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運氣不太好,那幾包垃圾裡只有一些爛果皮、臭衛生紙和吃剩的麵包……「啊!」翻了半天,他總算找到一件可以利用的東西。
「幸好還有一點啤酒。」那用塑料袋裝起來的淺黃色液體,沈冬雷本來還在猜會是什麼東西,結果一打開就聞到一股淡淡的酒味。看來這裡的垃圾分類執行得很徹底,連沒喝完的啤酒都另外用袋子裝起來丟掉,不敢整瓶整罐地扔。畢竟,那些玻璃瓶和易拉罐都是要回收的。
柳心眉看著他喜孜孜地拿著酒,噁心地直往角邊縮,但一個垃圾箱能有多大空間,塞進兩個大活人就滿了,她又能躲到哪兒去?
她結結巴巴地開口。「你……你拿那玩意兒要幹什麼?我可不喝喔!」她搶先表明。「那不知道是多少人喝剩下的,才集合成一包,我勸你就算再渴,也忍一忍,等天黑了我們找到機會逃走,你再去買東西喝,千萬別喝那種東西,天知道喝了會不會死人?」
「誰告訴妳我要喝它的?」他的衛生習慣可也是挺良好的,不隨便撿東西吃。
「那你這樣兩眼發光看著它做什麼?」
「我只是想到可以利用這玩意兒逃出去。」他說著,抖手就把一半的酒潑到她身上。
「啊……唔!」她發出半聲尖叫,又趕緊用手搗住,深怕引起外頭那群人的注意。
可是被那麼噁心的東西潑了一身,還是讓她忍不住嘔出兩口酸水。
「吐了也好。」他居然這樣說,還把剩下的酒往自己頭上淋下去。
「喂!」他也太噁了吧!垃圾箱裡的味道本來就很差,加上她又吐了,和著這亂七八糟的酒味,直醺得她幾乎要暈過去。
「越臭越好。」說著,他竟用手沾了一些她的嘔吐物往身上抹。
「你……有毛病啊?」這麼恐怖的事情他怎麼幹得出來?不行,她又要吐了。
「我們就是要又髒又臭,等入了夜,才好冒充流浪漢或酒鬼在小巷裡行動,而不引人注意。」這些招數可全是逃亡專家龍依小姐親自教導他的。
當然,他的功力還不及龍依的十分之一,但暫時騙騙外頭那些追兵應該也夠了。
再不行,他也沒轍。畢竟術業有專攻,他擅長修車和經營,至於逃命,抱歉,自幼這門功課欠修。
「真的可行?」小小犧牲換得美好未來,這一點她是接受啦!但萬一不行,那可就冤了。
「試試吧!不然人家二十八個人,一人來兩拳都夠把咱們送回老家逛兩圈了。」
「說得也是。」不過這味道真是可怕,她忍不住又吐了兩回。
兩人好不容易挨到天黑,小心翼翼掀起垃圾箱蓋,運氣不錯,四下無人。
沈冬雷先往嘴裡塞了兩片巧克力,再一個翻身,出了垃圾箱,左右張望片刻,確定安全了,才打暗號讓柳心眉出來。
「呼!」她鬆口氣,跳出垃圾箱,好險,差點沒熏死在裡頭。
誰知這氣還沒喘足呢!一陣雜沓的腳步聲就紛紛亂亂地傳來了。
「該死。」太不走運了。沈冬雷忙拉起她往腳步聲來向的相反方位跑去。
她也沒抱怨,老老實實跟在後頭逃。
這時就展現了她自幼受到的好教育,那十八位長老雖然寵她、疼她,倒沒少教訓她,大小姐該具備的尊貴她有,中國女性特有的堅韌性格她更是表現得百分百。
兩人一路在小巷裡鑽著,好幾次差點跟那些追兵撞了個正著。
幸虧他反應快,也是年前受過龍依一點點教育,瞭解一些逃亡之道。
大凡人逃跑時總是心慌意亂。只急著要逃出困境,卻不知這最容易出差錯。
只有小心、冷靜、大膽,才是擺脫追兵最好的辦法。
他們一路逃,有驚無險連過三關,眼看著出路在即,奔出了那道缺口,再混入人群,找家賓館先窩著,不信那些傢伙有這麼大本事能直接找上門。
他們也不敢去大飯店,兩人這一身狼狽,別說進飯店大門了,光靠近恐怕就會被人拿掃把轟走。畢竟,實在是太髒太臭了。
兩人一衝出路口……天哪!迎面過來的不正是在機場搶了沈冬雷那只皮箱的中年男子?
沈冬雷和柳心眉心頭同時一歎,他們的運氣實在太差。
他們三人可是面對面碰過的,他這種三流化妝術哪裡瞞得過。
果然,那中年男人不過瞄了他們一眼,張開嘴巴就要大喊。
沈冬雷和柳心眉也不管了,齊齊往他立足方向衝去,直把那中年男人撞得翻了個大觔斗,兩人才攜手往馬路另一頭跑去。
想著這又是一場漫長的奔跑,沈冬雷臉就要黑了,他沒體力啊!
但不逃又能怎麼辦?束手就擒嗎?這可不符合他的行事作風。
牙根一咬。他順手又是兩塊巧克力送進嘴裡,決定跟那伙混帳拚了。
柳心眉見他這樣拿巧克力當精力丸似地啃,心裡的疑惑簡直就要冒開花了。
這時,眼角瞥見左邊路上一塊小小的招牌,距離他們目前的位置大概四、五百公尺吧!感激她二點零的好視力,儘管距離遠,那招牌上的字還是看得見。
那招牌像給了她一顆定心丸,她拉著他往招牌方向跑去,同時再也壓抑不住好奇的問道:「雷哥哥,你那巧克力是不是別有名堂?」
他悚然一驚,怎麼這也給她瞧出來了?不過……事情其實也沒什麼好瞞的,只是有一點點傷他的自尊心嘛!
事實上,真的沒什麼、沒什麼……唉!結果還是忍不住要歎氣。
「這是我的體力保障,沒有它,我最多只能跑上三分鐘。」既然要說,就一次說到底嘍!他接著道:「我之前說過自己不符合妳的擇偶標準,我沒騙妳,那選婿條件第一點:身強體健。我就達不到。我有輕微的先天性心臟病、低血糖、氣喘、過敏……都不嚴重,不劇烈運動,倒也能跟常人一樣過得順利平安,可離身強體健就差了十萬八千里了。」其實這事他早提過不只一回了,偏沒人肯信,他又能怎麼辦?
真的假的?從他的外表根本看不出來,瞧瞧他,生得多麼威武雄壯,足有十米九的身高,厚實的胸膛她用手指戳都會扭到手指呢!想不到身上居然藏了這麼多病?
可也不對啊!
「難道光憑幾塊巧克力就可以大大提升你的體力?我是知道這裡頭含有一些補氣強身的中藥,但也沒這麼神吧?」
「它又不是仙丹,當然沒這麼神。」話雖如此,他還是又剝了兩塊巧克力送進嘴裡。「不過這可以避免我劇烈運動後心臟衰竭,和低血糖引起的暈眩症狀。但真要提升體力。還是得靠每天努力不懈地運動練氣。」
「你也練氣?」
「洪門裡不是每個人都練嗎?這還是妳祖爺爺傳下來的咧!」
「我知道啊!只是幾十年過去,真正還守這一套的已經不多了,嫌麻煩、嫌累、也嫌成效差。」
「我家老頭子就很守舊,規定沈家上下不論男女都要練,連嫁進門的媳婦都不例外。其實那套氣功不錯啊!瞧練得最全的那十八位長老,哪一個不是年過八十了還精神抖擻?雖然對我這樣先天不足的人效果是差了些,但二十多年累積下來,倒也讓我長得又高又壯,只是體力還差了那麼一點。妳……」他想了想,還是決定老實說。「妳現在想反悔還是可以的,我這身體做不來劇烈運動,所以我從來沒想過要結婚,免得害了別人終生。」
「你不能做劇烈運動和結不結婚有什麼關係?你那都只是些小病啊!又死不了人。」
天哪、地啊!她是真不懂還是在裝傻?他都已經把男人的面子扔在地上給她踩了,她還想怎樣?
「大小姐,妳柳家不是只剩妳這一條血脈?妳就不怕柳家香火被我這副破身體給耽誤了?」
唔……他真是一言刺中她心頭最深的痛了。「那你呢?你也是沈家目前唯一的血脈,你不擔心你家的香火傳承嗎?」
「我們沈家不講傳宗接代那一套。能生養孩子當然好,不成也無所謂。沈家唯一要傳承下去的只有遇事不退縮,要勇於面對困難的精神。」他說。
「那你呢?你也不在乎嗎?」
「我在乎那個做什麼?想要孩子,除了自己生之外,也可以領養啊!是否流淌著自己的血不是重點,要養孩子,最重要的是要付出心思去妥善地教養他。否則就不要,免得害人又害己。」
原來如此。她知道自己為何愛死他了,因為她早被那傳宗接代的重擔壓得快瘋了,她想拋開、她想咆哮,偏偏她卻做不到。
千百隻眼睛等著看她給柳家延續香火,那壓力她一個人根本擋不住。
她打心底祈求上天給她一個助力,給她一副可以依靠的臂膀,那人會告訴她,傳宗接代?扔到垃圾桶去吧!
然後她遇到了沈冬雷,一個真正不在乎「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的男人。也許他們沒有真正深入去討論過這個問題,但她的心裡就是知道,他是那個她期待許久的人。
她一心一意地愛上他,萬里搜尋,追得好苦、想得好累,可她從沒後悔過,也不曾起過任何放棄的念頭。
一切只因他正是她日思夜盼的那個人。
啊!如今,她只想對天大吼:「雷哥哥,我愛你,不能生孩子也無所謂,我就是愛你!」
「妳……」好吧!她的話是讓他十分感動,不過有一點他還是得提醒她。「心眉,閨房生活也屬於劇烈運動的一種。」
「呃?」她大眼眨了眨。「這跟我們剛才說的事有關係嗎?」
「妳……」他不敢置信。「妳難道從沒接受過任何……哪怕是一丁點的性教育嗎?就是那個……洞房……妳明不明白?我的體力不好,嫁給我也許妳根本不會得到幸福。」他也是火了,才會說得這麼難聽。男人嘛!對這種事是很敏感的,別瞧他平時大剌剌的模樣,其實他一直很在意這件事,所以才會立下誓言終生不娶。
沈家每個人都知道他的事,雖然他是這一代唯一的男丁,但幸好老太爺思想開通,不以血緣傳承為己任,所以也沒人逼他。
當然,這回的柳大小姐招親事件,沈家人也不可能把他的資料送上去。
所以他就疑惑啦!怎麼沒人送他的數據,偏偏他的名字卻會出現在柳心眉的相親名冊上,這要說其中沒問題,鬼才相信。
可偏偏意外就是發生了,而且他還雀屏中選為柳家女婿。
但沒多久,龍依就出現了,還幫助他逃離重重包圍來到台灣。
當時他以為這只不過是場誤會,大概是某個想拍十八長老馬屁的傢伙,見他的名字不在上頭,便自作主張幫他補上了。
後來他被選中了,沈家人這才發現事情該糟。他們明裡拒絕不了本家的要求,便私下請了龍依幫他脫身。
事情到這一步都在他的意料之內,只是後頭那一串甩也甩不掉的粽子讓他有了更深一層的想法。
會不會他的名字出現在選婿名單中根本就是場陰謀呢?一個用來陷害她的陰謀?
想一想,如果柳大小姐選了一個不合標準的贅婿,對她未來的接班路程會不會有影響?
沈冬雷知道,沈家雖然不流行「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這句話,但很多中國人還是很信這一套的。
老一輩千辛萬苦掙得一片產業,就是要留給下一代享用,非自家血脈者無緣繼承。
而目前的安心保全則以柳家的血脈做傳承,除非柳家血脈斷絕,否則外人恐怕很難插手。
而且,底下人也不會心服。畢竟當年柳家先祖對這票華僑的貢獻實在太大了,讓他們祖祖輩輩、生生世世都不敢忘。
想得到安心保全,就要讓柳家的血脈斷絕。但光明正大對柳心眉下手必引起公憤,不如就搞些小手段吧!
讓柳心眉選中一個不符合標準的贅婿,讓他這副破身體來耽誤柳家的血脈傳承,只要柳家沒再出現下一代,那安心保全還不順利易主?
啊!想通其中來龍去脈,沈冬雷冒了一身冷汗。背後策劃這一切的人心機實在是太深沉了。
而會幹這種事、又有機會幹下這種事的人……那主謀已呼之欲出。
他轉頭瞥了她一眼,不知道要不要告訴她這一個突如其來的想法?說了,怕她承受不住;不說,又擔心她被害,真是左右為難啊!
他望著她,她也正笑盈盈地瞧著他,臉蛋通紅通紅的,一雙靈秀秋眸甜得似要滴出蜜來。
他忍不住心頭又是一震,她每回有歪念頭,準備氣死他時都是這模樣,美極了,也可怕極了。
他想告訴她,現在他們正在逃命,可別胡思亂想。
誰知他話還沒出口,她已湊近他耳畔。「等我們結婚後,我請人把你那些巧克力都做成情趣內衣,以後我每晚穿著,你還需要擔心體力問題嗎?」
他吐血。這傢伙、這傢伙……這傢伙分明是妖女一個啊!
她卻已經拉著他走近一家店。
而店外頭掛著一個牌子——租車公司。
敢情她是有了這憑仗才敢跟他胡鬧一通,不怕被逮到暴打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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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坐上車子,沈冬雷就像潛龍入海,那可是他的天下啊!
他是個能憑雙耳辨別出幾十種車款的怪胎,帶著那串追逐不及的粽子在桃園市裡東繞西拐,沒兩下就把人甩了個乾乾淨淨。
可他還是不敢大意,照龍依說的,逃亡時最忌得意忘形,危機往往就在這時出現。
所以他帶著柳心眉來到一間成衣賣場,也幸好天色晚了,賣場已近打佯時間,沒多少工作人員,這才讓他兩人混進來。否則依他倆現在一身髒臭,說不定在門口就被打出去了。
沈冬雷給自己和柳心眉各挑了幾套或嬉皮、或流行、或古板的衣服。
要掩人耳目絕對不能只有一個造型,一定要千變萬化,讓人永遠摸不著頭緒,才方便逃亡——龍依的逃亡手札之一。
沈冬雷一直對龍依的叮嚀謹記在心。
當然,剛開始他也曾懷疑,她教他那麼多逃亡之道做什麼?難不成要他每天跟人玩躲貓貓?
現在想想,龍依或許早預料到此刻的情形,才事先指點他幾下逃亡之道。
而幸虧他是個不錯的學生,在經歷那場逃婚之旅後,也隱約覺得這件事不簡單。所以很努力學習她的本領,現在終於派上用場。
柳心眉看著他有條不紊地解決這場危機,心底再次對自己的眼光感到無比自豪。
一個勇敢、堅強,並且絕不臨危拋棄同伴的男人,是所有女人心目中最偉大的英雄。
「我們要用這些裝扮瞞過那些追兵,搭機回美國嗎?」她兩眼閃著星星問。他們已在車裡換下原本的衣服,終於擺脫那身可怕的惡臭了。
「我希望可以。」他知道自己的逃亡之道學得還不夠精,但也只能盡力了。
「先找個小目標試試不就得了。如果順利瞞過對方,可見我們的化妝技巧不錯,否則,只好另外想辦法。」她提議。
「也好。」他又帶她去買了幾頂可以配合服飾的假髮,同樣在車裡各自將自己裝扮好。
然後,他說:「咱們回原先躲的那條巷子去,看那群傢伙還在不在,說不定可以遇見幾個,就拿他們來做實驗。」
這其實不是個聰明的辦法。畢竟先前他們逃出暗巷時,曾造成那麼大的騷勁,大部分的追兵都被引走了,除非是迷路,或是那群人不死心,才會留下一、兩個暫時留守。
這樣算下來,他們要遇到「老朋友」的機會實在不高啊!
不過沈冬雷和柳心眉還是決定要試它一下,反正有賭未為輸嘛!
他們回到原先躲藏的小巷附近,先坐在車子裡觀察半晌。
他們的運氣不錯,居然又看見之前在機場搶沈冬雷皮箱的那個中年男子。
這中年男子是少數曾跟沈冬雷與柳心眉有過近距離接觸的人,因此沈冬雷和柳心眉想,若能騙過他,要騙過其他多數人就不成問題了。
沈冬雷和柳心眉各自在車上換好衣服。
兩套上頭釘滿鐵環、別針、五顏六色扣子的衣服,再配上兩顆黃金閃閃的龐克頭,瞬間讓兩位紳士淑女變成街頭混混兩名。
他們走下車子,刻意很大聲的關上車門,引起那中年男子的注意。
沈冬雷和柳心眉就像兩個全身筋骨都搭錯位置的痞子,從那中年男子面前走過去。
那個中年男子好奇地多瞧沈冬雷一眼。沒辦法,沈冬雷的身高實在太突出,足有一米九,這不僅在台灣少見,連美國也不多。
這樣的身高在哪裡都很顯眼,讓他很難化妝成功。
可令中年男子大吃一驚的是,眼前高大的混混不僅沒有躲避他的目光,反而狠狠一眼瞪過來,朝天一記中指也比劃出來。
「看啥?」說著,沈冬雷還朝地上吐了口痰。
中年男子終於肯定眼前這對男女不是自己的目標,正在逃亡的人不會有如此膽識與自己對著干的。
他哪裡知道,沈冬雷可是經過逃亡專家龍依親手教導,自有一套逃亡之道的人。
中年男子只當沒看見對方粗魯的行為,自顧自走開。
沈冬雷和柳心眉高興得簡直就要跳起來歡呼。上帝啊!佛祖呀!他們終於成功了。
可儘管他們心裡樂瘋了,除了眼睛亮得似要燃起火來,稍稍洩漏他們心底的狂喜外,表面上他們半點風聲不漏。
柳心眉還不鹹不淡地諷刺了那中年男子一句:「死變態,算他識相,否則老娘call姊妹砍了他!」
那中年人也聽到了,低啐一聲:「人渣。」
不過他有更重要的任務要完成,上頭交代了,不能讓沈冬雷和柳心眉在此刻回到美國,最少要拖過三天,等大事底定,沈冬雷和柳心眉也就沒有什麼威脅性了。屆時,隨便他們要去哪裡都沒有人會在意。
他已經順利拖過一天的時間,只剩兩天,他不能失誤。
所以他沒時間跟這對社會敗類計較,只以更迅速的腳步離開。
在他的想法裡,沈冬雷和柳心眉是在這附近失去蹤影的,應該會有線索留下來,而他只要找到那點蛛絲馬跡,拖住他們幾天腳步,任務完成,大筆獎金入袋,也就什麼事情都沒有了。
他哪裡想得到,他思慮或許周密,沈冬雷和柳心眉可也不是笨蛋,他們才不會坐著等別人來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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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成功了!」
沈冬雷和柳心眉在中年男子面前光明正大地走過去,沒引起任何的懷疑,而後大搖大擺走進一家便利商店,買了半打啤酒和兩個便當,回到車裡,她再也忍不住興奮,一把抱住他,用力地親上一大口。
「別這麼囂張,我們還不算完全脫離危險。」他掙扎著逃出她的狼爪下,一張古銅色的臉紅得似要滴出血來。
真是奇怪,十八位長老是那麼保守傳統的人,怎麼會教出如此熱情豪放的小丫頭?動不動就又抱又親、偷窺兼性騷擾,弄得他……可惡,不得不承認,他真是越來越心癢難耐,目光越來越離不開她了。
人家說:烈女怕纏郎。
要他說:烈郎更怕纏女。尤其是這種既熱情又帶點天真的小丫頭,百分百是上天降下來折磨男人的妖精。
「唉呀,有什麼關係?難得開心,慶祝一下嘛!」她又纏著他磨磨蹭贈了好一會兒,把他胸前的扣子硬生生扯掉了兩顆,露出大片結實光滑的胸膛。
肌理分明,又彈性十足,簡直是人間極品。她在心裡讚歎著。
「喂!」不是他不動情,而是……在車子裡啊!誰知道會不會突然有人經過?他的心臟可不禁嚇。「別鬧了。」
他拚命躲著她不斷襲來的手。
但柳心眉是何許人,吃了他幾個月的豆腐,難道還不知道他的敏感點和臨界點在哪裡?他現在還沒有板起臉罵人就表示他不是真的生氣,那麼不乘機多佔點便宜的是傻瓜。
她輕輕地咬上他耳垂,舌頭在他的耳朵裡又舔又吮。
「嘿,我想到一個好主意。」
「什……什麼好主意?」他一面躲著她襲胸的手,又要閃避她的嘴唇和舌頭,真是好……好幸福、又好辛苦。
「以後我們結婚,晚上就由我在上面,你就不必害怕太辛苦體力不濟了。」她嘻笑著說。
「柳心眉!」他板起面孔。他好歹是個男人,她在他面前說這種話,實在是太貶低他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馬上手煞腳煞,把全身的零件都收回來,端正在椅子上坐好。
別看他這個人脾氣好,對人總是笑嘻嘻、和氣生財。一旦生起氣來,自有一股戒嚴霞得她半點錯都不敢犯。
她長這麼大,真正能讓她完全聽話,不陽奉陰違、不開口頂嘴的,只有發起威風來的沈冬雷了。
當然啦!平常她可是完全不怕他的,熱情又敢沖敢拚的個性,讓她把他吃得死死的。
「我們現在去機場。」他冷著聲音說。
「啊?」她眨巴著眼睛。「不找間賓館休息一晚再走嗎?」昨天奔波了一天,很累耶!
「休息什麼?妳自己看看現在都幾點了。」時間是一個問題,另一個麻煩是,經過一日夜的逃亡,他的巧克力就快吃完了,沒有那特殊的精力補充劑,再有下一次的追擊,他只能乖乖束手就擒了。
唉!可惜昨天在機場丟了太多巧克力,如果當時能多搶幾盒帶在身上,現在也不用如此狼狽了。
她瞄一眼手錶。「哇!」想不到已經四點多,都快天亮了。「可是我們現在去機場訂得到機票嗎?」
「訂不到票就等舖位。現在不是什麼熱門旅遊時間,應該補得到泣才是。」
「那好吧!」她說。
於是,他掉轉車頭,開向中正機場。
這一路也算風平浪靜,沒遇到什麼麻煩。
可一進機場,沈冬雷就發現十來名追擊者的行蹤了。
「小心,我看見好幾個昨天追我們的人。」他們在各大航空公司的櫃檯附近徘徊,明顯打著守株待兔的主意。
「我也看到了。」她緊了緊握住他的手。「現在怎麼辦?」
柳心眉也不是笨蛋,這些人處心積慮阻礙她回美國,她也知道事情不對勁。
她不想懷疑唯一知道她回國時間的四長老,但眼下種種跡象顯示,這些麻煩只有四長老有機會佈置。
難道真是名利富貴動人心?所以連洪門一脈流傳下來的忠孝節義都不顧了。
她想起小時候聽到爸爸談起洪門的驕傲,在那個動亂的年代,多少英雄豪傑為了一個「義」字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而今……想著想著,她眼裡浮著淡淡的水霧,一顆心像被人揪扭著那樣地疼。
他似有所覺地拍拍她的肩。「別想這麼多,我們手上並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這些事是自己人幹的,或許是想要打擊安心保全的敵人所做的呢!」
她點點頭,用力眨回眼中的淚水,儘管知道他說的多是安慰之辭,但……就算這一連串的事故是自己人做的又如何?已經發生的事就要去面對,逃避永遠解決不了問題。
「放心吧!我沒事。」她吸口氣,挺起胸膛,拉住他的手,邁向中華航空的櫃檯。「我們現在就去買機票,有什麼事等我們回到美國再說。」
他也微使勁握了下她纖細的小手,這小小的身體裡有著最堅強的靈魂,深深地撼動了他的心。
他們毫不逃避地走向那也許坎坷崎嶇的未來。
沈冬雷和柳心眉運氣不錯,變裝也很成功,不僅沒引起任何有心人士的注意,還順利買到兩張到美國的機票。
只要過了關,搭上機,再也沒有人可以阻止他們的歸鄉略。
他們興奮又開心地順著人潮走著,想像回到美國的景象,十成十會徹底嚇死某些有心人。
但是——
他們從來沒有想過一件事。
他們現在的樣子跟護照上的照片根本完全是兩個樣。
他們的名字被大聲地叫出來,因為審查人員懷疑他們是偷渡客,偷取了別人的護照使用。
然後,就聽見十來聲叫喊在機場內響起。「目標在這裡!」
緊接著,機場的警衛也來湊熱鬧。
那場面啊……真只有一個「亂」字可以形容。
沈冬雷和柳心眉現在就好比兩隻驚弓之鳥,連護照也忘記拿,趕忙拔腿就跑。
現在他們心底只有一個念頭——該死的,難道化妝太成功也是一種錯嗎?
可他們能向誰抱怨去?只好不停地跑、拚命地逃。
直到一個慢悠悠的聲音在他二人背後響起。「唉,外行人就是外行人。」接著他們就被一雙手臂連拉帶拽地拖進了一間女性廁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