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動頭顱,極力想看清四周,才瞭解到自己被關在一個狹小的容器中,容器中裝滿了水,浸在水中的她,身上接滿了電線,分別連向容器外不同的儀器,而她的身體又變了,雙腳再度接合而且佈滿鱗片,已經有十分像人魚了。
她只覺得心中一陣悲哀。
落在一群狂人手上,她不認為自己有逃脫的機會,只能認命的任人宰割、供人實驗了,或許死神很快就會來迎接她吧?
「你醒了。」修萊娜的聲音刺耳的傳來。
她抬頭看見容器外的修萊娜光鮮亮麗的站在麥克風前,週遭有四、五名白衣男子正忙著看儀器上的數據,修萊娜看起來就像是眾星拱月的女王。
而她,則是狼狽的俘虜。
「她可以直接說話,透過儀器,我們可以接收得到。」
她選擇不說話,因為沒有什麼好說的。
「不說?那就換我說,你應該發現你的身體又變了,根據我們的研究,你的改變似乎跟心情有關,你愈低潮就會愈像人魚。」
如果真是如此,她以為修萊娜一定會想辦法讓她的心情更糟,可是以她目前的情況,還能糟到哪兒去?
「我很好奇你最終的模樣是如何?」修萊娜輕笑一聲,然後拿起一紙文件揚著,「你或許還不知道自己是棄兒吧?」
荏瑜有反應了,她憤怒的睜眼瞪著她。
「肯特小姐,有反應了,它的R2激素上升。」白衣男子急著報告。
那讓修萊娜更得意的往下說:「十八年前,梅氏夫婦在歐洲旅行時,在波羅的海海岸邊撿到你。」
她無法相信,十八年的骨肉親情不可能是假的。
「你說謊。」她咬牙切齒的駁斥。
「我沒說謊,這是調查報告。」修萊娜亮了亮手中的文件,「而且你父母也對雷承認過了。」
她還是不願意相信:「你們騙我。」
十八年來,他們一家三口,和樂融融啊!
修萊娜綻開笑容,看了手腕上的表,「雷去接你的父母,現在應該已經登上船了。」
荏瑜費力的摀住耳朵,「不!不要。」
她不想見她的父母,不想聽他們親口說,她不是他們的親生女兒,也不願意讓他們知道她不是人,並讓他們瞧見她這一身人魚的模樣。
但修萊娜並不放過她,得意的宣佈,「請他們來可不容易,花了我一百萬美金當他們的酬勞。」
「一百萬美金?」
她不相信她老爸、老媽會為了錢而這麼做,他們又不是窮瘋了。
「他們不會來的。」她肯定的說。
「但他們已經來了。再過……」修萊娜看著表,「十分鐘吧?你就會見到他們。啊!我爹地的直升機也登船了。」
荏瑜的胸口緊緊的揪著,她感到好痛,痛得她頭部昏了,她多希望就這麼昏死過去。
可是她的意識還是十分清楚,所以才聽得見那群狂人興奮的呼喊。
「它的腎上腺素上升了,T2的指數也上升,體溫降低,身體的金屬反應增加。」
「看它的外表,它的頭髮變長,鱗片加深……」
「天!它的脈膊跳至一百二十。」
她陡地睜開眼,受不了所有的生理反應都被觀察得一清二楚,於是奮力的扯著身上所有的電線及貼片。
「快!快注人鎮靜劑。」修萊娜大喊。
黃色的液體被放至水中,迅速的擴散,幾乎立刻讓荏瑜體會到效果。
她感覺全身乏力,但意識卻還很清晰,使著最後一絲氣力,她咬牙根聲道:「修萊娜,你變態、你卑鄙。」
修萊娜笑得可開心了,「你現在也只能耍嘴皮子埋怨。」
荏瑜沒有力氣再罵修萊娜,全身的力氣彷彿都被抽光,所有的神經也都麻痺了,只能漂浮在水中。
修萊娜更放肆的說:「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跟雷就要結婚了,我們預定在下個月初結婚,我要在洛杉磯最大的教堂結婚,然後宴請全世界的名流到我爸的郵輪上參加十天十夜的豪華婚宴,我想,美國總統應該也會來吧?」
修萊娜偏著頭想,露出幸福的微笑,「然後我和雷會在眾人的祝福下搭著飛機離開郵輪,開始我們兩個月的蜜月旅行,第一站是英國倫敦,我要在那裡的社交界大顯風頭,讓那邊的女人知道我是全世界最美、最幸福的女人,不但有錢,還有個漂亮的丈夫,讓她們羨慕我、嫉妒我,如果讓她們知道我還有一條人魚,她們一定會時時刻刻討論我的好運,然後爭相巴結我,只為了跟我說話……」
荏瑜想著——讓我死了吧?為什麼要讓她在這裡,聽那個變態女自吹自擂呢!真是酷刑。
然後她注意到電動門滑開了,走進來的是一身黑的雷。她正高興她老爸、老媽沒跟著出現時但接著她就看到了他們。
他們的模樣沒有多大改變,仍是她記憶中的樣子,但她還是注意到在光鮮的衣裝下,他們消瘦、慎悴了。常施淡妝的老媽臉上卻不尋常的鋪著一層厚粉,像在掩蓋什麼?
她想,她爸媽一定會為她的失蹤而擔心過。
但他們此刻卻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就忙著和修萊娜打招呼。
「肯特小姐,好久不見。」許世貞親切的笑著。
「你們好。」修萊娜淡然頷首,轉頭嬌笑的迎向另一個進門的中年男子,「爹地,你來得好巧。」她親暱的給予擁抱,然後在他頰上輕輕一啄。
傑克森·肯特不著痕跡的推開女兒,急切且讚賞的轉向荏瑜,「聽說你抓到了一條人魚,我趕緊過來看看,就是這個吧?」他好奇的走近容器。
荏瑜不喜歡這位肯持先生的眼神,只因他的眼光充滿算計,看來這個有錢有勢的男子比修萊娜還要危險。
「嗯!它很漂亮吧?」修萊娜獻寶的靠近,「它是目前全世界唯一被活捉的人魚,將來公開展示一定會轟動全世界,我們的名字將會被記載在百科全書裡。」
傑克森·肯特同意的點頭,「聽說,它是從人類變成的?」
「理論上是這樣,但她是棄兒,在梅氏夫婦撿到它之前,誰曉得它是什麼?」
於是,傑克森將眼光移到梅氏夫婦身上,「她是你們的養女?」
荏瑜在心頭大叫——千萬不要說是。
梅篤邦竟笑著點頭,「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他根本不看她一眼。
她連唯一的幸福記憶——天倫之樂也破碎了。
「你們撿到它時,它是什麼模樣?」傑克森又問。
許世貞尖著聲音回答:「黃色的頭髮、藍眼珠、白皮膚,四肢正常。」
「但被我們收養後,她就漸漸變了,膚色變黃,髮色變黑,眼球的色澤也變了,像是為了適應環境般。」梅篤邦緊接著補充。
「那麼說,你們早知道她不是人類?」
「我們不知道她竟然會是美人魚。」梅篤邦聳著肩。「當初我們只是想養養看,觀察她長大後會變成什麼?」
「你們本來預想她會是什麼?」
「外星人——某種會使超能力的外星人。」梅篤邦咧嘴一笑,「結果竟是傳說中的生物,可是,誰知道呢?說不定人魚是外星球移民過來的?」
「好了。」傑克森舉起手阻止梅篤邦的猜測,「你們養育她這麼多年,多少也有些感情吧?」
「沒錯,我們都愛它。」許世貞陡然開口。
荏瑜的心正開始感動。
「所以我們希望講條件,畢竟我們夫婦養了它十八年,擁有它的所有權,你們想研究、發表它。可以,但我們得合作,所有對外發表的成果都要有我們夫婦的名字。我們六四分帳,我想你們是不會計較這點小錢的。」許世貞儼然換上一副生意人的嘴臉。
荏瑜不敢相信自己所聽見的,她從來不不知道老爸和老媽也能如此翻臉無情,養了她十八年,最後竟然把她當成商品交易。天理何在?
「你憑什麼以為我會答應?」傑克森不悅了。
「他們養了它十八年,比我們任何一個人都還要瞭解它的喜好和性情。」夢生終於站出來說話。
傑克森轉而瞥向夢生,「聽說它還是人類時,曾跟你是一對情侶?」
夢生笑了,「我跟很多女人都是情侶,但它現在已經不是女人了。」
他的話像一把無情的利刃。
「你不可憐它?不會因為舊情分而想救它?」
夢生搖頭,「像它那樣的女孩,我遇得多了,況且我研究人魚這麼多年,不可能因為同情而放棄多年的努力,畢竟我也算是個科學家,開拓人類的視野比任何事都重要。」
梅篤邦讚賞的拍著夢生的肩膀,「我就是喜歡你這點,知道什麼才是重要的。」
傑克森又轉而看向荏瑜,「聽說它有一把匕首,被砍傷的人會變成怪物,那把匕首呢?」
「在它身體裡。」夢生老實說。
「要怎麼讓它跑出來?」
「只要讓它恐懼到了極點,那把匕首自然就會出現在它手上。」
這群瘋狂的人比她還瞭解自己呢!荏瑜嘲諷的想。她淡然旁觀,反正也無法做任何挽救,只好任由感覺麻痺。
「這又是為什麼?」傑克森不解。
「還需要研究。」夢生說。
「如何?肯特先生,願意合作嗎?」許世貞又再提。
傑克森偏著頭思量,「我提供人力及設備,而你們什麼都沒貢獻,四六分帳不公平。」
「那你以為呢?」許世貞問,眼中也有算計的光芒。
「我六你四。」
「五五分帳,如何?」
傑克森想了一下,「成交。」
許世貞和傑克森的手在荏瑜眼前交握,他們諦結一份契約,將她出賣了。
「對了,聽說人魚肉能使人長生不老。」傑克森突然提及,渴望的打量荏瑜的全身上下,像在思考她的哪個部位比較好吃似的。
「是有這樣的傳說,我已經採取了它的血液及細胞樣本進行研究,如果有任何成果會第一個通知你的。」夢生許下承諾。
傑克森的眼睛一亮。
荏瑜清到傑克森必然看見了無限商機,由人魚身上提煉出來的青春良藥,將由長期的他高價出售,讓肯特財團成為全球第一大財團。她不能讓這件事發生。
人類的慾望是無窮的,她認為傑克森在她身上嘗到甜頭後,必然會伸出他的魔爪,去追捕全世界其他的人魚獲利。
她「一條魚」倒媚就夠了,不需要連累其他海中的同伴們。
但她該如何才能做到?
似乎只有一條死路可尋。若她死了,誓必有些實驗不能進行,對他們的利益也大有影響,多少也能阻止他們去殘害她的同件。
反正生命已無可留戀,她的死若能拯救其他同胞,也算是死得有價值了。
但她要如何尋死?她被監視著,行動也被控制,如今連動都不能,連撞牆或咬舌的力氣都沒有。
唉!她絕望的閉上眼,感覺體內沉重的氣緩緩的流著,逐漸的閉塞……閉塞全身每一條通道。
她祈禱——海神啊!我知道只有通天本領,請解救我脫離這苦難,讓我死了吧!讓我死……
「它的脈膊下降,一百、九十、七十、六十、五十……」
「呼吸也變慢了,體溫正快速下降,攝氏十五、十三、十……」
「天!它正在自殺。」夢生暴吼:「通上微電流,準備予以刺激。」
★★★
在天上,她依然是個憂愁的靈魂,擔心人與海將因她而起戰端。
所以她懇求天神做些什麼彌補她的罪,她願意犧牲一切來換取和平,但天神祇是慈祥的告訴她——別擔心,一切自有定數。
她被送進等待轉世的祥和空間,被散著白光的薄膜包裹住,讓她得以安眠,以度過漫漫時光,直到世界需要地的時候。
安眠中,她因悲哀的夢而哭泣,她夢到父王和姊姊們為她的死向人類報復;夢到鬱鬱寡歡的王子為了續罪、為了解救無辜,甘願跳海以死謝罪。她,滿佈愛的白光膜無法讓她忘懷生前。
隱約間,她聽到神在對她歎息,勸她忘了。
但她忘不了,百年來一直在悲悲切切,直到有一天,有個發白的老人用手一點,點破了覆蓋她的白光膜,慈祥的詢問仍閉著眼睛的地。
「莉蒂雅,願意受一次苦難,拯救所有因你而受苦的人嗎?」
她在心頭喊著一千遍的願意。
「那麼,這次你想成為人魚,還是人類?」
她沒有答案,她從來沒想過若各有一次機會彌補,她是要擁有人類的身份或是人魚的身份?
「真是個笨蛋,只知道後悔,卻從沒想過該如何彌補,給你這個機會值得嗎?」老人搖頭歎息。
她急了,心中懊悔不已。
「也罷,就讓你用人魚的體質去過人類的生活,等到開始變化時,再讓你選擇。」
變化?用人魚的體質過人類的生活?
她完全不能理解他的話,滿腦子的迷惑不知該如何開口詢問。
「信任是一項重要的因素,愛情有了信任才能幸福,沒有信任的愛情會開啟不幸的門。」
她似懂非懂,總覺得有那麼一點了悟。
「如果你在人類的世界得到幸福,就讓你永久成為人類;若是不幸,就換回人魚的身份回到你父王身邊,這樣的安排你可滿意?」
聽起來沒什麼不好,她想不出任何反對的理由。
「很好。」老人滿意的點頭,「選擇的時機就在你遇見王子之後。」
她霎時滿心狂喜,作夢也想不到她還能再度遇見心愛的王子,她暗暗發誓,這次地要勇往直前爭取到王子的心,不再癡心等待。
「好,就這麼決定,現在就送你到波羅的海去,這樣也總算擺脫了你父王的糾纏。」他的手正像要畫圈圈。
等等!她在心頭喊——你是誰?為什麼要幫我?
那個老人扯了扯嘴角,語氣平淡,「我是海之神,最近的日子有些無趣,就選你調劑一下。」食指畫了個圈圈,形成藍色光環,把她罩住。
她只覺得突然一陣飄忽,立刻以高速飛翔,她看到七彩的光雲燦爛的往後飛掠,接著,是宇宙的繁星,然後她看到一個美麗的星球,藍色的外衣綴上不時變化的白色化紋。
她穿過了層層星曼的白雲,然後看到了絢爛的紅日撒著華麗的光輝,然後她看到了睽違已久的藍色大海,依然是那麼的美麗及蔚藍,一如記憶中的熟悉親近。
愈來愈接近地面,她看到了兩個黃種人正在岸上散步,兩手交纏,看來恩愛無比。
她希望有朝一日,她和心愛的王子也可以如這對男女般的幸福。
終於快到達地面……為何還不慢下來?快撞上了!咦?她變小了……啊!
金黃的光猛地爆發,炫得令人睜不開眼……
★★★
荏瑜陡然睜眼。
天搖地動的世界逐漸回穩,看清了白色的天花板後,她開始注意週遭,很快就對上夢生擔心的眼眸。
記憶如排山倒海的襲來。
她馬上察覺到自己被綁在一個平台上,身上佈滿了貼片及電線,手不能動,「尾巴」不能搖,只能轉動頭部,上下左右的搖晃。
她看到老爸、老媽都穿上實驗室用的白衣,拿著一張紙瞧著她瞧。
「放開我。」她叫道,傷心的看著世上她最愛的三個人。
但三個人值得她愛嗎?
「你們怎麼能這麼狠心?」她痛心的喊,對上她老爸和老媽的臉龐:「養了我十八年,難道你們不愛我、不可憐我的遭遇?就算我是人魚又怎樣?你們就否定我的存在,把我當成賺錢的工具,你們的良心何在?家裡水族箱裡的那條紅龍都比我幸運。」
「這世上多的是不公平。」許世貞放下紙張冷冷的說,隨手拾起一卷膠布,撕了一塊。
「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她哭喊,警覺的瞧著她老媽,「你想做什麼?」
許世貞將膠布貼上她的嘴。
「嗯……嗯……哼哼!」荏瑜無法完整的說話。
「你的生命很有價值。」許世貞嚴肅的宣告。
荏瑜閉上眼,不想看也不想聽,但仍不得不聽。
「你能用意志自殺,實在令人出乎意料,但請別再這麼做了。」夢生認真的奉勸。
荏瑜在心中冷笑。
「你應該知道你的存在將對人類有很大的幫助,你不認為幫助人類是很有意義的事嗎?」
一點也不。她在心裡回答,反正人類是醜陋卑鄙的生物。
「你不是愛我嗎?難道你不想幫我揚名立萬,成就事業?」
他還真敢說。
荏瑜睜眼狠狠的瞪向夢生,在心裡咆哮——混蛋,誰會笨到去幫助你這個壞蛋,我的腦袋還沒壞到那個地步。
「至少我們養了你十八年,難道你沒想過要報恩?」梅篤邦也開口了。
荏瑜馬上狠狠的又瞪過去,不明白一向視金錢如糞土的人,怎麼會在短時間內改變,他們是受了什麼刺激嗎?
荏瑜失望的轉頭,寧願看著單調的白色天花板,也不顧看他們猙獰的嘴臉。
許世貞輕輕揭去貼在她嘴上的膠布,平靜的問:「荏瑜,你答應和我們合作嗎?」
她仍看著天花板,好半晌才咬牙道:「你們真令我作嘔。」
「看來你們失敗了。」修萊娜的聲音不知從路上哪個擴音器傳來?或許是全部吧?
看來別剛的一切也被肯特父女聽見了,哼!一群無孔不人的壞蛋。
然後她聽到電動門滑開的聲音,她轉頭望去,只見傑克森一臉不太爽快的靠過來。
「我不喜歡你剛才自殺的行為。」傑克森直接說。
「我才不管你喜不喜歡。」她挑釁的瞪著他,只遺憾她的自殺行動沒有成功,都怪夢生的反應太快。
「你果然叛逆。」傑克森了悟的點頭,「看來規勸和請求是沒有用的。」
荏瑜嗅到不好的味道,「你這個超級壞蛋想幹嘛?」
「荏瑜,不許無禮。」許世貞出聲喝斥。
傑克森舉手示意許世貞不要揮手,並得意的朝荏瑜露出奸笑,「你是不是有個好朋友叫宋玉玲,她家裡是做什麼的?」
荏瑜大吃一驚:「你想做什麼?」
傑克森聳聳肩:「我只是提醒你,若她家破產,你那個好朋友可能會很悲慘。」
她無法相信傑克森竟卑鄙的以無辜的第三者來威脅她。
「你卑鄙。」她恨極的咬牙。
「或者,讓你那個喜歡運動的朋友賴有芬斷腳……」他故意揚高聲調等待反應。
「你敢?」
「為何不敢?屈屈小事能奈我何?」他張狂的咧嘴笑道。
荏瑜氣極了,蓄了一口口水就吐往他得意的臉,「你根本沒資格活下去。」
傑克森陡地止住笑聲,臉色難看至極。
「她還是個孩子,你別和她計較。」夢生掏出手帕要為傑克森擦臉,卻被格開。
「荏瑜,我爹地不會饒你的。」修萊娜幸災樂禍的聲音響了起來。
荏瑜還是毫不畏懼的瞪視煤克森的怒容,想的是——要殺要剮隨便你。
只見傑克森高高舉起手,奮力的朝她臉上用了個巴掌,打得她頭都歪了,臉頰火辣辣的,舌頭也嘗到血的味道。
「不修理你。你就搞不清你現在是什麼身份,是不是?」
荏瑜仍是轉頭惡狠狠的瞪他,「卑鄙,欺負弱小,你根本不算個男人。」
傑克森揚起手又要打她,卻被許世貞突然挺出的身體擋住,「夠了,別打壞了我們珍貴的商品。」
「你心疼了?」傑克森揚高眉問。
「教訓一下有什麼關係,只要不把她打死就好了。」修萊娜幫腔的說著。
「是呀!來打,來虐待我呀!老媽,你閃開,我倒要看看這個老頭喪心病狂到什麼地步?」荏瑜氣得紅了眼。
「荏瑜,不實說了。」夢生摀住她的嘴,「再說只會惹米皮肉痛。」
但她就是要說。
她馬上張口,毫不心疼的咬下,趁他拿開手時又說,「臭老頭,我不會饒了你的。」
傑克森推開了許世貞,斜眼睥睨她,嘲笑道:「你能對我怎麼樣?你現在被綁著,連那個怪匕首都拿不出來,你有什麼能力報復我?」
荏瑜的眼中冒出火花,「別忘了,我是條人魚,你們人類根本就不知道我的厲害。」
「你的厲害?」傑克森輕蔑的用手壓在她的咽喉上,「你如果真的厲害,又怎麼會躺在這裡任我擺佈?簡直笑死人了。」
「那是因為我還沒有完全變成人魚。」她大吼,用意志力想推開他的手。
「這是怎麼回事?」傑克森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己被抬高的手。
荏瑜的嘴角向上翹起,不顧腦中巨痛,硬是凝聚意志,把礙眼的老頭重重的往牆壁推。
「啊!」傑克森驚吼,身體猛然向後飛騰,重重的撞上牆,緊緊貼著,雙腳不點地。
「我們大家一起死吧!」她大嚷,並覺得這是個好主意,壞蛋都死光光,這個世界就太平了。
於是她不管自己的頭痛,還是努力的凝聚力量……
實驗室裡的每樣東西部搖晃起來,上上下下的跳動,所有儀器開始哈哩啪啦的爆出火花,她痛快的看到所有人驚慌失措的表情。
「怎麼回事?整體船都在搖晃?」修萊娜驚慌的尖叫起來。
這讓荏瑜高興極了,她覺得自己是替天行道的大英雄。
然後她感到脖子一陣刺痛,低下眼看到夢生正朝她的頸項不知在注射什麼?不是毒藥就鎮靜劑?不管是什麼,目的都只有一個——阻礙她的義行。
「別傷害無辜。」夢生輕喘。
哼!說得好聽,無辜的是她才對,虛偽!她在心裡罵,腦子迅速昏眩。
「讓它死,讓這個可怕的怪物死掉。」傑克森的聲音響起。
荏瑜很贊同,譏嘲的挑釁,「對!讓我死。」閉上眼睛,已無法再支持整艘船的騷動突然平息。
夢生將唇壓在她耳上輕語,「不,我做不到。」聲音夾雜著心痛及憐惜。
墮入黑暗中的荏瑜及時聽到了!她的心微微一顫,真的想相信他還是在乎她、喜歡她,甚至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