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候機室的大玻璃,丁鴻開沮喪地注視著跑道上結東滑行的飛機緩緩升空,這是今晚唯一一班飛洛杉磯的飛機──那個他以為希亞要去的地方。
他為什麼就那麼死要面子?為什麼以為希亞得主動地靠過來理解他、洞悉他所想、所需?他從來沒有為她做過什麼、付出過什麼,反而徹徹底底地傷透了她的心!
她走的這段時間,他連想都沒想就認為她會乖乖地等他氣消、等他想清楚。他忘了她是他愛的那個希亞──那個最成熟、最理智、最明快俐落、絕不拖泥帶水的希亞!
他永遠也要不回她了!
丁鴻開一拳揮向厚厚的透明玻璃,氣自己的幼稚、氣自己的混帳、氣他一點也配不上希亞……
「丁鴻開?!」遲疑但極熟悉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讓他一時間有些恍惚。希亞在叫他?丁鴻開急急地回頭搜尋聲音來源。
希亞站在那裡!
隔著來來往往的人潮,希亞背著大背包、一手拿著大衣、一手拿著紙杯,眼裡滿是問號地望著丁鴻開。
他撥開重重的人群障礙,一個箭步飛奔過來,緊緊地擁住有些不知所措的希亞,像是要將她與自己合而為一,永遠不分離似的。
「阿……阿開,我要……我要窒息了!」希亞的鼻子被壓扁在丁鴻開胸前的毛衣上,悶著氣說道。
他這才萬般不捨地放開她,但希亞右手的咖啡早被他撞得灑了一地。
她哭笑不得地看著他臉上那副交織著如釋重負、小心翼翼及蠢兮兮笑容的綜合表情,無奈地開口說:「你怎麼會在這裡?你現在不是應該在慶功宴上嗎?」
「你不也應該和我一起在那裡嗎?」
希亞頓時沉下臉色,「我好像不知道自己有接到任何邀請或通知,任何音訊都沒有,不是嗎?」
丁鴻開恨不得踢自己一腳,怎麼又說錯話了!他只剩最後的一次機會了。
「你……要去美國?」詢問的口氣,非常謹慎。
希亞點點頭,「嗯,我接了個新case,地點是在紐約。」
她的口氣平靜得教他害怕,像是對他再也不抱任何多餘的期望。
「坐下來吧,我還有半個小時才要登機,別站在這兒擋別人的路。」希亞拉著丁鴻開找了候機室的空位坐下。
她太冷靜、太事不關己了!丁鴻開焦急地端詳正把剩下的咖啡往嘴裡倒的希亞,他有種感覺,那個會為他哭、為他笑的希亞,可能再也不會受他影響了──那種感覺,叫作幾近絕望。
不!她還在為他的自以為是和吝於付出而生氣,那就表示他還有希望。
「你也想喝嗎?」希亞拿著杯子在丁鴻開定住不動的眼睛前晃了晃。
「呃……沒有。」丁鴻開思索著要說的話,只剩半個小時了,他得速戰速決才行。「希亞,我愛你!」他下定決心直接跳出結論。
「是嗎?」希亞聞言,只是淡淡地一笑,反應一點都不熱烈。「我不是欺騙你感情的拜金女郎嗎?在你拋棄避之唯恐不及之後,你竟然說你愛我?」
太好了!她畢竟還是在乎的!
「希亞,我錯了!徹徹底底地錯得離譜!當初我會說那些話來傷害你,實在是我太自卑、太沒有自信;我一點都不知道有哪一點配得上你,也不敢奢想能得到你全心的愛。可是在想通了一切之後,我又不敢貿然去找你,想等到能證明我有實力、有成績,才來找你。」
「你太謙虛了,舞神!」希亞指著電視牆上即時新聞打出的字幕和畫面,是丁鴻開今晚的表演。「真正配不上的,恐怕是我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小復健師吧。」
這時新聞記者唸了段旁白,「丁鴻開在舞蹈表演結束後即失去蹤影,原訂參加的慶功茶會及記者會均告缺席。根據最後見過丁鴻開的人士所述,丁鴻開宣稱他要『去追他一生中最重要的女主角,追不到,他這輩子再也不會跳舞了』,MTC公司及其總裁米契爾.羅素先生均不願做任何解釋……」
希亞大笑出聲,眼光從螢幕移回丁鴻開臉上。「你真的對他們這麼說?」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點點頭,「現在你願意相信我是真心愛你的嗎?」
「相信啊!我從來就沒懷疑過。」誰像你那麼沒信心!「可是,那又怎麼樣?」
「你也說過你愛我……」丁鴻開滿頭大汗,不曉得怎麼接下去,「你還送了生日禮物給我。」
「你到底想說什麼?阿開。」希亞柔柔地笑著,像個要到了糖的孩子一樣滿足。
「我想說的是,希亞,我愛你,真心愛你。我無法忍受再失去你一次,我要你嫁給我!」丁鴻開再度掏出了小絨盒和紅珊瑚戒指,「我確信經過了這一次,我已經變得夠成熟、夠堅定。」他深情的凝視著希亞,「讓我為你戴上它,好嗎?」
希亞含著淚將手伸給他,滿心期待與感動地將自己許給了深愛的男人。
丁鴻開激動地親吻希亞戴著戒指的手指,隨即與她陷入深深的熱吻中。
許久之後,希亞在他唇邊呢喃:「不問為什麼了?」
「我愛你……」丁鴻開繼續著舌尖的探索,「不為什麼,我就是愛你。」
更久、更久之後。
「阿開,」希亞趴在丁鴻開肩上,任他撫摩著她的秀髮,「飛機好像飛走了耶!」
「是嗎?」他低下頭,又想開始另一波唇舌的纏綿。「誰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