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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桃男孩 第七章 作者:紀瑩
    今天要和M&O討論廣告走向的問題,所以一大早M&O的人就與Lafa的企劃人員在會議室裡開會,兩方人馬正討論得激烈,百衛門寶穗坐在最前方一言不發,其實她的思緒早飄到別處去了。

    「常務?」

    「啊?」清醒過來的她連忙在桌上東摸摸西碰碰,企圖掩飾自己的不專心。「你們有結論了嗎?」

    職員急慌地在她耳邊說道。

    「M&O的社長來了。」

    她心一驚,心思完全被門打開的聲音吸引,曜駢就站在門口,一身名牌西服穿在他一百八十幾的身材上,在一群日本人裡更顯得英挺好看。

    打從曜駢踏進Lafa開始,他便已成為話題,不管是已婚、未婚的女性都對他產生濃厚的興趣。

    「我只是來看看。」曜駢拉開桌尾的椅子坐下,與百衛門寶穗遙遙相望。「常務應該不會反對吧?」

    「我不知道石社長那麼重視這個案子。」她瞪著他。

    他將手擱在桌上,身子前傾仔細地看著她。

    「這不是表示M&O對貴公司的案子非常有誠意嗎?M&O與Lafa的合作我都會參與,常務反對嗎?」

    睨著他那故意的神情,她大力地合上文件站起身。

    「很抱歉,我還有事,你們慢慢討論。」

    她從一旁的門出去。

    真該慶幸這個會議室有前後兩個門,她才不必從他身旁經過。

    曜駢一雙眼牢牢地瞅著她離去的背影。

    「社長,我們剛才談到——」

    曜駢猛然站起身,嚇了說話的人一跳。

    「你們慢慢討論吧!」

    丟下話,人就離開了,在場的人全都愣在當場。

    ******

    百衛門寶穗快速奔回自己的辦公室,因為開會之故,原本應該守在外頭的秘書此刻人在會議室,於是乎她的辦公室外頭正鬧空城記。

    她撫著胸口躲進辦公室裡,背靠在門板上喘息不止,他的出現令她嚇了一跳,她沒預期會再見到他,所以當看見他進入會議室裡用那雙放電的眼瞅著她時,她的心臟開始失控地狂跳,她的身體更是不由自主地不停顫抖。

    百衛門寶穗抬起手拭去額際的汗水,反手將門落上鎖後整個人頓時鬆了口氣,慌張的情緒也逐漸平息,雙腳終於爭氣地往辦公桌走去。

    在椅子上坐下,她深吸好幾口氣,開始翻動眼前的公文,但發抖的手指似乎不讓她這麼好過,抖個不停,她有些氣憤地放下文件,抱住頭。

    她到底在緊張什麼?

    他有什麼威脅性?對她來說他不過是個陌生人,為什麼老是在見到他時,嚇得渾身發抖?她為什麼這麼不爭氣,膽小地老是要落跑?

    百衛門寶穗有些氣憤自己的反應。

    她閉眼調適一下心情後再度工作,安靜的辦公室只有偶爾傳來翻動紙張與敲鍵盤的聲音,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她似乎已經將剛才的震撼忘記,專心地批公文,突地門把傳來壓推的聲音,她以為是秘書回來了。

    「你去替我把年初的報表找來。」

    許久沒有聽見任何聲音,她忍不住皺眉。

    「我不是要你去將年初的報表……你為什麼在這裡?」一抬頭,她馬上受到驚嚇。

    她睜大眼看著曜駢站在她眼前,一派瀟灑地將手插放在口袋裡,高大的身影完完全全擋在她面前,她只能抬頭吃力地看著他。

    「你是不是該好好休息一下。」

    她瞇起眼。「這輪不到你來關心……等一下,你是怎麼進來的?」她忽然想到自己方才應該有上鎖。

    一步步往前走近,曜駢臉上的笑更加燦爛。再看見她,他心情愉快,尤其在確定曜駒這次不會又來千擾他,心情更是愉悅。

    她還是一樣美麗動人、一樣潑辣、一樣擁有很強的防禦心。

    「你好嗎?」

    她冷冷看了他一眼。「這句話你前幾天已經問過了。」她要保護自己,不能再被他撩撥情緒,不能讓他知道,他的一切還能影響到她。

    「但是你並沒有回答我。」

    「因為我根本不想回答你。」那張笑臉看了就討厭!百衛門寶穗乾脆起身走到一旁的小冰箱,拿出冰涼的礦泉水喝。

    在曜駢的面前,她就是冷靜不下來。百衛門寶穗克制自己絕不能將手中的冰瓶子拿到臉頰旁熨貼,讓曜駢發覺他依舊能影響到她。

    「我不希望你的心裡還是恨我的。」

    她狠狠回他一個白眼。「為什麼要恨你?」

    「寶穗,你通常都不給人解釋的機會嗎?」

    聳聳肩,「對你,不用浪費時間。」她若無其事地走回位子。「如果你沒事的話可以離開了,我有好多事要做。」她又記起剛才問了卻沒得到答案的問題。「你究竟是怎麼進來的?」她明明落了鎖!

    「如果你回答我的問題,我會非常樂意替你解惑.」

    「我很好、非常好,沒有你的日子更好。」

    「你在說氣話.」

    「你現在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

    曜駢從口袋裡拿出一根極細的黑色髮夾。

    「這要多虧了你的秘書是女人,而且還有一頭難以整理的頭髮。」

    看著那根髮夾,百衛門寶穗臉整個漲紅。

    沒想到自己竟然敗在一根髮夾上,她決定要換鎖!

    「寶穗,接下來我們有很多時間會在一起,你是不是可以不要對我抱持那麼大的敵意?」見她拋來冷瞪,他揚揚手投降。「OK。」他確信自己能夠摒除她的敵意。「不過為了日後合作能夠愉快,至少讓員工的工作情緒不會被我們影響,我想我們應該和平共處。」

    百衛門寶穗想想也對,如果她的情緒影響到員工,相對的也會影響到接下來要發的年度香水廣告,這可不行!

    「可以。」

    ******

    她就知道他沒安好心眼。

    說什麼為了讓員工的工作情緒不被影響,所以他們要和平共處……狗屁!

    百衛門寶穗尷尬地低頭假裝研究手上的資料,避開不停朝她射來的火熱視線。

    打從曜駢踏進會議室開始,他的視線就沒離開過她,臉上還帶著淺淺的微笑,看似注意力根本沒放在公事上,但詭異的是他還能三不五時發出疑問,問出來的問題非常專業、一針見血,將他們公司在拍攝上該注意的事項都問清楚了。

    最讓她感到羞赧的是,他這種舉動引來其他人曖昧的側目。

    結果呢,答應他的提議是大錯特錯!

    他反而更肆無忌憚的用眼神調戲她,讓她成為全部人的目光焦點,直接影響所有人的工作態度.

    真恨不得現在有個地洞讓她鑽!

    百衛門寶穗悄悄地抬起頭暗瞧,結果發現曜駢的舉動更加過分,居然一派優閒地環胸,帶著似笑非笑的眼神瞅著她不放。

    百衛門寶穗眉尾微挑,又來了、又來了!他那種笑容是什麼意思?

    夠了!

    真的是夠了!

    啪的一聲!她拍打桌面瞬間站起身,突如其來的舉動當場嚇得所有人鴉雀無聲,紛紛瞪大眼看她。

    「你們繼續開會,你——」她朝隔了一公尺的桌尾勾勾手,一雙閃著怒火的眸子恨不得將他當場燒得連灰都不剩。「跟我出來!」

    ******

    百衛門寶穗撫著額頭,有些煩躁地來回走動,而曜駢則倚牆而立,依舊是一派優閒地環胸樣。

    「你笑什麼?」她生氣地將手拍打在牆面上。

    「三年了,還是一樣。」

    「一樣什麼?我拜託你,將心思放在工作上!」

    「我是將心思放在工作上。」他擺擺兩手一副無賴的模樣讓人好想一拳揍去。

    她氣得漲紅了兩頰。「我真是受夠你了!如果你不想認真工作,就請你別來參加開會,我想就算你不在,你的員工一樣有能力完成工作。」

    他搖搖頭。「那可不行,我非常在乎這次的工作。」

    她瞇起眼。「你的意思是,你還是會每次都跟著員工來開會?」

    他燦爛地笑開,一排潔白的牙齒在她面前閃亮著。「不歡迎嗎?」

    「你看我的臉像是歡迎嗎?」夠了,她不想再和他多獨處一秒!百衛門寶穗生氣地想回到會議室,路才走了幾步便被長臂攔了下來,她瞪向他。「你還想做什麼?」

    他聳了下肩。「沒什麼,只是想做一件從剛剛就一直想做的事。」

    他一步步朝她走近,那股氣勢、那無人能比的魅力著實讓她困難地猛嚥口水,雙腳防禦性地隨著他的逼近而後退。

    當她的背撞上堅硬冰涼的牆面,她整個人便緊緊貼著不敢動。

    「你……你想做什麼……」

    他沒讓她再有機會問下去,性感的薄唇封住了她那張刁蠻小嘴,堵住她憤怒的抱怨。捧在她頰邊的手緩緩上移,指尖伸入柔軟如絲的秀髮裡,她口中逸出的輕吟如此地吸引人,唇間的馨香令他吻得更加深入,忍不住探入舌,輾轉逗弄她的丁香小舌。

    天,這樣的味道與感覺,他思念了好久。

    情不自禁,手緩緩攀上他的肩頭,他吮吻的功力讓她渾身有了痙攣的反應,因為太過激情纏綿,她連呼吸都快被阻斷了。

    天知道,都三年了,這樣的味道依舊是她想念的。

    「呃!」

    一陣抽氣聲,震醒了即將失去理智的百衛門寶穗,她的雙眼猛然睜開,隨即推開曜駢,羞憤地別過頭。

    曜駢揚起興味的笑容看了看她羞赧的模樣,隨即大笑地將她的頭往懷裡按。

    「常……常務?」職員太過震驚。

    曜駢無聲地朝那人揮了揮手要他離開,甚至還不忘拋了幾個曖昧的眼神來增加剛才那個畫面的真實度。

    職員果真接收到他的誤導,曖昧地點點頭,笑笑離開。

    「夠……夠了……」

    「嗯?」

    「夠了!」她推開他。「你達到目的了,笑啊!再笑大聲點嘛!你不就是想看我出糗,現在可以大笑特笑了!」

    他皺起眉頭。「什麼意思?我為什麼要看著你出糗?」

    天!他還敢睜眼說瞎話!

    百衛門寶穗受不了地別過臉,一下摸摸頭、一下子又將手叉放腰上.

    「我真是受夠你了!」

    攔住她意圖離去的身子。「把話說清楚,我不能讓你再誤會一次。」

    「你在我的公司、我的職員面前,先是旁若無人似地盯著我不放,現在又公然吻我,還用那種讓人誤解的笑容對我的職員笑,一副……一副……一副我和你有什麼曖昧關係似的,你就是想讓我在職員面前難堪不是嗎?」

    「當然不是!」他捧住她的臉,她使命掙扎,他卻不放手,硬是要她直視著他。「你為什麼會有這種可笑的想法?難道你就不能想,是我情不自禁,是我想念你的味道與擁你入懷的感覺,所以才抱你、吻你的嗎?」

    「我不相信你對我有任何感情。」她冷哼一聲。

    「寶穗。」他的語氣帶著警告意味。

    「況且你別忘了,我是有未婚夫的人,我的未婚夫不會容許別的男人對我毛手毛腳。」

    一說起久保田,曜駢心中那股妒火難滅,冷峻在眉間展開,他冷漠地開口:

    「別再提到那個人,因為這輩子你和他都不會有交集。」

    「那很難說——」她話還沒說完,手臂便被粗魯地揪住,她痛得瞪他。「你放手!」

    「你最好祈禱自己能夠遠離他,不然就算是用盡一切方法,我都會讓他在你面前消失。」他意味深長的睨她一眼。「一輩子。」

    該是換方法的時候了。曜駢頭也不回地離開,留下百衛門寶穗滿臉錯愕。

    他……是在威脅她嗎?

    ******

    原來,他真的在威脅她,且不是她所想的那麼簡單,以為他只是想耍要小賤招,把久保田從她身邊趕走而已。

    百衛門寶穗防備地看著眼前玩在一起的兩個人,一個是她最愛、最心疼的御書,一個是她永遠忘不了的男人,她生命中不可磨滅的戀愛。

    曜駢故意在兩人要去海邊玩時逮住他們,乘機來個「意外巧遇」。

    當他看見個性活潑卻又必須刻意壓抑自己,表現得有教養的御書時,只有一種心酸的感覺,心與眼第一次有酸澀的感覺。

    「御書現在幾歲?」

    百衛門寶穗連忙將御書推到身後。

    「你究竟要跟我們跟到什麼時候?」其實她心裡想問的是:他究竟要撩撥她的心到什麼時候?

    「你不希望看到我嗎?」

    身上純白色的休閒服和她記憶裡的一樣,帥氣又舒服,在眾人中特別耀眼,就像現在,在海邊,他馬上成為一朵充滿蜜汁的花朵。

    他根本是來招蜂引蝶的!百衛門寶穗有點生氣地想,殊不知她這種行為已經算是吃醋了。

    「誰想看見你。」她牽起御書的手往沙灘走去。「御書走,姑姑帶你去玩。」

    走在他們後頭,他一直以帶笑的眼注視著他們。雙手交叉置於胸前,修長的雙腿讓他走起路來輕鬆自在,但走在前頭的百衛門寶穗,為了遠離他,可是和御書吃力地拚命加快腳步。

    「姑姑……姑姑走慢點……」

    「御書,你不是要玩風箏嗎?不趕快走等一下就沒位子玩了喔?」一到假日,沙灘上就人滿為患。

    「可是腳痛痛。」

    「忍耐一下。」

    「哇——」御書匆然大叫。

    「御書,你怎麼了——」百衛門寶穗緊張地連忙轉頭,結果卻發現御書居然被曜駢扛在肩上。「你小心點……他會摔下來!」

    「不要那麼緊張。」面對她的反應,他笑了笑,抓住垂在他胸前的小腳往沙灘上走去。

    「好棒!」御書忍不住高舉雙手歡呼。

    「御書很高興。」

    御書猛點頭。「嗯嗯嗯,只有叔叔會這樣抱我。」

    曜駢看了她一眼.

    「那你爸爸呢?難道他不會這樣抱著你玩嗎?」

    御書搖搖頭。「不——」

    百衛門寶穗心頭一驚,搶在御書之前打斷他的話。「御書你不是要玩風箏嗎?你快下來,我們來玩。」

    「御書,爸爸對你好不好?」

    御書想也沒想便回答:「好啊!爸爸會講故事給我聽喔!」

    根本沒人理她,覺得自己被摒棄在一旁,百衛門寶穗不悅地扁起嘴來。

    「哦?」他望了她一眼。「那……你喜不喜歡爸爸?」

    「喜歡啊!」

    「媽媽呢?」

    「你有完沒完?」她抱住御書,硬是將他從曜駢肩上抱下來。

    「姑姑……」御書顯得有些心不甘情不願。

    「御書我們走,姑姑帶你去玩風箏。」她拿出袋子裡的風箏,上頭是現在小孩最喜歡的皮卡丘。「來,風箏線給你,姑姑把風箏拿到那邊去,你要跑快點兒,風箏才會飛起來喔!」

    「喔。」御書將線在手上繞了幾圈。

    「御書,我要放囉!」

    「喔!」

    百衛門寶穗手一放,御書立即沒命地往前跑,短小的四肢在軟綿的沙灘上跑,看起來很吃力,可是又很可愛。

    一股滿足感充斥喉間,讓人有種被東西哽住的感覺,曜駢走到百衛門寶穗身旁與她並肩走,心中壓抑許久的疑問再也壓制不住。

    「御書是我的小孩吧!」

    百衛門寶穗立即回頭。

    「你在說什麼鬼話?!」

    「難道不是嗎?」冷峻地睨望她帶著憤怒的嬌顏,不用她承認,他已經認定御書就是他的孩子。

    「當然不是!」

    「如果御書不是,那麼他出生的時間就太過敏感了,我記得那時百衛門博嗣還沒結婚吧!」

    「那——」

    「或許你會說,你哥哥百衛門博嗣是先上車後補票,但以依籐田美子的個性與家世背景來看,還有……百衛門博嗣與籐田美子相愛嗎?」

    她被問得啞口無言。

    哥哥和嫂嫂的感情不睦只有她和老管家知道,他為何會知道?

    他的說法讓她心生恐懼,彷彿他會對她提出御書的疑問是已經有明確的答案才會開口。

    「我能說你有妄想症嗎?」她輕聲笑開。「哥哥和嫂嫂的感情好是眾人皆知的,御書更是他們愛的結晶。」她偏頭睇了他一眼隨即又移開視線。「我沒想到你這麼渴望小孩。不過我想,如果是你,大概會有一堆的女人等著替你生小孩,所以不要這樣動不動就亂認別人家的小孩。」

    面對她的冷言冷語,他倒是顯得輕鬆自若。

    「你知道嗎?紙永遠包不住火。」

    「沒有火,就犯不著需要紙。」她也不甘示弱地回他話。

    唇槍舌劍還未停戰,御書便當著兩人的面跌倒在沙灘上,百衛門寶穗見狀立即奔了過去。

    「御書你怎麼了?有沒有摔傷哪裡?」她拍拍御書身上的沙子,發現他的膝蓋流血。「痛不痛?」看他流血,她好心疼。

    「送他去醫院。」曜駢一把將御書抱在懷裡。

    「沒……沒那麼嚴重,替他擦個藥就好了!」百衛門寶穗緊張地追上他,企圖將御書奪回。

    曜駢倏然停下,眼睛注視著御書受傷的膝蓋,膝蓋上原本被尖銳石頭劃破的傷口漸漸癒合,只留表面上的血跡。

    百衛門寶穗看到了,御書看到了,曜駢也看到了。

    當然,前兩者的表情顯然這狀況是正常的,並不感到意外,但後者的表情卻顯示出他一貫的冷峻,淡淡看著她。

    這就是她緊張的原因。

    「沒有永遠的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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