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高興地讓鄰居阿姨為她穿上過年的新衣,手拉著阿婆的褲子問道:「婆,爸爸、媽媽呢?」
阿婆疼惜地撫撫小女孩的臉頰,不知該如何向一個四歲的孩子解釋死亡?
「婷婷乖,去跟哥哥、姊姊們玩,好不好?有糖喔!」
一聽有糖吃,小婷馬上聽話地跑去和哥哥、姊姊們玩。
小女孩一走,屋裡的氣氛馬上跌至谷底,五、六個鄰居好友聚在這兒,目的只有一個——商討小婷的去處。
雖說中法混血的小婷就像一尊白瓷娃娃般的可愛,但誰也沒那個能力領養她。阿婆真的很喜歡小婷,但媳婦是個苛薄的女人,絕不會同意把小婷領養回家。
眾人面面相覷,小婷似乎只有進育幼院一途了。
歎氣地敲定小女孩的去處後,就見小婷玩得一身髒兮兮地跑進來,一手還拉著一個素不相識的肥胖男人,嘴裡含著糖,口齒不清地嚷嚷:「婆、姨!伯伯說他認識媽咪!」小婷好想爸爸媽媽,這個伯伯應該會帶她去找爸爸、媽媽吧?
胖男人連忙搖手否認並解釋來意,小婷的母親是法國人,有一個妹妹,聽聞姊姊、姊夫的死訊,特地找一個代理律師來處理一切後事,又由於小婷的父親是一個孤兒,沒有其他的親戚,於是她和丈夫決定領養小婷。
胖男人遞出一張名片,阿婆代表接過,但阿婆不識字,有看也是沒有懂。鄰居們看了看,讓小婷到法國投靠阿姨似乎是育幼院外惟一的選擇了。
就在一星期之後,小婷帶著父母的骨灰飛往法國巴黎,正式成為阿姨、姨丈的養女。
在異國的上地上,小婷著實吃了不少苦,首要課題便是語言的學習。小婷盡量利用時間學習,不想給阿姨添麻煩,但她畢竟只是一個還需要父母關愛的小孩,總有想掉眼淚的時候。
小婷總是偷偷跑到離家不遠的塞納河岸對著河水哭,因為媽咪說過,河水的精靈會把悲傷跟眼淚一起帶走。
這日,她又來到自己的私人小天地,只不過突然多出一個不速之客。
「哭什麼?吵死了!」一名少年口氣不佳地說道。
小婷被突來的聲音嚇住了,抬頭只看到一頭被陽光照射得閃閃發亮的淺金色頭髮,看不清臉孔。
「媽咪——」她愣愣地脫口而出,那顏色是媽媽的顏色,好溫暖的金色呵!
「我不是你媽咪!」少年瞇起眼,蹲下身,「你是中國人?男女不分的蠢小孩!」
「小婷不蠢。」她氣憤地擦去淚水,「你是壞人!」她說著轉身就要跑,卻被少年一手拎住。
「你說誰是壞人?嘿!別亂動,蠢小孩!」他抓住小婷亂踢的腳,把她按坐在地上。
「小婷不是蠢小孩,壞人哥哥!」小婷拒絕接受侮辱,奮力地掙扎著。
少年乾脆把她抱在懷裡,「你剛剛在哭些什麼?告訴我。」他很好奇。
「我為什麼要告訴壞人?小婷不要。」
「你說完,哥哥就放你走。」蠢蛋!
「真的?好。因為蘭絲阿姨說爸爸、媽媽一起去天堂了。大哥哥,你知不知道天堂?天堂就是有很多很多漂亮的花的地方喔!」小婷吸吸鼻子,興奮地比手畫腳,深怕壞人哥哥聽不懂。
少年嫌惡地壓下她亂揮的手,「說重點。」
「什麼是重點?」小婷仰起白嫩的小臉。
說你蠢還不承認!少年捺住性子解釋道:「就是你本來要說的話。」
再說一句廢話就讓你這個蠢小孩跟河水一起流向大海,提早去跟父母團圓算了!少年心想。
「喔!因為天堂好美、好美,所以爸爸、媽媽不想回來了,留下小婷一個人孤零零的。」說著,她又想掉眼淚了。
真麻煩,那個叫蘭絲的女人還真多嘴。少年將懷中的小婷放到地上,看著她。
「你哪裡知道真正『孤零零』的滋味?你身邊還有蘭絲阿姨不是嗎?少裝可憐了!」
「可是蘭絲阿姨說每個人最後都會到天堂……大哥哥,你幫小婷帶爸爸、媽媽下來好不好?天堂好高、好遠,小婷上不去,可是大哥哥好高喔!」
白癡,他離天堂更遠!「大哥哥不是鳥,不能飛上去天堂。」
小婷低頭想了想,「那大哥哥陪小婷好不好?這樣小婷就不再是一個人了。」她破涕為笑地朝少年露出一個無邪的笑容。
在那一瞬間,少年的胸中似有一股什麼在衝擊著,自他有記憶以來,從未有這種感覺。
「你的蘭絲阿姨呢?」少年輕柔地摸摸小婷柔軟的頭髮。
「蘭絲阿姨說她不可能永遠陪著小婷,小婷總要學會獨立。」小婷拉著他的手,「如果『獨立』就是一個人,那小婷永遠不要『獨立』了。」
少年不懂她的感覺,過去十多年來雖然有亞瑟陪他,但其實跟一個人是相同的。亞瑟除了教授技術及知識外,從不與他多說一句話,從未給他一個笑容或關心。
「兩個人比一個人好嗎?」
「對啊!」小婷覆住他的大手,呵呵笑道:「大哥哥的手好大,跟爸爸的手一樣好溫暖。」
「溫暖?」這是一種異常陌生的感覺,亞瑟說他不必有感情,因為那種累贅只會妨害他的安全。
少年覺得迷惑,看著小婷天真無邪的笑顏,一種陌生的情感在心中擴散著,他下了一生惟一的決定,一個沒有聽從亞瑟的教導的決定。
「小婷喜歡大哥哥嗎?」他露出春陽般的溫煦笑意。
小婷毫不考慮地點頭,少年的地位在小婷心中早就三級跳,從壞人哥哥變成好人大哥哥了。
「想永遠跟哥哥在一起嗎?」少年抱起她。
「大哥哥會永遠陪小婷,不會像爸爸、媽媽一樣先去天堂就不回來了嗎?」
「我會永遠陪著小婷,這是我的承諾。」或許是一生只有一次的承諾吧!
「好,我們打勾勾。」小婷伸出右手,見大哥哥似乎不懂怎麼打勾勾,便抓起他的手勾上自己的小指頭,蓋印章。「大哥哥不能忘了小婷哦!我的名字是余芮婷。」她在少年的手上寫著。「大哥哥呢?」
「莫利斯,萊?莫利斯。」他也在她手中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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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年後巴黎
巴黎警局位於西堤島上,和聖母院相對,本身為一棟五層樓的口形建築物。
一個外貌俏麗的黑髮女孩出現在警局大門,有如熟人般地向每個擦身而過的警官打招呼,連一些看來絕非善類的人也朝女孩笑著說上一、兩句話。
「道爾斯,你又來報到了,這是第幾次啦?對門的聖母會哭泣哦!」經過一樓時她笑著拍拍一個瘦弱男子的肩。
道爾斯滿不在乎地揮揮手,「超過十次以上我就不會數啦!」
女孩笑著搖搖頭,轉身走上三樓。
「嗨!小娃娃什麼時候才肯答應我的求婚?」
「等你跟莎莉離婚之後。」她粲然一笑在一個空位上坐下,「布裡安呢?」
「去看屍體了。」
女孩便是綽號「警局之熊」的警官布裡安?裡多的養女——芮婷?余?裡多。
「娃娃今天怎麼有空來?」
「唉!教授有事要找布裡安。」
芮婷哀歎著趴下。看情況她最好賄賂一下對面的聖母瑪麗亞,求她跟上帝疏通一下,保佑布裡安今天的心情別太壞。
「闖禍了嗎?別擔心,笑一個。」這句話聽來很有安慰意味,不過芮婷太瞭解他們了。
「放心!維安會知會少年組,請他們多多照顧你。」
「你才需要老年組的人好生伺候呢!免了!真是的。不談這個了,我告訴你們喔!我下次要學西班牙語!」芮婷認真地說著。
局裡爆出大大小小的笑聲,「這次又是誰那麼倒楣?成為咱們娃娃的西班牙語老師?對了,上次那個來留學的阿拉伯王子呢?你還讓人家逃命似地逃回阿拉伯去了呢!」
芮婷嘟起小嘴,「誰教他那麼小氣,一點王子該有的氣量都沒有,教我阿拉伯語又不會少他一塊肉。」還好沒影響她的學習進度,「所以我決定仰賴語言學習機,再請西班牙大使館的人多多指導。」芮婷接著說。
「你什麼時候又認識了西班牙大使館的人了?」
芮婷這丫頭總是能神不知鬼不覺地交到許多奇怪的朋友,令他們驚奇不已,特別是布裡安,他更是大吼大叫,外加砸爛一具話機以表達他的驚奇。
「一個月前,我在貧民區裡救了大使的千金,當時她正被一群無賴糾纏。」芮婷聳聳肩。
「你?」眾人極不給面子地發出噓聲。
聞言,芮婷美顏泛上隱約的怒潮,染紅白玉般的臉頰。
「恭喜、恭喜,終於遇上功夫比娃娃差的小混混了。」
突然,樓下傳來的騷動恰恰阻止了芮婷自毀形象的舉動,眾人極有默契地不再水昆,低頭處理手上的案件。
布裡安八成是因為調查受阻,一肚子怒氣化成咆哮,威力直達岸上的市政府。
「布裡安,嗓音指數一百二十分貝喔!小心市政府的人跑來開罰單喔!」芮婷跑到樓梯口大叫。
「芮婷?裡多,你又蹺課不好好去上學了?」老見她上課時間卻在警局晃來蕩去,真是不成材的笨女兒!
芮婷吐吐舌,「學校有事找你談,我是奉師長之命前來迎接父親大人的。」她退後一步,「怎麼了?瞧你暴躁得像只冬眠被吵醒的熊。」
芮婷閃過布裡安迎面而來的一記熊掌。
「小人動手。」
布裡安一眼瞪過去,使得芮婷乖乖地、安分地站到布裡安的搭檔兼老友伊斯的身邊,「怎麼了?」她輕聲問。
「還不就是那個綽號『死神』的殺手?布裡安又被他擺了一道。」
芮婷點點頭,布裡安真的跟這個殺手卯上了,活像有不共戴天之仇。她知道布裡安正義感濃重,但,這下可苦了她,她該如何向布裡安開口學校是為什麼找他去呢?
「走吧!」布裡安突然說道。
「呃?」芮婷愣了一下。
「你不是要我到學校去?」布裡安質問她。
「是沒錯,但,你今天的情緒似乎欠佳,改天吧!」她繞過布裡安,趁早開溜才是上上之策。
「少囉唆!」布裡安抓住她,「你又闖什麼禍怕我知道了?走,跟我到學校去!」
不由分說的,芮婷被丟上了布裡安的車,在警官們憐憫的眼神歡送下離開警局。
繞過一個路口,過了橋便是巴黎市區,芮婷支支吾吾地開口叫他。
「幹麼?」布裡安開車的方法根本不像一個警察。
「不是這條路,我現在並不是在聖裡斯學院就讀……」
一個緊急煞車,橡膠輪胎在柏油路面上拖出兩條長長的痕跡,伴隨一股刺鼻的味道,同時爆出布裡安的怒吼。
「你被退學了?!」
「不是!我……我現在就讀巴黎大學……」
開玩笑!她余芮婷是何許人也,退學?下輩子或許有可能。
「巴黎大學?!」布裡安幾乎要把她吞了。
「蘭絲也是讀那裡……」
車子重新發動,布裡安狠狠地瞪她一眼,「你最好有一個好解釋,關於你進入巴黎大學卻沒有通知我這一點。」
「全警局的人都知道就……」芮婷嘟嚷著,是布裡安太過忽視她了。
「你說什麼?」一記目光使芮婷頗感委屈地閉上嘴。
在通往教授辦公室的走廊上,一路行來布裡安的臉色愈見陰沉。
「你在這裡讀多久了?」一路上不少人朝她打招呼,看來芮婷是在這裡待了不短日子。
芮婷敷衍地笑笑,打開辦公室的橡木門。
「教授,這位就是我的父親。」
聽完教授請他來的用意,布裡安就如同吃了三百斤炸藥,差點將辦公室夷為平地。他承認自己是個不太盡責的父親,背得出犯人的所有身家資料,卻記不得女兒的生日,但芮婷也不該連如此重要的事都瞞著他呀!
布裡安笑得像只看到獵物的熊,一步步逼近,「你即將畢業,而且想進警校?」芮婷點點頭。
「聽說你也領到律師執照了?」在芮婷面前一尺的地方布裡安停下。
「理論上來說……沒錯。」布裡安,切記你人民保母的身份呀!芮婷在心裡大聲提醒。
「而我竟然今天才知道?」他大吼道。
「我想說,是你沒時間聽嘛!」
教授有些老花眼兼重聽,頭髮花白滿臉皺紋,有點搞不清狀況,卻不忘再來一記落井下石,「裡多先生,請務必說服芮婷繼續攻讀學位,相信不出三年絕對可以拿到博士。如此一個人材去當警察未免太過大材小用,況且芮婷有語言天分,目前已懂得八國語言,只要繼續鑽研法學,前途絕對一片光明。」
「哦?」布裡安露出白森森的大牙,睨向芮婷,「她會八國語言?」
天,教授大笨蛋!芮婷轉身便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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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授的強力挽留、布裡安的強烈反對,均無法改變芮婷進警校的決定,最終她還是考入警校了。
除了術科的武技外,芮婷在其他科目均以優異成績畢業,尤其是射擊項目。畢業當天,巴黎警局的朋友全部列席觀禮,並帶來一件包裝精美的禮物。
「你們送的?」芮婷感到好意外。
「當然——不是,是昨晚送到的,快打開看看。」他們催促道。
就知道他們才沒這麼細心。芮婷順應民意拆開包裝,眾人先「哇」的一聲,因為裡面的盒子上是一個著名的商標,出名的高「貴」。
再打開盒蓋,眾人眼前皆為之一亮——
一件新娘緞蕾絲邊小禮服,禮服上是一把葛洛克26型手槍,還有一朵黃色鬱金香。
「找找看有沒有卡片?」其中一人說道。
芮婷在底層翻出一張燙金的精緻小卡,署名「莫利斯」,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有人看了卡片,提出他的忠告:「娃娃,你可別讓布裡安看到這張卡片,不然他又會火冒三丈、血壓上升。」
布裡安對「死神」萊?莫利斯已是重度感冒,有轉成肺炎之虞。
「嗯。」芮婷悄悄綻開一朵美麗的微笑,寶貝地將花朵別在胸前的口袋上。
畢業之後,芮婷在巴黎警局服務,表現優異,光彩直逼她的父親,人人直誇虎父無犬女。兩年之中她曾經客串參加SWAT(反恐怖活動小隊);也曾擔任政要名人的SP;兩年之後,芮婷便轉調國際刑警組織,服務於巴黎警局中的支部。
這次,俄國外官一行人來訪,於是法國特地開了一場歡迎宴會,芮婷奉派擔任隨行書記官的SP。
老實說,芮婷從未如此厭惡過被保護人,長得腦滿腸肥、豬頭呆相不是他的錯,但一開口就滿嘴粗俗鄙俚、下流無恥絕對是他的錯。一點身為外官的氣質都沒有,反而像極了三流混混。
明亮的燈光反射出那個書記官一頭油亮,芮婷窩在柱邊暗地朝他吐舌,這老色鬼為什麼不去做一隻豬算了。一見到她就吃她豆腐,以為她聽不懂俄文嗎?
音樂換上輕快流暢的華爾滋,與一群貴夫人談話的書記官突然朝芮婷走來,露出自認為最「風流倜儻」的笑容,提出邀請。
芮婷被他的笑容嚇得打個冷顫,連忙敷衍地笑著婉拒。
「沒關係,你偶爾也該輕鬆一下啊!」
我是很想輕鬆一下,但絕不會是跟你!芮婷在心裡暗想。
「真的不行!現在是執勤期間,我必須隨時保持高度警覺心。」
「你的任務就是保護我,離那麼遠怎麼保護我呢?」
書記官涎著臉走近,伸手便要抓她的手,被芮婷一個反手拍掉,令他一張臉漲成豬肝色。
糟糕!他再怎麼爛也是一個外官呀!芮婷在心中暗忖。
她忙笑著解釋:「對不起,反射動作。」
「陪我跳一支舞就原諒你。」這書記官不死心地硬拉,篤定這個生嫩的小女警絕不敢反抗。
芮婷的外表看來稚嫩柔弱,容易使人忘記她也是一個通過嚴格考驗的國際刑警。況且因為她是個跳級生,年齡上便差人一截,更顯稚弱可欺。
芮婷忍著氣,「請放手。」這俄國豬忒也真大膽,竟敢在別人的土地上調戲國家警察。
「一支舞而已嘛!如果你不答應,我就告訴你的上司,說你企圖引誘我。」他威脅道。
這只該死的俄國豬!
「瑞裡夫爾書記官,請自重!否則後果自理。」芮婷下了最後通牒,她再也無法忍受這個人。
瑞裡夫爾輕蔑地笑笑,對她的威脅不以為意。
芮婷沉下臉,反手折過他的手腕,略一使力將他翻倒在地板上,發出一陣殺豬似的慘叫,劃破悅耳的音樂空間,惹得人人注目。
芮婷使的是一種俄國搏擊,用來對付他再恰當不過。
沒料到她竟真的下手,瑞裡夫爾坐在地上惱羞成怒地大叫道:「你竟敢這樣對我!我可是具有外官身份的,我要向法國政府抗議!」
芮婷一甩頭,壓根不把他的喊叫放在耳中,也不在意周圍的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聞聲而至的俄國大使冷眼一掃,灰白的發及堅毅剛直的五宮線條在在顯露他一絲不苟的性格特質。
瑞裡夫爾拍動著肥胖的身軀,急忙向大使告狀:「先生,這個法國警察竟然……」
「我有看到。」大使的鷹眼注視著芮婷。
瑞裡夫爾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臉等著看好戲,但結果總是出人意料的。
大使突然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上前抱住芮婷,「好久不見,芮婷。」
芮婷露出今晚第一個真心的笑容,「好久不見。」
瑞裡夫爾的下場可想而知,他再想破腦袋也想不到芮婷和俄國大使是舊識。
芮婷得意地睨瑞裡夫爾一眼,好似在告訴他夜路走多也有碰到鬼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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芮婷的得意只維持到第二天早上,當她聽到布裡安的決定時,她原本昏昏欲睡的情緒陡消。
「剛才——就是你打瞌睡的時候,全場一致鼓掌通過,就是你。」布裡安堅定地說。
哦!芮婷含怒帶怨地掃過整個會議室的同事,他們就這麼把她出賣了?
「布裡安——警官,我可不可以婉拒?」芮婷用哀求的眼光望著她的父親大人。
「已經決定的事,絕不更改。」
芮婷聽那語氣就知道無望了。「我資歷才三年……」
「夠了!」
「前輩……」
「不不不!娃娃你比我們優秀多了,讓賢。」
芮婷哀怨地一一望過在場的警官,使得他們一個個良心不安地撇過頭去。
對不起,娃娃,我們是被迫的,別怨我們了,人在警局中,不得不低頭啊!
「警官,一定是你脅迫他們!」芮婷猶作垂死掙扎,「否則才輪不到我!」
「是,我脅迫他們,那又怎樣?」布裡安好整以暇地等著看她還能變出什麼把戲?
芮婷僵持地看著布裡安,好一會兒才垂頭喪氣地讓步,她爭不贏的,「好吧!究竟什麼事要我去做?」
抗爭了半天,原來她連會議決定要她到哪裡去、辦什麼事都不清楚!
布裡安瞪她一眼,可惜她早已免疫,心安理得地坐在位子上等他開口重述一遍。
一旁閒雜人等則興致盎然地觀賞這一場父女對峙的好戲,果然調到巴黎警局有特別福利,不僅加薪又有休閒娛樂外加賞心悅目的黑髮美女,只不過聽力可能會提早老化,心臟也會提早有衰竭的傾向。
沒等布裡安說明完畢,芮婷便提出異議,「局裡又不是只有我會華語,去年來巴黎研習的小周呢?正好讓他回國散心啊!」她玉手一指,遙遙指向對面倒楣的人。
「呃,我是中華人民共和國來的……」
「哎呀!還不都一樣是中國人?你很愛計較耶!」
小周苦笑,上上之策還是少開口為妙。
「別忘了那裡也是你的國家。」布裡安提醒芮婷。
「唔……哎呀!為什麼要我去嘛!」
布裡安不理會她,收拾手邊的投影片。
「娃娃。」艾德森靠在她耳邊,「因為你今天又打瞌睡了,而且昨天又在國宴上做出那種事……」雖然他未能親歷其境,不過他舉雙手支持芮婷。
「什麼?」芮婷站起身,「布裡安,昨天是那只俄國豬對我毛手毛腳耶!」
「總之,如果不是恰好俄國大使明理,這件事可不會出現在社交新聞版,而是報紙頭版!散會。」
眾人魚貫走出會議室,紛紛對芮婷投以抱歉的目光。但他們可不是盲目附和布裡安,布裡安也不是隨便抓一個任務丟給芮婷,他們信任芮婷,這件事她絕對勝任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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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三束花,芮婷來到巴黎的蒙馬特墓園。
「爸爸、媽媽、蘭絲,我來看你們了。」她將花束放在墓前,「這次出任務可能會有半年無法來探望你們了,要怪就怪布裡安,是他把我踢去亞洲的。」
其實趁這次機會回去台灣走走、看看也好,她有好幾年沒回去了?從四歲算起……十八、九年了吧?
當年離開台灣時,她還是個懵懵懂懂的稚齡幼兒,現在她已是二十三歲亭亭玉立的少女了,不知道台灣現在變成怎樣一個面貌。
對於台灣,她印象最深刻的是新年時刻的熱鬧景象,來到巴黎後,她也常到中國城去回味新年的趣味。
「爸、媽,還有蘭絲媽媽,我會盡快回來的。現在是春天,我會趕在夏天結束前回來的,然後在蘭絲媽媽的生日時,我一定會押著布裡安來看你。」
露出一個自信的微笑,芮婷揮手道別了父母及養母,她很快就會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