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姐對於水靈兒這番表現,只是覺得心疼,想追問水靈兒有何委屈,她卻又不提半句,只以一句「我很好」帶過一切。
縱然大伙心裡明白水靈兒一點也不好,不過卻沒有人有法子讓她把心裡的事吐露出來。
紅姐從水靈兒的口中知道小六是在寨子裡頭成長的孩子,性情雖然好動了些,心思卻是很細膩,很容易因為旁人的一舉一動而猜疑。當然小六的身份,整個繡坊就只有水靈兒與紅姐知道,其他人則以為小六是水靈兒路上結識的女孩。
水靈兒曾經告訴過紅姐,希望不要將小六的身份告訴仟何人,甚至希望紅姐別去追問小六任何有關寨子的事。就因為這樣,紅姐想要找一個探問靈兒為何煩悶的對象自然就沒了。
可以知道的是,水靈兒確實是被山寨那群土匪擄走,至於這中間發生什麼事,她就完全不得而知了。
紅姐感覺靈兒好像在保護某人,就算是對她,靈兒也有所保留,或許靈兒以為她會將寨子的細節告知衙門吧?所以才會連她也有所防心。
這些天,因為水靈兒的情緒總是陷在低潮裡,每天就像是失了魂似的望著窗口發呆,紅姐擔心水靈兒的身子虛弱,暫且不讓水靈兒幫金綾紡做事,只教她好好修養,同時也教導小六刺繡。等過一段時間,待水靈兒的狀況稍稍穩定之後,她才決定好好的詢問一番。
對於紅姐的用心良苦,水靈兒感受得到,無奈她就是無法暫時將冷顥放下。每天冷顥的人影總是浮在心頭,教她肝腸寸斷,傷心淚落,思念也只能藉由淚水宣洩。這種苦澀的愛,要她如何熬得過來。
水靈兒不知道冷顥為何想要她離開山寨?甚至不知他何時會回來找她?每日只能望穿秋水,像座石雕似的坐在窗台邊仰望遠方,她多希望那熟悉的影子有一天會出現在眼前。
素顏低垂,她的眸中有著淡淡哀愁,看著手裡捧著的絨布緞子,布上頭是一幅兇猛的老虎,這是她為他而做的背心。
過些時候便是冷顥的生日,她不知道可否在這之前完工,甚至不知道他是否會在那天出現,只是全心的為他縫製背心。因為小六說過,他若可以穿上她親制的衣裳,一定會很高興的。水靈兒仔細回想,從認識他到現在,似乎從未做過一件令他展顏的事,若這一件小小的背心可以得到他的歡顏,那麼要她做十件也無妨。
她嘴角揚著滄桑的笑,低頭穿針之際,一個失神不小心刺痛指腹,教她痛得立刻抽回了手,同時布料也印上一滴血。
水靈兒愁眉的看著那塊布,心疼好好的圖樣就被她這一滴鮮血破壞了。而好巧不巧的,那滴血竟落在猛虎的左眼中,逐漸暈開的血漬浸紅了猛虎的眼睛,讓人看了有股心神不寧的感覺,彷彿是種不祥的惡兆一般。
水靈兒越想心越慌,連忙拿起布料來到外頭的水槽,使勁的想洗掉。當她再拿起來看時,雖然褪去不少血漬,不過隱約間仍看得出猛虎眼白泛紅,像是流了血淚。
看著看著,她不禁不寒而慄,整顆心也慌了起來。
這時,身後突然傳來小六倉促的呼喚聲,以及急促的腳步聲。
「靈兒,不好了……」小六邊跑邊喚著。
水靈兒猛然一抬頭,看著小六匆促的跑到面前來,整顆心也跟著緊繃。「怎麼了?」
小六努力的平復呼吸,神情緊張的看著水靈兒,勉強的擠出一句:「衙門……放……放火燒山了!」
水靈兒聽得一頭霧水,緊張地問:「你講清楚,衙門放火燒山?燒什麼山?」
小六深深的吸了一大口氣,穩住氣息後,一字一字的說。「無情谷。衙門要放火燒遍整座無情谷,他們要逼出咱們寨子裡的人,所以放火燒山了!聽說朝廷還派了上萬名官兵包圍了所有通路,裡頭正展開廝殺。」
水靈兒聞言,手指一鬆,被水浸濕的布料再次落回水槽裡,只見那頭猛虎慢慢的沉澱,終至躺在水槽底部,浮動的水面讓圖騰扭曲變形。
「燒山……」這個詞在水靈兒的腦子裡迴盪不去,她恍惚得不知該如何運用大腦,第一個直覺便是想要衝出繡坊,直奔無情谷。孰料她才邁開一步,立刻被小六拉住臂膀。
小六見水靈兒神色不對,急忙拉住水靈兒的手。「等等,你要去哪?」
「我要去無情谷,我要回寨子去。」水靈兒說著,眼眶早已囤積霧氣。
「靈兒,不能出去啊!」小六知道水靈兒慌張,她何償不也如此?
水靈兒瞧見小六有阻止之意,倔強的撥開小六的手,整個人是又急又憤,「不要攔我,我要去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放手!」
「不可以啊!」小六早料到水靈兒一知道必定有歇斯底里的反應,不過她就是無法對她隱瞞,「靈兒,你聽我說,現在外頭到處都有差役管制,根本不可能隨便靠近,就連上山也都全面禁止了,你不可能進得了山谷的啊!更何況咱們只是個姑娘家,他們是不會准許你接近半步的,若你要硬闖,只怕會引起差役的疑心。」
水靈兒根本聽不進去小六的任何一個字,現在只要一想到冷穎與其他寨子裡的人都還在無情谷裡,而她卻無法幫上一個忙,就覺得心痛不已。
怎麼會這麼巧?她離開寨子才隔沒幾日,衙門就有如此重大的動作,為何冷顥當初沒對她提及此事?
等等,她記得冷顥那天是突然急得要她下山,難道……。
水靈兒的淚眸暮然睜圓,腦子裡閃過一個念頭。難不成他早就知道有這件事?所以才要她與小六一起離開無情谷?
水靈兒轉頭看向小六,質疑地問:「小六,冷顥他們早就知道衙門要放火燒山這件事了,對不對?」「小六不知呀,我沒聽五哥提過這件事,就連最疼小六的三爺也都沒提過呀!」小六急得鼻頭酸了起來,眼眶也紅紅的,她難過的吸了吸鼻水,濃濃的鼻間藏不住心急的情緒。「不過現在想想,小六終於明白為何五哥這麼堅持要小六與你一塊下山了。」
水靈兒見到小六這模樣,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安撫小六,「老天,無情谷四周環壁,他們怎麼逃得過濃煙嗆鼻的折磨?」
小六抬起紅紅的眼睛和鼻子,不爭氣的淚水早已奪眶而出,她不停地以手背拭淚,語氣抽抽噎嘻地道:「早……早知道……我說什麼……也不答應五哥下山來,嗚……」
水靈兒看著小六難過的啜泣,她自個兒也淚眼盈眶,小六年紀尚小,寨子又是她從小生長的地方,若這次冷顥他們真逃不過此劫,那小六豈不孤零零地活在世上了嗎?思及此,水靈兒更是可以體會小六無助的恐慌。與她相較之下,至少她還有紅姐與金綾紡的姐妹們,她還有什麼好不甘心的?
只是……冷顥已經是她的心頭肉,若他撒手離去,那她往後的日子豈不如同行屍走肉了?
水靈兒完全迷失了方向,一時間連自己活著的意義都不知道是為了什麼,就連安慰小六的話也擠不出半個字,只能與小六一樣,兀自沉溺在悲傷的哀慟當中。
剛好經過院子的紅姐,聽見有人哭泣的聲音,狐疑踱了過來,一踏進院子就瞧見兩個魂飛失守的人幾杵在院子裡,彷彿受到什麼打擊似的茫然若失。
紅姐納悶的來到她們身邊,目光來回在水靈兒與小六之間,「你們是怎麼了?怎麼小六哭成淚人兒?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小六聽見紅姐的聲音,抬起淚眸抽噎了幾聲,然後撲了過去,「紅姐……」幾乎是把紅姐當成母親的她,早已對紅姐產生了信任。
紅姐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見小六淚眼汪汪的撲了過來,她也只能順勢拍拍小六的肩膀,安撫著說:「乖乖,不哭不哭。」
小六像是得到了依靠般,更是嚎啕大哭起來,令紅姐的安慰根本發揮不了作用。
紅姐眉間不由得蹩緊,她望向一旁臉色蒼白的水靈兒,不解地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瞧你們兩人失了魂似的。靈兒?」
水靈兒感到一陣頭昏目眩,幾日的思念之情再加上從沒好好休息,虛弱的身子已經夠讓她難受的了,現下又聽到小六帶來的這個錯愕的消息,令她快要承受不住,整個人踉蹌了幾步,腹中翻湧著難過的胃酸。
突然一陣噁心,水靈兒忍不住往一旁跑去,撫著腹部干惡,體內的五臟六腑幾乎快被她嘔出來,整個人虛脫無力的跑倒在地上。
「靈兒?!」紅姐見狀,連忙輕輕的放開小六,跑到水靈兒身後輕拍著背。「你還好吧?現在覺得如何?」
「我……我沒……嗚——」水靈兒的話還沒說完,又是一陣噁心直湧而上。
小六吸了吸鼻水,來到紅姐身後,一邊抹去臉上的淚痕,一邊潛水靈兒回答:「紅姐,這幾天靈兒都睡不著、吃不下,這種嘔吐的情形一天已經有好幾回了,靈兒每次都說沒事,只要讓她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紅姐聽見小六這麼一說,先是仔細的看向水靈兒蒼白的臉,雖然她從不曾孕育一兒半女,不過害喜這種事,身為一個女人多少也有點耳聞,所以她非常肯定。
「靈兒,你懷孕了。」紅姐堅定的說。水靈兒沒聽清楚,眉頭擰了一下,想起這些日子自己的身體狀況後,隨即睜圓了美眸,訝異的看著紅姐,臉上是蒼白毫無血色。
水靈兒從沒想過這點可能性,懷孕?這怎麼可能?
小六聽見紅姐這麼說,也感到相當錯愕,臉上還掛著淚痕的她連忙上前看著水靈兒,「靈兒,難不成你是懷了——」她馬上掩嘴將剩下的話吞了回去,她差點忘了不可以說出冷爺這名字來。
紅姐見小六把話說到一半,眸子一瞇,催促小六道:「是誰?小六,你可別把話說一半啊!」
「我……」小六搖了搖頭,原本止住的淚水又落了下來,這次她哭得更傷心了。想不到靈兒竟然有了身孕,這教靈兒往後怎麼辦?
「你們兩個真是的,一個是只會哭不會說,一個是不會哭也不會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紅姐是緊張得焦頭爛額,只有她們兩個還這麼沉得住氣,一句話也不肯吐露出來,真是教她急壞了。她目光一瞟,算準了心最軟的小六,問道:「小六,你最聽話,快,告訴紅姐,那人到底是誰?」
小六怯怯的低著頭,瞄了瞄一旁默然不語、逕自流淚的水靈兒,掙扎了好一會兒,最後仍是搖頭,「紅姐,不是小六不說,是不敢說啊!」
紅姐看著相當為難的小六,再看向跪坐在一旁的水靈兒,無奈的重歎口氣。她先是拍拍小六的肩膀安撫一下後,再走向水靈兒的身旁,語重心長地道:「傻靈兒,都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有什麼好顧忌的?」
水靈兒微抬起素顏,被淚水濕潤的長睫輕輕顫抖。完全失去方向的她,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只要想到懷了冷顥的孩子,她整個人就心慌意亂,滾燙的淚水無聲的落下,不知道該怎麼告訴紅姐。
紅姐見水靈兒不肯回答,明眸一轉,大膽地揣測:「你只要告訴紅姐,孩子的爹是不是山寨裡的人?」
水靈兒一聽,眼睛睜圓了一會兒,隨即又黯淡失色,她的表情回答了一切。「紅姐,對不起,靈兒讓您失望了……」
「失望?」紅姐感到有點莫名其妙,這跟她失望有何干係?「難不成你是怕我因為知道你與山寨裡的土匪發生感情,我會生氣,所以才一直不敢開口對我道出實情?」
水靈兒頷著,沉默的等待紅姐的教訓。
紅姐看著水靈兒難過的模樣,沒好氣的撇嘴問:「紅姐姑且先不多問什麼,我只想知道一件事,那人待你可好?」她快被靈兒打敗了,想不到這丫頭就因為這原因,所以才這麼委屈自己。
水靈兒眨了眨眼,以點頭的方式回答,連臉都不敢抬起來。發生了這種事,別說是紅姐無法原諒,就連她自己也不敢相信會對冷顥動了情,可情字難解,該來的怎麼擋都擋不了,該是月老捉弄吧?
紅姐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笑了一聲,無謂的攤了攤手,「這樣不是很好嗎?對方既然待你好,你又有什麼好避諱不提的?」
水靈兒吸了吸鼻水,抬起紅紅的眼眶,有點錯愕紅姐的反應,不解的反問:「紅姐不怪靈兒嗎?」
「怪?有啥好怪的?」紅姐睇了水靈兒一眼,想不到這丫頭竟然為了她的看法而如此壓抑自己,真是教她不得不疼到心坎裡去。「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只要兩人情投意合,何需介意身份與背景?反倒是你,回答紅姐,你愛他嗎?」
水靈兒咬著下唇,深深吸了口氣,重重的點頭,「我愛他……愛到骨子裡去了。他是我今生唯一的依歸,我己經不能沒有他……」
紅姐不懂的皺起眉心,「你既然愛他,那又為何哭泣?他又沒負你,待你也不薄,這麼幸福的人兒怎會哭呢?應該笑才是呀!」
水靈兒抬起佈滿淚痕的小臉,看著紅姐一眼,再看向一旁默默落淚的小六,最後無奈的望向天際,「山燒了……情來了……人永難再回來了。」她聲淚俱下的吐出這幾個字。
紅姐這下子終於明白這兩個丫頭為何落淚了。原來她們心中難過的,是衙門放火燒了無情谷一事。她重歎一口氣,拾手輕輕搭在水靈兒的肩上,「放心,衙門那邊到現在都還沒逮捕到一個土匪,相信寨子裡的人一定全部逃出山谷,不會有事的。」
小六聞言,驚訝的問:「真的嗎?紅姐,衙門真的沒有捉到任何一個人嗎?」
「當然是真的,紅姐什麼時候騙你們了?」
「我就知道五哥絕對不會放下小六,我就知道……」小六高興的破涕為笑。
紅姐心疼的替小六拭淚,低頭瞧見仍是眼淚汪汪的水靈兒,「你也該像小六一樣打起精神,若他真的愛你,絕對不會輕易死去,你要對他有信心才是。」
「我該繼續抱著期待嗎?」水靈兒茫然的問向紅姐。
紅姐點點頭,唇畔揚起慈祥的笑容,想想自己何嘗不也是抱著期待度過漫漫歲月,她都可以熬過來了,靈兒是個堅強的女孩,一定也可以辦得到。「既然愛他,就該信任他,紅姐都相信他一定會回來找你了,你也應該振作起來。就算真的對他沒信心,也該為你腹裡的孩子好好的撐下去,懂嗎?」
水靈兒淚眼婆娑的抿著唇,最後終於抑不住悲傷,撲在紅姐懷裡痛哭失聲,「紅姐……嗚……」
「唉,天意,每一件事都是天意呀!」紅姐長嗟短歎的撫著水靈兒細柔的長髮,無奈吳天不吊,他們又能如何呢?
水靈兒淚水沾襟,難過的不知道自己的未來該怎麼走。
孩子還未出世,她就得面對殘酷的現實,她知道冷顥答應過會回來找她的,只是……
他真的沒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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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水靈兒睡得極不安穩,細柳的眉毛始終蹩得緊緊的,額際也不斷冒出冷汗。
夢裡,有一團黑影直逼向她,帶著邪惡的冷笑,教她怎麼都擺脫不去,那股力量幾乎將她吞噬掉,無比的恐懼讓她驚慌失措。
她與黑影搏鬥了好幾回,每一次幾乎都是到了要被擊倒時,就猛然浮現冷穎的影子。
冷顥的出現讓她得到一絲力量,她虛弱的笑臉裡儘是甜蜜。而在決定生死的關鍵之中,她看見冷顥為了保護她,不顧自己的安全襲向那團黑影,原本的笑顏也頓時轉為錯愕。
她來不及拯救冷顥,只能看著他昂藏的身軀宛如鉛塊直直墜落懸崖,她的聲音便在喉頭叫不出來,全身被一股刺冷的寒意貫穿,直到她無法接受這場惡夢而瀕臨崩潰……
驀地,她驚醒過來,彷彿用盡全身的力量才掙脫這一切虛幻。
水靈兒喘息不已,手腳全是冰冷。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她在夜裡被惡夢驚醒,每次總是讓她看到冷顥墜崖的那一幕,才讓她化悲憤為力量地掙脫夢魘,轉醒過來。
清醒之後,她也沒有勇氣再進人夢境,深怕那畫面又再度回來。所以她總是常常這樣坐著,等到天亮才敢安心闔眼而眠。
她滿身大汗的從床上坐起,蒼白的臉龐望著從窗外灑落庭中的柔和月光。此時正是萬策籟俱寂,銀月當空,而她卻一點睡意也沒有。
拿起一旁的披風,水靈兒翻身下床,緩緩的推開房門,步人中庭。
她烏髮垂腰,肌膚晶瑩若雪,映襯著清逸秀麗的容顏,仁立在泛著柔亮的月光下,讓她看起來彷彿不沾塵煙、高貴脫俗的冰天仙子。
自從知道衙門放火燒了無情谷之後,數不盡有多少的夜她都是這樣守著銀月直到天際微明,每日每夜的期待,總是讓她抱著一顆失望的心垂顏歎息。
她不知道這種等待的日子還要熬多久,只能茫然的望著星空,度過漫漫長日,希望有一日能等到郎君的出現。
低頭撫著仍然平坦的腹部,想到腹裡正孕育著一個小生命,她就不由得苦笑。這個小生命已經成了她繼續生存的所有重心,否則她早就選擇與冷顥撒手而去了。
水靈兒無奈的輕聲歎息,突然一陣冷風襲過她單薄的身子,令她瑟縮起雙肩。夜裡的風沁人心脾,她不能在這個時候受到一點風寒,這對孩子是危險的。
她拉緊了披風,轉身準備步入房間,突然一抹黑色的影子閃過,令她頓足而立,納悶的回首望去,一抹熟悉的身影驀然立在她眼前,她吃驚的張圓美眸,整個人不敢置信的呆愣住。
水靈兒看著那抹黑影踩著穩健的步伐,慢慢走向自己,對方臉上所戴的黑色面罩也緩緩卸下,一張略帶疲憊的俊容立刻印人她的眼底,她的呼息及心跳因為對方的接近而逐漸急促起來。
「冷顥……真的是你?我在做夢嗎?」她的唇瓣輕顫,水氣早已迷檬了視線。
冷顥微笑的走向她,直到立在她面前,兩個人近得可以聞到彼此身上的氣息,「我終於來找你了,你不開心嗎?」
水靈兒豈止開心,她根本情不自禁的撲抱住他,「太好了!」在碰觸到他結實溫暖的身軀時,她的淚水同時落了下來。「真的是你……你真的來找我了。」
冷顥起先是訝異水靈兒如此熱情的反應,而後輕笑起來,也回應她的熱情,伸出強健的雙臂環住她因為哭泣而不停顫抖的嬌驅,愛戀的將臉埋在她的頸項邊,吸取她身上的芳香。
「傻女人,我不是說過絕對個會對你放手嗎?讓你離開無情谷,只是為了你的安全考量,到最後你還是得回到我的身邊的。」「我以為……我以為……」她高興得根本說不出一句話,現在的她只想這樣緊緊抱著他,不願彼此再分開,希望能永遠在一起。
冷顥看到她最真情的表情,實在好感動,他應該更早過來看她的,要不是因為必須交代一些事,不然他也不會讓她獨自面對漫無止盡的等待。「靈兒,苦了你了。」
水靈兒微微退開身,抬起淚眸,雙臂仍緊抱著他的腰際,「為什麼讓我等這麼久?發生了什麼事嗎?衙門放火,你們是怎麼逃出來的?」
冷顥只是給她一臉放心的微笑,並沒打算把這幾天所發生的一切波折告訴她。「我會抽不開身是因為不能丟下弟兄們自己跑出來,所以才會耽擱了這麼久的時間,至於其他人,你放心,他們全都沒事。我們一行人早在你與小六離開後,便翻過山谷到了另一處棲身,衙門燒了無情谷,對寨子而言絕對沒有任何損失與傷亡,唯有損失了那座優美的山谷罷了。」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水靈兒放心的點點頭,這樣小六也可以放下緊繃的心了,她高興的又將小臉靠在他的胸膛,感覺他的心跳。「不要再離開了好嗎?我無法過著思念你的日子,那會讓我好痛苦。」
冷顥相當動容,想不到離開數日,挽來的竟然是靈兒全心的愛意,這段日子的煎熬也算是苦得有代價了。
「嗯,不再離開。」他幸福的笑了開來,將她緊緊抱在懷裡,「不管,發生任何事,我都不再讓你離開我的身邊,永遠……」
冷穎的眼神漸漸轉為深邃,突然地將她攔腰抱起,走向她的房間。
水靈兒無言的偎在他的懷裡,像小鳥依人一樣,靜靜的任由他帶領。
冷顥在將水靈兒抱進房後,溫柔的將她置在床上,先是眷戀的好好凝視一番,雙手捧著她的臉,深的印上自己的唇,藉由熱情的吻來宣洩這段日子的想思之苦。
他的吻起初是充滿了粗暴與強烈的佔有慾,之後慢慢變為溫柔且深人,讓她差點不能呼吸。
水靈兒被他的吻弄得意亂情迷。頭昏腦脹,沉醉在他猛烈狂熾的熱情裡,淚水也像是串串斷線的珍珠一般,無聲的滾落而下。
她是這麼的想他,一直以為自己的感情是冷靜理性的,直到兩人見了面的那一剎那,她所有的冷靜全部崩潰,無法克制地表露無遺,一心只想讓他深深感受到她的情是那麼的真、那麼的深。
當冷顥熾熱的吻緩緩退開後,她立刻埋進他寬厚的胸膛,緊緊的擁抱著他,任淚水沾濕了他的衣襟。
他輕柔的抬起她的下巴,以拇指拭去她滾燙的淚珠,動作極盡輕柔與寵愛,小心翼翼的呵護像是怕傷到了她。
她柔弱的淚水令他的心緊了一下,望著她那微顫的嬌軀,一股強烈的心疼油然而生。「為何哭泣?」他不解的問。
她抬起帶淚的眸子望向他,「我不知道,我到現在還是不敢相信你真的回到我身邊了。這不會是夢吧?」
冷顥心疼的撫著她額際的髮絲,仔細端詳她姣美的輪廓,幾日不見,她瘦了不少,臉色也蒼白了許多,是因為他嗎?
他執起她的纖手,撫在自己的心口處。「感覺到這裡狂野的心跳了嗎?它是為你而跳的。我當然是真的,這一切也是真的,我回來了,靈兒。」
水靈兒破涕為笑,隨即又埋在他的胸口,感覺他那狂熱的心跳。「嗯,我聽到心跳的聲音了,你是真的,這不是夢……」
她梨花帶淚的模樣令人生憐,讓他忍不住壓抑自己的慾望,俯身下來,深深的吻住她濕潤的紅唇。她的甜美仍是和記憶中的一樣,她嘗起來的滋味是這麼美好,令他無法自己的沉醉其中,雙手慢慢地為彼此褪去衣物。
他輕柔的解開她身上的薄絲,利落的拋下她的褻衣,直到替她褪去所有衣物,她神聖的嬌軀立刻完整無假的呈現眼前。
他感到胸口一股緊窒,體內的血液逐漸沸騰,彷彿空氣也轉為稀薄,這一切變化全部是因為生理的渴望。他手掌緩緩下移,覆上她柔軟的裸身,她漲紅臉,仍像往常一樣地羞怯。
冷顥的大手輕輕撫觸她細嫩的雪頸,順著那柔美的線條,下滑到她完美的胸脯,輕輕撫弄、握住她飽滿的乳房。他先是以指腹挑逗那敏感的頂峰,教她喉頭傳來陣陣難捺的低吟聲,也因為他的舉動而嫣紅雙頰。他的唇亦慢慢下移,最後他俯下身子,以濕熱的唇含住蓓蕾,將粉暈的乳峰變得濕潤光澤。
水靈兒的身體立刻弓起,雙手緊緊的揪住一旁的被褥,柳眉輕輕顰蹩,胸口因為喘息而起伏不已。
他狂吻著她腫脹的蓓蕾,同時迅速地褪下自己的衣服,雄健的男性身軀覆在她玲瓏有致的曲線之上。他低頭看著星眸如醉、雙頰紅艷似火的她,如此柔媚的一切,都是他一個人的。
「靈兒……」他多希望時間在這一刻止住,讓這幸福停格在永恆的記憶中。
他抬起臉,濕熱的唇又回到她的朱唇,以更纏綿、更火熱的激情吻住她。
兩人身體迅速燃燒,週遭的空氣也瞬間沸騰起來。在她急促的喘息中,他深深吻住她的唇,傾訴他的愛情宣言,也深深的佔有她、愛她。
她仍是如他記憶中一樣精緻玲攏,那一對渾圓堅挺的玉峰,僅僅望著,就足以讓他感到銷魂不已。
他再度把手覆在她飽滿的乳房上,當手指觸到她光滑細緻的柔膚時,一陣沸騰的血液霎時竄過他的下體,那兒猛然腫脹、勃起。
他翻身在她微顫的身軀上,飢渴的吻住她的唇,吸吮她甜美的蜜汁。然後他的唇沿著她的頸部曲線不斷吮吻,向下來到她的乳頭,再度將她粉紅色的蓓蕾含在溫熱的口中輕吮。
嬌吟聲從她口中逸出,在他的挑逗下,一股難以抵擋的酥麻蔓延到她的四肢百骸。
他喉間發出低咆聲,捧起她的玉臀,挺進她溫暖的體內……
「嗯……」在他溫柔的挺進後,她幾乎歡暢的呻吟出聲。
他開始緩緩律動,她嚶嚀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令他在她體內的抽動漸漸增大、加速,每一刻都在她體內製造歡愉的感覺,令她不由自主的拱起香汗淋漓的身體,貼近他厚實的胸肌。
水靈兒全身酥麻,這感覺強烈的幾乎快麻痺她的感官,尤其在他變換姿勢的摩擦之下,她的小腹更是逐漸抽緊。
她承受不住地扭動嬌軀,雪白的肌膚透著淡淡的粉紅色,整個人沉陷在痛苦與喜悅所交織的情慾當中,直到腹部一股緊窒的收縮催促著她,令她的身體不由得熱了起來。
他被她腹部的收縮席捲進去,野蠻地做最後衝刺,將兩人帶到慾望的最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