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嫣坐在鋪有厚厚軟墊的躺椅上,每當有淡淡的花香味襲來、如天籟般的鳥啼聲傳來,她彷彿徜徉在世外桃源中,舒服的讓她合上了眼。
此時,一名太監喊:「貞妃娘娘到。」打斷了雨媽的凝思,只見她秀眉輕輕的蹙起,睜開了眼。
「喲!格格今兒個好大的興致,在花園裡賞花呀!」貞妃人未到聲先到,高八度音的尖銳嗓子響徹整個花園。
「娘娘,這麼早來博陽宮,有事嗎?」雨嫣含笑得體的問。
「不就是來看看你嗎?」貞妃毫不客氣的一扭臀,硬坐在雨嫣一旁。「瞧瞧你這肚子……怎麼這樣大呀!太醫不是說還有四個月才生嗎?」她愈瞧這個雨嫣格格愈不順眼,不但出生好,人又長得漂亮,現在更是皇宮裡除了老佛爺之外最尊貴的女子。
她甚至聽到老佛爺向皇上「建議」,若是雨嫣生下個龍子,大阿哥宣倫就理所當然的被立為太子,是未來的皇上,而雨嫣則是未來的皇后。
這……這怎麼行!那她千想萬想要自己的兒子十一阿哥宣佑成為太子,自己被封為皇后的美夢不就破碎了?
東宮之首的位實已經懸宕許久,皇上近一年來也有立後的意思,所以,她千萬不能放過這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娘娘有所不知,太醫曾說格格這一胎是龍鳳胎,若佛爺聽了可開心呢!」伺候一旁的喜兒連忙抬出老佛爺。
「是嗎?老佛爺這麼說?」果不其然,貞妃笑得尷尬極了。「可……萬一不是,老佛爺不是要失望了?我認識一個名醫」
「貞妃,你在胡說些什麼?」
前方傳來怒喝聲,大家回頭一瞧,乖乖不得了,是老佛爺來了!
「老佛爺吉祥。」貞妃連忙起身請安,「閃」到一邊去。
雨嫣要起請身安,卻被老佛爺制止了。
喜兒連忙跑進屋內搬出一張椅子來。「老佛爺吉祥,喜兒在椅子上放了軟墊,老佛爺要不要坐下和格格聊聊?」
「好乖的喜兒,格格有你照料,我可放心了。」老佛爺在兩名宮女的伺候下坐下,回頭看著雨嫣。「蓮兒,這陣子怎麼樣?小傢伙踢你踢得厲害嗎?」
「多謝老佛爺關心。」雨嫣下意識撫著圓滾滾的肚子,臉上露出即將為人母的喜悅。「這陣子好些,小傢伙就算踢得再厲害,也不會難受。」
「是呀!老佛爺,全拜那些太醫的參湯所賜,格格的身子骨近來好多了。」喜兒連忙附和。
「可是,我瞧這肚子太大了,深恐有不測。」貞妃諧媚的笑著。「老佛爺,我剛才跟雨嫣提過,我認識一位名醫,醫術高得很。」
老佛爺狐疑的挑起眉。「名醫?宮外的人?」
「是呀!他的醫術高明得不得了」
「放肆!」貞妃正欲發表高論,老佛爺怒吼一聲打斷她的話。「從宮外弄人進來,要是出了事可怎麼辦?怎麼?貞妃,咱們這宮裡徐太醫、葉太醫的醫術你是瞧不起,是不?」
貞妃呼吸一窒,連忙支支吾吾的道:「老、老佛爺息怒,臣、臣妾不敢。」
「我說貞妃,有時間在這兒閒瞌牙,不如回去好好督導宣佑唸書。」老佛爺冷淡的睨了貞妃一眼。「前兒個我聽張師傅說,宣佑已經十歲了,卻不好好唸書,連個三字經都還沒背好,你這額娘是不是該督導、督導?」
貞妃氣得一咬牙。「老佛爺教訓的是,臣……臣妾明白了。」
看貞妃氣得都快七孔冒煙,雨嫣急忙打圓場。「老佛爺,您別急嘛!十一阿哥年紀小,難免貪玩了些,等過一兩年就懂事了。」
老佛爺輕歎口氣。「蓮兒,你別替他們說惰。什麼貪玩,全是推托之辭!我就沒看到宣倫貪玩過。真難為了這孩子,才兩歲,仁孝皇后就去世,沒了皇額娘的照顧,他卻能自行勉勵,吟詩繪畫、拉弓上馬無一不精,實在是十年難得一見的好人才,我跟皇上說過了,儲君之位,非他莫屬!」
貞妃一聽,整顆心快爆了大阿哥宣倫是太子人選,未來的皇上,那她的宣佑往哪兒擺?
「臣妾有些不舒服,先告退了。」貞妃怒瞪了雨嫣一眼,便匆匆忙忙的離丟。
雨嫣憂憂的輕歎一口氣,後宮之中,紛爭不斷呀!
她明白老佛爺不喜歡貞妃,因她是蒙佔人,驕氣重、眼高於頂,說話不得體,又沒分寸。
唉!但願貞妃不會把怒火指向她。
新月如弓,天上星子眨呀眨的,蛀鳴聲不絕於耳。
宣倫步入臥房。自從開始隨皇阿瑪上早朝以來,他是愈來愈忙了,忙得沒法子和雨嫣好好談一談。
果然,今日一回房,雨嫣已沉沉的睡著。
宣倫溫柔的盯著沉睡中的兩嫣瞧。
「大阿哥」
「小聲點,別吵醒格格。格格今天如何?有沒有什麼地方不舒服?」
「這……」喜兒想了想,欲言又止。
「有什麼話就直說。」宣倫見雨嫣被子沒蓋好,雖然已是夏季了,但夜裡夜寒露重,還是小心點好,他輕輕地替雨嫣把被子拉高。
雨嫣嚶嚀了一聲,嘴角漾出一抹笑。
喜兒想了想,還是決定說了。
「格恪本來心情很好的,躺在花園裡賞花兒,可是,後來貞妃娘娘來了,說了一些話……格恪氣悶在心裡,晚膳也沒吃就睡了。」
「貞妃娘娘?她來做什麼?」宣倫皺眉,「沒吃晚膳?這怎麼行!你去廚房弄點東西來。」
「是。」喜兒趕緊退了下去。
待喜兒離去後,宣倫立刻輕搖搖雨媽的肩,喚道:「蓮兒,醒一醒?蓮兒。」
蓮兒?是誰在叫她?是烈嗎?是烈來接她了嗎?
雨嫣猛然一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宣倫擔心的眸光。
「大阿哥!」她輕喚一聲。看清楚了,也想起來!這裡是皇宮內的博陽宮,她和宣倫已經「成親——半年多了。
最近的她特別嗜睡,幾乎只要一沾到忱頭,半個時辰內一定會睡著。夢裡她經常回到竹園的那一段日子,和烈相戀、成親,那是多麼幸福的一段日子啊!可終究是南柯一夢,醒來後,她又曾發現自己是在富麗堂皇的金色牢籠裡。
宣倫扶著雨嫣坐起來,看著她愈來愈大的肚子,憂心忡忡的問道:「怎麼肚子這麼大?你的臉色卻盎發蒼白?老天!蓮兒,你該多吃一些才行。」
雨嫣回以柔柔一笑。「喜兒呢?」
「我叫她去廚房弄點消夜給你吃。」宣倫又歎一口氣。「瞧你,身子虛成這樣,我頁怕你涯不過生產時的痛楚。」
「我沒事。」雨嫣急忙搖搖頭,望著屋內沒有別人,她眼底偽裝的笑意全退去了。「有沒有熱的消息?有沒有?」
她眼中全是擔憂,粉嫩的唇輕抿著,訴說著她心底的期盼。
宣倫依舊輕搖一下頭。他哪會不知道雨嫣心底的期盼,她千盼萬盼、朝思暮想,就是希望聽到仇熱的消息。
他也不希望看到雨嫣傷心,現在支持她活下去的,除了腹中的孩子外,就是生死未卜的仇烈!
沒有。雨嫣雖然已有心理準備,但聽到仇烈依舊沒有消息時,她的眼淚還是忍不住徜下來。
「別哭,對肚子裡的孩子不好。」宣倫輕輕摟著她哄著。「蓮兒,我向你保證,我一定會派人盡全力去找,沒有壞消息傳來,就表示他還活著不是嗎?」
「可是……」雨嫣哽咽道:「烈那天流了好多血……我好怕……」
「別怕!我相信他一定會沒事,畢竟我的乾兒子還要見親生的爹。」宣倫取下身上的帕巾,溫柔的拭去她臉上的淚。
雨嫣點頭,她現在所能做的只有祈禱、等待了……這時,有人敲門,進來的是喜兒,她手上拿著托盤,看見大阿哥摟著格格,她有些不自在的悶咳了聲。
雨嫣這才驚覺自己太依賴宣倫了,縱然兩人只有兄妹之情,但落入喜兒眼裡,不知會曲解成什麼模樣?
宣倫卻自若的朗聲道:「還杵在那兒做什麼?格格餓了。」
「是。」喜兒趕緊把托盤上的食物一一放下。「格格,有好多你愛吃的東西呢!有小米粥、豆腐皮包子,還熱騰騰的:開胃的酸筍香茹錦湯、糖蒸酥酪,還有風乾栗子、梅花香餅兒。」
雨嫣和旁人不同,別人懷孕喜食酸食,而她則特愛嘗甜食,楓露茶更成了她偏愛的冷茶。
宣偷看了嘖嘖稱奇。「喜兒,三更半夜的,你上哪兒變出這些東西來?」
「大阿哥,你有所不知。」喜兒伺候著雨嫣喝粥。「這一陣子,格格幾乎是一沾枕便睡,吃東西都不定時,老佛爺知道後,特別吩咐御膳房一定要隨時準備好格格愛吃的東西,以備不時之需。」
老佛爺可真是疼雨嫣呀!
不過,老佛爺的疼愛對於雨嫣真不知是幸,抑或不幸?
「蓮兒。」宣倫夾起一塊豆腐皮包子放在雨嫣碗裡,問道:「貞妃找你做什麼?」
雨嫣輕搖螓首道:「沒什麼好提的。」她只願息事寧人。
「什麼沒什麼?」喜兒可沒這麼善良,她氣呼呼的道:「大阿哥,你不知道,貞妃娘娘一來便大聲嚷嚷,說什麼格格肚子大得離譜,恐有什麼不測的,還說要替格格聘請名醫呢!誰知道她肚子裡藏著什麼鬼主意?」
「有這回事?」宣倫皺眉凝思。
貞妃到底在想些什麼?莫非是懷疑雨嫣肚子裡的骨肉……「喜兒,別胡說了。」雨嫣不想惹出事端來。「大」瞧見喜兒,她連忙機靈的改了口。「宣倫,你別聽喜兒瞎擔心,貞妃娘娘只是一片好心罷了。」
「不!還是提防點好。」宣倫臆測。「這個貞妃可不是那麼簡單,我曾聽有人傳說,當年蒙古王要向皇阿瑪獻美的是貞妃的妹子,但出發前一天,那妹子不知何故被人毒瞎了,所以,貞妃便李代桃僵被送進宮來,成為皇阿瑪的妃子。」
雨嫣和喜兒皆沒聽過這檔子裡,這一聽,兩人雙雙瞪大了眼。
喜兒更是低呼:「天哪!那貞妃不會如此手段毒辣,為了當萬歲爺的妃子,不惜毒瞎自己的胞妹吧?」
「喜兒,不許胡說!」雨嫣斥責。「事情沒憑沒據,不要妄下斷言。」
「所謂無風不起浪,無巧不成書。」宣倫慎重的道:「喜兒,我不在的時候,好好看守著格格,除了老佛爺及皇阿瑪的人之外,不要讓任何人接近格格。」
「喳!奴婢遵命。」喜兒應得鏗鏘有力。
雨嫣看了好笑,直覺認為宣倫太大驚小怪,連喜兒也一同緊張兮兮。
害她對貞妃而言,哪會有好處?
雨嫣輕輕打了個呵欠,吃飽後她又想睡了。老天!再這樣下去,她都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懶豬投胎轉世的。
「恪格,奴婢扶你上床歇息。」
「不!我來吧!喜兒,你收拾收拾便下去休息吧!」宣倫遣退喜兒,跨步上前將雨嫣攔腰抱起,輕柔的放在床上,蓋上被子,並動手解開床頭的紗帳。
「你對我真好。」雨嫣柔柔一笑,她真不知將來要如何答謝他。
「現在是非常時期,別跟我客套,你只要養好身子,生下健康的小娃兒,我就阿彌陀佛了。」宣倫難得的戲謔道。
真是大恩不言謝啊!雨嫣這樣想著,深深的沉入夢鄉。烈,在夢的那一頭等她呢!
看著雨嫣睡得知仙女般,宣倫這才安下心了。他走到一旁的徜椅上躺下,思緒紊亂,怎樣都睡不著。
事實上,他隱瞞了雨嫣一件事,那就是仇烈當初中的箭上被餵了毒,他根本沒有把握仇烈至今是死是活?
雨嫣眨眨眼,她簡直不敢相信眼前所見,她站的地方……這地方是竹園!
景物依舊在,可是人呢?
「烈、烈,你在哪裡?」她奔跑著,在四周尋找。「烈,你在哪裡?」
「我在這裡。」仇熱的聲音由前方傳來。
「烈!」雨嫣慌忙的跑過去,卻撲了個空,四周空蕩得讓她心痛。「你在哪裡?我找不到你呀!烈……你出來……」她難受的掉下淚珠。
驀地,一雙有力的臂膀將她自身後摟住。
「傻女孩,我在這裡呢!」仇烈戲謔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
她一回頭,看到他帶笑溫柔的眼神,連忙伸出雙臂緊緊將他抱住。
「烈,我好想你,想得心都快要碎掉了,我求求你,帶我走,帶我離開這裡!」
她啜泣著。
仇烈沒有說話,只是溫柔的笑著,探出大掌輕輕摸著她那一頭柔順的秀髮。
雨嫣覺得奇怪,慌張的抬起頭著他,「烈,你怎麼不說話?」
仇烈仍是溫柔的笑,靜靜的看著她。
「你生氣了對不對?」她心慌的解釋。「我告訴你,我和宣倫之間是清白的,嫁給他是不得已,是為了要保護我們的孩子呀!」
他輕輕的笑了。
「別慌,我相信你。」他的大掌輕撫著她憔悴的容顏,歎道:「我也好想你。」
這句話讓雨嫣落下滿足的淚水,她輕散櫻唇,卻說不出話來,好怕他又突然不見了,於是,她收緊雙臂緊緊摟著他,淚珠落在它的胸膛上。
「別走……烈,不要離開我……」她啜泣,「帶我走,我要跟你在一起。」
「傻瓜!」
他低歎一聲,捧起她帶淚的臉龐,將唇輕輕的印上她的唇。他是那麼溫柔,像是觸碰一件極珍貴的寶物般。
這種感覺……彷彿他要消失了……離開她到很遠的地方……「不要走!不要離開我!」雨嫣用盡全身的力量抱住他,心痛得直徜血。
「保重自己。」他低歎著,聲音飄散在空中。
「不、不,不要走!」雨嫣發狂的吼著:「烈,留下來,多暗我一會兒,不要留下我獨自一人!」
她祈求的哭聲讓人聽了為之鼻酸。
「好好活下去。」它的身形逐漸模糊。
「不不要」
她伸手丟抓,卻徒勞無功,仇烈消失了,連四周的景象也逐漸模糊起來……不她的咆哮像空谷回音,四處流竄著……「烈」
雨嫣狂吼一聲,睜開了眼,看到自己仍在深宮中,枕頭早已讓淚濡濕了一大片,她的心如冬雪般好冷、好痛!
夢……如果能永遠不要醒來有多好!
耳畔迴盪著仇烈溫柔的低嚀——
保重自己,好好活下去。
北京城外的護國寺香火鼎盛,每逢初一、十五前來拜拜的人更是擠得水洩不通。但今天不是初一而是初三,人潮反而此初一更多,為什麼呢?
因為初三是雨嫣格格上寺廟拜拜的日子,許多人為了看這個傳說中的格格,不惜冒著擠破頭的危險,也要看一看這個如仙女般美麗的格格一眼呀!
寺廟擠得水洩不通,連四周客棧的生意也好得不得了。
「聽說這雨嫣格格歷劫歸來後,奉旨和大阿哥成了親,現在是皇宮裡最尊貴的格格了,太皇太后更是拿她當心肝寶貝疼,怕這如花似玉的格格再讓人給劫走,所以,規定不許格格再上碧雲寺禮佛,只准她初三這一天上護國寺拜拜。」客棧裡的小二說得眉飛色舞。
立刻有人間了:「拜拜嘛!幹嘛排場這麼大,瞧那官兵怕有一百人不止。」
「嘍!瞧,格格出來了,啊她要回宮了,快著哪!這雨嫣格格真是漂亮。」
「小二,那前頭騎白馬的男子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大阿哥?」
「可不是!你沒瞧見那模樣?儀表堂堂,多威風、多俊哪!跟格格站在一塊兒,真是一對漂亮的金童玉女,聽說皇上要……」
小二滔滔不絕於耳的驚歎聲飄上了二樓雅座。
倚欄而生,仇烈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她,還是一樣的美、一樣的清靈出塵,在女婢及官兵的擁護下,她看起來像高貴的仙女,只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
她是他的呀!怎會半年前和大阿哥成了親,還懷了六個月的身孕!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仇烈雙眸迸出冷絕的眼神,脆弱的酒杯教他一捏即砰。
多脆弱呀!他冷冷.一笑。她已成為他人婦,莫非那一晚的婚禮、交心只是一場遊戲,一個可笑的事?
「砰!」他忿忿的一拳擊向桌面。
一直跟在他身邊的風楫天,不苟同的搖搖頭。「頭子,別聽信譏言,這其中一定有誤會!我不相信蓮主兒會背叛你。」
自從上一次樹林中,雨嫣不惜拿刀自刎以確保仇烈可以安全逃離後,風楫天就被雨嫣征服了!她外表看起來弱不禁風,實則骨子裡剛烈得很!如此慈悲為懷、重情重義,風楫天簡直不敢相信她是一名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
仇烈不發一詞,痛苦的著著街上的轎子愈走愈遠……那一天,紀淳和風楫夭並沒有帶著他趕赴蘇州,因為他中毒,且情況危急。
要不是碧雲寺的靜心師太收留了他們,只怕他已毒發身亡,魂歸離恨天了。
那毒之強,幾乎要了他的命,害他在床上足足躺了四個多用,這才逐漸清醒。
一醒來後,他原本不顧一切要去找雨嫣,可紀淳和風楫天千方百計要他留下養傷,這一養傷卻又兩個月過去。雖然後來和許胖等眾兄弟會合,得知背叛的人是石濤,但那又如何?於事無補。
唉!短短半年,人事全非。
仇烈霍地站起身,卻被風楫天一把揪住。
「頭子,你要做什麼?」他驚慌的問,深怕仇烈會一時衝動做出錯事來。
他啞著嗓子,「我要劫轎,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從我眼前消失。」
他紅著眼,忍住錐心之痛。
「你瘋了嗎?我不會讓你去的!」風楫天深怕仇烈的舉動引人疑竇,他硬是拉他坐下。
「頭子,你不要發瘋了,現在的官兵起碼有百人之餘,你這一去,無疑是以卵擊石,有命去、無而回。」他壓低嗓音警告。
「你要我眼睜睜的看她離去?」他忿忿的低吼。
「正是。」風楫天冷淡的答道。
仇烈憤憤的瞪著他,「你」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意氣用事是莽夫所為,頭子,靜下心。」風楫天苦口婆心的勸著。
「我明白。」仇烈咬咬牙。
可是,他已有半年未見到她了呀!
他想她、念她、戀她,相思折磨得他已快不成人形,他多想親眼看看她、摸摸她、親親她,問她好不好?
問她這半年來可皙想過他、念過他?
仇烈再斟一杯酒,仰首一口飲盡。
「楫天,要不要跟我一起來?」驀地,他雙眸綻出邪戾的光芒。
「頭子,上刀山下油鍋,你只要吩咐一聲,我捨命相隨。」風楫天豪氣干雲的拍胸脯保證,才說完,頤了頤問:「去哪?」
仇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要夜探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