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蝶驀然站定在他面前,怒火隱隱浮現,「我就是高興,你能拿我怎麼樣?」
面對著時風赤裸的胸膛、古銅色的肌肉,她第一次吝惜給句讚賞。
真是煩透了!她還是不想出任務,猝然靈機一動,她彎低了身子,雙手撫著腹部,「好痛……」
拚命想擠出幾滴冷汗增加一點說服力,無奈室內的空調不幫忙,溫度舒適至極。
山蝶努力叫喊著,但似乎沒人將她的不舒服放在眼底。她用眼角餘光瞥視其它成員,白宸並不想展現他高超的醫術為她診治,逕自倚在一隻宋瓷前不發一語。時風則正用手指順著他胸部的肌肉線條。袁煞更不用說了,就像早看穿了她的計謀,不為所動的繼續喝著他的茶。
「喂,你們都沒風著我生病了嗎?」山蝶嘶吼著,如果有一天她的病得快死了,他們會不會也是這副無情的態度?
「成熟點,小蝶,你真的休息夠久了。」白宸冷靜地說。
「就是嘛,若是我們大家每回不想出任務就裝病,集鷹堂要如何維持下去?」時風跟著開口。
不知怎麼搞的,時風的聲音在山蝶聽來極度的刺耳,而且還帶著幸災樂禍的意味。她的手指插入一旁架高花益的泥土裡,彷彿這麼做可以平息心頭的怒潮。
她的心緒在他們眼前難道就是如斯透明嗎?她好生氣!
「這次出任務你得小心點,不要又像往常一樣的粗線條。」袁煞清了清喉嚨,懂得拿捏狀況,知道要在她脾氣就快平定下來之時開口。
「為什麼要對我說這些?是不是這次的任務很危險?」察覺不對,山蝶緊張地問。
哪一次他們接任務後,袁煞會認真地提醒成員注意自身安全的?她認為不尋常,尤其在她無心工作之時,想得更多了。
「我想袁煞不是這個意思,他是要你不要每到一個地方就交朋友,請你為集鷹堂收斂一下尊口,不要洩漏太多不為人知的秘密,反正在任務結束後,大家又互不聯絡,認識那麼多人有什麼用?」順手摘下一根草放進嘴裡咀嚼,時風一派惹人恨之入骨的嘴臉。
「你是羨慕還是嫉妒?我有人緣,人家喜歡和我做朋友,才不像你,一副計人嫌的賤模樣,人見人厭!」
「好了,你們兩個該停戰了。」白宸淡淡地笑了笑,他從來不捲入這兩個人的唇槍舌劍之中。
在他心中,集鷹堂的小公主山蝶真的是個會讓人困惑的女孩,有時候她心思極為敏感,可是有的時候卻又遲鈍愚笨到令人生氣的地步,而最不應該的是將近三十歲的時風竟常常陪她一起陷入,唉……
袁煞面對些一場面,通常都是板著臉孔,皺緊眉頭,然後交抱雙臂以示無奈。如同他一般。
「這次任務結束後,我特別給你一天的假期,到香港『胡文虎公園』去繞一圈再回來報到。」為了鼓舞她的精神,袁煞下了一劑強心針。
「真的?!」山蝶很知足,果然精神百倍,眼睛都發亮了。
胡文虎公園位於銅鑼灣福祥道,國內的設計皆根據佛教故事的敘述,創建了許多五彩繽紛的奇異佛像、動物,例如繪卷式壁畫及牛鬼蛇神等,她已經聽聞很久了,只是苦無機會前往觀賞,這次終於獲得首肯,當然不能錯過。
「還有,這是你的。」袁煞拿給她一個有長長引信的爆竹和一盒火柴。
在離開孤兒院幾年後,有一回他會同傲鷹等夥伴回去探望老院長,結果遇見了長相清新可愛的山蝶。和院長談過後,那天他們帶回了甫滿十歲的小女孩,喚她為玉鷹,成為了集鷹堂的一份子。
但她開始接任務不過是近年來的事情。受過訓練的她懂得防身術,卻不被允許用槍,因為他們一致認為它是高危險的東西,所以一直以來她的武器就是能製造煙霧、方便脫逃的煙霧彈,以及腕上的手鏈。由鐵絲串成的鏈子在緊張時刻可以用來殺人,保全自己與僱主的安全。
太清楚她全身上下沒有一根柔順的骨頭,因此平常這些東西他從不讓她帶在身上,大概是怕她哪一天又和傲鷹吵起來,氣不過動手殺人吧!
「神鷹交代完了,換我了吧?」時風隨意套上襯衫,他也明白這會兒小公主無心欣賞他苦練出來的肌肉。
睨了他一眼,山蝶眼底淨是不屑,「你還要說什麼屁話?」
「小姐,講話含蓄點吧?」嘖嘖出聲加上晃頭,他著實不敢領教她的伶牙利齒,「我只是想告訴你,不要老穿性感的衣服,在自己家是沒關係,但至少不要連在外人面前也這樣,可以嗎?」
誰能猜想得到這個女人愛好暴露的程度足以與他匹敵?難道她是向他學習的?不可能吧?
男人和女人是不同的,與他們這些男人生活太久,她的個性全然被同化了,觀念也相同,該找誰來與她談談?
「你不是說過我的身材不會有男人感興趣嗎?」山蝶以他的話回擊著,在休閒的時候,她是不喜歡身體受到束縛,人本該崇尚自然的,不是嗎?
「不管你了,哪天你因此吃了虧,可不要怪我沒有事先提醒你。」冥頑不靈,他沒轍了。
朝他扮了個鬼臉,山蝶率先走了出去,「我要去吃飯了,懶得理你……」
聲音還在耳邊迴盪,時風氣得直吸氣,「她的個性到底是誰造成的?」他看向另外兩位夥伴。
袁煞與白宸對看了一眼,沒有回答,給他一個值得深思的笑容後也相繼離去。
「搞什麼,好像是我教她來氣死自己似的。」
◎◎◎
麗晶酒店九龍尖沙咀梳士巴利道
下了計程車,山蝶按照委託人成季裡的指示,向服務生報上自己的姓名與拜訪的人,結果誠如他所言,她的行動不受到任何約束。
得到保護人的房間號碼,她不遲疑地立刻搭了電梯上樓。
利落地開了門,惡作劇的念頭竄進了她的腦子,她想用另一種方式和這個即將相處一段日子的女老闆打招呼。
袁煞的叮嚀猶在耳畔,但若不做點特別的事情,她就不是古靈精怪的玉鷹了。
很清楚地聽到房門關上的聲音,未明站起身子查看,他知道季裡不會不顧禮貌的貿然跑進來。
「你是誰?」來人教未明下意識的撫上臉頰,幸好膠膜尚在。
「我是成季裡先生聘請來保護你安全的保鏢呀,他沒向你提過嗎?」好敏銳的聽覺,她已經努力做到無聲無息了。
依照此刻的狀況看來,她顯然是沒得玩了,這個女人給她的感覺像是自己很不受歡迎似的。
他們第一次見面,談不上喜歡與否,然而她的僱主卻給她很特別的感覺,高揚的眉宇傲然,迷離的朱顏上漾著女人的清雅,卻又透著男人的英氣,好……奇怪。
是因為身為女強人,所以必須多些保護色彩嗎?
「我的助理請你來的?」未明回到沙發上坐著,納悶成季裡怎麼會有這個決定?
從頭到尾也沒聽他提過這件事,雖說他們就像是朋友,很多事情他可以放心地交由季裡去處理,但像這樣的大事,季裡該先和他商量的。
他不覺得有聘請保鏢的需要。這陣子台灣分公司建地的事一直談不攏,許多企業家在爭奪那塊地,可他並不因些就覺得自己會有危險。
就算逼不得己請個人來確保安全,他也質疑季裡的眼光。怎麼會去找個女人家來呢?而且還是個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的黃手丫頭?
在那雙炯亮有神卻帶著一絲玩味的眸子注視下,山蝶顯得緊張無措,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情緒反應?
「沒錯。」她故作鎮靜的回答。
「好,他付給你多少錢,我就給你兩倍,請你走。」
為了以防萬一,減低被拆穿身份的可能,他身邊不能常有女人走動,即使對方是個不折不扣的美人胚子。
他不否認,眼前的女孩的美是獨樹一幟的,頗具異國風味,他相信處在庸脂俗粉中,她就像一隻色彩繽紛的天堂鳥,奪盡了眾人的風采。
「不行,既然收了頭款,我就必須完成任務,而且每次任務只能有一位委託人,成先生已經委託我保護你的安全了,我就不能再答應你的請求了。」
她的態度與散發出來的氣質教山蝶跌入迷霧之中。平日都與堂口一群男人生活,只有出任務之時才有辦法接觸到一般女性,她總認為女人嘛,大部分就是那個樣子,只是……這個女人和她印象中的迥然不同,她形容不上來那份感覺。
「你很堅持?」
未明的眼睛陰暗且充滿脅迫性,他沒見過如此固執的女人,不過他是不會被女人的挑釁語氣激怒的,一個不滿二十歲的女孩有何能耐,他不用猜測即便知曉。
「這是規定。」山蝶明白不能透露太多關於集鷹堂的堂規讓外人知道,所以只能含糊地說。
將視線調往擺在房間右側的華麗大床,它就像古代宮廷的四柱床,四邊垂掛著紫色的天鵝絨幛幔,幛幔內部則是金色的絲料。老實說他並不喜歡睡覺休息的地方擁有太多的色彩,然而這是酒店,他無法要求太多,而且這是成季裡挑中的地點,他不好意思有意見。
可是關於請保鏢這件事,他則認為他的助理多慮了。
「你剛才怎麼進來的?」未明確信沒有服務生幫她開門,否則至少會禮貌性地敲門通報他一聲。
朝他露出一個笑容,山蝶從外套的口袋中取出一個盒子,神秘兮兮地打開它,展示出一排小小、銀製的器具,然後拿起其中一支走至浴室門前,只見她緩緩的帶上門,再來就聽見一道細微的「喀嚓」聲,接著門就開了。
「你除了保鏢的工作,有時間也當小偷?」走近她,未明嘲諷地說。
她的手法一看就知道十分專業,而且配備如此齊全,不讓人往此處想還真難。
趕忙回到自己原先站立的位置,山蝶覺得她的喉嚨因為跟僱主太靠近而扯緊,她認為自己生病了,否則幹嘛那麼緊張?人家不過是個商場女強人,多了點氣勢罷了,她怎麼會怕成這樣子?
「這是……保鏢該受的訓練這一。」
跟著她的腳步,未明也重新坐回到沙發上,正巧看到女孩不自覺舐了舐唇這個小動作。她的神態猶如小貓咪在舐喀奶油一樣,一點也不知道自己製造出何等煽情的畫面。
未明驚訝於自己的感覺,他怎麼會對一個小丫頭感到興奮呢?果真是精神錯亂了,季裡分明是在為他找麻煩,在父母的死因尚未釐清之前,他不能心有旁鶩。
「我如何能相信你有辦法保護我?看看你的身材,我的身高都比你多上一個頭了。」想要打發她,未明急於找理由。
不太滿意僱主的說辭,山蝶扁著嘴,「你是以身高來斷定女人的能力?我承認,在商業知識方面我是不及你,但在防衛功夫與攻擊上,我懂的卻比你多,否則你的助理不會找我幫忙。」
有些高興自己扳加一局,她很少從一開始就屈居下風的,和時風鬥嘴她都不見得每回吃敗仗了,遑論是和女人辯論,當然更輸不得了。
「你……」被她這麼一激,未明的聲音倏然變得低沉,差點露出馬腳,他明白多說無益,她固執的心像是不會更改了。
「咦,你有腳毛,好長、好黑又好多喔!」如同發現新大陸,山蝶叫喊了起來。
蹲低了身子,她仔細觀察,時興的女性除毛知識,未明都不曉得嗎?女人長這麼多毛算是異類吧……只是瞧瞧未明腿部的線條,好像過於粗獷些,反倒像男人……
經她這一喊,未明終於意識到自己尚穿著浴袍,膝蓋以下的肌膚一覽無遺。他趕緊越過她到達衣櫥前。
因為待會兒還要出去一趟,所以洗好澡之後他沒有馬上撕下膠膜,假髮也沒有取下,套上浴袍後就坐著翻閱報紙,準備等時間到時再行更衣……在他的計劃中根本沒有她這個不速之客的存在,自然沒有顧忌太多。
「我天生荷爾蒙分泌過盛,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他是趕不走她了,但他會要季裡好好地與她談談,她這麼無厘頭的反應與細膩的觀察力,早晚會將他嚇出心臟病來。
被他眼中射出的利刃扼殺掉笑容,山蝶吐了吐舌頭,也許多毛是人家的一項困擾,她的態度是太傷人了了。
「其實你可以去鐳射除毛呀,一勞永逸,這樣穿起裙子來才好看——」
「住口,誰准你管我這麼多事情的?現在你給我到大廳等著,我的助理回來後會和你談的。」拿起一套褲裝就往浴室走,未明發現他今天的脾氣是幾年來被撩撥得最徹底的一次。
好無辜!好心沒好報!山蝶可憐自己,幸好早預料到這次的行動除了胡文虎公園較具吸引力之外,沒什麼好期待的,所以失望也不至於太大。
◎◎◎
「我需要你的解釋。」
「你見過她了?」聽未明的語氣,成季裡明白他肯定已經和他的保鏢碰過面了。
「不是說好飯局結束就會回來的嗎?我出去後,你找來的那個女保鏢還在大廳等著,她很堅持自己的立場,絕對不接受不勞而獲的金錢。」
未明是夠佩服那小女孩的耐力了,竟然有辦法一個人在大廳傻坐著等待,換作是他,早揚長而去了。
「那是集鷹堂的規定吧!」
「集鷹堂?」
「是的,那個女孩就是我到東京出差時,順道過去集鷹堂請來的保鏢。」
想了好一會兒,確定自己沒聽過這麼個組織或公司,未明才又開口,「你怎麼知道?」
「我是透過很多管道才查到的,它是一個亦正亦邪的組織,只要你開出的條件與報酬能達到他們的標準,而且他們衡量過後確定可行,交易做一日和尚撞一天鐘會開始。」
「你給了她多少錢?」世界上也有這樣的團體,他想像不到。
「我的寶貝——唐三彩。」
「不會吧?季裡,你知道我不想請什麼保鏢的——」那個唐三彩可以說是季裡生命的全部,而今天他居然為了一件和自己不相關的事情而讓渡給別人……
「未明,別再說了,若你真想調查你父母的死因,那麼你該好好地愛惜自己的身體,不要讓敵方有機會連你一起除掉,請一個保鏢對你而言絕對不是件壞事。」成季裡並不心疼收藏的寶貝換了主人,他有他的計劃。
「可是——」一張表情豐富的心形嬌靨浮現他的眼前,未明有些訝異幾面之緣竟會烙下如此深刻的印象,難道上天早就注定她會成為自己的保鏢了?
搖搖頭,他暗笑自己也會有這般宿命的想法。
「拋開你的男性自尊,反正外界知道的你是個百分百的女人,他們不會取笑一個大男人被小女人保護的。」
「算了,我也想看看你那唐三彩的價值,你看人的眼光這回最好不要出錯了。」接受季裡的說法,他是得好好活下去,父母的死才會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相信我。」成季裡的表情高深莫測。
給他一記白眼,未明忍不住想埋怨他的先斬後奏,「你要把她安排在哪裡休息?你要知道一般時刻我是不能見人的。」
「是嗎?我倒覺得你的應對能力向來驚人。」
記憶還很清晰,有一回未明接受電視節目的專訪,因為當天他的飯局與會議排得滿滿的,無暇補妝,結果主持人眼尖地發現他的下巴冒出黑色的東西,當成季裡還在攝影機旁擔心不已時,機智過人的未明立刻要求暫停,進入化妝間補妝。
他們兩個都心知肚明,那些黑色物體是穿過超薄膠膜而猛然冒出頭的胡碴。那幾天未明實在忙昏頭了,連處理鬍子的時間也沒有,才會發生這種烏龍事件,平日的揚名企業總裁不會這麼大意的。
幸好那個主持人接受未明的解釋,相信那是不小心沾粘了發屑,而電視節目播出後,那一段被剪掉了,這才不至於又得花費唇舌說明一番。不過這件事情可成為他日後嘲弄未明的笑柄了。
「總之你得為她安排一個房間,而且離我愈遠愈好,我受不好她突然又給我闖進來,哪一天搞個措手不及就慘了,年輕女孩最擅長大驚小怪、呼天搶地了。」
「未先生,她可是你的保鏢吔,和你離得遠遠的,你想要她保護誰?」
未明不會對她無意吧?那個喚山蝶的女孩感覺就像來自另一個世界的人,她是一塊璞玉,這是他對她的印象。她自然未染塵埃的氣質猶如一位沉睡的公主,正等待著王子的吻來喚醒,在她身上他嗅不到因為頻與外界接觸而感染到的市儈、虛假,如此的氣息該是未有會喜歡的。
「那該怎麼辦?」未明原本就沒打算要那個掐螞蟻都掐不死的女孩來保護,他不認為她有那個能力,但礙於是季裡的一片心意,他不便給他難堪。
季裡認真思索了好一會兒,「我先下樓去幫她辦理今晚的住宿登記,明天我們就搬到你位於香港的別墅,我會請杜媽從澳門來照料你的生活,兩個月的時間算是長的了,那兒出入的分子較不複雜。」
「隨你。」雖然這麼一來以後得花上一段坐車的時間才能到達九龍,不過那兒的確清靜多了。
「你太慢不經心了,這可攸關你的人身安全吔!」
「好,我懂,以後我身邊就有兩個管家婆了,你不曉得稍早那個女孩有多厭惡看到我的腳毛,還建議我去鐳射除毛……」
「真的?嗯,她的建議不錯呢,你可以參考喔!」成季裡說完後,不顧未明的表情,自顧自地笑了開來。
「去你的!」未明踢他一腳,不悅地解下膠膜與假髮,他不知道何時自己才可以用真面目面對大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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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必須約法三章。」一等到山蝶進到書房裡,未明立刻開口。
「約法?為什麼?」山蝶出過那麼多的任務,沒碰過這樣的事情。
未明站了起身,他發現自己沒有辦法正視著她與她談話,她的存在為他沉悶的書房增添了縷縷真實的女性芳香。
他受不好那少女沁人的幽香鑽進他的算子,驅動他的感官。
「我需要寧靜的辦公空間,所以第一點,你不准沒經過允許就擅自進入我的房間或書房,懂了嗎?」突然發現自己說話的口吻像在叮嚀年幼學童似的。
他必須收斂自己,或許這只是一種偽裝,假裝成無慾的伴侶,事實上凡心大動,他不能和女保鏢太過接近。
「這是當然的,我有職業道德。」
「是嗎?那你怎麼解釋昨天的行為?」覺得她的話有漏洞,未明抓緊就猛戳。
「那只是……一種掃招呼的方式嘛……」山蝶臉紅,她不喜歡這個女僱主,像是從來不給人台階下似的。
她膽怯的笑容看起來是那麼純潔,幾乎就像是個年輕的小女孩,事實上她也是,粉紅色的嘴角微揚,奇妙地變得性感無比,剎那間,一股前所未有的強烈感情淹沒了他。
天呀,他究竟著了什麼魔?難道是他太久不近女色了?他對自己搖搖頭,自覺像荒謬小說的男主角,才見面就墜入情網,這真是荒唐!即使自知不可能,但還是令人相當沮喪。
肯定就是太久沒有女人了,也許今夜應該恢復男兒身,偕同成季裡到缽蘭街去找女人發洩。
「第二點,你不能和我太過靠近。第三點,別常和我說話。我希望你都可以做到。」
「對不起,除了第一點,其餘兩點我都辦不到,因為那不是一個保鏢應該遵循的。」未明的高度迫使山蝶得抬頭看他。怎麼會有女人長這麼高?不怕交不到男朋友嗎?或許正因為她處事與一般的女人不同,所以特別難以相處吧!山蝶歸結出造成未明性格怪異的原因。
「如果你想要做我的保鏢,你就必須聽我的話。」他氣憤難平,沒有人敢一再反駁他的話。
商場的詭譎多變他都能就會了,一個小女孩更不用說了。
「就是因為要做你的保鏢,所以才不能聽你的指示。」
「你想和我玩繞口令?」未明的脾氣真的上來了。
「你是我的僱主,我怎麼敢?只是保護你的安全是我的職責,我怎麼樣也不能疏忽,一旦和你距離過遠,發生事情的時候我如何來得及救你?還有,我必須常和你說話,才可以明白你常和哪些人來往,幫你過濾可能想要你性命的敵人……」
山蝶愈說愈覺得不自在,大概是僱主就在自己身邊吧,她認為自己不只是病了,甚至有可能是瘋了,否則為何每當未明在她附近時,她便感覺自己的身體清楚地傳達出興奮的情緒?
「你還真是盡責呀!」未明冷哼出聲,他不明白季裡腦子在盤算著什麼,可是這個女孩實在不該再鬧下去,他自始至終都不感覺有人敢要他的命,他也相信沒有人動得了他。
聽出僱主的反諷,但山蝶不以為意,「謝謝未小姐的稱讚,這才是我該做的。」
一聲禮貌的稱呼——未小姐,在未明的耳裡聽來實在很不是滋味,扮女裝這麼多年,他第一次不習慣別人如此的叫喚。
「我——」看到她期待的眼神,未明想拒絕的話溜到嘴邊後硬生生地夭折。
「你也認同我的話嗎?」
「是……不!」未明的聲音出奇的尖銳,因為他發現自己差一點就妥協,幾乎脫口說好,由於她柔膩的音調。
挫敗地垮下雙肩,但山蝶並不放棄,「你不要讓我回去難以交代嘛,我們出任務從來不失敗的,絕對忠誠的完成僱主的委託,所以你我各退一步好不好?」
「你想怎麼做?」未明發現自己還是屈服了。
「在屋子裡我完全遵從你的規定,但只要一出這個大門,我就必須跟在你身邊,至少得有三步內的距離。」
「好吧,勉強答應。」不過是給她方便,沒有其他的意思,未明在心中告訴自己。
她的身高只到他的肩膀,長相太過清秀嬌柔,弱不禁風的纖細謝材也不合他的胃口……未明在心裡數落著她的缺點,但是當山蝶抬頭望向他時,他發現她的目光直接而堅定,眼神彷彿能蠱惑人心……
「很高興我們達成共識。」山蝶伸出手,想與僱主交握,但對方一點意思也沒有,她困窘地又縮了回來。她忘了,這個女人不好相處。
「是我的感覺錯誤,還是你的個性本來就如此?為何在你身上找不到保鏢的冷漠氣質?」她幾乎全面改變他原先對「保鏢」這兩個字存有的刻板印象。
「誰說保鏢一定要冷漠的?只要能確保僱主的平安,其實出任務可以很輕鬆的。」山蝶還是一副悠閒的態度,不過袁煞若是聽以她這麼說,肯定又要好好的懲罰她一番了。
外界會對殺手、保鏢存在著如此印象,黑傑他們肯定要擔起一部分的責任,誰教他們總是冷酷不愛說話呢?
「你的警戒心最好一直帶著,我本來就不太信任你所謂的專業了,不要太早自毀,我還相信你那麼一點點……」未明瞇起眼睛提醒她。
「我知道。」山蝶的回答過於大聲,也過於直接,更加上了許多不悅情緒。
「知道就好,你可是收了季裡高價的報酬,理所當然得為我們賣命。」
「你男朋友對你真好,這麼好的男人出手又大方,我很欣賞,自然會履行承諾。」山蝶認為成季裡與未明應該是一對,也許職銜上男人略低一疇,但誰知道這有可能只是掩人耳目的做法,他們一定有不為人知的秘密。
「誰告訴你我們是男女朋友的?」她已經不是第一個這麼說的人了,流言早在公司傳來傳去,因為所有的人都不明白他們真實的關係,也不清楚他真正的性別。
「猜的。」
「你猜錯了,我們不是。怎麼你喜歡季裡?」他的這人說法讓自己心裡有絲不痛快。
「他不是我喜歡的類型,而且我從來不在出任務時談男女感情。」
該說是袁煞他們不允許她太早離開集鷹堂,那幾個男人總說他們養了她這麼多年,得等她賺夠了錢才准她和別的男人走……哼,她也不想太早放過他們,她和時風間的戰爭尚未結束呢,最重要的是她要證實自己成年後的身材會教人刮目相看,要時風收回瞧不起她的話。
還有,她身材好點後,黑傑會願意多看她一眼吧?不會總是冷淡至無情的地步吧……嘿嘿,一切她都打算好了。
「你在開心什麼?」看著她變化多端的面部表情,未明很羨慕她可以如此自在地展現自己的情緒,絲毫沒有遮敝的顧忌。
「喔,沒有呀,你該回去休息了,明天不是要早起去開會嗎?」想得出神了,山蝶不好意思地轉移話題。
「你怎麼知道我的行程?」
「成先生擬給我的,保鏢當然得掌握僱主的行程了,這沒什麼不對吧?」
未明歎息,早該猜到又是季裡那小子!
「你先去睡吧,我把這些資料整理好後自然就會去休息的。放心吧,這裡的保全設施很周密,有人闖進來的話立刻觸動保全系統的。」未明沒忘記給她一句教人寬心的話。
「你好像真的很討厭我的陪伴在側?算了,既然如此,我當然只有識相的消失了。「有了僱主的保證,山蝶也不想再死賴著不走,她是真的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