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動,坐下!」他瞪她。「小船不穩,稍稍不慎就會翻船,在這種會凍死人的水溫下,我可不想下水救人!」
聞言,朱寶兒只能皺皺鼻子,識相的坐回小凳,等他來「解救」。
他綁好繩索,將小船固定好之後回身上船,一手接過她腿上的箏,一手圈住她的腰,攘著輕輕一縱,直接躍上岸。
驚呼尚未出口,人已經落了地,讓朱寶兒張著嘴,只能像個呆瓜似的呆怔。
她的呆樣似乎娛樂了他,只見他輕笑著伸手替她闔上下巴,扶著她的手肘登上島頂,來到草亭。
亭中,僅以一截約三人合抱寬的樹幹充當桌子,桌下往內挖空,讓人有伸腿的空間,可以坐得舒適,桌旁則放置著數截較小的樹幹充當椅子。
「這兒好美啊……」朱寶兒環顧四方,只覺煙水渺渺,如夢似幻。
虎將將她的箏放置在桌上,解開裹布,讓她坐在箏前。
「尚未聽過你彈箏。」他在她對面坐下。
「我也沒聽過夫君吹笛。」朱寶兒微笑,素素纖手輕輕的在弦上撥弄。
虎將閒適的抽出腰後玉笛,瀟灑地在指尖旋了數轉。
「這笛,可不能亂吹。」他的笛是經過特殊設計的,在江湖上,虎將手中的玉笛可是驚人的武器,知曉虎將之名者,無人不知「笛中有劍,劍出奪魂,笛音懾魄,聞之混沌。」這四句。
「我可沒叫夫君『亂吹』。」她柔柔一笑,素手撥弄,一曲「高山流水」便從她指尖流洩而出。
琴聲琤琤,忽而如流水般不住地往縱深地帶流淌,忽而如月光般不絕地向密林深處傾洩,彈撥得淋漓盡致,出神入化,陡然間,突遇高山拔地而起,激流婉轉激起千層雪浪,琴聲迴盪、山高水長,最終,歸於寧靜。
虎將毫不吝惜的給予熱烈掌聲。「如此絕妙優美、樂韻悠揚,人間哪得幾回聞。」
「多謝夫君讚美。」她羞怯一笑,視線落於玉笛上。「輪到夫君了。」
虎將輕勾起唇,左手玉笛旋了兩轉,舉起橫放在唇邊,「寒江殘雪」婉轉細膩的樂曲在下一瞬間響起。
笛音清亮、飄逸,旋律優美委婉,朱寶兒不自覺的閉上眼睛,聆聽這如燕語呢喃輕揚的樂韻。
突然,只聞笛音一轉,陌生的樂曲讓她有些疑惑,正想睜開眼睛,卻發現眼皮驀地沉重,意識漸漸渙散,只能緩緩的在桌上趴下,然後失去意識。
此時笛音驟然一停,虎將拿起一旁備用的披風為她披上,大掌溫柔的輕撫了一下她的發,滑過她的臉頰,接著驀然轉身,對著空曠湖面揚聲喊話。
「尊駕既已到來,何不上草亭一敘?」
「哈哈哈——」一陣嬌軟脆亮的笑聲從湖面四方傳來,緊接著一道粉綠身影便突然出現,踏水而來。
虎將一看見那道身影,週身戒備的凜然氣勢瞬間一斂,表情也變得和緩,嘴角微微上揚。
待那身影飛上草亭,他立即上前。
「海棠,你怎麼會來這裡?」虎將熱絡地問。
來者是他的八師妹秋海棠,與紅牡丹艷麗嬌容不同,她美得脫俗,宛如天仙下凡,給凡夫俗子不可褻玩之感。
「四師兄功力果然過人,我都已經屏氣凝神,卻還是被你給發現了。」秋海棠豪爽地笑,顯然是一個個性與外貌截然不同的人。
「你啊,想躲過我的耳力,再多修練幾年吧!」虎將也笑。
秋海棠有點不滿的瞪了他一眼,視線才落在趴在桌上的朱寶兒身上。
「這個就是四師嫂啊?」她好奇的上前,彎身仔細端詳。「眼光不錯喔,四師兄,這姑娘配你可惜了一點。」
虎將對於她的評論不予置評,倒是對於她怎會知曉這件事有些好奇。
「你怎麼知道她的存在?」他疑問。
「『賞金獵人虎將身旁多了一個累贅,目前人在玉龍寨,要報仇就趁現在,抓到虎將身旁的姑娘,就等於鉗制了虎爪。』這個消息這兩天在想找虎將報仇的舊雨新知間流轉著呢!」她聳了聳肩。「我剛好在這附近,就想順便過來拜見一下師嫂啦!」
聞言,虎將立時皺眉。為什麼會有這種消息流傳?從寶兒跟著他之後,他行事都非常低調,除了客棧那兩個不肖之徒外,也沒捉拿過什麼犯人,而且他並未報上名號,到底是怎麼傳出去的?
「不過,其實我在這之前就從牡丹那兒知道這個消息了。」秋海棠笑著承認。
「牡丹?你有牡丹的消息?」自從在京城走散之後,他便沒有牡丹的消息了。
「呵呵,牡丹目前人在宜親王府裡吃香喝辣,耀武揚威呢!」
「在宜親王府?」他挑眉。「她果然去大鬧王府了,真有她的!不過她又怎麼知道寶兒的存在?」
「那是因為那顆繡球就是宜親王打給你的,哈哈!」秋海棠哈哈一笑。
「宜親王打給我的?!」虎將這下子真的錯愕了,「為什麼?」
「因為宜親王以為你是他的情敵,為了解決你這個程咬金,見機不可失,就打了顆繡球讓你成為別的女人的夫婿。」
原來如此!總算明白那日那顆繡球「找上他」的因由了。
「所以牡丹目前是和宜親王在一起?」
她故作神秘的眨了眨眼。「牡丹是不承認啦,不過就我看來是這樣沒錯,你可別告訴她我這麼說喔!」
「我懂。」牡丹那種性子,也虧宜親王受得了,看來果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吧!
這時秋海棠的注意力又落在熟睡的人兒身上,伸出食指戳了戳那柔嫩的臉頰。
「睡得很沉呢,四師兄的迷魂曲果然不同凡響,幸好你的功力不是對著我發,要不然落到水溫這麼低的湖裡,搞不好會凍死。」
「海棠,你可知消息來源?」虎將拉開她的手,不讓她擾了可人兒的睡眠。
秋海棠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後聳聳肩,放下。
「你是指那則江湖傳言嗎?流言傳來傳去,要知道消息來源很難耶!」她一副他故意為難人的表情。「對了,這個給你。」像是突然想到似的,她拿出一本發黃的冊子。
「這是……」虎將打開,發現是樂曲。
「師父知道我往南方來,要我順便到這裡找你,把這樂曲交給你。」秋海棠解釋。「奇怪了,師父怎麼知道你在這裡?」
「這三年,過年後離谷我都會在玉龍寨小住幾日,師父和師叔都知道。」
「原來如此。好啦,我已經把東西送到,也見過師嫂了,就先走嘍,你們自己保重。」她揮了揮手。「啊,對了對了,這個你就代我送給師嫂好了,當作是見面禮。」她隨手從發上拔下一根髮釵丟給他。
虎將手一抬,穩穩的接住,定睛一瞧,這是……「海棠?」這是她在師叔那兒學藝十餘載,練就一雙巧手與製作技術所做出來的精密防身武器,以罕見的金屬鍛造,外型是典雅的髮釵,但裡頭可是有機關的,釵身裡藏著比毛髮還細小、與髮釵相同金屬製造的針,那些針全都浸泡過藥效強大的麻藥,只要一射中皮膚,眨眼間便會倒地。
「給師嫂防身用,很方便,師兄應該會用吧!」秋海棠笑道。
「海棠,謝謝。」虎將心中很是感動。
「三八,道什麼謝啊,又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
「要不要留下來小住幾日,和你師嫂認識認識?」他淺笑邀約。
「你們新婚燕爾,我哪好意思打擾啊!」她掩住嘴角,笑得瞹昧。
「無妨,這樁婚事,尚未……」一頓,他沒有說完。「留下吧!」
秋海棠不由得揚眉。好像有什麼隱情,是嗎?
「好,我留下,明日再走,不過我還有點事要交代一下,晚點再來。」
「好。」虎將微微頷首,目送她飛身再次踏水離去。
低頭望著手上的東西,他淺淺笑開。海棠定是聽聞了那個消息,生怕他們有麻煩,所以才特地趕了過來,這個她順手丟來,好像不是很貴重的「見面禮」,他們師兄弟姊妹都知道有多貴重。江湖上,出自秋海棠之手的暗器,叫價都是千兩以上,既名貴又稀有呢!
將樂曲和髮釵收進懷裡,視線望向桌上睡得香甜的小人兒,眼神頓時—柔,他先收好箏綁在肩上,再輕輕的將她抱起,捨小船,直接掠水離去。
只是才飛身上岸,便看見站在小屋前的三個人。
他眉頭輕蹙,尤其在看見中間那個人時,心頭更是閃過一絲厭惡。
那是楊伯翔、馬鴻耘,以及郭雅君。
他原想暫時避開,不過他們已經看見他,並且朝自己走來。
「老大,你可回來了,我們見你不在,正打算離開呢!」楊伯翔熱絡的說,視線很好奇的瞥向老大懷裡的人。
早知道他就晚些回來!虎將心裡微惱。
「找我有事?」他冷漠的問,有郭雅君在的場面,他一向保持冷漠的態度,也甚少正眼與她對上。
「老大來了兩天,我們兩個都還沒有機會和老大好好的打聲招呼,所以就過來串串門子。」馬鴻耘笑說。這兩天,他們都守在雅君身邊照看著。
「晏大哥,都是雅君不好,請晏大哥不要見怪。」郭雅君臉色依然蒼白,在兩人的攙扶下,朝虎將微微一福。
「郭姑娘客氣了,身子不適就多休息,不必到我這兒來。」我並不歡迎。
「多謝晏大哥這麼關心雅君,雅君已經沒事了。」她嬌柔地說,視線終於從他的臉上轉移到朱寶兒身上。「朱姑娘怎麼了嗎?」
「對啊,老大,朱姑娘怎麼了?」楊伯翔也問。
虎將俊眉微挑,眼底閃過一絲嘲諷。「朱姑娘」是嗎?
「娘子沒事,只是累了,方才在草亭撫完琴便睡著,我捨不得吵醒她。你們還有事嗎?」非常明顯的逐客令。
娘子……郭雅君臉一白,神情更加哀怨。
「哦,沒事。」
「有的。」她勉強一笑,柔柔開口,「晏大哥,明晚寨子準備舉辦祈神祭,晏大哥可以帶朱姑娘一起來熱鬧熱鬧。」
「我知道了,我會告訴娘子。」虎將淡漠的點頭。「沒事了吧?」
「晏大哥會來參加嗎?」她不放棄的追問。
「不一定,端看我娘子的意願。」視線掃向一旁的兩人,他眼底的不悅毫不掩藏。「娘子累了,我打算讓她安靜休息,失陪了。」說完便逕自越過他們,抬腳頂開大門走進屋裡,當著他們的面將大門踢上,落栓。
門外,就見郭雅君身子一傾,幸得楊伯翔眼明手快,及時攙扶住她。
「雅君師妹!」馬鴻耘也一驚,趕緊扶住另一邊。「還好嗎?」
她眼眶一紅,兩滴晶淚頓時滑下蒼白的麗顏。
「為何晏大哥這般討厭我,我真的很惹人嫌嗎?」幽幽怨怨的語調著實讓人憐惜心疼。
「雅君,你別胡思亂想,老大本就那種冷淡的個性。」楊伯翔趕緊安慰。
「對啊,你想太多了,要放寬心,身子才會好啊!」馬鴻耘也在旁幫腔。
但郭雅君卻輕搖螓首,灑落幾滴淚花。
「不,我知道晏大哥討厭我,否則他對朱姑娘就那般呵護溫柔……」她嚶嚶低泣,揉擰了兩個男人的心。
「雅君……」兩人心疼的拍拍她的肩,心裡萬分不捨,寨子裡大夥兒都知道雅君心儀老大,可是老大太遲鈍了,儘管他們暗示過無數次,他就是無法理解,沒想到這次老大又突然成了親……
雅君因為傷心過度,這兩日都以淚洗面,昏厥了數次,他們能安慰的話也都說完了,此刻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撫她,只能默默的帶她離開這裡。
「二師兄,三師兄,我……」郭雅君抬起頭,美麗的臉上儘是讓人心疼的柔弱和淚痕。「你們說,我比不上朱姑娘嗎?」
「不,雅君,你很好,這世上,要找到比你美、比你溫柔可人的姑娘,實在屈指可數了,你當然比大嫂好很多很多!」馬鴻耘急切的說。
「別叫她大嫂!」她難得激動。
「雅君,老大成親是事實,事已成定局,現下你也只能看開一點,要不然苦的是你自己啊!」楊伯翔好言勸說。
郭雅君沉默的低下—頭,半晌才幽幽吐出一句,「我真的很喜歡晏大哥……」
「我們都知道。」
來到她的小屋,她站在門口低聲哽咽,「我想靜一靜,好好的想清楚,你們回去吧!」
「雅君……」
「放心,我不會做饅事的,你們不要擔心。」說完,她便推門而入,反手將門關上。
楊伯翔和馬鴻耘相視一眼,同時輕聲一歎。
情字擾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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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朱寶兒醒來,天色已是黃昏。
剛睜開眼,她的腦袋還有些糊塗,一時之間搞不清楚自己怎麼會睡著。明明在湖心草亭聽夫君吹笛啊,怎麼會在床上醒來呢?
難道……她聽到睡著了?
一張俏臉瞬間漲紅、她怎麼可以對他做出這麼無禮的事!尤其他吹笛的技巧又是那般的好,明明聽得如癡如醉,怎麼會睡著了呢?
她的行為根本是羞辱了他,可天知道,她根本沒有那個意思啊!
怎麼辦?他會怎麼想?會不高興?會生氣嗎?
兩人好不容易稍有改善的關係,會不會因為她的行為又回到起點?
可是她連自己怎麼會睡著都不知道啊,她不記得自己聽到昏昏欲睡,只隱約記得自己前一刻還聆賞著美妙的樂曲,下一瞬間就什麼也不記得了,好像意識突然中斷般……
對了,他呢?
她猛地從炕上坐起,夕陽紅霞從窗戶縫隙投射進來,清楚地告知她他不在這裡。
朱寶兒掀開溫暖的棉被,雙腿移下床,穿上繡花鞋便匆匆走出房門,來到隔壁房間,房門是敞開的,房裡情況一目瞭然,裡頭也沒人。
又旋身走到小廳裡,仍是沒有他的人影,她不由得有些急躁。
突然,一陣清亮的笛音傳來,她欣喜的打開大門,一陣冷風吹進,她打了一個寒顫,才發現自己忘了披上外衣,可是現在她只想趕快找到他。
尋聲望去,很快便見到立於湖邊的挺拔背影,朱寶兒沒有立即上前,只是靜靜的站在屋前聆聽。如果可以,她很想取出箏與他合奏一曲。
曲子接近尾聲,她正想過去,卻看見一道身影飛縱而來,她一驚,才想出聲,便看見他放下笛子,抬手朝那人揮了揮,那人便在他身邊停下。
是認識的?
從這種距離,她只能確定那是個年輕的姑娘,一個武功似乎很強的姑娘。
據她所知,寨子裡會武功的,除了趟裕仁、楊伯翔、馬鴻耘、林子璇他們四人之外,全都是普通的老百姓,沒有人會武功,更別說會武功的年輕姑娘了。
那她是誰?
看著夫君與她熟稔的樣子,她的心沉甸甸的,還竄出一絲苦澀滋味。
轉身走回屋內,她輕輕的關上門,沒有看見虎將轉頭望過來的舉動。
「寶兒醒了,走吧,我們進屋去。」他對秋海棠說。
兩人相視一眼,一個縱身飛掠,同時抵達大門。
「你的輕功越來越精進,再過一段時日,我可能要甘拜下風了。」虎將笑道,率先推開大門。「進來吧!暫住的小屋,擺設有些簡陋。」
坐在廳裡的朱寶兒沒料到他們這麼快回來,先是錯愕的抬起頭,頰上兩道淚痕來不及拭去,全落入進門男人的眼裡。
「小豬仔,你怎麼了?」他立即邁步蹲在她身前,沒讓她將臉藏起來。「為什麼哭?發生什麼事了?」
朱寶兒趕緊搖頭。堅強的人是不會哭的,她絕對不能承認自己哭了!
「我沒哭啊,那是……是剛剛醒來,打呵欠的眼淚。」她擠出一抹微笑,匆匆起身,轉移話題,「你帶了客人回來啊,這位姑娘……」一瞧清楚那姑娘的面貌,她瞬間張口結舌,驚艷不已。老天,好美好美的姑娘!
心,突然狠狠的一抽,她抓住衣襟,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一個脫俗絕麗,又武功高強的姑娘!他的伴侶,合該是這樣的姑娘才能與他相配啊!
虎將緩緩的起身,眉頭輕蹙。這小豬仔,笑容比哭還難看,她到底是怎麼了?不知道這樣只會讓他更擔心嗎?
雖然他想問出她流淚的原因,不過他知道,倔強如她,一定不會承認的,尤其又有海棠在,對她來說,海棠是陌生人,是客人,她不會想在她面前失態。
「四師嫂。」秋海棠大方的上前,對著朱寶兒友善的一笑。「我叫秋海棠,是四師兄的八師妹,四師嫂可以叫我海棠就行了。」
「哦?你好,海棠姑娘……」怎麼回事?她的腦袋一時轉不過來。這像天仙般的美姑娘叫她師嫂?
四師嫂?四師冗?八師妹?他們是師兄妹?
是師兄妹就更親暱了,近水樓台,可以親上加親……
「寶兒,我們有十三個師兄弟姊妹,我排行第四,海棠排行第八,我們都是賞金獵人。」他得找個機會把自己的事都告訴她。
「海棠姑娘也是賞金獵人啊……」朱寶兒臉色更黯,這樣就更相配了,能夠夫唱婦隨……
「是啊,不過比起四師兄是遜色多了。」秋海棠開朗的笑道,隨即上前親熱的握住朱寶兒的手,偏頭笑望著她。「四師搜,我喜歡你,太好了,我是第一個見到你的人耶!回去准叫牡丹和薔薇羨慕死了,呵呵!」
「紅牡丹是六師妹,黑薔薇是七師妹。」虎將見她被秋海棠的熱情弄得有些搞下清楚狀況,所以在一旁做說明,「我們十三個師兄弟姊妹的感情都很好,就像親兄弟姊妹一樣。」
朱寶兒有點訝異的望向他,一對上他似乎能看透自己的眼神,突然間紅了臉。
老天,他……他知道了嗎?他看穿了她心裡的疙瘩?知道她正在揣測他們的關係,還為此傷心難過?
「哎呀?難道四師嫂懷疑我和四師兄之間的感情不單純嗎?」秋海棠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可眼底的促狹卻那麼明顯,顯然是故意捉弄。
朱寶兒的臉更紅了。
「我沒……才沒有那回事兒……」她有些心虛的搖頭否認,在兩人促狹的目光中,羞傀的紅了臉,最後垂下頭,聲若蚊蚋的說:「對不起。」
「哎呀,有什麼好道歉的,師嫂這樣代表你很喜歡四師兄,四師兄自己開心,我也為四師兄開心,怎會怪你呢!」秋海棠輕笑。
朱寶兒這下更羞了,被說破心事,有些驚慌的望向一旁的男人,就見他一瞬也不瞬的望著她,眼底又是那種讓她捉摸不清的神情。
「我……我去準備晚膳。」實在很想挖個地洞把自己埋起來算了,不過她選擇逃離現場。
師兄妹兩人目送她勾匆離開的背影,也沒有留人,知道她需要一點空間恢復。
「四師兄,你選了一個挺麻煩的對象呢。」突然,秋海棠斂去笑容,「身子柔弱,性子倔強,最棘手的組合,希望她懂得量力而為,要不然會短命的。」她搖搖頭,這樣的人一倔起來反而更易惹人心疼,尤其是「有情人」。
「我知道。她啊,遇事不會求援,明明肩膀纖細,卻總是試圖扛下一切。你知道嗎?與她初識,她尚不知我會武功時,遇到壞人將她拿住,她竟然沒向我求救,反而叫我快走,你說,這個性是不是注定要吃苦頭呢?」他暗暗一歎,一臉莫可奈何。他早就知道了啊!
秋海棠笑望著他。四師兄知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樣的表情呢?
「是啊,那種性子,注定要吃苦頭的。」她輕笑附和。「四師嫂好像也會自個兒胡思亂想,然後自己悶頭傷心難過,真是棘手的性子。」她是明眼人,也是聰明人。「不過還好,似乎不蠢。」
「寶兒很聰慧。」虎將的笑容越擴越大。她……喜歡上他了?不再只是想藉由他脫離林伯孝的逼親,以及擺脫一成不變的生活?
「她看起來像個千金小姐,會做晚膳嗎?」秋海棠有些懷疑,她可不想食不下嚥。
「我不知道。」他皺了皺眉,不放心的起身。「我看我還是去瞧瞧,海棠,你自便。」
「去吧!」她不在意的揮揮手。看來,四師兄也挺喜歡四師嫂的!
兩情相悅啊——
她笑了笑,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