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大瀑布疾如狂馬,灘上擱著一艘木舟,舟上走下兩個人,看上去像是一對夫婦,女的挺著一個大肚子,辛苦地走著。
「這急水瞬息千里,差點要了咱們的命。」美婦心有餘悸地道。
她的丈夫是個鐵錚錚的漢子,充滿英雄氣概且是個愛妻的人,「要不是為了找狐仙婆婆替咱們指條明路,你也不用受這罪。」
「狐仙婆婆真的住在這裡嗎?」
男子看著妻子點點頭,「不會錯的,胡道長說的地方正是這裡。」
美婦自是十足信任丈夫,微笑道:「這裡風光明媚確有仙氣,恐怕真是住了仙人的仙境。」
「前頭有個樵夫,待我向他打聽、打聽。」
男子說明了來意,老樵夫回答:「你們往北走,差不多一里處有座亭子,狐仙婆婆正在亭子裡下棋。」
老樵夫走後,美婦在丈夫的牽扶下往北行進。
果不其然,遠遠就看見了樵夫所指的涼亭。
亭下一老一少對弈著。
「婆婆,這一回合我又輸給您了。」少婦張著美眸笑道。
「是你心不在焉才會輸給了我。」
「是婆婆棋藝愈來愈好,媳婦望塵莫及。」
滿頭銀絲的婆婆爽朗一笑,這媳婦的嘴真甜。「你就是懂得逗我這個老太婆開心。」
「婆婆,有訪客喔!」少婦朝站在亭外的年輕夫妻努了努嘴。
銀狐婆婆斂起笑容打量著他們,「你們是誰?」
「在下玉應慶,這位是內人。」
「你們不遠千里而來,有什麼事?」
「胡道長向在下保證狐仙婆婆道行高,能替咱們夫婦指點迷津。」
銀狐婆婆哼了聲,「老胡可真會替我找麻煩。」
「你們找我婆婆指點迷津,不怕得付出高代價嗎?」
「請婆婆明示。」玉應慶作揖道。
銀狐婆婆歎了一聲,「你們太執著了,老胡應該告訴過你們,命裡無時莫強求的道理。」
「婆婆,我們不明白,為什麼我們不能有自己的孩子?」
三年前,玉應慶娶得美人歸,洞房花燭夜時不速之客胡善法撂下兩句話——命中無子救蒼生,一意孤行枉斷腸。
深愛妻子的玉應慶哪聽得進胡善法的話,直到三年裡玉妻柳氏六次有孕,六次流產,好不容易第七次懷了身孕兩個多月,玉應慶求胡善法幫他玉家留後,胡善法才施法保住了柳氏腹中的胎兒,可他沒有把握柳氏腹中孩兒是否能平安長大,所以他教玉應慶夫婦到蓬萊谷找狐仙婆婆。
「你妻就要臨盆,會是個女娃娃,天仙似的美人,足以傾人城、傾人國,這也就是老胡說的,你們最好不要有自己的孩子,會害死很多無辜的人。」
「應慶還是不明白,為什麼天仙似的女娃娃能有這麼大的本事?」
銀狐婆婆長吁了聲,「紅顏禍水呀!」
「婆婆說這是命中注定的事,你們太固執了,為何非要生下自己的孩子不可?收養孩子不也是很好嗎?」狐仙媳婦不禁搖頭。
「婆婆,請指點我們一條明路,我們該怎麼做才能化解這一切?」
「是呀,婆婆有神力、通古今,一定有法子可以讓咱們的孩子平平安安長大。」
柳氏懇求道。
「要你們的孩子平安長大並不難,可長到十七、八歲後,才是災禍的開始啊!」
銀狐婆婆以銳利的目光瞅著他們。
「難道不能趨吉避凶嗎?」玉應慶不死心,他們夫妻倆都是極愛孩子之人,好不容易有自己的孩子,豈有不竭盡所能保全下來的道理。
半晌之後,銀狐婆婆清清喉嚨道:「看在你們一片誠心的份上,我這個一千多歲的老太婆,破例洩露天機,指引你們一條明路,你們聽仔細了。」
「婆婆,這是逆天而行啊,您不怕因此少了兩成功力?」狐仙媳婦開口阻止。
「唉,他們找到了我,就是與我有緣,我是該幫助他們。」
「謝謝狐仙婆婆。」玉應慶幾乎要跪下磕頭。
「別謝得太早,我的話還沒說完。」
「請狐仙婆婆直說無妨。」
銀狐婆婆看了一眼玉氏夫婦,眼神轉向不遠處的仙廟,不疾不徐地道:「你們這一生就只會有這個親生女兒。」
「不能有其他孩子嗎?」玉應慶還希望有個兒子傳他玉家的香火。
「你命裡注定無子,莫再強求了。」
銀狐媳婦補充婆婆的話:「能有個女兒也該知足了,瞧你的妻子拖著嬌弱的身子跟著你千里迢迢而來,若能平安生下孩子已是萬幸,你就認命吧!」
然玉氏夫婦聽得似懂非懂。「求狐仙婆婆再賜我夫婦倆一個兒子可好?」
狐仙睜著堅定的眸子斬釘截鐵地道:「你沒有兒子命,娶再多妻妾都一樣,本來連你妻子腹中的女娃兒都不該屬於你的,要不是老胡折了自己的兩百年修行,根本無法替你保住胎兒。」
「為什麼會這樣?」
「都說了,你們女兒擁有傾人城、傾人國的能力,弄不好還會天下大亂呢!」
「狐仙婆婆,我們該怎麼做才能免去這些災禍呢?」玉應慶整個人慌了起來。
「方法是有,怕是你們不捨得。」
玉夫人接腔:「不會的,只要能讓孩子平平安安長大,我們夫婦倆什麼都願意配合。」
狐仙婆婆沉吟片刻才道:「這可是你們自己說的,那好吧,我就為你們破個例,洩露天機幫助你們。」
「婆婆,洩露天機會折損修行功力的。」銀狐媳婦阻攔道。
「無妨,也是做善事嘛,看在老胡的面子上,我姑且幫他們這一回。」
玉氏夫婦聞言相視一笑,心頭大石終於放下。
「就照著一般養育孩子的方式把女兒養大,不同的是得自小灌輸她棄愛絕情的觀念。」銀狐婆婆道。
「棄愛絕情?」
這可把玉氏夫婦給弄糊塗了。
「就是要她今生今世與情愛絕緣。」
「為什麼?」太奇怪了。
「只要她……就是你們的女兒,棄愛絕情、無慾無求,天下自能太平。」
狐仙婆婆的話說得擲地有聲,聽得人直打冷顫。
「豈不是這輩子都不能嫁人?」玉夫人泫然欲泣地問。
銀狐婆婆點點頭。「沒錯。」
「難道要她出家當尼姑不成?」玉應慶驚問。
「不一定,看你們怎麼做,沒有標準答案,總之只要情愛一近她的身,就會有一場大災禍降臨。」
狐仙婆婆揮了揮衣袖,石桌上的棋盤旋即消失無蹤。
「走了。」
狐仙媳婦跟著婆婆,不一會兒身影已登上山巔,消失無蹤,彷彿一切不曾發生過。
***
「參將大人,恭喜您,是位千金。」
玉應慶從黑甜鄉醒來時,正好聽到產婆的恭賀聲,他太累了,因妻子正好生產,他撐不住,只得在房門外打起盹。
聽聞產婆的話,他整個人跳了起來。
「生了?」
產婆眉開眼笑。「是啊,是個漂亮的女娃兒呢!」
「真是個女娃兒……」莫非這是真的?
玉應慶仍在半夢半醒之間。
「參將大人,是不是有些失望啊?」產婆試問,男人都是這樣的,沒有人不希望一舉得男。
玉應慶回過神,「呃?」
「見大人臉色不好看,是不是不高興夫人生了個女娃兒?大人放心,夫人遲早會給您生個男娃兒。」
「哦,女娃兒好,女娃兒好,你先去帳房領賞吧!若還有需要,會讓蔡嬤嬤請你來。」
產婆一聽到參將大人要打賞,高興得跟什麼似的。
「奶娘在裡頭照顧著,一會兒大人就能見著娃娃了。」
是夢嗎?是耶?非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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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燈時分。
美麗的玉夫人抱著娃兒逗弄著,「娘問爹要給你起個什麼名字。」
她抬眼對上丈夫心事重重的眸子,「怎麼了?瞧你好像很不開心似的,是不是皇上給了你什麼新任務?」他搖搖頭,「不是。」
「分明有心事,為什麼不說出來?」夫妻相處多年,她怎會不清楚丈夫的情緒反應?
「我做了一個夢。」他欲言又止。
玉夫人知道夢境的內容困擾著丈夫,「什麼樣的夢?」
「我夢見狐仙婆婆在下棋。」
玉夫人一驚,半天說不出話來。
「狐仙婆媳說了一些關於咱們女兒的事。」他很煩惱、很矛盾,不知道該不該相信夢中的事。
「棄愛絕情?」玉夫人抖著聲音問道。
玉應慶楞了一下,駭然地問:「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也做了狐仙婆媳下棋的夢。」
「這麼說來,夢裡的事咱們真要把它當一回事了。」
玉夫人沮喪地喃語:「我以為這個夢只是我生孩子時產生的幻影,沒想到你竟然也做了同樣的夢。」
「咱們的女兒命好苦啊。」
「是啊!不能嫁人,一輩子多孤單啊!」玉夫人拭了拭淚。
「這和出家有什麼不同?」
「要不要找胡道長問問?」
「去找過了,道長的徒弟說道長尋幽訪勝去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回來。」
為了求證夢境的真假,能用的法子他全用了,甚至請教了專門解夢的廟祝,可仍是千頭萬緒,解不了他心頭的疑惑。
「你相信嗎?」她問丈夫。
玉夫人看了看懷中的孩子,美麗的小臉蛋,將來長成一張絕世容顏,難保沒有傾天下的可能。
這一點玉應慶也想到了。
「寧可信其有。」
「我們會不會太迷信、太殘忍了?」
「若只是個單純的夢,為何你與我會做一樣的夢呢?」他從沒聽過這樣的事。
玉夫人無語。
是呀,她和丈夫確定過了,確實經歷了同樣的夢境沒錯。「可難道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玉夫人心疼地朝懷中娃兒喃語:「爹和娘要求你棄愛絕情也是無奈的,你要恨就恨老天吧!」
「孩子可憐,一出生就得面對殘酷的命運,我這個做爹的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說出去大概不會有人相信這樣的事。」
玉應慶皺了皺眉,「那就別說出去,咱們心裡清楚就好,孩子是我們的,想怎麼教她就怎麼教她,誰也不能有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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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年後這日正是元宵節,京中大小各官衙都清閒無事,不論大官還是芝麻小官皆各自回家與家人團聚去也。
而玉將軍府裡卻是一片靜悄悄,兩名丫鬟捧著衣巾盆鏡走進小姐暖閣,年紀較長的小鶯道:「外頭正在鬧元宵呢,小姐有沒有興趣一塊兒湊趣散心?」
坐在鏡台前手捧「老子」正讀得入迷的玉允兒,聽了小鶯的話,微笑道:「你們去玩吧。」
「小姐不去,咱們怎麼可能放著小姐自己去玩?」一旁的小雀說。
「我人好好的,哪裡需要伺候?你們待在這裡會悶壞的,不如到外頭與大夥兒鬧元宵去。」
小雀和小鶯就知道她們伺候的玉府小姐可不是一般的小姐,白玉般的肌膚不惹紅塵,天仙似的氣質,血也似的朱唇點綴在如花美貌上,不喜玩鬧,手不釋卷且性情恬靜少熱情,這樣的小姐,身為伺候她的丫鬟,只需把分內的事做好,生活就可以很清閒。
「將軍和夫人參加皇筵回來,要是知道小姐又躲在房裡看書,一定會怪我們口才不好,沒能說服小姐出外走走。」小雀說。
玉允兒聞言,放下手上的書卷,沉吟片刻後道:「爹娘知道我不愛熱鬧,不會怪你們的。」
「小姐文靜的個性在我看來倒是好的。」小鶯進玉府十年,對於玉府的事看得也透徹些。
「我不這麼認為,小姐年紀這麼輕,應該有年輕姑娘該有的活力,不然怎麼讓名門公子有機會知道小姐的好?」小雀十六歲入玉府,才待兩年,對於玉將軍和夫人的用心自是不甚清楚。
小鶯搖搖頭。「小姐不嫁人,名門公子就算知道小姐一千個好也無用。」
小雀一楞,倒是頭一回聽到這個說法。「小姐不嫁人?小姐為何不嫁人?」
「你們快別說嘴了,要去鬧元宵得把握時間。」玉允兒笑著趕人,婚姻之事,她不願多談。
自小,父母就告訴她這一生與婚嫁無緣,歲月悠悠逝去,她讀了不少經、史、子、集。她發現,婚姻生活並沒有多大的趣味,有時甚至是一種酷刑,再加上佛家無慾無求想法的洗滌,更確定了她保持單身的想望。
「小姐,我們真的可以去玩嗎?」小雀躍躍欲試。
「當然可以。」
小鶯猶豫道:「可我們得伺候小姐就寢。」
「我自己來就行了,你們去玩,酉時一過,正是熱鬧的時刻。」
小鶯、小雀喜孜孜的離去,重獲寧靜的玉允兒又拾起書本,細細品味著古人的智慧。
崇法自然,清靜無為。以因循為用,以虛無為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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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時才到,參加皇筵歸來的玉應慶和玉夫人,卻是一臉愁容。
「這可怎麼辦才好?皇上賜婚和親,此事非同小可,我們想推也推不掉。」玉應慶長吁短歎,一場皇筵吃下來,冷汗直冒。
「那花剌國遠在西域,皇上為何要賜婚?」
「為了和平,所以皇上想以和親的方式免除兩國間可能發生的戰禍,也不知是誰傳出去的,花剌國王居然也知道咱們女兒的美貌,非要娶允兒為妻不可。」
玉夫人臉色青一陣白一陣。「我們辛苦教養允兒要她棄愛絕情,如今竟敵不過皇命安排。」
「難道這真是天意?」他無語問蒼天。
「奇怪的是,狐仙婆婆說咱們女兒一碰情愛就會引起天下大亂,這回皇上賜婚,出發點卻是止干戈?」玉夫人不明所以。
「我心裡也不明白,不過既是和親,就沒有狐仙婆婆所擔心的問題才是。」
玉夫人短歎一聲。「我是怕允兒不同意。」
「皇上賜婚,允兒不能不同意。」
「咱們自她小時一直告訴她今生與情愛無緣,如今又要她遠嫁西域和親,她會乖乖接受嗎?」
「違抗皇命是要誅九族的。」玉應慶嚴肅地道。
「這層道理允兒自然明白,可要她違背自己的心意嫁人,怕不是件容易的事。」
嬌弱似柳的玉允兒,內心卻是無比的剛強,要讓她心甘情願接受,誰都知道不是簡單的事。
都要她棄愛絕情了,談什麼西域和親?
「都怪我們,不該迷信夢境的,這下可好,搬了一塊大石頭砸咱們自己的腳。」
在朝為官的玉應慶深諳伴君如伴虎的道理,要是在這件事上忤逆了皇命,縱使在此之前立下多少汗馬功勞都是枉然,照樣要腦袋搬家。
「現在說這些也來不及了。」
「找個時間和允兒說去。」
「我實在開不了這個口。」玉夫人甚是為難,女兒是她生的,怎會不清楚她的脾性,她天性原就比一般人冷淡,再加上父母刻意的調教,更是養成了她啥事都淡然以對、無慾無求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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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街上尚殘留昨夜喧鬧的痕跡。
玉夫人在自家佛堂做早課,用了早膳後才進女兒閨房。
玉允兒一見母親,微楞了下,玉夫人很少在早膳後來到女兒房內話家常的。
「娘有心煩的事?」玉允兒直覺反應。
「還是瞞不過你啊!」玉夫人心虛的微笑。
玉允兒站起身,推開四周的木窗讓微風吹進,冷冽的空氣,似乎能讓人特別清醒。
「皇上昨天在皇筵上賜了婚。」玉夫人也不想拐彎抹角。
「賜婚?又是賜了哪位公主還是王爺?」玉允兒隨口問,對於這些事,她通常並不關心。
「皇上賜了你的婚。」玉夫人既是做說客來的,就沒打算拖泥帶水,只希望女兒能說出自己的想法。
意料之外,玉允兒愕然地慘白了容顏。
「賜婚?我從來就沒想過要嫁人。」克制不了內心的波動,她的心無法平靜。
「娘明白,爹也明白,可這是皇上的意思,皇上在昨晚的夜筵裡下了旨,當著文武百官的面,沒人敢不從。」
她搖頭,「爹娘不是要我棄愛絕情嗎?如今為何又要我順了皇上的旨意?」
「我也是這麼同你爹說的,你爹也很無奈,這不是他阻止得了的事,抗旨是要誅九族的,牽連太廣,我和你爹做不了主。」
玉允兒倒抽了一口冷氣。「非這麼做不可嗎?皇上把我賜給了誰?我去求他去,也許他也不想要這樁婚事。」
玉夫人愁眉不展。「皇上把你許給了花剌國的國王,聽說是西域的強國之一,皇上為了保境安民,想以和親的方式締造兩國的和平。」
「爹也同意嗎?」
「你爹不想同意,可又有什麼法子?是皇上御賜的親事,咱們豈有不從的資格?」
「爹娘要我違逆狐婆婆的警語?」早在她懂事後,父母奇異的夢境便成了她思想的一部分,而且她十分認真,謹守夢中狐仙婆婆的指示,這一生絕不沾惹男歡女愛之事。
所以,要她棄愛絕情並不難。
玉夫人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得回答:「你爹要你忘了那個夢,安安心心的嫁人,也許它真的只是個夢,沒有必要相信。」
「是嗎?」玉允兒明白這是個無解的問題。
「允兒,娘很捨不得你,要不是皇上硬要賜婚,娘寧願相信狐仙婆婆說的話。」
「皇上不能強人所難啊!」她心有不甘的道。
「娘本想建議你爹將十七年前做的那個夢向皇上說去,又怕皇上誤會咱們故意違逆聖意。真後悔十七年前沒教你爹辭官回鄉,也許就不用面對這種事了。」玉夫人昨夜一晚沒有好眠,一直希望十七年前的狐仙婆婆能再入夢中,也許能為愛女化解這道難題。
「我的心是一灘死水,對任何人都起不了波瀾,嫁人也是害了人,我不能這麼做。」
「胡說,誰娶了你是他的福氣,怎會害人?」在玉夫人眼裡,獨生女兒是掌上明珠、是心肝寶貝。
玉允兒明白父母的決心,因帝王賜婚,他們不得不改變初衷,讓她非嫁人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