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又是後知後覺的家屬。推著儀器經過急診室的實習護士心想。這裡常見倉惶奔進來的親屬家人,此刻不就又是一個真實的例子嗎?
「關君瑞!你為什麼又瞞著我?!」歐陽盼盼衝進醫院,一看到丈夫,就朝他大聲吼叫。她不敢相信,丈夫竟然在女兒遭遇危險時數度欺瞞她,上次如此,這次也是!若不是電視新聞的報導,她到現在還被蒙在鼓裡!
「對不起!盼盼,對不起!」關君瑞擁緊愛妻,哽咽道。
「要是孩子有什麼三長兩短,你是不是也一樣會瞞著我?是不是會製造一個假像讓我以為女兒還好好的?你說啊!你說啊……」歐陽盼盼淚眼婆娑,懷疑丈夫是否瞭解她的心。這次她決計不原諒他,他怎麼能夠以為她承受不起壞消息,何況女兒是她生的,母女連心,她怎麼可能沒察覺不對勁!
「我……我只是想……我只是怕你擔心哪……」是他做錯了嗎?出於保護愛妻的意念,他作出令自己極度痛苦的決定,卻反而讓她傷心欲絕。
歐陽盼盼停下失態的行徑,瞠大美眸看著丈夫。「就算會為女兒焦心我也要知道她安全與否!我不希望你再獨自面對一切,就這麼簡單!你懂嗎?」
「盼盼,我懂!我懂!」溫柔嫻雅的盼盼終究受不了他的過度保護,發出嚴重抗議了。
「嗚……」心疼女兒所受的傷,歐陽盼盼的淚落得更急了,狂奔的淚水下覆滿悲慟,但當她瞥見坐在陰暗角落的男人時,她停下了哽咽,收回淚水。
「梓……」歐陽盼盼一顆心全為龍梓默揪在一塊兒了。當年,龍梓默還是個小蘿蔔頭,眼神充滿了對未來的恐懼,此刻他眼底的那抹焦慮忐忑,令她心如刀割。「梓。」她拭乾眼淚移坐在他身邊。
龍梓默對週遭的騷動視而不見,僵硬地坐在椅子上。
醫院,他永遠記得的夢魘!
他必須對自己承認,他不喜歡醫院,非常不喜歡,那不斷壓縮過來的空間,威脅著要讓他窒息,每每令他憶起待在急診室外那種令他不住顫抖的恐懼……父母在醫院與死神搏鬥的那一天,他泛紅的眼睛蓄滿了淚,但他固執得不讓它掉下。
緊鄰急診室的加護病房外站著兩名護士,阻擋了他意圖闖入的小身子。
「我要進去!」他怒吼著。「讓我進去!」他聽不進歐陽盼盼的安撫聲,急得大聲哭了出來……上一次進醫院是在他胃出血時被上官毓、殷項魁給架進醫院的,若當時有力氣逃,他必定不顧生命危險離醫院遠遠的。
穎湖倒下的那一幕與他父親死時蒼白瘦骨嶙峋的影像一再交錯重疊,他想拂去那些影像,但它們就像鬼魂般揮散不去,對他糾纏不休……他知道不該受過去的不愉快經驗影響,但他無法控制自己。
今非昔比啊!
龍梓默企圖幫自己洗腦,但顯然沒有用。「她會沒事……對吧?」或許有人提供保證,他的心裡會好過一點。
「她當然會沒事。」雖然方才失態的行徑讓歐陽盼盼的話沒有說服力,她還是提振精神說出他想聽的答案。
「是的,她會沒事。」他沙啞低語。
她會沒事的……
※※※
小陸已經離開,說好明天再來看穎湖。至於關家夫婦,在看完仍舊昏迷的女兒後,便回去幫她準備住院的物品,龍梓默則單獨留在加護病房。
他的心情只能用心亂如麻來形容,來自心窩的恐懼與自責幾乎讓他心碎。他曾對自己發過誓,絕不會讓自己所愛的人面臨危險,可他食言了……指頭輕輕畫過蒼白的臉蛋,撫開凌亂的髮絲,龍梓默的手掌落在穎湖飽滿的額頭上,原本光潔的腦門現在被層疊的紗布纏繞住,讓他感覺不到她的溫度,他接著移往脈動著生命的手腕,溫柔握在手中。
主治醫生說:「她有嚴重的腦震盪,腹腔有出血現象,腳底的烙印幾乎損害到感覺神經,因為有些細菌感染,腳掌可能不保……」
他不想在心中重複醫生的話,但是,那些聲音像有自主意識似的,一遍一遍迴盪在耳邊。
既然無法漠視,他只好聽任自責一回一回啃噬他的心靈……
※※※
晨光熹微,萬物甦醒,門外陸續傳來細微的聲響。
「你醒了。」低沉的嗓音輕柔說著,隱含了鬆弛與喜悅。
穎湖對龍梓默微笑,抬手想撫去他緊皺的眉頭,卻發現自己沒有半絲力氣做到。
龍梓默握住纖手,以熱唇摩挲她的掌心。「你睡了好久……」久到他開始害怕她再也不會醒來。
「我沒事,只是有些痛。」穎湖將感覺打了折扣,不想引起他的驚慌。實際上,她是痛醒的。
「你的主治醫生有跟我提過,等你醒來會視情況再幫你施打止痛劑。」他凝視著她,一再確定她安好。
「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想告訴你。」她得盡快告訴他,因為張春榮欲殺她滅口,所有旁枝未節都有了解釋。
「等明天你的狀況比較好再說吧!」沒有什麼事比讓她好好休息重要。
「可是……好吧!」看到他堅持的神情,她終於妥協。
按下呼喚鈴不久,主治醫生以及護土便來到病床前施打針劑,穎湖又再度沉睡,龍梓默則繼續陪在床邊直到歐陽盼盼到來。
「我想你一定沒有去醫院的員工餐廳用餐,就順便幫你準備一些清粥小菜,趕快趁熱吃了。」歐陽盼盼張羅著早餐。
「盼盼姨,你別忙,我自己來就行了。」接過她端過來的碗,龍梓默迅速解決掉早餐,昨晚失去的胃口似乎回來了。
「你瞧她睡得這麼安穩,一點都不曉得我們為了她搞得人仰馬翻。」她幫女兒拉好被子,忍不住嘮叨幾句。
「是我沒好好保護她。」龍梓默有些赧然的陳述。
歐陽盼盼洞悉了他的想法,也不說破,只是語重心長地說:「發生這種事只能怪穎湖行事太過魯莽而引來殺機,怎能責怪其他人沒有盡到保護責任,我相信她也不會不分是非。」
龍梓默放下碗筷,剛才恢復的胃口又全沒了。他自己也知道不會有人因此責怪他,可他的心裡卻拋不開那樣的想法,如果他當時堅持陪她去購物,她就不用承受那些折磨了。
「要不要回去梳洗一下?你的臉色不是很好,最好休息一會兒再來。」歐陽盼盼的聲音壓得很低,生怕驚醒沉睡的穎湖。
不捨的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兒,龍梓默站起身朝歐陽盼盼示意,然後走出病房。
※※※
自從穎湖被救回之後,她躺在病床上已經兩個星期了。
「待在這裡好悶喔!梓,我想出院啦!」這些日子以來,每天吃飽了睡、睡飽了吃,她都快變成母豬了!
「不行!你腳上的傷還沒好,哪兒也不准去!」龍梓默厲聲反對。
「我的行動什麼時候受到你的控制啦?」關於這點,穎湖已經跟他抱怨過很多次了,他仍然不為所動。
聽到她厭惡的口吻,龍梓默的臉一陣青一陣白。為了她的安全,他變得專制、不講理,想起當初答應的條件,他忍不住想問:她是不是厭煩了做出這種令人氣憤行為的他?
紛擾不安的情緒糾結在心,他的心情突然變得很糟。忍下椎心之痛,他溫柔的端起盛滿劉嫂為她熬的排骨粥,幫她吹涼。「你的腳差點得截肢,你再不好好休養,要是又細菌感染怎麼辦?」
「到底還要多久?」穎湖不耐煩地問。
「等主治醫生說你可以出院,我就馬上帶你離開這裡。」他極有耐性的哄著鬧脾氣的她。
「我真懷疑有這麼一天,那個醫生肯定跟我有仇!」穎湖忍不住猜測。
「你好好養傷吧!」龍梓默用吹涼的粥堵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若醫生說她可以出院了,他也會威脅醫生繼續將她留院觀察。
「唔……又是粥!」穎湖厭惡地皺起鼻子。
「這是醫生交代的。」說著,他又舀了一湯匙推向她。
「我就知道他跟我有仇!」她口齒不清的抱怨。
「等會兒我幫你洗頭,你不是在抱怨頭髮油膩膩的,我已經幫你問過醫生,他說只要小心沖洗,然後保持乾燥,重新包紮就可以了。」收拾好使用過的餐碗,他開始拿出洗髮精等物品。
「太好了!」是誰說用酒精洗頭就可以了,真不知道這些人平常一星期洗幾次頭!
逕自拆開頭上的紗布,穎湖瞪著鏡中的自己,厭惡的撥開頭髮。「好醜!」
因為頭部受傷,為了縫合傷口,加速傷口癒合,她的濃密黑髮被剃去一大片,已經沒有過去的亮麗。
「怎麼會?你還是一樣漂亮,再過一陣子它就會長長了,你不要擔心。」龍梓默先幫她稍微梳開頭髮。
「是真的嗎?那為什麼你不再吻我?我的樣子是不是令你倒胃口?」她不解,且覺得委屈。她好想念他對她的輕憐蜜愛喔!
自從她受了傷,龍梓默就變了,對一個總要親親她、抱抱她的男人來說,太不尋常了。難道他在意她外貌上的改變嗎?
他怕她再度受傷,所以變得小心翼翼她可以理解,至於不再緊黏著她,這點她可就有意見了。
穎湖尚未察覺自己此刻的態度跟過去面對龍梓默牛皮糖的行為是相互矛盾的。
龍梓默的手僵在半空中,他慶幸自己站在她的身後,使她看不見他的表情。「你還在養傷,別想這些有的沒的。」他的手掌刻意滑至她細緻的頸部肌膚,輕輕愛撫著。
「嗯……」穎湖舒服的輕歎,不再質疑他保持距離的動機。
她恐怕不明白龍梓默得花多大的力氣才克制得住手掌繼續往下滑動的衝動。
在龍梓默的想像中,他的手已罩住她胸前的豐滿,恣意捻弄尖端的紅莓,他的呼吸變得更為急促……猝然停手,他繼續方才梳發的動作。「所以,你最好趕快好起來。」他淡淡地說,彷彿只是談論天氣。
穎湖推測他的話意,不好意思地紅了臉。
他恐怕等不及了吧?等等!有些事不對勁。
穎湖突然轉頭看向龍梓默,用力瞪著他,一顆心莫名其妙地急跳起來。
她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如此依賴他?療傷的日子裡,是他的溫柔陪伴填滿了她待在病床上的寂寞。落難時,她心底深處竟然希望他趕來救她,完全忘了自己有能力自救。
當她聽了安滔的奸險計謀後,她滿心想的都是他的安危,情願用自己的命換他逃過一劫。
如此種種跡象提醒了她,不能再逃避問題了……她終究還是讓自己深深陷了進去。
※※※
主治醫生一聲可以出院了,穎湖馬上呼朋引伴帶她離開,一副害怕醫生反悔的樣子。
「聽說今天有人從醫院逃出來了。」殷項魁意有所指的睨著剛落坐的穎湖。
真討厭!又開始鬧她了,幸好她今天心情好得不想跟他計較。穎湖噘起了唇,低聲抱怨,「醫生已經開了出院證明,需要呈給你過目嗎?」要是他說要看,她也不怕。
「不必了,那沒什麼好看的。」殷項魁無趣的打住嘲弄她的念頭。
季湘苓趕緊打圓場,指著穎湖前面的碗說:「穎湖,這碗豬腳麵線是我吩咐劉嫂煮的,吃完它好去去霉氣。」這一餐只是幫她去霉氣,晚上還有一場正式慶祝她出院的聚會,關家夫婦皆會到場。
「謝謝龍媽媽!」穎湖端起豬腳麵線大啖起來,只要不是粥,她可以當它是滿漢全席。
「多吃一點,你的臉色還很差呢!」季湘苓心疼地夾了一塊雞肉到她碗裡。雖然她現在不若三個星期前剛進醫院時的蒼白,臉上仍然沒有多少血色。
「媽,我來幫她就可以了。」龍梓默將肉夾回自己的碗裡,將肉塊上的皮剝掉,再從桌上裝著清蒸螃蟹的盤子中挑出蟹螯及蟹黃仔細地去掉蟹殼,然後夾到穎湖的碗裡。
穎湖忙著吃久違了的美食,沒注意到龍梓默為了幫她張羅根本沒空吃。
「哇!好久沒吃到這麼好吃的食物了!」她放下湯碗,手摸著鼓起的肚子。「咦!梓,你怎麼都沒吃?」這時她終於發現龍梓默尚未吃上一口。
「我想等你吃飽再吃。」
「下次不要這樣了,為了照顧我,你已經好久沒能好好吃一頓飯了。」說著,她也幫他夾了一堆菜及肉類。
但是龍梓默卻不動筷,只是用著熾熱如火般的目光看著她。
穎湖的臉躁熱了起來。「快吃吧!」她踢了他一腳,喚回他的神志。
看他們眉來眼去的舉動,其他人都心照不宣的笑了。
傍晚,關家夫妻抵達嘯龍幫總部。
「穎湖,讓老爸瞧瞧你復原的情況怎麼樣!」好些天沒看到寶貝女兒,關君瑞想念得緊。
「爸,你什麼時候改行當醫生的啊?」穎湖開玩笑的說。
「你這孩子!才剛出院就伶牙俐齒了!」關君瑞伸手拉了一下穎湖戴在頭上的帽子。
穎湖吐吐舌頭,拉好帽子。為了讓頭髮看起來整齊一些,她剩餘的長髮今天下午被剪掉了,修剪成像男孩般的短髮,若不是擁有銥纖合度的女性特徵,恐怕會被誤認為是小男孩。
「她下午還吵著不願意剪掉頭髮呢!」季湘苓推著輪椅出來迎接他們。
「這樣也好,在頭髮長出來之前,她才會安安分分待在家裡。」歐陽盼盼笑著說。
「你們不用擔心,我會看好她。」像要應證他的話,龍梓默一把抱起穎湖往客廳走去,將她放在大沙發中。
雙方家長在門外將小倆口的舉動看得真切,忍不住歡喜欣慰。
一個是丈母娘看女婿,愈看愈有趣;一個是婆婆看媳婦,愈看愈歡喜。至於未來的親家公,則是用同情的目光看著龍梓默。
「我們大概很快就能抱孫子了!」看他們如膠似漆的模樣,季湘苓相信自己的心願不用太久就能實現。
「我還在擔心你嫌棄她太好動,或是會欺負梓呢!」歐陽盼盼坦白道出憂意。
「你想太多了,梓正好需要她的活力,而且你不覺得她的勇氣與積極適合當個幫主夫人嗎?」
「只要梓可以制得住她,我們做父母的就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了。」歐陽盼盼對丈夫露出安撫的笑容。
「你們想得太簡單了,這段時間只是過度期,等龍擎、張春榮、安滔等人伏法,她又是野馬一匹,你們再來看看梓頭疼的樣子吧!」關君瑞沒她們那麼樂觀。
「老爸,你們怎麼不進來說話?」穎湖已經等得不耐煩。
「你們瞧,她根本無法安安分分坐著幾分鐘。」自己親手養大的女兒,怎麼可能不瞭解。
「呵呵!君瑞,你太悲觀了,等她為人妻、為人母,自然就變穩重了。」季湘苓讓關君瑞推著進入客廳。
「但願如此。」
「老爸!你是不是在背後說我的壞話?」穎湖一副打算上法院控告誹謗的模樣。
「我們是在討論你什麼時候可以讓我們抱孫子。」季湘苓連忙安撫她。
「龍媽媽,你忍心讓我這麼年輕就變成黃臉婆嗎?」她真想高唱「我還年輕,心情還不定」。「況且我跟梓才交往不久,不用這麼急,對吧?」她拋給龍梓默一個尋求認同的目光。
龍梓默看著她好一會兒,沒發出聲音,之後才展露笑意。「你說是,就是。」
「你們看吧!」她偏頭倚近龍梓默的胸口笑咪咪地說。
「梓,你被她吃定了!」關君瑞不住搖頭。
「是嗎?」龍梓默的手摟住懷中的人兒,低聲問著,並在心裡自嘲:她的話中似含有跟他之間感情尚未穩定之意,或許彼此的分離就在不久。
「是我被他吃定了,我的心已經被他制約了!」穎湖仰頭看他,認真地說。
「但願如此。」龍梓默對她露齒微笑,心裡有一計形成。
※※※
穎湖洗好澡,坐在床頭等待某個偷香竊玉的男人潛進她的房間。
「好慢喔!」今天,龍梓默眼神中透露著難以忽視的慾火,她不相信他真能忍那麼久不來找她。「會不會被什麼事給耽擱了?」
「要不要去找他呢?」兩手拄著下巴,她猶豫著。「算了!我可不想被笑沒有半點矜持。」她打消去找他的念頭。
瞪著充滿規律節奏的秒針轉動,她開始昏昏欲睡。「啊呵……」她倦極地打了好幾個呵欠。
撣開被單,她埋人床被之間繼續等待,等著、等著……ZZZ……酣睡的人兒,對即將針對她的一連串考驗渾然不知。
※※※
一棟老舊的房子裡住了一個女人,就在這幾天,鄰居們時常聽見裡面傳出男人的怒罵聲。
「吃飯了。」濃妝艷抹的王雪扭著腰肢,嫵媚的端著裝滿美食的托盤晃進房間。
張春榮怒意橫生地拍開托盤。「滾開!」他的腿疼得要命,哪有心情吃飯。「不會看臉色的臭娘們!」
王雪的右手搭在左手背上,表情痛苦。她是真的很痛,被摔落的托盤打中哪有不痛的道理。
「別哭了!晦氣!」張春榮又啐了一句。
強忍住淚水與憤怒,王雪蹲下身收拾張春榮造成的一地混亂。若不是現在還不到離開張春榮的時候,她早就跟另一個人雙宿雙飛了,何須待在這兒忍受他的壞脾氣。
「該死!再去拿酒來!」張春榮瞪著蹲在地上的女人,愈看愈心煩,斷腿也更加抽痛起來。
王雪低著頭帶著毀掉的食物走出房間。
「等一下記得再幫我把那個密醫找來!」張春榮朝王雪的背影大吼。
王雪停頓了一下,繼續往外走。
「啐!蠢女人!」張春榮邊罵邊轉頭看向窗外,突然想起那批贓物。「我得親自去看看,那蠢女人的腦袋只有鴿子那般大,肯定沒辦好我交代的事。」拾起地上的枴杖,他一拐一拐的邁向大門。
「你要去哪裡?」王雪放下盛酒的托盤,緊張地拉住他手上的枴杖。
「做什麼?放開!」張春榮用力扯回枴杖。
「別……你別出去,醫生等會兒就來了!」王雪顯得很不安。
「女人!你再阻止我,我就揍得你滿地找牙!」他掄起拳頭在她面前晃著。
王雪瑟縮了一下。她已經被打怕了,張春榮狠起來可是六親不認的。
「我不是要阻止你出去,只是醫生剛好有空,答應馬上來為你看診,你何不等他來過再出門呢?」她得想辦法絆住他。
「那就要他晚一點再來!」沒有什麼事能夠阻止他去查看毒品。
「來不及了,他已經出門,你就等他一下吧!」王雪懇求道。
「該死!瞧你做的好事!」張春榮轉回房間,嘴邊不停咒罵。
王雪悄悄鬆了一口氣。
※※※
門咿呀地開了,老房子走進一個戴著棒球帽的高挑男人。
「我的天!你終於來了!」王雪壓低聲音對自後門進入廚房的男人說話。
「緊張些什麼?」男人沒有壓低聲音,只是用平常的音量說話。
「你不知道,剛才他堅持要出門,差點把我嚇死,是我硬留下他的,我很擔心他發覺不對勁,他好像想去確認那批毒品有沒有安然放在那間倉庫裡。」王雪無法像他竟是這麼氣定神閒。
「你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東西都掉了包,他一時之間不會發現的。」他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包括策劃這整件事。
那批毒品,他是勢在必得。有了它,他不會再一無所有,女人、財富、還有男人的尊嚴,統統都有了,再也沒有人會看不起他!
他提醒自己,等毒品換成一張張的鈔票,他就要拿著它們砸在前妻的臉上,親眼看著她匍伏在他腳下,求他讓她回來!
「那我現在該怎麼做?」王雪極需要他出主意。
「買通密醫截掉他的斷腿,那他就哪兒都去不了了!」
男人在王雪面前用手做出落刀狀,眼尾不懷好意的往上一挑。
「呵!還是你行,要是沒有你,我該怎麼辦呢?」王雪性感地噘起紅唇稱讚秘密愛人。
「嘿嘿!我只有這方面行嗎?」男人捏住王雪的俏臀往自己胯下一壓,暗示他的能力可不只那些。
「哦!親愛的……」王雪閉起雙眼,抬起頭迎接他急切落下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