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由得深思的回頭望向南宮凌,真實的他,似乎跟她所想的不一樣呢。
「上官大爺,您還沒嚐嚐我釀的醬呢。」
「還有我的——」
「嚐嚐我的——」
禁不起姑娘們和村民的熱情,她只好恭敬不如從命,叫她看什麼,她就看,叫她吃什麼,她就吃,叫她喝什麼。她就喝。
在過目完所有的貨之後,南宮凌對她命令:「把我念的,一字不漏的記下來。」
「是,賈爺。」
「醬汁一百甕、茶葉一百斤、綢布三百匹,」
「喔,醬汁三百匹、茶葉一百甕、綢布……你說幾斤啊?」
南宮凌愣住,轉頭看著她,卻意外瞧見一張紅通通的臉蛋,以及一雙恍惚的眼。
「你喝酒了?」
上官宓皺起眉頭。「當然沒有。」
她的臉色紅潤,眼神迷離,完全就是一副外行人喝酒的模樣,肯定是剛才大夥兒在爭相叫她品嚐時,不小心喝了,他竟忘了告訴她別亂喝。
「他們的東西真不錯,茶香、醬好、布料美,你真有眼光。」說著還大力拍他的肩膀。
光看她這個大力拍肩的動作,他更確定她喝酒了,而且還喝了不少。
「你喝醉了。」他低聲道。
她皺起眉頭。「早跟你說了,我不喜歡喝酒,那酒又烈又苦,我一點都不——」才說著,她的人就晃了一下,他立刻扶住她,並把她手上的帳本和筆拿過來擱在桌上。
這下子連她自己都感到訝異。「我、我怎麼了?」怎麼會站不穩?
南宮凌舉頭看向其他人。「你們給她喝了什麼?」
其中一個女子失笑道:「我給上官大爺嚐了醉千紅。」
南宮凌恍悟,笑得一副促狹樣。「原來如此。」
上官宓大驚問:「那是酒?」原來連她自己都不曉得自己喝的是酒。
「這醉千紅和其他的酒不同,一點也不烈,有著淡淡的香甜,但它的酒勁在後頭,有酒量的人,最多只能喝七杯,沒酒量的人,一杯都嫌多。」
她瞪著南宮凌,像是好久才聽懂他的話,後知後覺地張嘴。「啊。」
上官宓這慢半拍的反應,讓眾人全笑了出來,也讓他莞爾,眼神轉為幽深。
「而且喝這醉千紅,要看個人功力,因為它的效力對每個人不同。功力好的人,可以忍住它醉人的效力,功力不好的,不到半刻工夫,就會臉紅身熱。」他看著她,眼中有著促狹。「不過我倒是第一次見到,有人一喝就立即反應,毫無招架之力。」
那表情分明在笑她,把她看扁了,上官宓不服氣的推開他的扶持。
「我沒事好不好,只是一小杯,怎麼可能會醉。」她一點都不信自己酒力差到這種地步,因為她一點也沒有喝酒的感覺。
她拒絕南宮凌的扶持,每次見到他帶著邪氣的笑意就有氣,因為她發現自己的心跳越來越不規則,因為她曉得,南宮凌在人前不會表現出來,只有在人後他才會對她露出那露骨的眼神,以及魅惑的笑容。
她不可以心動,也不可以受影響,如果她受了影響,就表示自己輸了,因為這男人對她不安好心。
她搶回帳本,拿起筆,要證明自己罩得住。
「喏,布一百匹對不對?」沾了沾墨,就要記上一筆。
「是三百匹。」
「我知道,我是故意考你。」她輕哼,拿著毛筆的手卻不聽使喚,字寫得歪歪扭扭。而且動作變得好慢,想快也快不了。
咚的一聲,她的筆掉了,只好彎身去撿,可她才一彎身,整個人就要跌下去了,更快的,在她跌下去之前,南宮凌伸手一撈,把她攬入臂彎裡,然後像是提貨物似的一把提起來,這一連串的動作讓眾人哄堂大笑。
「對不起各位,我這位小兄弟真的喝醉了。」南宮凌不慌不忙的說道,這丫頭比他預料的還醉。
眾人聽賈爺如此說,笑得更厲害。
雖然趴在地上不好看,但是被吊在南宮凌的手臂上,也光榮不到哪裡去。
「放開我啦。」她咬牙抗議。
「你確定?」他眉毛挑了挑。
「我就算醉死,也不要被你這樣抱著。」
「我是為你好,除非你想被她們灌醉?」
上官宓原本要抗議,但是經由他的眼神示意,往其他人看去,不由得一怔。
大夥兒的眼睛盯著她,一副等著要灌醉她的樣子,這些人都很熱情,尤其是姑娘家更是一雙雙眼睛都像是要吃了她,害她有些毛,本來想掙扎,現在卻不敢了,似乎待在南宮凌臂彎中比較安全。
「我醉了。」
她垂下頭,繼續吊在南宮凌臂彎裡,免得被那些太過熱情的村民給餵食,讓她招架不住。
南宮凌低笑,吩咐手下接手,訂下村民的貨,將每一種貨物的數量全記下來,並商量好交貨的日子,然後再把上一季賺到的銀兩,依據種類和名目分給村民。
既然她什麼事都不能做,索性軟軟的靠著南宮凌,耳朵聽著他不停的吩咐其他人細節。
這些都是性情純樸卻努力幹活的人,只因太過老實,不懂得和商人周旋,有南宮凌經手,負責將貨物送到全省各處的定點商行去,便可以避免村民們被奸商低價剝削,這也是為什麼他們如此敬重和感激南宮凌。
而她也發現,南宮凌似乎很喜歡和這些人話家常,他的這一面,令她感到分外親切,她發現自己喜歡他笑起來的樣子,那樣豪爽不羈,但腦海中又隨即想起他帶著邪氣的樣子。
到底哪一個才是他呀?
無可否認的,兩種他都讓她好迷惑,當他是玉面君時,他蠻橫不講理,還帶著一股邪氣,令她生恨;可當他是賈爺時,他對人重義氣,真誠有禮,還任由孩子在他身上爬著,一點也不介意。
而且他不只做生意,幫助弱者,還大發銀兩僱人修橋鋪路,難怪人人敬重他,稱他是大善人賈爺。
南宮凌和賈青玉,到底她比較喜歡哪一個呢?
咦?她怎麼會思考這個問題?
不,她才不會喜歡他,不管哪一個,她都不會輕易動心。
南宮凌叮囑完所有重要的事情後,便先將喝醉的她帶回馬車上,吩咐馬伕回賈府。
躺在他懷裡,臉蛋紅得像是喝了幾十斤烈酒似的她,皺起眉頭問他:「你到底是南宮凌,還是賈青玉?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你?」
他不答反問:「你到底是古靈精怪的上官家五小姐,還是溫柔賢淑的五小姐?」
可惡,又在損她。
「我早說了,溫柔賢淑只是我裝出來的,事實上,我很粗魯、不拘小節,行了吧?閣下若要娶我,最好三思而後行,免得丟了您的臉。」
大概是酒力的關係,所以她的口氣也特別橫,南宮凌不但沒見怪,反倒對她使性子大感有趣,大掌勾起她的下巴,低聲問:「你比較喜歡玉面君,還是賈青玉?」
她老實的開口。「我喜歡扮成賈青玉的你。」
「喔?為什麼?」
「因為當你是賈青玉時,個性豪爽不拘,比較善解人意呢。」
「是嗎?」他眼神轉為幽深,臉龐又悄悄移近了些。
他望著這個小妮子,在她面前,他不用當玉面君,也不用當大商人賈爺,就只是當他自己。
「那麼你知道我較喜歡哪一個你嗎?」
帶點醉意的美眸閃著好奇的光芒。「哪一個?」
「不管是溫柔賢淑的五小姐,還是古靈精怪的五小姐,我都喜歡,但現在我最喜歡的,是帶點醉意的你。」最後的話語,結束於一個罩下的吻。
她應該要拒絕的,可是卻發現自己無法推開他的臂膀,她也應該要討厭南宮凌的,可是可是——她不討厭賈青玉,可以說,她喜歡那個受孩子們圍繞,會為人著想的賈青玉。
上官宓迷惑了,醉暈暈的腦袋瓜無法思考,當她正情迷意亂的要弄清楚自己到底是討厭他,還是喜歡他時,南宮凌已將她壓下,一點一點的攻佔她。
她氣喘吁吁的抗議:「南宮凌,我說過你不可以輕薄我。」
「我現在是賈青玉。」
「賈青玉,你不可以佔我便宜。」
「你不是喜歡賈青玉嗎?」
「我是喜歡啊,但我討厭南宮凌。」
「那麼我就一直當賈青玉。」
「那南宮凌呢?」
「你就當他死了。」
「啊……」
這是什麼話?一點都不合理,可是可是——
她無法思考,因為他點點親吻,淹沒了她。
分不清是酒?還是他的吻?讓她整個人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