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兒……當年是師兄太糊塗,雖然一切都是陰錯陽差,但他確實是親手拆散澐王和曦兒的幫兇。
澐王,星軌這條卑賤的性命,你隨時可以取走,但方纔我說的話句句屬實,絕對沒有一句謊言。曦兒是無辜的,她什麼都不知道,她才是真正的受害者,這一切的一切,都是雲若霓的詭計,還有我這個自以為是的傻瓜所造成的錯誤。
地牢裡一片死寂,靜得一點聲音都沒有。
「我明白了。」許久後,鳳溟淡淡的嗓音在地牢裡飄散著。
那麼,你已經明白了曦兒是無辜的,不會再怪罪她了吧?星軌有些激動地問。
在他有生之年,他希望能親眼看到曦兒得到幸福,那麼就算是下一刻會死去,他也沒有遺憾了。
「你的坦承確實釐清了本王心中許多疑點。」鳳溟語調平靜地開口,紫藍色的眼瞳緩緩轉到星軌的身上,繼續說道:「那麼,現在本王的心中只剩下最後一個未解的疑問了。」
澐王心中還有什麼疑慮嗎?星軌有些困惑,他以為自己已經將所有事情都解釋清楚了。
「這問題,你也無法給我答案。」
星軌一怔,顯然被鳳溟的話給弄迷糊了。
鳳溟突然伸出手,將紫色長袍的前襟敞開,讓星軌能清楚看見那位於心口的位置,一條長長的疤痕。
「這傷是蘭少曦親手留下的,本王這麼多年來始終不願意將這疤痕抹去,就是在等這一天。」紫藍色的眼瞳痛縮了一下,盈滿了冷意,一瞬也不瞬地看著星軌,以無緒無波的語調道:「星軌,你也和本王一起期待吧!蘭少曦給予本王的答案,將決定你們兩人最後的命運……」
第8章(1)
蘭少曦是被冷醒的!
一睜開眼,她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光滑如玉石,冷得像冰塊的大床上,她一臉困惑地白玉石床上爬起,墨黑的眼瞳眨了眨,掃了一眼四周的環境。
這是一間寬敞、陌生的寢殿,但這是什麼地方?
不同於國師府邸內的富麗堂皇,這寢殿的擺設清幽雅致,而且,讓她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低頭一看,蘭少曦看見自己身上依然穿著國師的紫色衣袍,頭頂無冠束,任由一頭烏黑的髮絲垂至腰間,她微微一怔,腦海裡憶起了在雲澤皇宮,盛夏祭典上發生的所有事情……
「莫非,這裡是那個美得國色天香的傢伙的地盤?」億起那名俊美男子強迫她吞下了一顆苦藥,不一會,她就完全失去意識了。
「好傢伙,連雲澤國的國師都敢動!」蘭少曦低罵一聲,想起他以那種曖昧的方式喂自己吞下了藥,一張臉微微漲紅了,「不行,非得找那個傢伙問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才行。」
打定主意後,蘭少曦踩著大步準備找人,沒想到她還沒踏出寢殿一步,兩名身穿白衣,臉孔幾乎一模一樣的少年突然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她面前。
「喝!」蘭少曦嚇了一跳,忍不住瞪了他們兩個一眼。
這一對雙胞胎是貓嗎?走路都沒聲音,嚇死人了!
「澐王吩咐,你不能離開寢殿。」其中一名少年冷冷開口。
「澐王?」蘭少曦喃喃重複,當她聽見這兩個字的時候:心裡確實又泛起一股似曾相識,又酸又疼的感覺。
雖然不明白盈蕩在胸口的情緒是什麼,但眼前這兩個少年氣焰實在太囂張了,想她蘭少曦可是在雲澤國當了六十年的國師,在雲澤國,哪個人看到她不是恭恭敬敬、客客氣氣的,哪像這兩個小傢伙,擺明了瞧不起人。
「哼!你說的澐王是誰?我為什麼要聽他墮叩令?」蘭少曦冷嗤了一聲,「他說不行出去就不行出去,我偏要……」
正想當著兩人的面堂堂正正走出去的那一剎那,蘭少曦突然發現自己的面前似乎多了一堵透明的牆,完完全全地擋住了她的路,雖然她伸出手什麼都摸不到,但伸出去的腳卻怎麼也無法跨前一步。
她瞪著兩名少年,而他們雖然冷著一張臉,但她發誓她看到他們眼中那一閃而逝的得意。
「算了,不出去就不出去。」蘭少曦仰起下巴,「哪!你們叫那個什麼澐王的快點來見我,本國師……本姑娘很忙的。」
這裡既然不是雲澤國,搬出國師的身份一點用也沒有。
「澐王若想見你,自然就會見你。」其中一名少年忍不住瞪了蘭少曦一眼。
他們兄弟雖然是十年前才來到溪王身邊當侍從,但多少聽過這個以匕首刺傷淫王,然後彷彿人間蒸發,無情女人的故事。
「對,你這個壞女人別太囂張了!」另外一名少年也哼了她一聲。
真不知澐王為什麼要把她安置在自己的寢殿,這種無情無義的壞女人,應該和那個星軌一起關在水域的地牢才是。
「壞女人?我?」蘭少曦一怔,一臉充滿求知慾地指向自己,「你們兩個小鬼,真的知道『壞女人』的定義嗎?我根本不認識你們,你們怎麼可以隨便罵人,一點禮貌都不懂。」
「壞女人。」雙胞胎異口同聲譴責。
蘭少曦瞇起眼想揍人,但隨即想起這兩個少年似乎有妖法,連一堵透明的牆都有法子變出來,若動起手來,她一定吃虧。
「算了,隨你們怎麼說。」蘭少曦揮揮手,眼珠子轉了轉,說道:「喏!壞女人現在肚子餓了,我雖然不能離開這寢殿,但至少可以吃東西吧!去幫我準備好吃的東西,快去快去!」
雙胞胎面面相覷,沒想到她居然這麼大膽,這麼的厚臉皮。
「怎麼,這裡連吃東西都不准?這澐王連待客之道都不懂?」蘭少曦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或者,這根本不是澐王的意思,而是你們兩個小鬼狐假虎威,想欺負我這位嬌客不成?難道你們不怕我等會向你們的主子告上一狀嗎?」
雙胞眙互看一眼,兩人眼中都有一絲不自在。
雖然這麼欺負兩個十幾歲的孩子有違本性,但她以國師的身份在雲澤國生活了這麼多年,有時為了維持國師之尊,偶爾還是得擺出傲慢、高高在上的姿態,所以要她板起臉教訓人並不困難。
「千里,你在這裡守著,我去準備。」最後,千尋先瞪了蘭少曦一眼,這才轉身交代自己的兄弟。
當鳳溟再次回返寢殿,就看到千里、千尋兩人臭著一張臉,而蘭少曦則是像寢殿真正的主人似的,斜躺在鋪滿絲綢的長椅上,慢條斯理地享用著眼前一整桌的美酒、美食。
鳳溟淡掃蘭少曦一眼,這才轉身要雙胞胎離開,「你們下去吧!」
「是。」
見正主回來了,蘭少曦立刻收斂起刻意在雙胞胎面前展現的囂張,從長椅上坐起坐正,小臉盈滿真誠,咧開隨時可以相對方聊天談心的善意笑容。
「你……澐王對吧?」蘭少曦小心翼翼地問:「你為什麼帶我來這裡?」
「鳳溟。」鳳溟打斷她的話,雖然知道她的記憶被封住,卻依然因為她臉上展露的陌生感到不悅,「是我的名字。」
鳳溟……蘭少曦在心裡低念著他的名字,不自覺地伸手捉住胸前的衣襟,想抑止聽到這名字時,胸口猛然竄起的一絲悸動。
「這裡是水域。」鳳溟再道。
水域……蘭少曦整個人一震。
這裡就是水域,六十年前,星軌師兄為了替雲澤國求水,帶著她一起來過的地方,因為這水域,她失去了記憶,時間從此在她身上停止,她不老不死,始終維持著十七、八歲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