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頭好痛,肩膀好痛,全身都在痛,但最令他難受的,卻是他耳旁那咕咕噥噥、哭哭啼啼的聲音,那聲音在他耳邊嗡嗡響著吵得他不得安寧,連覺都睡不好。
更誇張的是,還有水滴不斷地落在他臉上。
這是怎麼回事?是誰那麼大膽敢在他臉上滴水?
他霍地睜開眼睛,便迎上了一張滿是淚痕的小臉,還有一對紅得像兔子眼睛的眸子,「妳?蝶兒,是妳?」
乍見歐陽雍容醒過來,楚蝶衣興奮地大叫一聲,毫不避嫌地撲在他的身上,「你醒了,你終於醒了!我還以為你被熊打死了,再也醒不過來了呢!」
她又哭又笑,用手抹乾了淚水,興奮之情溢於言表。因為她已整整守了他幾天幾夜,連覺都沒睡呢!
至於歐陽雍容給她這麼一撞,險些又昏了過去。
他低聲說著:「蝶兒!」
「嗯?」她紅腫的眸子看向他。
「妳壓著我的傷口了。」
楚蝶衣登時睜大了眼,這才發覺自己竟然不偏不倚地壓在他肩膀的傷口上,疼得他冷汗涔涔,俊臉發白。
她連忙跳了起來,「你很疼嗎?你等等,我去摘藥來給你敷上。」
不等歐陽雍容說話,楚蝶衣便咚咚咚跑了開去,只留下歐陽雍容怔愣地看著她。
瞧她那活蹦亂跳的樣子似乎沒被熊抓傷,真是太好了。只是那頭熊呢?那頭熊是不是已遭擊斃?還有,岳政他們呢?他們是不是也平安無恙?他記得他們是在溪邊的,怎麼現在自己會躺在床上?這是怎麼一回事?
他忍著痛坐起身往四周瞧了瞧,發覺自己是在一間竹屋裡,竹屋裡桌椅一應俱全,不遠處的桌子上還有著熱騰騰的飯菜。
從敞開的竹門看去,這間屋子似乎是蓋在溪邊,可奇怪得很,他明明記得這溪畔並沒有人居住,為什麼會突然出現這間竹屋?難道……
正想著,楚蝶衣已經赤著腳跑回來了,手中多了一株開著紫紅花、橢圓葉子的綠色植物,氣喘吁吁地道:「這叫大薊,大姊說這可以止血止痛,小時候我跌倒受傷了,大姊都是用大薊幫我止血的。正巧這地方長著,所以就拿來用了。」
楚蝶衣邊說,邊將大薊放入嘴裡咬爛,然後吐了出來,敷在他的傷口上,再將自己的衣服撕下一角俐落地把傷口包紮好。
歐陽雍容有些詫異地看著自己被她包紮得整整齊齊的傷口,「這些都是妳一個人弄的?」
楚蝶衣紅著眼眶點頭,「嗯,因為沒有人可以幫我,我又不知道該怎麼辦,只好照著以前大姊教的法子做,不知道可不可以。」
瞧她眼眶紅紅,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歐陽雍容不覺柔聲道:「蝶兒,妳很擔心我嗎?」
楚蝶衣揉揉眼睛,低著頭小小聲地說:「你流了好多血,又一直發燒,我又找不到人幫我,只能拚命摘藥給你止血退燒,我一直求天女幫忙,讓你可以平平安安醒過來。幸好你醒過來了,否則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我、我……哇!」
說到這兒,楚蝶衣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她哭得抽抽噎噎,上氣不接下氣的,彷彿想將幾天來的擔心、不安和害怕,一古腦兒全哭出來似的。
「人家好怕,好怕你就這樣醒不過來了,又想萬一你真的死了怎麼辦?如果你死了的話,那我、我也不想活了!」
歐陽雍容聞言,輕輕地將哭得像個淚人兒的她摟進懷中,「小傻瓜,我不是好好的在妳面前嗎?妳為什麼哭成這樣?還說不想活了?」
「你是為了我才會受傷的,你如果死了,那我也不要活了,我要跟你一起去死!」
歐陽雍容有些動容,「傻蝶兒,妳是堂堂越國的王后,是要母儀天下的,怎能說死就死?」
「王后又怎麼樣?如果自己喜歡的人死了,就算做王后也沒什麼樂趣,誰想當王后我就讓給她好了!」楚蝶衣絲毫沒有察覺自己竟在不知不覺中吐露心事。直到她觸及歐陽雍容那詫異的眼神時才發覺,自己竟然當著他的面說喜歡他?這、這真是羞死人了!
她羞得抿緊嘴唇,雙手更是緊張得亂絞,和平日凶悍活潑的模樣判若兩人。
歐陽雍容眼中浮現一抹溫柔,「妳喜歡我,所以捨不得我死?」
楚蝶衣漲紅了臉,「我……」
歐陽雍容淺淺一笑,湊過嘴,輕輕吻去她臉頰上末干的淚珠,「岳政他們呢?他們沒事吧?」
「岳政?你是說那天突然跑出來幫忙的三人之一嗎?」
「嗯,他們一個叫岳政,一個叫朱祈,一個叫楊嘯。他們沒事吧?」
「那三個人啊?一個死了,一個受傷,還有一個帶著受傷的那個走了。」
「死了!誰死了?」歐陽雍容激動地掀開被子就想下床。可這一動,卻扯到肩膀上的傷口,疼得他臉色發青,砰地一聲又摔回床上。
楚蝶衣連忙安撫著他:「容哥哥,你才剛醒過來而已,千萬不要亂動,如果扯到傷口就不好了。」
歐陽雍容痛得連氣部快喘不過來,「告、告訴我,誰死了?究竟是誰死了?」
「好像是那個岳政死了,而受傷的是楊嘯,至於朱祈他幫我蓋了這竹屋,還派人送了吃的、用的過來,他說過幾天他會帶著大夫來瞧瞧你的傷。」
「是嗎?岳政死了?那我可得好好照顧他的家人。」
「照顧他的家人?容哥哥,那岳政是什麼人?他是你的屬下嗎?」楚蝶衣聽出歐陽雍容話中的破綻。
「可以算是。他從小就跟著我,像是我的兄弟一般,他為我死了,我理當為他照顧家人。」他長歎口氣,握住楚蝶衣的手,輕聲地轉移話題,「別說這個了,蝶兒,妳沒事吧?妳有沒有受傷?那畜生有沒有傷著妳?」
楚蝶衣搖頭,羞澀地擠出一抹笑容,「沒有,有你拚命保護我,我怎麼會受傷?」
歐陽雍容虛弱一笑,握著楚蝶衣的手逐漸鬆掉,「沒有就好,萬一妳受傷的話,我可是會心疼的,我……」
話沒說完,歐陽雍容緩緩閉上眼睛,再次進入夢中。
歐陽雍容一睡著,楚蝶衣那勉強擠出來的笑容頓時凝在臉上。她怔怔地望著歐陽雍容蒼白的俊臉,掉下淚來。
她該怎麼辦?她究竟該怎麼辦?她喜歡上他了,她居然喜歡上他了,甚至還當著他的面說出來了!
她是越國王后,是越王的妻子,可她現在卻喜歡上這個幾番救了自己的男人,她該怎麼辦?
心亂如麻的她抱著頭不停地想著。
她想起自己在離開鳳宮時,大姊如何地交代自己,一定要忠於自己的選擇,更要兌現自己的承諾,如果違背了諾言,將會遭到「天火焚身」的苦刑。
可她、她不是故意的啊!她是要忠於選擇、是要兌現諾言,但誰知道她竟會在封後大典上遭人擄走,更沒想到的是,她竟會遇上、愛上歐陽容這個男人,她現在該如何是好?
選擇歐陽容,放棄雍容?不,如果她這麼做,不等於違背了自己的誓言?放棄歐陽容?那更不可能!他幾番為自己受傷,甚至連命都差點沒了,這樣一個有情有義,視她的命更甚於自己的男人,她怎能放棄他?
楚蝶衣的視線仍停留在歐陽雍容的臉上,她終於有些明白,當初楚幻衣為何會在軒轅麒和軒轅教兄弟間猶豫不決。
楚幻衣最後用自己的生命選擇了軒轅馭,那麼自己呢?自己是不是也要用生命來選擇所愛?
想到這兒,楚蝶衣已然有了答案。
可現在的楚蝶衣還不知道,她和楚幻衣所面臨的狀況完全不同,而她所擔憂的問題根本就不存在,因為歐陽容就是歐陽雍容,歐陽雍容就是歐陽容,所以哪有什麼問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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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楚蝶衣的悉心照顧,以及朱祈暗中派人保護之下,歐陽雍容的身子逐漸好轉。
原本歐陽雍容所受的就是外傷,加上他年輕體壯,兼之習武多年,所以要不了多久他就可以下床活動,休養個二十來天,歐陽雍容的傷也好得差不多,只剩下肩膀那幾道觸目驚心的疤痕提醒著他,有一頭熊差點傷了楚蝶衣,更傷了自己。
想起那頭熊,歐陽雍容的眉頭不由得蹙了起來。
奇怪!照理來說,這地方不該有熊出沒,因為這兒並不是深山野林,怎麼會有熊呢?而且更奇怪的是,那頭熊竟然會緊追著楚蝶衣不放?難不成有人暗中搞鬼?
就這麼想著時,楚蝶衣端著一盤盤看來十分精緻的菜餚走了進來,接著又拿出一壺酒、一對杯子、一對紅燭。
她先點起蠟燭,又斟滿了兩杯酒,然後拉著歐陽雍容來到桌前讓他坐下。
歐陽雍容看著滿桌子的菜餚,以及那對顯得有些突兀的紅燭,忍不住開口問道:「蝶兒,今天有什麼喜事嗎?為什麼準備了這麼豐富的酒菜?」
楚蝶衣笑而不語,一臉的神秘。
她拿起了那兩杯酒,一杯遞給歐陽雍容、一杯自己端著,慎重地說著:「容哥哥,把酒喝了,喝完以後,我有事要告訴你。」
歐陽雍容依言一乾而盡。
看著歐陽雍容把酒喝完,楚蝶衣咬咬唇,姣好的臉上浮現一抹飽含羞澀,卻又帶有幾分期待、幾分喜悅以及幾分猶豫的笑容。
她睜著水汪汪的眼睛瞅住歐陽雍容,突然一咬牙,像是下了什麼重大的決定,她開始褪去一件件衣物,在歐陽雍容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之際,楚蝶衣已經一絲不掛了。
歐陽雍容眨眨眼,幾乎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蝶兒,妳、妳在做什麼?」
一抹紅霞從楚蝶衣的臉頰漾了開來,一直蔓延到她的耳際和頸項。她雙手抱住自己的胸脯,無限嬌羞地說道:「容哥哥,你喜歡我嗎?如果你喜歡我的話,那就讓我做你的妻子,好不好?」
長這麼大,歐陽雍容第一次覺得口乾舌燥、心跳加速,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我、我當然喜歡妳,但是……」
聽到歐陽雍容說喜歡自己,楚蝶衣不再猶豫。
她走上前投入歐陽雍容的懷中,馨香的身子坐在他腿上,修長的腿環住他的腰,她在他的唇邊呢喃著:「既然我喜歡你,你也喜歡我,那就讓我仿容哥哥的妻子,好不好?」
她輕輕覆上歐陽雍容的嘴,嚙咬著他飽滿的唇瓣。
歐陽雍容微微別開頭,拒絕了她的親吻,「蝶兒,別這樣,我們還沒有正式成親,如果妳這樣做的話,我怕妳將來會後悔。」
楚蝶衣搖頭,「不!不會的,我怎麼會後悔?我只知道如果現在不把自己交給你的話,我才真的會後悔。」
「但妳是越國王后,又是敦煌日天,我不希望妳的第一次是在……」
「正因為我是越王的妻子,又是敦煌日天,所以我才希望能在自己還是完整的時候,把自己給你。容哥哥,你願意嗎?你願不願意教我,讓我在這裡成為你的妻子?」
聽到這兒,歐陽雍容終於懂了,終於知道她心裡在想些什麼。無法形容的感動:心疼與憐惜瞬間溢滿胸懷,這丫頭競想用姑娘家最珍貴的貞操來回報自己?好傻好傻的她,難道她不知道縱使自己不是歐陽雍容,他也不要她用這種方式來回報他嗎?更何況她就是他的妻子,就是他在太極殿裡,當著滿朝文武和越國百姓前所親冊的王后,又怎需要她如此委屈呢?
可現在該怎麼告訴她,自己就是越王歐陽雍容,就是她的丈夫呢?
他捧住她的小臉低語:「蝶兒,妳聽我說,我是……」
「我不要聽,我只想要你現在愛我,只要你現在做我的丈夫,其他的我都不想聽!」楚蝶衣搖搖頭,湊上前堵住他的唇,小嘴胡亂地親吻著他。
歐陽雍容現在也失去了主意,不知該順著她的意思愛她,還是先把真相解釋清楚。
如果現在就要了她,他怕她一旦知道自己就是歐陽雍容時,以她那衝動好勝的個性,一定會翻臉不認人;但如果現在不要她的話,天真任性如她,怕不也要傷心半天?
楚蝶衣不知道歐陽雍容心底的掙扎與為難,她只想著要他愛自己,只想著在今晚成為他的妻子。
所以她努力地挑逗著歐陽雍容,不過她卻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讓他接受自己。
於是她只好像只小狗般胡亂地親親啃啃,從歐陽雍容的眼吻到歐陽雍容的嘴,又從他堅毅的下巴滑到他修長的脖子上,最後她更扯開歐陽雍容的衣服,露出他瘦削,卻極精壯、結實的身軀,笨拙地愛撫、親吻著。
歐陽雍容為楚蝶衣這毫無章法的挑逗給惹得血脈僨張,為她小舌的舔舐全身輕顫。她柔細嬌嫩的肌膚與他相親相觸,那淡淡的處女馨香不住地刺激著他,猶如一把燃燒的火炬,燃燒著他僅有的理智;而她微微散亂的髮絲輕拂著他,彷彿要喚醒他蟄伏已久的慾望!
歐陽雍容已經無法再壓抑自己了!
該死!他不想再管什麼真相不真相了。他只知道,如果自己現在不立刻要了這小東西,他會暴斃當場。
他托起楚蝶衣的小臉,啞著聲音問道:「蝶兒,妳真的不後悔?真的要在這兒做我的妻子?」
楚蝶衣滿臉紅暈,杏眼含羞,「不後悔!只要能做你的妻子,我永遠都不後悔。」
「好!蝶兒,我答應妳,就在這裡,在天地山川的見證下,我倆正式結為夫妻,從現在開始,妳就是我的妻子,而我是妳的丈夫,我們一輩子相互扶持、相親相愛,永不離棄,嗯?」
楚蝶衣將臉埋入歐陽雍容的懷中,小聲地說:「嗯!我們就一輩子相互扶持、相親相愛,永不離棄,我是你的妻、你是我的夫。」
歐陽雍容低頭封住她的唇,給了她重重的一吻,然後抱起楚蝶衣往竹床走去,他輕輕地將她放在床上,藉由燭光細看著她赤裸的美好身子。
她真美!比當初在洞窟中看到的更美、更誘人。
她的四肢修長,腰肢纖細,那三寸金蓮小小的,好不誘人、好不性感;她的肌膚極白極細,雪嫩中還透著一股幽香,使得他不由自主地低下頭,將自己的吻深深地印在她的雪膚上,吸嗅著她的香氣,親吻著她的稚嫩。
「蝶兒,妳好美,妳知道嗎?」
楚蝶衣嬌羞地偎向他,「真的嗎?可是我覺得你才美呢!」
歐陽雍容啞然失笑,「男人怎麼可以用美來形容?美這個字,只能用來形容像妳這樣的小妖精。」
「可是蝶兒真的覺得你很美啊,只可惜你身上有好多疤痕喔!容哥哥,這些疤痕是怎麼來的?」
「哪個男人身上沒有幾道疤痕?小東西,別問這麼多,我現在就證明給妳看,讓妳知道妳到底有多美、多誘人。」
他一邊說著,一邊輕撫著她,炙熱的唇同時襲向那在燭光下不住顫抖的櫻唇,極盡可能地挑逗、親咬著。
楚蝶衣哪禁得起歐陽雍容的蓄意挑逗?她渾身輕顫不已,「容哥哥,容哥哥!」
「還沒呢,我的小蝶兒!」歐陽雍容偏過頭堵上那微張的櫻桃小嘴,大手再次不規矩地在她身上遊走著,試探她對自己的接受程度。
楚蝶衣覺得自己快要死了!她快要喘不過氣來,只能無助地瞪著眼睛,隨著歐陽雍容的挑逗而興奮、顫抖,終至癱在他的懷中。
歐陽雍容愛憐地將她摟進懷裡,綿綿密密地吻著她的眉、她的眼,他想喚醒她沉醉的靈魂,「我的小蝶兒,看著我,妳知道我是誰嗎?」
楚蝶衣的美眸中寫滿了迷惘,「你、你是容哥哥,我的容哥哥。」
「對!我要妳記得,我是妳的容哥哥,是妳的丈夫。不論我是誰,不管我的身份是什麼,我就是妳的丈夫,嗯?」他撥開她額頭上微微濡濕的髮絲,輕聲說道:「現在我要愛妳了,妳可能會有一點痛,但是我會盡量小心,盡量不弄疼妳。」
就在楚蝶衣恍惚之際,歐陽雍容已然堅定又溫柔地佔有了她。
楚蝶衣閉上眼睛,讓本能去主宰一切。
歐陽雍容輕啄著她的臉,緩緩地將楚蝶衣從受苦的地獄推向極樂的天堂,他帶領著她飛越彩虹,跨越雲端,讓她從裡到外,完全地蛻變,變成一個美麗成熟,只屬於他一人的小王后、小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