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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悶水仙花 第二章 作者:沈笑鶯
    已經上高三的何鬱悶仍舊在不停地長高,她已經長到一米七了。今天早晨在餐桌上,何媽媽還很納悶地說:「鬱悶,你怎麼還長啊?你都已經十七歲了,已經是個成年人了,為什麼還在不停地增加我的煩惱?你知不知道,你的衣服、褲子不停地變小,讓我很難做啊?」

    何媽真的覺得很難做呢。老二的衣服不停地更新,倒顯得其他三個孩子的衣服變舊,活像她這個做媽媽的偏心一樣。可是,真的很冤枉啊,鬱悶的衣服平均只能穿三個月,然後一準會變小。明明每個月她的「姐姐」會固定地來造訪鬱悶——書上不是說女孩子初潮以後就不再長高了嗎——為什麼她家的鬱悶還在長,而且有愈長愈高的趨勢?再這樣長下去,老大會很不開心呢,他這個做哥哥的才180公分,如果老二這個女孩子長得和他個子差不多,會不會給老大帶來心靈的創傷啊?

    何媽真的開始鬱悶了,這個老二,為什麼就偏偏是生來讓她鬱悶的呢?

    老大開心從小就是個很有責任感的孩子,一副王者的氣勢,遠遠近近的孩子都不由自主地會聽從他的安排。而且,這個孩子長到十九歲,仍然一點都不用她操心,功課體育一把罩,還是B大的學生會長。

    這老二可好,從小就像個野小子,明明把她生得那麼漂亮,偏偏一點也沒有淑女風範,鋼琴不去學,偏偏跑去學了什麼跆拳道,有沒有搞錯?好好一個美女跟著些個臭男人呼來嗨去的。唉,頭痛啊!更令她頭痛的是,這老二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居然成了遠近一帶出名的大姐大,咦,她有教她去混黑道當太妹的嗎?

    好在自從升到高三,鬱悶自動要求轉學轉到現在這所出了名的爛學校後,像是天下紅雨般,她居然學好了。沒有一些穿著奇裝怪服、頂著花花綠綠的頭髮的男男女女在她身邊嘰嘰喳喳,而且,她國色天香的女兒身上、臉上已經好久好久沒有帶傷了,嗚,就知道她天天拜菩薩是有效的。

    看著老媽又在神遊太虛,鬱悶真的很不想打攪她,可是,沒辦法,快遲到了,老媽的指令沒下,她也不敢輕舉妄動。想她何鬱悶在外,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誰能料到在家裡居然是小貓一隻。唉,老媽的演戲,沉默寡言的老大的一個眼神,小狐狸似的老三的詭計多端,小四的背後放箭,每一樣都說明,何鬱悶是只被壓迫的小貓,而且不得反抗。

    「媽——」鬱悶不得不打斷她的傻笑,「我快遲到了,您有什麼指示請吩咐好不好?」

    「啊?」何媽轉回神,頓了頓,才想到思維又「跑題」了,「所以,鬱悶,為了避免你過度運動帶來不必要的增長——你已經夠高了,所以,」她再度頓了頓,看著鬱悶開始轉變的臉色,很快樂地說:「所以,鬱悶,你從今天開始,不許騎自行車上學,坐公車。」

    恍若晴天霹靂,「卡嚓」一聲狠狠地砸到了鬱悶的頭上,砸得她臉上瞬間長出無數的黑線條。

    「老媽——」鬱悶顧不得掉了麵包,灑了牛奶,急忙討好老娘,「親愛的媽咪,年輕可愛的媽咪,您一定是在開玩笑,對不對?娘親你不可能這樣殘忍地對你漂亮的女兒是不是?」

    老媽狠心地一抬腿,踢跑「小狗」,「不,女兒,娘也是為你好,什麼都別說了,坐公車去吧,你再不出門,最後一趟趕得及上課的公車就開走了。」然後做出一副掩面低泣不忍顧狀。

    「好,算你狠。」「小狗」馬上站直,恢復「狼」形,「老媽,我記住了。」

    出了門,鬱悶撒開兩腿,拎著四五斤重的書包,苦命地去追總是不肯等最後一個人的公車。

    以前騎自行車上下學,都不知道等公車的人是這樣多,眼看公車門就要關上,而她還吊在車尾。沒法子,鬱悶只好拼了老命把前面那位嬌小玲瓏的俏佳人一推,順利把她推上車,自己也用五斤重的書包擋開要關閉的車門擠上去,從而避免了遲到的厄運。

    面前的小佳人知道有人助了自己一把,艱難地回過頭去,雖然驚訝眼前的美女竟有那樣的力量,還是對鬱悶投以一個溫柔的笑,暗想,大概也是和她一樣害怕遲到而激發無限的潛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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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鬱悶轉到這所爛高中不過才三天,班裡的人還沒認識全。她並不是那種「四海之內皆朋友」的人,所以懶得去搞那些複雜的人際關係,而且轉學過來之前,她已經把這所學校打探得差不多了。

    明星私立高中,唉,說起來真是明星得很哪,據說全國三教九流、黑白兩道的族譜都可以在明星高中的歷屆校友錄裡找到,到鬱悶這個年齡的,大概已經是家族中的第三代了。現在的校園複雜得很,一般三世祖都是些不學無術的花花公子,黑道老大們的公子小姐又都忙著逞兇鬥狠,剩下一些像鬱悶這樣沒身份背景的,大多是在別的學校混不下去,或是沒考上公立高中,不得已只好躲在這所出了名的爛高中裡混張文憑。

    但也正是這一小部分人支撐著明星高中奇低無比的升學率,商場大亨的孩子是不屑在國內讀大學的,他們往往高中畢業就直接跑到英、法、美「放羊」了,而黑道老大的繼承人們當然也是高中畢業大多都回去發展幫派或是跟著留洋鍍金去,剩下的學生就屬於不得不拚命唸書的一派,期望能吊到公立大學的車尾,揚眉吐氣不說,還能拿到學校設立的高額獎學金。

    由於去年全校只有三個學生考到公立大學,而且還是些冷門學校的冷門專業,慈祥得如同肯德基爺爺的校長著實被同行大大地嘲笑了一番,氣得「肯德基爺爺」回到學校就在校務會上懸了重賞:今年有誰可以考上國內排名前十位的大學者,獎金十萬元;達到一本分數線的,獎金五萬元;二本分數線的,獎金三萬元;三本分數線和專科的,均按學校的錄取分數高低給予不同的獎勵;達到最低錄取分數線者,也有獎金等你拿。雖然白花花的銀子誰都愛,可大家都知道,想拿獎金可不太容易,不過,好歹也能達到最低那一檔吧?所以想升學的都在拼了老命地學。

    其實,轉學的鬱悶就是衝著獎金來的,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嘛。想她何鬱悶遺傳了100的IQ,後天自己又修煉了80分,在哪裡都是天才,當然要來拿那厚厚的十萬元啦。哈哈,那樣就可以在老媽面前大大地拽一把啦。哈哈,啦啦啦,太陽高空照,小鳥起得早,啦啦啦,十萬元,我來啦。

    正想著,公車一個緊急剎車,她狠狠地撞上了前面的小美人,小美人輕輕「哎喲」一聲,引得身前身後若干「關愛」的眼神在鬱悶身上瞄來瞄去,傳遞的意思分明是說「你給我小心一點」,鬱悶摸摸鼻子,低下頭沒做聲,唉,為了可愛的十萬塊,她忍忍忍。

    好容易捱到下車,鬱悶在車門剛一打開的那一瞬間就跳了下去。開玩笑!那些眼神照顧得她實在心癢難耐,好想一拳揮過去,再不走,十萬塊就會跟她說拜拜了。

    「何……等等!」正走得高興,身後傳來怯生生的喊聲。

    她掏了掏耳朵,這個「何……」是她嗎?好吧,就看看吧。她轉過身。

    果然,小美人小跑步地追上來,「何鬱悶,謝謝你。」

    咦,真的是叫她耶,小美人怎麼知道她的名字?她沒有出名到成了「明星」吧?

    見她疑惑的樣子,小美人說:「我叫李昕若,跟你是一個班級的,你是轉學生,當然不記得我。可我記得你。」

    哦,同班同學啊,怪不得!「謝我什麼?」鬱悶不解地看著還沒及她肩頭高的小美人。

    「謝謝你剛才上車的時候幫了我一把,不然我一定會遲到的。」她頓了頓,「好奇怪,我每次搭公車,人都好多。」

    她哪裡是幫她?她是不想自己遲到吧。不過,佳人要報恩,她也樂得接受,正好,有了小美人這個擋箭牌,她就不信那些眼神還砍殺得了她。哇哈哈哈哈!

    不過小美人也有夠遲鈍的,她搭公車人當然多了,全是些「搭車之意不在車」的色狼哥哥哦。

    「呵呵,呵呵,小……噢,昕若,不用謝我,不用謝我,我也是怕遲到。不過,認識你好高興哦。」鬱悶親熱地搭著小美人的肩,不意外地看到一記眼光狠狠地瞪過來,她更加恣意地摟了摟小美人,雖然換來小美人不解的一瞥,但還是氣得身後那些傢伙臉色發青。

    她裝做不經意地對小美人說:「嗨,同學,看在我們一個班的分上,告訴我,我們學校有多少風雲人物?我又該迴避哪些人啊?」

    說起來這也是她先前工作故意的遺漏,她調查了很多東西,但偏偏把風雲人物這一項給漏掉,因為她想看看會有誰來「招呼」她,她很喜歡玩這種遊戲哦。

    「這樣啊。」小美人偏著頭,想也不想地開始介。紹,「我們班的當然是寧葦和藍澤,寧葦她老爸據說是那個常上電視的寧非界。而藍澤好像是傳說中的『藍盟』的少爺呢。」

    她吐了吐舌頭,又接著說:「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這些全是聽別人說的,不過,寧葦和藍澤平時真的很酷呢。至於學校裡的風雲人物,那可就多了,不過最出名的,就是屈可喬、洛可簡、秦可風。因為他們的名字裡都有可字,所以大家叫他們『三K黨』,不過他們一點也不壞,都是很好的人,而且,我們學校的女同學都很喜歡他們呢。」

    偷偷看看周圍,她悄聲地說:「跟你說哦,我聽常野說,我們班的寧葦喜歡屈可喬,而且還追得很緊哩。哦,對了,忘了跟你說,常野也是我們班出名的人物,她是有名的死要錢,可是她很厲害,什麼都知道,你想知道什麼找她就對了,只不過。」她笑,笑得如花嬌艷,「你要付錢的。」

    「這樣啊,」鬱悶摸著下巴,「原來我們班也是藏龍臥虎呢。」她暗忖:為了可愛的十萬元,我還是避開這些風雲人物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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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眼已經走到了高三(3)班門口,鬱悶偷偷把眼光調到身後,那些狼哥哥一直跟到門口耶,呵呵,就不知道是不是一個班的,如果是一個班的,嗯,日後就會有好日子過了。推門,進教室,坐到她的座位,鬱悶得意地對著被拒之門外的幾位狼哥哥投以微笑,看他們飲恨而歸。

    「嘻嘻。」耳邊傳來突兀的一聲輕笑,不是鬱悶敏感,她覺得這聲輕笑是衝著她的,似乎看透了她心裡小小的得意。

    她轉過頭,只見一個明眸皓齒的女孩對她露出一抹狡黠的微笑。鬱悶挑眉,對方還是回她微笑,但這回的微笑中多了點東西,像是某種算計的味道,鬱悶太熟悉這個微笑了,她家那只「三狐狸」每次算計她的時候都會露出這種微笑。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來得好,尤其是擁有這種微笑的敵人最好不要有——鬱悶很識相地對她露出無害的笑容。

    對方不客氣地大笑出聲,然後走過來,伸出手,

    「你好,我是常野。」

    常野?哦,剛剛被告知的風雲人物之一。怪不得小美人那麼喜歡她,這種長相可愛、擁有天使笑容的女孩子,怎麼會不惹人愛呢?

    鬱悶也伸出手,握住對方柔若無骨的小手,「你好,我是何鬱悶,請多關照。」

    「呵呵,好名字。」常野笑,「不過,關照可不敢當,說不定,我以後還要仰仗你呢。對吧?」她對鬱悶露出一個你知我知的微笑。

    老天!狐狸精,跟她家「三狐狸」是一類。怪不得李昕若說她什麼都知道,看來這個明星高中,還真是不一般呢。

    兩人相視一笑,似乎就此成了朋友。

    接下來一連幾天,鬱悶除了見到常野和寧葦,其餘的風雲人物,還真是只聞其名不見其人。雖然有些小小的遺憾,但平靜無波的日子,倒也過得很愜意。

    每天鬱悶都會在公車站與小美人李昕若相遇,然後相偕擠公車,「享受」狼哥哥們的眼神追殺,這是鬱悶平靜生活裡惟一的調劑了。

    好在還有常野,常野本來就與李昕若交好,現在加上鬱悶,三個各有特色的美女倒也在明星高中引得了一票人的注意,尤其鬱悶還是一個轉學生。

    然而,老天並沒有眷顧鬱悶太久,因為屈可喬正式在她的生命中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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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天,鬱悶早晨一起床,便一連打了五個噴嚏。本來還是迷迷糊糊的她,五個噴嚏打下來,想不清醒都難。

    破天荒地,鬱悶頭一次沒有賴床,瞪著眼望了一會兒天花板,聽到「皇太后」在樓下廚房裡製造出的「叮叮噹噹」的聲響,歎了一口氣。她爬起來,趿著拖鞋就去了浴室,解決完生理需要,半瞇著眼刷牙、洗臉。她對著鏡子拿毛巾擦臉,不經意地望向鏡子時,立刻爆發出淒厲的尖叫:「啊——」

    一陣「訥訥」「匡啷」的聲響後,她的浴室衝進了一個,兩個,三個,四個,五個人,加上她,六個人擠在小小的房間裡,十二隻眼睛相對而視,然後是更響亮的「啊」字大重唱。

    黑眼圈!

    鬱悶的雙眼彷彿是故意塗黑了似的,黑黑的眼圈,明顯到隔著大老遠的距離都清晰可見,像是有誰在她睡著的時候用墨筆塗上的。鬱悶還不死心地狠狠擦眼周,但眼睛已經被擦得火辣辣的,黑眼圈還是黑得發亮。

    「老天!女兒,你、你、你……」何媽一副要昏倒狀。

    何爸急忙扶住她,「老婆,我們下去吧,不要打攪鬱悶。」他的話裡明顯帶著笑意。

    老大仔細看了看,沒說話,轉身,鬱悶卻覺得自己已經聽到了他內心的暗笑。

    「三狐狸」踱到她身邊,「二姐,這是最新的化妝法嗎?哈哈哈……」她很不給面子地當著鬱悶的面大聲嘲笑。

    而小四則是到她的床上、床下、衣櫃等處探看,然後做出不解狀,「二姐,你的房間雖然沒藏什麼男人,但我還是提醒你,下次再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最好有些分寸,不要清早起來就一副縱慾過度的樣子。」看到鬱悶那要殺死他的目光,他聳聳肩往外走,又不怕死地說:「我倒真想見識見識哪個人這麼有功力,能把二姐折磨成這副德行。」

    「哇哈哈哈哈……」老三也跟著往外走,而且笑得更大聲了。

    鬱悶這才從黑眼圈的打擊中反應過來,衝著正在合上的房門高呼:「何歡喜,何悲哀,你們死定了!」然後是拖鞋一隻飛到關上的房門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出師未捷,只得可憐地跌落在地毯上。

    浴室裡隱隱傳來低低地咒罵聲。可憐的二姐!險險逃出門的老三老四相互擊掌,對門裡的人報以無限的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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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上闖江湖時用的墨鏡,鬱悶鬱悶得連早餐都沒吃,匆匆地趕往公車站。因為起得比較早,公車站冷冷清清的。鬱悶倚在一根站牌下,雙手抄在兜裡,目不斜視。

    公車快來的時候,站牌下的人多了幾個,然而還是很冷清。因為無聊,鬱悶隨處打量著四周,然後看到一個男人。哇!帥哥耶。

    至少有180公分的頎長身材顯得玉樹臨風,長短適中的黑髮在清晨的陽光下閃著光澤,讓人忍不住想伸手摸一把。清亮的眸子,稜角分明的薄唇緊抿著,一身藏藍色的校服穿在他的身上,一點也沒有其他男生穿著的萬人同一感,反倒覺得這身藍衣穿在他身上,更凸顯了他的瀟灑。

    靠著墨鏡的遮掩,她不客氣地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打量著他。

    雖然隔著墨鏡,但對方卻清楚地知道鬱悶的盯視。他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然後不屑地調轉頭,彷彿多看她一眼就會污了他的眼似的。

    呵呵,鬱悶暗笑。怎麼?有潔癖不成啊?看他的校服,應該是明星高中的人,嗯,轉學半個多月了,還真沒見到學校裡有什麼好貨色。直到看見這個男生,才讓鬱悶生出種「不虛此行」的感覺。

    上了車,鬱悶看到他坐在靠窗的座位,身邊有一個空位,但一些學生寧可站在過道,也沒有人敢過去坐。雖然他從上了車就一直盯著窗外,但他渾身上下散發出的冷酷氣質凍得離他近一點的幾個學生似乎在瑟瑟發抖。

    鬱悶暗暗一笑,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中,施施然地坐到他的身邊。

    似乎感覺到身邊有人,又或許是不相信會有人敢膽大妄為到坐在他的身邊,他慢慢地轉過頭,沒有驚訝,只是冷冷地盯著鬱悶。

    鬱悶感覺到一陣冷風颯颯地吹過,可她還是衝他露出一個極可愛的微笑。

    他沒對鬱悶的微笑做出任何反應,又調轉頭看向窗外,那種冷凝的氣息卻更濃了。鬱悶沒受他的影響,公車又不是他家的,憑什麼他一個人佔兩個人的位置?哼,她何鬱悶皮厚,不怕冷,管他呢。

    因為戴著墨鏡,又坐到一個冰塊人的身邊,鬱悶對那些四周射來的關愛目光有些不耐煩,只好學身旁的人一般看向窗外,這一看,倒看出一些好玩的東西。

    車窗很乾淨,很明亮,像一面鏡子。鬱悶眼光調過來的時候,剛好看到車窗映著身邊這個冷酷男的面容。真是養眼哪!雖然早晨起床時不那麼如意,但在公車上看到養眼的帥哥對著鏡子做出各種自戀的表情,也算是塞翁失馬了。

    不對,自戀?鬱悶仔細一看,真的耶,帥哥以車窗為鏡子,雖然臉部表情還是冷冷的,但他的眼晴正滿意地將他自己從上打量到下,那模樣就像一個剛剛花了三個小時化好妝的女人對著鏡子左顧右盼一般,然後用眼睛跟自己說:「嗯,真帥。」鬱悶從他的眼神裡清楚地看到這個意思,可見他對自己是多麼地滿意和愛慕,連鬱悶觀察了那麼久都絲毫沒發現,

    半晌,「哈哈哈。」鬱悶忍不住爆笑,不意外地在玻璃窗上對上他的目光,然後一字一頓地說:「自、戀、狂。」

    沉默的車廂,清脆的聲音。

    沉默,再沉默,然後——暴龍怒吼:「你他X的是哪個鬼?」

    「哈哈哈哈!」李昕若和常野聽到鬱悶的轉述都樂得不顧形象地爆笑出聲。

    小美人是單純地感到好笑,鬱悶卻看得出來常野的笑裡則多了些東西,於是用眼神加以詢問。

    常野笑得像貓似的,一邊止住笑,一邊將手搭在小美人的椅背上,「鬱悶,你知道你嘲笑的那個人是誰嗎?」

    「是誰?」鬱悶隨口問道。

    小美人也止住笑,瞪大眼睛看著常野。

    搭在小美人椅背上的手用了用力,常野公佈答案:

    「鬱悶,你逮到大魚了,他是——」她停下,看到鬱悶的注意力集中過來才說:「屈可喬!」

    不就是屈……屈可喬?小美人的椅子晃了晃,好在常野在抓著,她才沒摔倒。

    而鬱悶則無奈地抓了抓短髮,「不會這麼巧吧?」

    屈可喬?著名的三K黨成員之一,全校絕對出名的風雲人物,本班班花寧葦的心上人?

    「哈哈哈哈!」愣過之後,鬱悶笑得捶桌跺地的,「常,笑死人了,大名鼎鼎的屈可喬居然像一株驕傲的水仙花,哈哈哈……」

    「很好笑嗎?」有人閒閒地問。

    「當然了,太好笑了,哈哈哈,你知不知道他對著車窗左顧右盼的樣子很蠢很可笑啊?」鬱悶隨口回答。

    「你幹嗎叫他水仙花啊?」又有聲音問。

    「你笨啊,自戀狂不叫水仙花叫什麼啊?」鬱悶抬頭,看到常野古怪的臉色。

    「常,你怎麼了?聲音怎麼也變了?」她奇怪地問。

    有人拍拍她的肩,「小姐,剛才的問題是我問的。」

    她轉頭,天哪,死了死了!赫然是那株「水仙花」!

    「啊!」鬱悶嚇得叫了出來。

    而對方同時也跟著叫了一聲,「啊!熊貓女。」

    「啪!」鬱悶可以對上帝發誓,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只是想伸手遮掩她的黑眼圈,誰知道長年的條件反射,手自己有意識地就跑到了「水仙花」的臉上。

    好大一聲響,整個教室安靜極了,嚇暈的(小美人),氣憤的(寧大小姐),擔憂的(某些同學),看好戲的(比如常野),總之大家都在等待事情的發展。

    不敢置信地看著鬱悶,「水仙花」瞪大了眼睛,

    「你居然敢打我?」

    「不、不、不……」鬱悶急忙搖頭擺手,「不是不是,老大,我不是要打你,那個,它是……」

    「熊貓女,你不是要打我,那這是什麼?」他把臉湊到鬱悶眼前,「你給我看好了,指印還在這裡。」他指著自己俊臉上的那道五指山。

    嗚,鬱悶欲哭無淚,「老大,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哼,如果不是為了可愛的十萬元,如果不是不想再出江湖,她何鬱悶才不屑對他低三下四哩。

    「熊貓女,上一個敢嘲笑我的人,他墳前的青草已經長到比你還高了,你夠膽大的。」他不怒反笑,笑得鬱悶渾身長滿了雞皮疙瘩。

    在鬱悶極力掩藏精光的目光中,屈可喬伸出食指點了點她的唇,「熊貓女,我記住你了。」然後頂著五道指印瀟灑地離場。

    咦?就這樣?鬱悶又搔了搔短髮,轉頭對常野送上詢問的目光。而乍醒轉的小美人在聽到「水仙花」最後那句宣告後又是驚叫一聲,再度暈了過去。

    「有這麼可怕嗎?」

    「當然有。」常野肯定地點頭,「鬱悶,你知不知道,被三K黨記住的人,生活都會很『精彩』的哦。」她對鬱悶露出一個萬分同情的微笑。

    聞言,鬱悶頹然癱坐,頭撞到桌上,發出好大的聲響,聽在不同人的耳中有著不同的含義——

    好值得同情啊,會被三K黨整死耶。某些同學心想。

    哼,知道害怕了吧?敢說我的屈可喬是水仙花,你要死啊?此乃寧大小姐的心聲,而且寧大小姐決定此後與何鬱悶勢不兩立。

    可憐的鬱悶怎麼這麼命苦啊?小美人悠悠轉醒後在歎息。

    有好戲看了、好期待鬱悶的表現呢。死沒良心的常野興奮異常。

    完了,完了,我可憐的平靜生活,怎麼這麼短暫?這是鬱悶的本意。

    唉,再歎一口氣,算了,兵來將擋,水來上掩,看來她何鬱悶天生就是當風雲人物的料,平凡不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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