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她是在好友好心提供借住的房間醒來,身旁也沒有躺著不認識的陌生男子,一切看來彷彿就和平日沒兩樣。然而,除了這些,其他的都不同了!
第一,她的個性保守得緊,和那些崇尚自然的女人不同,她沒有裸睡的經驗,即使炎熱的夏天,還是習慣裹著內衣入睡,可是,當她醒來,她發現自己不但沒穿內衣,連最基本的外衣也不見了!
第二,除了失眠,每天早上起床她總是神采奕奕,可是今天她只覺得愈睡愈累,而且全身有被卡車輾過的感覺,尤其是下半身,酸痛到一種不可思議的程度。
第三,她懷疑有人趁她熟睡時偷襲,因為她的頸子與胸前一處又一處的斑紅,比過敏還可怕。
最後,也是最令人震驚的發現——她的世界確實變了顏色,她的床單出現褐色血清!
所有的所有,她相信自己被男人給吃了!
當下,她的心情只有複雜兩字可以形容,不會想哭,當然也沒有特別的欣喜。她很明白在她身上製造所有不對勁的男人是丁悔之,然而一切究竟是如何發生的,她完全沒了記憶!
敏敏說,倘若她能讓男人與自己上床,那麼那個男人肯定愛著她……丁大哥和她上床了,但他愛不愛她,她卻一點感覺也沒有。
還是好沮喪,雖然事情按照她的計劃在進行,可是女人最寶貴的第一次,就在不知不覺間被奪走了,真的有點不甘心。
日後開了同學會,要是有人問起這個禁忌話題,她要如何加入大家討論的行列?說她其實早就跟上了時代,而且初夜還是給了一個超英俊的有為青年,很可惜的是,她一點印象也沒有?!
這種說法怎教大家信服嘛!那些覺得她邋遢得不像女人的大學同學們,肯定對她的說辭嗤之以鼻。
大部分的人應該都是先戀愛才做愛吧?她卻是本末倒置,前後順序反過來進行,最誇張的是,她連些微戀愛的甜蜜也感受不到,甚至愈來愈不曉得自己究竟在做些什麼。
長那麼大,一直隨遇而安的她,第一次有了無所適從的慌亂。丁悔之對她的觀感,突然之間變得重要起來,超乎她的想像,越過了原本的底限。
沐浴過後,站在穿衣鏡前,仔細看著鏡子中猶沾著水滴的裸體——
胸部不夠大、至於腰嘛,細是細,不過好像不夠緊實……臀部的話則還可以,還沒下垂……
有始以來,香緹首次正視自己的裸體,這也是她第一次挑剔自己的身材不夠完美。
唉,她好像真的怪怪的,明明在扮醜女,現下卻一心想變漂亮,這是怎樣的心態?好煩喔!
穿上衣服,煩悶的下樓,準備出門覓食,然而一到樓下,坐在客廳的男人嚇了她好大一跳。
「咦……唉……你……」看看時鐘,再看看他。
「我臉上長了什麼怪東西,幹嗎一臉驚嚇?」丁悔之望了她一眼,心下的情緒其實波濤起伏。
想了一晚,他仍不驍得怎麼面對她清醒之後,可能會有的反應。
「你怎麼沒去上班?」快十一點了耶。
平常的他,生活規律且自製得教她佩服,即使再晚上床休息,仍有辦法早起晨跑,然後八點半準時出門上班。
「今天不去。」他的回答很簡潔,盡量避開她的眼神。是心虛吧,自己心裡有數,昨夜的小人行徑。
「你們公司放假喔?」倒是腦袋一次只能思考一件事的香緹,因這當口正納悶他為何在家,完全忘了經歷昨夜之後,兩人面對面時諒有的窘澀與尷尬,看起來落落大方。
「沒有。」
香緹更好奇了,「敏敏說你是負責任的老闆,工作態度認真。」
「我確實是。」
「所以你一定不會曠職嘛……」
「我今天是曠職了。」丁悔之直言不諱的答案,又讓她足足愣了三秒鐘。
「你曠職了?」香緹訝異的問,「為什麼?身體不舒服嗎?」直接聯想到的可能性。
她的關心教丁悔之更是內疚,「你呢?」剛毅的男性臉龐飛快掠過一抹不自在。
「我?」香緹愕愣住,她怎麼了?
「我的意思是……你昨晚睡得還好嗎?」差點忘了,她的思考邏輯跟不上他,因此,他想借由育談淡化昨夜的尷尬,恐怕是天方夜譚。
和凡事少根筋的她溝通,必須將每句話說得很仔細才行。
這個疑問宛如一個按鈕,香緹的疑惑與困擾因他的提醒而想起,頓時顯現一種難以言喻的不自然神色,迥異日常直來直往的她。
她凝視著他,眼神寫滿欲言又止。
丁悔之歎了口氣,清楚該來的總是要面對,誰要自己把持不住地佔了人家的便宜。
如果可以,他真想拿面鏡子照照自己現下的樣子。
佯裝鎮定?還是耍酷?或者仍在扮演向來行事有條不紊、個性自律的優質男人形象?不管怎樣,他肯定自己此刻的表情絕對很滑稽。
「事情就是你看到的那樣。」
「我們……愛愛過了?」
愛愛?
這是年輕人對做愛這檔子事的新新親暱說法嗎?當這兩個字自她口中說出,他只感到心蕩神馳。
丁悔之放下手中的報紙,點點頭。這份報紙他看了一個早上,然而報上的政治與社會新聞,還有其他的內容,他壓根沒有吸收。
充斥在他腦海的,全是他與她的關係。
他實在很不想承認,但又不知如何否認,自己對她竟然有了感覺的事實。怎麼也沒想過,他會栽在一個黃毛丫頭的手裡,如此輕易地受了她的蠱惑,不可自拔地佔有了她。
香緹選了對面的沙發坐下,現下的氣氛教她很難膩在他身邊纏著他。
「你和我上床……是不是代表你喜歡我?」香緹問得好念下心,實在是對自己一點信心也沒有。
會不會她們研發出來的配方,其實也得看人使用,並非百分百的醜女都能得到幫助?而她就是其中之一,所以她的實驗計劃是失敗的?
丁悔之望著她,覺得今早的她有絲怪異,整副軀體彷彿繃得很緊。她該不是怨他有欠光明磊落的行為吧?
沉吟了許久,他淡淡的說:「嗯。」
「是?」香緹認為他的態度有些模稜兩可,並不是相當誠懇。
他又點頭,面容隱隱透出窘色。能不能別再討論下去了,他的男性自尊著實不想毀在,一個眾人評價助與IQ皆不高的女人手裡。
沒去上班,因為擔心察覺事態的她,可能歇斯底里又或者尖叫崩潰,畢竟她不是輕浮浪蕩的女孩,而且他也擔心她的身體不堪負荷……
他向來勇於面對事實,也願意負責,但此刻他突然認為自己還未做好足夠的心理準備,面對她可能的質問,他甚至沒有準備所謂解釋或是安慰的說辭。
他真的喜歡她?香緹狐疑地挑眉,不太相信的樣子。「你以前喜歡醜女人嗎?」
她絲毫感覺不到他的喜歡,他老是嫌她煩人、說她噦嗦又嘮叨,一點疼寵的幸福也沒有。
她的老毛病又犯了,又問些奇怪的問題了!丁悔之簡直大開眼界,不過也因為她的態度,他慌了一個早上的情緒終於得到了緩和。
通常,經過一夜翻雲覆雨,翌日的這個時刻,倘若女方恰巧又是第一次,一逞獸性的男人總是必須承受頭疼的後果——面對哭得不知所措或叫嚷得失去理智的女人。可是,她不是,她例外得教人錯愕。
平常不夠理智的她,在此時竟特別理智,理智得令他更加愧疚。
清清喉嚨掩飾愧色,丁悔之很誠實地道出男人的心聲,「正常男人應該不會選擇其貌不揚的女人當女朋友或老婆。」
所以,香緹激動了,「可是你喜歡我,我不漂亮耶!」
丁悔之沒有說話,一徑瞧著她,不懂為何她要如此』執著漂亮與不漂亮的問題。
女人不漂亮又如何,欣賞她的男人眼中有她就行了,不是嗎?
「為什麼不回答我?」坐直身子,香緹好急。
「你的問題很無聊。」
「這個問題很重要!」她很堅持,加重了語氣。她才是發問者,問題重不重要應該由她決定吧。
「對我則不。」見她一切正常,恍若無事般,丁悔之又恢復了一貫的慵懶態度。
就是一副怪性子,莫怪他難以正視自己被她吸引的事實……這不間接表示他也是個怪人?
每天在他面前晃呀晃,強迫別人注意她的存在,加上敏敏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好好照顧她……他的生活自此和她脫離不了干係,當然難以抗拒她像螞蟻般鑽進他的心裡。
香緹突然安靜下來,陷入沉思,良久,才皺著一張小臉,好悶的問:「什麼意思?」
他的話太深奧了,明明簡單的四個字,可她就是分析不出那是怎樣的意思。
丁悔之懊惱極了!她不只沒有金錢觀念、算術能力也差,現在恐怕還得加上中文程度也不好。
丁悔之瞟她一眼,忍不住歎氣。他已經暗示得很明白了,無奈她還是聽不出來。
「你說話呀!」香緹又急又氣,氣他的態度像在取笑她不夠聰明。
拿起報紙,現在,任她再怎麼叫囂,他仍能專心地將印成鉛字的內容記進腦子裡。
又不說話!「真的很討厭耶!」香緹大聲噴怨、發牢騷。
看著他仍舊絲毫不為所動的態勢,香緹鼻翼翕張,呼呼憤著火氣。
她好氣,任她大吼大叫,他就是不理她,明知道她在生氣,他還是看也不看她,她覺得自己真像在耍猴戲!
這算什麼,好歹他也吃了她了,至少對她的態度應該好點吧,吃干抹淨,繼續擺酷,那她不是得不償失嗎?
而且,虧他剛剛承認喜歡她,這會兒的舉動算是喜歡嗎?喜歡一個人才不會這樣對人不理不睬!
雙手環胸,香緹覺得自己委屈極了,「昨晚的事我一點感覺也沒有!」低叫嚷著,失望的意味頗濃。
丁悔之的呼吸頓時岔了,她非要這麼口無遮攔嗎?閨房的私密教她說起來像在談論天氣一般自然。
「你醉死了。」
終於願意回答她了,香緹逮住機會,又問:「那你有親我嗎?」屏氣凝神,緊張地等著宣判的答案。
「有。」他實在很不想回答這種白癡問題。
「真的嗎?」黯然垂首,哀怨到不行,「為什麼我不·記得了?」原來她的初吻也沒了……她真是世界上最失敗的女人,更是對不起自己,這兩項最神聖的第一次,居然就在混沌不明之下草草給了人!
「你昨天像個女酒鬼。」不過,醉態可掬,笑鬧之間風』情萬種、充滿誘惑,將他的心挑勾得無法冷靜。
「我心情不好,所以借酒澆愁。」說來說去,還不都是他害的。
她現在變得這麼奇怪,每件事都要追根究柢,固執得近乎龜毛的個性,全是因他而起!
丁悔之皺眉脯她,「誰教你的?」
「電視都這麼演的,小說也這樣寫。」
「結果你認為有用嗎?」
「我後悔了!」想也不想,香緹立刻回答。如果不是喝了酒,她就能清醒地記得做愛的感覺了!
「以後和朋友出去不准你再喝酒。」為了避免遺憾發生,丁悔之霸道地下了禁止令。
她的酒量太差、酒品也不好,酒醉之後的神態太迷人,足以引入犯罪,凡是男人皆難以抗拒她酣柔的醉姿……她的這一面,誰也不能與他分享。
香緹不在乎以後還可不可以喝酒,她只關心一件事
「親親到底是什麼感覺?」
牛頭不對馬嘴!誰也跟不上她無厘頭的想法,「小孩子才叫親親。」
爸媽若看到她,會不會以為他找了個小孩來談戀愛,朋友們會不會誤會他是摧殘國家幼苗?
「要不然大人叫什麼?」
「吻。」丁悔之沒好氣的說。
她真的和敏敏是同年齡的同學嗎?思想開放、作風大膽的敏敏,怎麼沒好好教導她的同學?
不過他也慶幸敏敏沒有帶壞她,否則他就無法見識到純真女人的魅力了……很矛盾的心態,他知道,但看上她又何嘗不是件矛盾的事?
「吻嗎?」香緹喃喃自語,覺得這個字有好大的魔力,不知怎地,她突然好想知道和他接吻是何滋味。
驀地,她盯著他的唇,一眨也不眨。
男人的嘴唇都長這樣嗎?她不曾仔細觀察或做過研究,不過他的嘴唇看起來好性感喔,教人好想嘗一口!
「在想什麼?」丁悔之自她的眼神讀出了渴望,但他擔心的是她的意圖,這妮子常有驚人之舉。
「你再吻我一次,好不好?」
她的請求竟教丁悔之有些衝動了起來,血液在血管之中鼓噪著興奮。不知道是她愈來愈懂得挑逗的技巧了,抑或是他的意志力漸漸薄弱。
放下報紙,「過來。」丁悔之炙熱的目光鎖著她。
香緹覺得自己被催眠了,原本一點也不緊張,卻因為他的注視,心跳陡地加快,走路同手同腳也不自知。
站在他的面前,她不知所措地垂著頭顱,他則微仰著臉看她——好怪,這樣的他們讓她的呼吸急促了,好像是空氣突然變得稀薄,她的身體無故的發燙……
「坐下。」
「坐……哪裡?」
「這裡。」他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望著他的大腿,香緹微蹙眉心,深受困擾的神情,猶豫好久,終於側著身體坐下;但因擔心自己太重,他的大腿承受不住,她的身軀是僵硬的,如坐針氈般提心吊膽。
「這樣坐你不累嗎?」丁悔之失笑,這遲來的矜持讓她慌亂的模樣看來可愛極了。
「我……」
「跨坐,面向我。」兩手扶握她的腰側,感覺到掌下的肌膚一陣緊張地急縮。
她快昏倒了,心跳快得彷彿就要躍出喉嚨,他的碰觸更讓她不敢大口喘息……
機械似的照著他的指示挪動姿勢,期間視線逗留在他的胸膛,迴避他的眼神。
「不敢看我?」
「誰說的!」香緹不服氣的反駁,她既沒做錯事,幹嗎怕他?
「那麼,請問你的眼睛在看哪裡?」
坐在他的腿上,雙手怎麼擺也不是,「我……」她很緊張,不行嗎?緊張得心臟都要休克了。
「抬起頭來。」
拜託,別再逼她了,她的勇氣已經用盡……好啦,她承認,其實她是膽小鬼!
她很想知道和他接吻的感覺舒不舒服,很想記起昨晚的事,可是,現在要她面對他,不知道為了什麼,她突然害羞起來,扭扭捏捏的,很不自然。
「你幫我……」這會兒居然淪落到連抬頭都要人家幫忙……唉,她真的沒用,虧她還是來誘惑他的,身上背負著實驗成功的使命,結果什麼都做不好。
丁悔之意外她竟輕易認輸了,看來青澀小女生再怎麼大膽,終究不敵他的老道。
勾起她的下頜,那對黑白分明的大眼竟直勾勾地瞅著他,有趣又好笑,「我要親你了喔!」
香緹正要深呼吸,然後請他放馬過來,可是,她什麼都還來不及做,他的嘴巴就已經貼了上來——溫熱柔軟的感覺在她的唇上,微刺的觸感則在她的下巴……好奇妙!
而丁悔之的吻卻還沒結束,他的舌頭輕輕地探進她的唇,先沿著她的唇腔緩緩劃過一遍,然後捲住她的舌,時輕時重地吸吮。
如此激情,跳脫預期的想像,她的心跳立時失控,快如小鹿亂撞。
緊接著,他鬆開她的舌,改而舔舐她的牙齦,那富含韻律的動作.讓她的腳趾曲了起來,雙手緊緊環著他的後頸,全身乏力。
她無法形容那種感覺,好像有人正拿著一根羽毛,搔繞著她全身的神經……香緹的腰瞬間軟了,原本坐在他身上的嬌軀,不由自主癱倒在他的胸膛上。
丁悔之一手摟著她的.腰,一手撫著她的背脊,貼著她的唇辦呵出熱息,「喜不喜歡?」
香緹不依地發出抗答的單音節,小臉羞澀地偎進他的肩窩,氣息短促。
「現在你知道接吻是什麼感覺了吧?」
「嗯……」香緹若有似無的點頭。
「你不抬頭嗎?」
「不要!」香緹用力搖頭,手臂將他環得死緊。
「那你要不要下去?」
「下去哪裡?」聲音經過擠壓,不是很清楚。
「離開我的腿,坐在沙發上。」
丁悔之可以明顯的感覺到,她的胸脯就壓在他的胸膛上,軟軟的,很舒服;正常時候他該是相當享受,可恨的是,此刻不容他亂起遐想,再想下去,他可能連命都沒了!
留住性命,日後想對她怎樣都行,他可不想為了貪求這一刻的享樂而誤了一生!
香緹更加死命摟緊他的脖子,「不要!」她不想和他面對面,至少不是現在,她會害羞……
「香緹,我快窒息了!下去!」
他的抗議吼叫終於讓香緹發現了自己險些鑄成大錯,連忙鬆手,可是臉蛋還是藏在他的後方。
「好嘛,我下去……可是你可不可以閉上眼睛?」
「為什麼要我閉上眼睛?」咳個幾聲順順氣,丁悔之故意漠視並且遺忘自己方才有失男子氣概的叫嚷。
「因為人家不想讓你看到我!」
「為什麼?」
「反正你就是閉上眼睛!」香緹氣象敷壞,在他腿上動來動去……
「好,我閉、我閉。」丁悔之總算順了她,心裡很明白現在不讓她下去,等會兒她就下不去了。
她這麼蹭來蹭去,男性慾望蠢蠢欲動。
「不准偷看喔!」一手蒙住他的眼睛,香緹飛快爬下他的大腿,瞄他一眼,「我說一二三之後,你才能睜,於喔!」
「是。」不知道她在執拗什麼。
「一……二……三!」喊到三,她沒命地跑上樓,似是背後有著惡靈在追趕。
不能讓他看到……看到她比關公還紅的臉蛋!
在他吻了她好久之後,她的臉竟愈來愈熱,腦海想的竟然是更深一步的愛……嗚,她是個食髓知味的小色女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