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君衡幾乎日日住「泣蕪居」跑,有時帶著殤月到山林原野散步踏青,有時則是坐在屋裡品茗閒談。
邵婆婆發現這種情形,沒有說些什麼,倒是有一種樂見其成的感覺。
而禎王爺和幀王妃自然也察覺到應君衡近來「不安於室」的情況。
他們留心打探,終於自彥文口中得知應君衡最近的行蹤。
知道應君衡和那個生來便異於常人的九公主來往過密之後,他們心中不由得甚是擔心。
「王爺,你說這該如何是好?」
大廳上,禎王爺和王妃為這件事而憂慮不已。
因為九公主對應君衡有救命之恩,他們夫妻倆對九公主自然很是感激,但九公主的身份特殊,他們仍然相當忌憚,深恐應君衡和她在一起,會招致什麼不祥。
「這……我想應該沒關係吧……」禎王爺雖是這麼說,表情卻顯得十分勉強。
他起先並不怎麼相信玉清真人所說的那些怪力亂神之談,但經歷過周蘭萱這件事之後,他也不禁有些畏懼。
「怎麼會沒關係?你忘了玉清真人告訴過你,九公主是個不祥的人啊!」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衡兒自己喜歡和九公主接近,我們能怎麼樣?」
「我們當然要想辦法阻止啊!好不容易才趕走一個,現在衡兒又招惹上另一個怪人,萬一再度出事該怎麼辦?」禎王妃擔心地說道。
禎王爺聞言,眉頭不禁緊皺。
他也很擔心啊!據玉清真人所說,九公主似乎真的不是尋常人物;和那種人在一起,會招來什麼樣的不幸,誰也不知道……
可他又有什麼辦法呢?九公主是衡兒的救命恩人,他總不好明令禁止衡兒和她往來吧!何況衡兒也未必會聽他的。
有什麼辦法能使衡兒斷絕和九公主來往,卻又不露痕跡呢?
禎王爺凝神苦思,忽然計上心來——
「有了,我想到了!」
「怎麼樣?」
「惟今之計,我們只有讓衡兒盡快成親。」
「成親?」
「衡兒有了家室之後,自然就不便和他人有所牽扯;如此一來,我們的目的就達到了。何況,衡兒也真的該成親了。」
禎王妃聽了,心中甚喜。
「原來如此,此計甚好。但不知王爺心中可有了對象?讓衡兒娶誰好呢?」
「這……容我想想。」禎王爺偏頭思索了一下。「就嬌鳳吧,你覺得如何?」
「嬌鳳?」
「你不記得她?她是我姐夫——睿王爺最小的女兒啊,她小時候還常來我們府裡,你忘了?」
「喔,原來是她啊。」幀王妃恍然大悟。「她應該也到適婚年紀了吧!王爺怎會選擇她?」
「一來門戶相當,二來親上加親,也好了卻我王姐的一樁心事。何況,嬌鳳小時和衡兒常在一起,彼此是認識的,感覺就更親呢了。」
禎王妃點點頭,「原來如此,這果然配得不錯。但不知睿王爺那裡肯不肯?」
「相信只要我上門提親,絕對可成的。」
「如此甚好。那王爺就將這件事盡快辦一辦,也好讓衡兒早點收心。」
「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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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應君衡自「泣蕪居」回來,發現府中多了一位不速之客。
「衡哥哥!」
原本在大廳裡和禎王爺夫婦閒話的嬌鳳郡主,一聽到應君衡回府的消息,立刻衝到大門口去迎接他。
「你是?」應君衡看著眼前這位打扮得十分嬌貴的姑娘,感到非常陌生。
「你不認得我了?我是你的表妹,睿王府的嬌鳳郡主啊!」
睿王府的嬌鳳郡主?睿王府他知道,但這個自稱嬌鳳郡主的人……他還是毫無印象。
「別說這些了,舅父舅母在裡面等著你呢,我們走吧!」嬌鳳說著,也不管應君衡的錯愕,拉著他就往大廳裡跑。
「等等,你……」應君衡的阻止壓根兒無效,整個人直被那個陌生女子拖入大廳內。
「舅父、舅母,表哥回來了。」
「爹、娘。」應君衡向雙親請過安之後,依王妃之意在椅子上坐下。
嬌鳳郡主也很自動地坐在應君衡身旁。
「衡兒,你記不記得她是誰?」幀王爺指著嬌風問道。
應君衡想也不想就搖搖頭。
「你們小時候常一起玩的,她是你姑母睿王妃的小女兒,嬌風啊。」禎王妃說。
姑母的女兒……這他就有點印象了。但……他們常一起玩?不會吧,他沒有這樣的記憶。
「原來是鳳妹妹,你好。」雖然如此,應君衡仍是很客氣地同她打招呼。
「你好啊,衡哥哥。」嬌鳳郡主嗲聲嗲氣地回應他。
「爹、娘,如果沒有其他的事,請容孩兒告退。」他說著站起身來,打算離去。
「且慢,衡兒,嬌鳳會在這裡多住幾日,你有時間的話,帶嬌鳳在府中走走,她許久沒來了。」禎王爺吩咐地說。
「是。」
「謝謝,麻煩你了,衡哥哥。」嬌鳳一臉嬌憨地道謝。
「沒什麼。」
「你能現在帶我四處看看嗎?人家好迫不及待哦!」嬌鳳軟言軟語地懇求道。
「這……」
「你就帶她去有何妨?」說話的是禎王妃。
「是。」他也只得答應了。「隨我來,鳳妹妹。」
「哇!太好了!」
嬌鳳很快地隨著他離開大廳。
廳中僅剩禎王爺夫婦二人。
「王爺,什麼時候才要讓衡兒知道他的親事?」禎王妃問道。
「不急,先讓他們年輕人自然地相處幾天吧。」
「這也好,不過,關於這場婚事,你可得趕快籌辦啊!」
「這不消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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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君衡再度前往「泣蕪居」,已是數日之後。
一來到「位蕪居」,仍是往常的樣子,薏風習習,琴音細細。
他穿籐越葛,來到茆堂之前,果見殤月在裡面端坐撫琴。
不想驚擾到她,應君衡就像從前一樣,悄悄地在簾外坐下,隔著竹簾望著她。
她的舉止雍容安詳,容貌端雅絕麗,隱隱散發一股純屬貴族的尊貴之氣,令人肅然起敬一如果不是她身上那襲粗面衣裳和氣質不符,誰不會視她為貴族之女?
而她的確也是貴族之女,還是天子流落在民間的女兒……
應君衡思及此,不禁心生感慨。
這樣的人,竟然有這樣的命運……生為皇族卻被貶為這般低賤的庶民,想必是她心中最大的憾恨吧……
他正想著,簾內琴聲已歇。
殤月將琴收入琴事宜,正想入內室休息,一抬頭,忽然見到應君衡坐在外面。
「君衡?你來了,為何不進來呢?」
應君衡見她已發現他,這才掀開簾子進去。
「幾天不見,我看你怎好像更削瘦了?」他走到殤月身邊坐下,習慣性地把她抱在懷裡。「是不是這幾天又沒有好好照顧自己?」
「沒有的事,想是你看錯了。」殤月依在他懷中,倩然巧笑。「對了,這幾天你上哪去了?」
她儘是以不經心的口吻去問,但天曉得她對這件事掛意了多久,幾乎令她寢食難安。
「最近府中來了一位客人,為了盡地主之誼,我陪了她幾天。」
他言語中的客人,指的自然是嬌鳳。
這些天來,嬌鳳天天纏著他,要他陪她東奔西跑;來者是客、且她又是他的表妹,他不好意思拒絕她的要求,只得全程奉陪。
嬌鳳如今仍住在府中,他今天是趁她不注意之時才偷溜出來。
雖然對嬌鳳有點不好意思,但在他心中,畢竟還是殤月重要。
「原來如此,想必那位貴客,比多重要吧?」殤月開玩笑似的說。
「怎麼會呢?你別這麼想,我會陪她是不得已的!」應君衡連忙解釋。
這真是天大的冤枉!
殤月微微一笑,順手撥理一下他額前微亂的髮絲。「開玩笑的,這有什麼好著急的?.」
「我怕你誤會。
「誤會?」殤月搖搖頭。「我不會誤會你的。」
「什麼意思?」
「既然相信你,又怎麼可能有誤會?」她淺笑著望著他。
看著她眼中全然的信任,應君衡心中一陣激盪。
「殤月,你……」
他正想說些什麼,懷中的殤月突然咳嗽起來。
「殤月,你沒事吧?」她咳得劇烈,應君衡不禁有些手忙腳亂。
殤月搖搖頭,以手中掩口,依然咳個不停。
應君衡連忙替她拍背順氣。
驀然,殤月發出一聲類似嘔吐的聲音。
「殤月,怎麼了?」他緊張地問道,低頭想看看情況,但因為殤月一直伏在他懷中,他無法看見她的臉,因而心焦不已。
「你沒事吧?還好嗎?」
強忍住一陣昏眩感之後,殤月微微抬頭,挪開掩口的手巾一看——
這一看之下,她差點暈去,整個人頹弱地癱軟在應君衡懷中。
「怎麼了?」
應君衡連忙扶起她纖細的肩膀看視,只見她顏色如雪,呼息微弱。
「殤月……」
她暗中將那條手巾藏人自己的袖中,強振精神睜眼說道:「我沒事,不用擔心……」
「不行,我帶你到城中求醫。」他說著就要將她抱起來。
他知道殤月素有輕微癆病的徵兆,雖然目前未成大礙,也不應該就這樣放任她咳下去。
「不用了。」殤月輕輕按住他,不讓他起身。
「殤月,你不能不看大夫啊!」
殤月不語,只是靜靜地依在他懷中歇息。
「殤月……」
「我真的沒事……讓我休息一下好嗎?」她說著就輕輕合上雙眼。
應君衡見她如此,也不忍心強迫她,只好默默地抱著她。
「你安心休息吧,等你好一些,我熬點燕窩讓你喝。」
殤月點點頭,將頭枕在應君衡寬大厚實的肩膀上。
君衡一直以為她的病不甚嚴重……這樣也好,她不想讓他擔心;但其實……
她的命大概不長久了。
殤月閉著雙眼,淚水卻悄悄地直流下來。
她原有癆症,從前不是很嚴重,但由於長期失於調理,如今已轉為沉倆、藥石罔治。
身體上的虛弱,同時導致「反噬」的情形越來越頻繁。那些受她控御的鬼物,隨時伺機擊殺她……
為了和不時入侵體內的邪靈對抗,她的體力又更加耗損。這樣的惡性循環,讓她的性命微弱得如風中殘燭一般,幾乎朝不保夕。
雖然她總是在應君衡面前裝作沒事的樣子,但其實她心裡很清楚,如今也不過是拖日子罷了……
她早就知道自己不是長壽之人,夭折是遲早的事,但她沒想到自己的壽命竟短暫如此,她想不到啊……
可憐她還能和應君衡在一起多久呢?
想到這裡,她淚如泉湧,很快地沾濕了應君衡的衣襟。
「殤月?怎麼了?為什麼哭呢?」他抬起她的臉,不解地望著她的淚痕。
她搖搖頭,隨手拭去臉上的淚滴。
應君衡握住她的手,輕柔地替她拭淚。「你別擔心,不會有事的,我一定請人治好你的病,你不要胡思亂想。」
殤月聽了,勉強一笑,沒有說什麼,心中卻甚是淒然。
君衡啊,知不知道……她不會好了呀!神仙難救無命人……
根本不明白她心思的應君衡收緊摟著她的手臂,繼續說道:「我想,我還是盡快娶你入門好了。這樣我就可以時時照顧你了。」
「令尊、令堂會同意嗎?」
「我堅持如此,他們想必也沒話說。」應君衡單純地認為。
而且,就算他們反對,也阻止不了他的決心。
殤月淡淡地笑了一下,輕柔的笑意閃爍著幸福的光彩。
「我想,你還是別娶我了。」她輕輕地說出自己的決定。
這就夠了,只要他真的有這份心,就夠了……
難道她真的會要他娶她為妻嗎?她早就知道自己不夠資格,也沒這種命。何況現在……就更不用說了。
她的病情加劇,怎能要他迎娶一個將死之人?
「你說什麼?」應君衡聞言大驚。
殤月微微一笑,「別緊張,我的意思是,此事不急,我們可以過一陣子再說。」
「是嗎?」他怎麼總覺得她似乎不是這個意思?
不知為什麼,她那因為虛弱而略顯得飄忽迷離的表情,讓他感到有些不安……
「是啊。」殤月說著,又慢慢靠回他懷中。
真希望時光可以就此停止……她好想就這樣靠在他懷中一輩子。
殤月合上眼,靜靜地休息。
就在她將要沉沉入睡的時候,忽然前院傳來邵婆婆吆喝的聲音。
「你是哪裡來的毛丫頭,居然在這裡撒潑?」
殤月驀然驚醒,抬頭困惑地望了應君衡一眼。
應君衡同樣感到莫名其妙。
「你管我!你這個死老太婆,居然敢攔本郡主,活得不耐煩了你!」另一個年輕而潑辣的聲音傳來。
「是她!」應君衡聞聲,不由得一驚。
是嬌鳳!她怎麼會知道這裡?
「誰啊?你認識嗎?」
應君衡正想回答,前院的爭吵聲再度傳來。
「喂!你不能隨便進來啊!」
「滾開!死老太婆!我要找我的衡哥哥!」嬌鳳已叫嚷著闖入「泣蕪居」。
「她就是我所說的那位客人。」應君衡回答道,表情有些無奈。
「女的?」殤月神情微變。
「是我表妹。」應君衡怕她疑心,連忙補充說道。
此時前院又傳來一個聲音——
「嬌鳳,別這麼魯莽!看你把老婆婆推倒了。」
是彥武。原來他也來了,難怪嬌鳳會知道他人在這裡……
「少囉嗦!誰教她要阻攔本郡主?本郡主沒把她打個半死,算很便宜她了!」
殤月見來人如此無理,擔心邵婆婆會出事,便要站起身來。「我出去看看。」
「我扶你。」應君衡連忙扶住她,讓她靠在他的身上。
他護著殤月纖弱的身子來到迴廊上,只見嬌鳳和彥武人已在庭院中。
「衡哥哥!」
嬌鳳一見到應君衡,立即興奮地向他衝去,卻意外發現他懷中摟著一名女子。
「衡哥哥,這個女人是誰呀?」她嘟著嘴,老大不高興地問道。
「她是……」
應君衡正想介紹殤月的身份,嬌鳳卻猛然一拍手,打斷他的話——
「喔,我想到了,她就是彥武所說的那個鬼公主,對不對?」
「喂,我哪有說啊?」她身後的彥武連忙否認。
就算他真的有這麼說,在應君衡面前,他也不敢承認。
「有,你有說。」嬌鳳笑嘻嘻地轉頭面向彥武說道。「你說這個叫做泣什麼居的鬼屋住著一個半人半鬼的空頭名兒公主,還叫我不要來,說是會沾上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嬌鳳!」應君衡不待她說完,連忙喝止她。
「衡哥哥,難道我說的不是嗎?」她回頭說道,一雙帶有敵意的眼睛不客氣地上下打量應君衡懷中的女子。「不過呢,我覺得她不像鬼那!看她那個樣子,倒像個狐狸精……」
「嬌鳳,你再亂說,我就要生氣了。」
「本來就是嘛!」嬌風依舊任性地說個不停。「人家舅母也說,這裡住著個妖精,你的魂都被她迷走了!」
殤月聽到這裡,整張臉已全部泛白,纖細的身子微微顫抖著。
「她不懂事,隨口亂說的,你別放在心上。」應君衡連忙低頭安慰她。
嬌鳳見應君衡待她如此溫柔,心中不由得越發動了氣。
「喂!死狐狸精,你做那些樣子給誰看呀!說你幾句,就受不了了嗎?笑話!你若真那麼脆弱,還怎麼害人啊?」
「嬌鳳,少說幾句吧!」彥武見應君衡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不由得拉拉嬌鳳的衣袖,勸她住嘴。
「怕什麼!」嬌鳳不高興地甩甩衣袖。「她又不是真的公主,不過是個皇上不要的怪胎罷了!我常堂一個郡主,難道還怕她不成!」
嬌鳳仗著自己高貴的身份,肆無忌憚,出言毫無遮攔。
這些尖刻的話,如利刺一般,狠狠刺傷殤月的心。
她一陣暈眩,整個身子搖搖欲墜。
應君衡連忙扶穩她,心中又急又怒。
「嬌鳳,你實在太放肆了!你再這樣胡鬧下去,我立刻將你送回睿王府,請睿王爺嚴加管教!」
「衡哥哥……」嬌鳳見應君衡板起臉孔,這才開始緊張。「不要啊,衡哥哥,嬌風不敢了,你別生氣啊!衡哥哥,嬌鳳知道錯了……」她連忙討饒。
開玩笑!讓衡哥哥這一狀告下去,爹和娘一定會認為衡哥哥不喜歡她,把婚約取消,那她可就虧大了,這就是嬌鳳「知錯」的原因。
應君衡不明就裡,以為她真的知錯,便不願再和她計較。
「你向殤月道歉,我就原諒你。」
「道歉?我向她?」嬌鳳詫異地瞪大雙眼,一臉鄙夷。「有沒有搞錯!我才不要咧!」
拜託!她是什麼身份,她又是什麼身份?要她道歉?門都沒有!
「你真的不肯?」應君衡一臉不善地看著她。
「我……」嬌鳳畏懼地看了應君衡一眼,極不甘願地說道:「好嘛、好嘛!」
算了,她吃虧點好了,省得又惹衡哥哥生氣,得不償失。
「對不起啦!」她沒什麼誠意地對著殤月說道。
殤月沒有理她,逕自離開應君衡的懷抱,一聲不吭地往房裡走去。
「殤月?」
「你看、你看!衡哥哥,她那是什麼態度嘛!」嬌風不滿地嚷嚷。
「彥武,你先帶嬌鳳回去。」應君衡說著,欲追隨殤月而去。
「等等,君衡,姨娘有事找你,所以遣我來請你回去。」
「我知道了,你們先走吧,我稍後就來。」
「殤月?」應君衡走人房中,只見殤月靜靜地坐在炕上,面無表情。
「殤月,怎麼了?」
殤月見他進來,抬頭看了他一眼。
「我沒事,只是有點頭疼。」她輕描淡寫地說。
「剛才嬌鳳說的話,你別放在心上。她從小被嬌養慣了,不大懂事,總愛胡言亂語。」
殤月沉默了一下,搖搖頭。「我不會介意。」
「那就好。」應君衡走過來,輕輕地抱了她一下。「答應我,不要胡思亂想,糟蹋了自己的身子。
「嗯。」
「我還有點事,必須先回去一趟,你好好保重,我明天再來看你。」
殤月柔順地點頭。
應君衡在她纖巧的唇瓣落下一吻,依依不捨地轉身離去。
應君衡離開之後,她的眼淚再也忍不住地流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她慢慢取出藏在袖中的手巾。
望著白色手絹上刺目的殷紅血跡,她只覺心中一片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