忐忑不安的侍衛,惶恐地跪倒在地,「屬下罪該萬死!」
瞧見侍衛神色有異,紫羽掙脫杜少澤的手,她急於得知皓清的安危。皓清不會有事的,今早還瞧見他活蹦亂跳地和丫環玩耍……迴廊上抹淚飲泣的丫環,讓她陡地一驚,衝入房奮臂撥開圍在就要邊的人。
「皓清!皓清還好嗎?」紫羽呆若木雞,不敢置信地凝視床上面色如灰、奄奄一息的小小身子。輕撫著原是粉潤、如今只剩慘白的圓頰,她心疼難過的淚水潸然而下,硬咽地安慰道:「皓清別怕,姊姊一定把你醫好。」
「這是怎麼一回事?」隨後而到的杜少澤發出如雷悲吼,犀利黑眸迸出兇猛怒氣,冷峻的面容罩上寒氣,他咬牙切齒地問道:「知道是誰下手的嗎?」
杜默、方期一干人早已知錯,跪了一地。杜默愧然回道:「有五名蒙面刺客,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府裡,直聽到三皇子慘叫,侍衛才驚覺有人闖入,一番格鬥,捉到其中兩名。但他們卻服毒自殺,並未捉到活口,請王爺降罪。」
「降罪有何用!」杜少澤怒聲咆哮,「還不快帶所有沒有受傷的侍衛去追緝兇手!」
杜默領命追去。杜少澤上前探視讓紫羽哭得傷心欲絕的皓清,小傢伙了無生氣,動也不地躺在床上,他盯著仍跪在地上的方期,喝問:「有請大夫了嗎?」
「請了。」方期忙不迭地回道,卻面有難色,不敢說出延醫後,大夫是何診斷。」
「大夫怎麼說?」
「我請大夫順便探視悲傷過度而昏厥的老爺,大夫說並無大礙,但是皓清小少爺……」方期艱難地說出噩耗,「小少爺因傷勢太重,就算是仙丹妙藥也難起死回生。」
起死回生!紫羽覺得這四個字好熟,似曾聽過,凝神細想,腦裡閃過師父贈藥時的話,驀地破泣笑,抹淚對杜少澤笑道:「我有辦法救皓清了。」語畢,便一陣旋風般地跑出房,留下一堆驚愕不已的人。
紫羽衝進蒹葭館,在就要頭大肆翻攪,果然,一個黃澄澄的小巧錦盒出現眼前,她眉開眼笑地捧起錦盒,再迅速回皓清房間,要所有的人都出去,並吩咐他們千萬不可來打擾。
狐疑地瞅著笑得胸有成竹的紫羽,杜少澤低聲問道:「你怎麼救他?」
紫羽只對他眨眨眼,笑說:「這是秘密。」
所有的人都離開後,紫羽迫不及待地打開錦盒,三顆鮮紅藥丸映入眼簾。她拿起一顆讓皓清服下,將他身子扶坐,抓住他的手,將身上所有的靈氣過給他。
所謂靈氣,是修煉者由大自然取得的生命力,凡是山水花木都有其無形的魂魄存在,這些無形的魂魄彙集起來是一股強大的力量,修煉者便藉由這種力量來提升自己的修為。
兩個時辰之後,紫羽欣喜瞧兒皓清吐出一口淤血,臉色轉紅。她小心翼翼地扶他躺下,解開他的前衣襟,在他受掌擊的前胸塗上消腫止疼的軟香膏。她雖然救回了他一條命,但嚴重的內傷仍需要仔細調養,小傢伙可能得疼上好幾天呢!紫羽憐愛地替他拭去額角的汗珠,真正鬆了口氣。
移身下床,雙腿一軟差些癱在地,急坐回床上,笑得好狼狽,失了靈氣她再也無法施展法力,甚至比一般人更虛弱。錦盒裡雖還有兩藥丸,但她想起來,以備不時之需。
杜少澤惴惴不安地守在門外逾兩個時辰,幾番想推門瞧個究竟,又怕阻擾紫羽為皓清療傷的過程,只好耐心等待。但兩個時辰未免太久了,就在他想不顧一切衝入時門終於打開了,他一把扶住疲累不堪的紫羽。
「皓清沒事了。」擠出最後一點力氣,紫羽眼前昏黑,第二次暈倒在杜少澤懷裡。
杜少澤迅速俐落地橫抱起昏迷的紫羽,疾步往蒹葭館,輕手將她放置在床上,拉上錦被,炫朗黑眸掠過痛苦伶惜,撫過被錦被襯得益蒼白的小臉,他忍不住傾身,心疼地吻過她的臉頰。皓清對他來說很重要,但她也佔有一席之地,任何人受到傷害他都會心痛如絞。
如今,他更加確定她絕非泛泛之輩,但不管她是誰、憑她竭力相救皓清,她對緒王府絕沒有歹念。但她可要害慘他了,他有能力留住這個勾走他的魂魄,偷走他的心的奇異女子嗎?
她肯為他留嗎?他捨得放她走嗎?不行!深幽瞳眸滿是堅定不移的信念。她絕不能帶著他的魂魄和心,就這樣一走了之。
彷彿想用纏綿的吻將她絆住,再用柔情編成的細絲將她捆綁,讓她寸步不離地跟隨在他左右。
傾盡所有有溫柔與呵護吻住她紅灩灩的櫻唇,輕得一如隨風飄落、無意間觸上肌膚的帶香花瓣。
被擾人的甜蜜滋味喚醒,甜蜜的源頭竟是杜少澤的雙唇,紫羽倏地坐起,起得太猛,引動一陣暈眩。她懊惱自己又在他懷裡昏倒,在烏有山裡十幾年何曾暈倒過,偏入他府邸沒幾天竟昏了兩次。
「你幹嘛偷襲我?」紫羽揚眉喝問。雖然方纔的感覺很特別,但他不該趁她昏迷,偷偷摸吻她。
「我哪有偷襲你。」杜少澤帶笑的澄澈黑眸像汪洋。「我只是想叫醒你。」
一定是靈氣、法力盡失的後遺症。紫羽怎麼也挪不開視線,像跌入了他溫柔深幽的眼波,動彈不得地瞪著他越來越近的臉。
「我已經清醒,你不要再靠過來了。」幸好她還能出聲。
杜少澤將身子坐直。「好!我不再靠近就是了。」他哀怨地歎口氣,「我只是想瞧瞧你精神是否全恢復了,你可是在皓清房裡忙了兩個時辰,一開門就昏了過去,差點沒把我嚇得魂飛魄散。」
見他幽然的神態,紫羽又心軟,「好啦!算我錯怪你了,我真的沒事,稍微休息就好了。倒是皓清可得好好調養才行。」
「我已經派人仔細照顧他了,不會讓你的心力白費。」杜少澤收斂起誇張的幽怨,正色,熠熠黑眸凝睬不轉,攫住她燦若星辰的明眸。問道:「你對皓清和我爹為何那麼好?你師兄真有欠我那麼多恩情嗎?」
紫羽也不知道為何拚命幫他們。起先是為了恢復法力,但如今卻廢了法力去救皓清,根本就和當初下山的目的背道而馳。
「皓清很可愛,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死去。而治好老王爺是我這一趟的主要任務。所以也沒什麼特別的呀!」紫羽並不覺得遺憾,反正法力再修煉就成了。
「你對緒王府這麼好,我該如何謝你呢?」大手托住她細嫩的桃腮。
「不用謝我了。」瞅著他湊近的臉,紫羽胸口欲窒。
「我堅持。」他輕吻上她如玫瑰花般細緻的唇瓣。
這種甜蜜感覺,讓紫羽又喜歡、又害怕。一個輕柔的吻主讓她感到天旋地轉,緊扯錦被的纖手遲疑地爬上他的肩,搭上他的頸項,該推他,卻變成攬住他。輕歎口氣,紫羽什麼都不管了,只想擁有眼前的甜美。
☆☆☆
已知計劃失敗的慶王府父子,又在密商。
「爹,那個女人絕不簡單!」得不到紫羽的宋濟華因愛生恨。「那天賞花時,她大聲見鬼似地尖叫,好像知道我們派人去殺三皇子。我們既然得不到她,就只有想法子將她一起解決掉。」
「她若如你所說的,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又能妙手回春,要對付她,談何容易?」慶王爺有所顧忌,態度不若兒子積極。「我想先收手,看宮裡的情形如何再做打算。反正皇上現在對我還算言聽計從,而愚癡的太子也牢牢掌握在我的手掌心,我的計劃應該不會受阻才是。
原來當今皇上自心愛的杜貴妃去世之後,一直鬱鬱寡歡,而至龍體欠安。因對杜貴妃的恩寵,皇上甚至讓三皇子住在緒王府,得享天倫之樂。近半年來還常對大臣抱怨太子能力不足以治國,而稱讚三皇子聰穎活潑,言下之意極有廢太子之意,但均被大臣以三皇子年幼為由,加以阻擋。
「爹既然這麼說,那孩兒也無異議。」宋濟華低垂的眼眸閃動歹毒的青光。
忿忿地離開父親的房間,他可不像父親那麼膽小,而且他的計謀多得是,必可不落痕跡地毀了齊紫羽和緒王府。他宋濟華得不到的女人,別人也別想得到。
回到房間後,宋濟華招來幾個貼身心腹,附耳說明計謀,要他們迅速暗中進行,且非得乾淨俐落不可。
☆☆☆
自皓清遇襲受傷,已過了五天。老王爺已能拄杖而行,而皓清雖年幼,但有紫羽一旁配藥調養,也痊癒了七八成。
這日午間,紫羽捧著碗鮮魚羹餵著皓清。人小鬼大的他可精得很,趁著生病就耍賴撒嬌,一會兒這裡痛,一會兒那裡疼,淨會磨人。而每頓飯更是紫羽素手捧碗,一匙匙地餵食。
「吞進去了沒?」紫羽舀起一匙羹,問著嘴巴根本沒在咀嚼的皓清。
皓清張大嘴,讓紫羽再餵他一口,又玩起手中紙紮的蜂蜢,動來動去,讓紫羽抹不著他唇角沾到的湯汁。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他的嘴擦淨,紫羽頹然地瞅著手中尚有八分滿的魚羹。
她明眸一溜,瞟向床尾。杜少澤正坐在那兒,笑得悠哉游哉。有什麼舅舅就有什麼外甥,真是的!
「你光會笑,也不幫我。」紫羽埋怨道。
「皓清,你要舅舅餵你嗎?」杜少澤低聲問道。
皓清稚臉一怒,叫道:「不要!」
這一問一答,配合得像事先磋好的一樣。
杜少澤雙手一攤,一副無奈狀。「沒辦法啦!你喂的飯最好吃吧!」
「瞎說!」水靈美眸朝他一瞪。
玩得起勁的皓清,聽到他們的對話,鄭重其事地道:「姊姊喂的羹,又香又好吃。」語畢,還煞有介事的做出一副陶醉狀。
小傢伙準是讓他舅舅教壞了。紫羽趕緊喂口羹堵住他的嘴。
「我也試試。」原本坐在床尾的杜少澤,倏地欺身而來,嚇得紫羽一碗羹差些打翻在床上,幸得他及時伸手扶住。
「幹嘛呀!」紫羽纖柔的身子無處可退,「這麼大個人,還跟小孩子一樣,羞也不羞!」
「我只想嘗嘗你喂的羹是什麼滋味,小事一件嘛!」杜少澤笑意盎然,黑眸飽含促狹地瞅著她。
當著皓清的面,他也敢這麼放肆,真是的!這些天,他從她唇上偷走無數的吻,他還想怎樣?一想那些纏綿的吻,紫羽又覺得臉紅心跳。
「閃神啦!」杜少澤輕喚她。眼前佳人的含羞嬌態,震得他心蕩神馳,若不是皓清在旁,他早把她擁吻一回。
「吃一口就快走開,別留在這裡礙手礙腳窮攪和。」她嘴裡輕斥,當真舀了匙羹遞到他唇邊,待他張口餵下。
方才皓清那副陶醉狀移到杜少澤臉上,只是更誇張罷了。瞧他那模樣,紫羽噗哧一聲,掩口罵笑。
「哇!真是人間美味。」杜少澤噴噴有聲地讚道。「皓清,這麼好吃的羹,你要快點吃得一千二淨,知道嗎?」他寵愛地拍拍皓清的頭,對仍帶粲然笑意的紫羽道:「這小傢伙就交給你了。方總管有事找我商談,一得空我就過來。
「撫過她緋紅粉頰,他戀戀不捨地起身,臨出去前還回首拋給一個朗朗微笑。
往前廳去時,杜少澤暗自揣測,不知方期有何事商議。
方才通報的僕人說是急事。是找到殺害皓清的元兇嗎?直到今早為止,那批刺客像消失於空氣中一樣,連個影子也尋不著。他得將幕後主使的人揪出來,否則皓清的生命永遠受到威脅,紫羽有辦法救他一次,無法護他一輩子。
思潮翻湧地步入廳裡,迎上方期愁眉不展的苦臉,杜少澤立即明瞭,他定是遇上難題,而非擒住兇手了。
「遇上棘手的事嗎?」他盡量讓聲音聽起來不似指責,自從皓清出事,杜默和方期後風到他,就愧疚得無地自容。「若是人手不足,我可行文各衙門,加派人手相助。」
「不是人手的問題。」方期躊躇著不知該如何將所得消息上報,蒼老的臉上,經這幾天的折騰,又添了幾許皺紋。
「那還有什麼問題?」杜少澤不自覺地按一下額角,嚴聲問道。
「街坊上有些以訛的流言,弄得人心惶惶。」
「謠言止於智者,既知是流言,就不必加以理會。」杜少澤一向最討厭這種暗地裡傷人的行為,半點都不磊落。
他吩咐道:「讓府裡的人別跟著熱鬧。」
方期一臉焦急,連忙道:「這謠言影響了王府的聲譽呀!」
「哦!」杜少澤驚訝出聲。緒王府一向受百姓愛戴,對百姓也十分體恤,他想不通會有人攻詰王府。「是什麼樣的謠言?」
方期正想回答,身後傳來穩健急促的腳步聲,他回頭一望,是杜默怒氣衝天而來。瞧他一雙銳利的眸子因怒火而膛大,平時嚴肅正直的臉此時繃得死緊。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他忿忿地進入前廳,氣得忘記拜見王爺。「氣死我了!外頭那些人,嘴巴不乾不淨!也不怕生瘡流膿。」
「誰敢惹杜默你氣得這樣?」杜少澤笑笑,並不以他的無禮為忤,他知道杜默是有話就說,直來直往之人。
「外面那些沒見識的小老百姓,竟敢對王府指指點點,說我們收留妖女。」
「妖女?!」杜少澤著實不明白杜默說些什麼。「府裡哪來的嬌女?」
「就是說呀!」杜默胸膛一挺,大聲附和。「也不知道他們哪只眼睛瞧見了,沒憑沒據地信口胡謅。王爺,以後別再保護那些個忘恩負義的東西。」
方期等在一旁,讓杜默先發發牢騷、消消氣,此時才開口道:「王爺,他們口中的妖女,是指齊姑娘。」先前他聽得這傳言時,便派人打探了。
「紫羽!」杜少澤的聲音陡地提高八度,俊臉泛著鐵青,凌厲寒光由眼眸迸出。「他們竟敢說紫羽是嬌女!」聽到紫羽被如此譭謗,他心裡一陣絞痛,他們憑什麼如此踐踏她的善良純真。「命官府貼出告示,說明紫羽是妙手回春的藥師,並非妖。日後若有人再非議,本王爺定不輕饒。」
見能洗清齊姑娘的清白,杜默與方期相偕,喜孜孜地往官府去。
☆☆☆
烏有山中,往年出色老叟與楚白,正屏氣凝神坐在一潭清澈見底的小池旁。這小池圓如滿月,平靜無波,除池底的圓石外,連棵水草也沒有,更無魚蝦。但師徒倆卻面色凝重,目不轉睛地盯著這潭池水。
原來,這看似無奇的池水,映入他們的眼中,則是另一番天地。山外的滾滾紅塵,無一能遁形。
數條影子,輕盈俐落地跳躍於城裡的屋宇之間,所到之處牲畜均被審殺,無一倖免。當這些黑衣的影子無聲無息地竄行一個時辰後,又匯聚在一起。領頭的人似乎交代些事情,眾人耳語一陣,便往同一方向疾行而去。
行約半時辰,這群人進入一寬門高牆的宏闊大宅,似乎對地形瞭如指掌地穿過中庭、迴廊,來到後園的亭子裡。
被黑夜籠舊的模糊身影負手而辯,聽到腳步聲,倏地轉過身來,昏暗的月色看不清那白面貌的五官,只有森冷的眼光隱隱閃動。
「事情辦得如何?」平靜溫和地問話,悅耳的嗓音沒遙絲毫情感波動。
「大功告成!沒有遺留任何蛛絲馬跡,任他們再厲害也掌握不到任何證據。」帶頭高大的黑衣人低沉回道。「事先講好的一千兩銀子,請公子信守承諾,我們將連夜離開。」
「那當然。」衣衫飄動,亭子裡的人從袖裡掏出一張銀票。黑衣人趨前接過,的確是當初講定的價碼。他抱拳為禮,說道:「多謝公子。」
一群人依來時原路悄然無聲地退開,然而走不到幾步路,便紛紛不支倒地。亭子裡的公子帶著奸險冷笑,優閒地走到他們身邊,取出高大黑衣人身上的銀票。
「只有死人是最可靠,不會透露半點口風,若官府追查起,也沒半點證據。」原來銀票事先餵了毒藥,而他已先服下解藥。
御風老叟和楚白面前的池水掀起一陣波紋,水波靜止後,出現一座清朗晨曦照耀下的富麗堂皇的府邸。
幾位布衣百姓左顧右盼,趁人不注意時,倒了一大盆黑狗血在府邸牆角。陽光照的鮮血,顯得分外怵目驚心。
才走了倒狗血的,又來批撒符紙的。一個清晨下來,原本清雅潔淨的高牆已變得污穢不堪。
另有一班人則前往府衙告狀,樁樁件件告得均是緒王府,然而官老爺都以證據不足紛紛斥退。
池水再次波動,師徒倆緩緩地起身。楚白等不及師父開口,急忙問道:「師父,難道您放任那壞人為非作歹?」
「賞善罰惡自有它的時機,還輪不到我來替天行道。」御風老叟飄然前往白石瀑布,並不為方纔所見手景象所擾亂。
但楚白就不同,他急追上前,焦慮道:「可是他會傷害到師妹。師妹現在失去法力,根本無法對付他付。」他自小和紫羽一起長大,一向把她當親妹妹般疼愛,怎忍心見她受人欺負。
「急什麼?你妹婿自會保護她。」御風老叟露出胸有成竹的笑容,飛身到白石瀑布之下,開始修煉。
☆☆☆
城裡無知的百姓,鬮被危言聳聽的謠言扇動,做出這麼荒誕不經的事情!
今早,僕人發現王府牆外堆滿各式各樣避邪物品,遂一路尖叫地衝回府裡。沉穩的方期聞言,氣得七窮冒火。五臟生煙,咬牙切齒地不住顫抖。這王府裡裡外外都是他一手打點,難怪一看外牆被糟蹋成那樣,差點沒氣昏。
杜少澤命方期去善後,留下暴跳如雷的杜默,揣忖著是不通將這項工作交與他。緒王府必須主動出擊,不能悶不出聲地只有挨打的份。更何況對方鬮敢針對紫羽下手,他絕不放過幕後主指的人。
「好了!別再罵了。」他制止怒罵不休的杜默。「你若真想要報仇,我倒想派一個任務給你。」
「王爺請下令,小的一定盡力而為。」一聽有任務,杜默露出嚴肅神色。好久沒活動筋骨了。
「很好。不過這趟任務你得委屈砦。」杜少澤說出計劃。
「你要換上平民百姓的衣飾,混在人群裡,暗中打探,並要盡量開導那些百姓,別相信那嬌言惑眾的不實謠言。」
「這個容易。」柑默拍拍胸脯,一副難不倒他的態勢。
「可得小心行事,別人瞧出破綻。」杜少澤叮嚀道,有點憂心他直來直往的硬脾氣。
「小的知道,王爺請放心。」杜默豪氣地應諾。「那小的這就去進行,一有消息,會盡快回報。」
處理完事情,杜少澤前往父親房裡,想聽聽他的意見。
父親的病已痊癒,只是躺了一個月的筋骨還不夠俐落,需要多運動才能恢復以往的狀況。絕處逢生,是紫羽帶給父親的奇跡。沒想到百姓竟以此為藉口,說是妖女,無稽!茫誕!在紫羽救活皓清後,他知道她絕非平凡人,但無論如何,她絕不會是妖女。
入房,父親正由秋水扶持,要下床活動。他跨步而上,取代秋水的工作,與父親往花園行去。
「你來得正好,我有事問你。」老王爺情緒激動,臉上的肌肉微微抽搐,手指緊掐住兒子手腕,問道:「府外的人,到底把紫羽說得多不堪?」
「爹,您別激動。」杜少澤勸道,「府外百姓不明就裡,才會誤信謠言,認為紫羽是妖女。」
「反了!反了!」老王爺惱怒地舉杖捶地,氣得發抖。
「竟敢說我未來的媳婦是妖女!」他轉頭聲色俱厲道:「你可有派人查辦此事?紫羽極少出府,為何會空穴來風傳出這種謠言,定是有人惡意中傷。」
「爹,您放心,我已經命官府貼出告示,杜絕此種謠言,而且也派杜默暗中查探。」杜少澤輕快迅速地回話。聽到爹稱紫羽為媳婦,他是樂不可支,只覺胸口甜孜孜地流過一股暖流。
見兒子雙眸熠熠生輝、滿是喜悅,一臉的容光煥發,深為紫羽癡迷的模樣一覽無遺。等他身子再硬朗些,說什麼也要留下紫羽,辦一場像幾年前那般風光的婚禮。驀地,老王爺想起那集三千寵愛於一身、卻驟然去世的女兒,或許……他攢眉,若有所思地問;「少澤,你可有查過慶王府?」
「慶王府?」杜少澤大惑不解,忽地想起西郊賞花時,紫羽瞪視宋濟華的模樣。「爹,您覺得慶王爺有問題嗎?」
「只是曾聽過些傳聞,但他已是皇上面前的大紅人,權勢已然在握,理應不會……」老王爺說出心中的疑慮。宮廷曾經謠傳慶王爺極力產除皇上身邊得寵之人,他一度懷疑女兒的死和慶王爺有關,然一直苦無證據。
「沒關係,只要有一點可疑之處,我都不會放過。慶王府這條線索我會追查下去。」杜少澤拿定主意,他打算夜探慶王府。
紫羽好不容易從皓清的小魔掌脫困,想到花園逛一逛,在迴廊上遇見兩名交頭接耳、不知嘀咕些什麼的丫環,怎知她們一見到她,神色丕變,並慌張地避開,惹得紫羽滿頭霧水。
帶著疑慮踱入花園,她立刻看見杜少澤和老王爺在湖畔的亭子裡休憩,猶豫不前,委決不下該進該退。
這些天,紫羽發現自己的視線老纏著杜少澤繞,想看他炯炯瞳眸,朗聲一笑。但見著他的那種炫惑,每每讓她手足無措。
逡巡不前的紫羽,被眼尖的杜少澤發現,於是開口喊她。紫羽走進亭子裡,見老王爺的臉色紅潤,實在有說不出的欣喜。
「老王爺,恭喜您了。您的氣色不錯,身體大抵都復耗了吧?」這幾天因皓清而疏忽老王爺,紫羽有些不巡,現在見他神色爽朗也就放心了。
老王爺親蜜地拉著紫羽的素手,讓她在兒子身旁坐下,他驕傲得意地凝視眼前的一對壁欠,笑道:「精神好多了,但四肢仍是不濟。」
「這是當然的。」紫羽安慰道:「只要多調養一睦時日,您必能恢復以前的硬朗。」
「那可得麻煩你多待段日子。」老王爺寵愛地拍拍她的手。
「這……」紫羽面有難色,她曾信誓旦旦地說待老王爺的病一好她就離開的。其實,若不是因為皓清,她早該回烏有山了。若要等老王爺好得周全,那豈不是得待上個把月?她翠眉輕攏,垂首咬住紅唇,不知該怎麼回答。
「答應我父親的要求。」杜少澤見她躊躇著,明明心裡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說出來的話,即變成又冷又硬的命令。
紫羽聞言,明眸含嗔。「先前凶巴巴把人趕走的是你,現在粗聲粗氣把人留也是你。你——」本想罵他蠻橫,但想起老王爺就在面前,她驀地收口。
「紫羽,你別生氣,若少澤有什麼得罪你的地方,多半是為了我這個父親,我代他向你道歉。」
老王的話讓紫羽急得直搖頭,「老王爺,您千萬別這麼說,我擔當不起。」
「這麼說你肯答應留下來了?」老王爺進一步追逼。
「我考慮、考慮。」紫羽起身,「我該去看皓清了。」纖巧的身影,逃也似地跑出花園。
「還不快追去!」老王爺用木杖一敲,提醒兒子。被一棍敲醒,杜少澤對父親丟下個歉然笑意,三兩步便追上紫羽。
對他全然不理不睬,紫羽逕往前走。扯住她,杜少澤冷問:「你為何不肯答應我父親?」
「憑什麼我該答應?師兄欠的恩,我可是替他償還了。」紫羽掙開他的手,一心擺脫他地疾往蒹葭館。
她急閃入房,卻被杜少澤伸臂阻擋欲合上的門。「走開啦!我要休息了。」
「今天你不給我圓滿的答覆,休想我會走。」他跟隨入房。其實,一想到她要離開,使宛若有刀剜入他的胸口似地疼痛,他絕不放她走,就算手段不高明也無妨,只要能留住她。
兩人在層層紗帳中穿梭,紫羽終於找到這飄逸薄紗的壞處。她根本無處可躲,忍無可忍地反身怒斥:「你這樣跟著,我根本無法思考,怎麼給你答覆?」
「這個簡單。」他抓住她的皓腕,將她帶到綺窗前,推窗讓繽紛的百貨花映入眼簾,倚穿輕攬佳人入懷,他柔聲輕道:「美景當前,可以想了吧!你慢慢思量琢磨,我有的是時間。」
縷縷的幽香,恣意綻放的花蕊,的確使紫羽放鬆情緒,加上杜少澤的手正溫柔地爬梳她的青絲,使得她慵懶地靠在他的懷裡,舒服得不想抽身。她怎麼捨得離開呢?留下來吧!心裡的聲音在低喊。
「想好沒?」杜少澤帶笑地瞅著斜靠懷裡,雙眸低垂、凝神細思、委決不下的佳人。
「還沒,哪有這麼快,你別吵好不好?」
杜少澤輕笑,閉上嘴,繼續他捨不得停下的動作——梳理她似水長髮。相同的動作喚醒月前的驚夢。他堅決的相信她們是同一人。未曾相識就先夢見她,可見他們是有緣人,冥冥之中注定的緣分怎能割捨呢?
那天,她是氤氳霧氣裡的出水芙蓉。不自覺地,他的手撫上她纖細的肩膀,透過薄衫,彷彿可以觸及她的細膩肌膚。大手倏地用力一攬,將她嬌柔的身軀緊壓在他狂跳如雷的胸口。
聽見他急促的心跳聲,紫羽莫名其妙地想落淚,疼惜的感覺湧上心頭。她仰臉,望入他幽深眼眸,嫣然一笑,「好吧!我留下來。」
「太好了!」熠熠黑眸掠過狂喜,杜少澤咧嘴笑得飛揚得意。「緒王府可比你那荒野山林好上千百倍,絕不會虧待你的。」
這白癡竟以為她是貪圖府裡的錦衣玉食!她可是瞧他可憐,才會心軟答應暫時留下來。
含笑小臉突然緊繃,杜少澤不解地望著她。「怎麼啦?方才不是好好的嗎?」
憤然抽身,紫羽一臉不悅地坐上錦榻,真後悔貿然答應他的要求。
「真的生氣啦!我說錯話了嗎?」杜少澤挨著她坐下,擔憂地瞅著她的嗔容。「誰教你們縫裡看人!我能不氣嗎?」
紫羽明美的眸子狠地瞪他一眼,嗔道:「誰希罕你的緒王府?我可是為了老王爺和皓清才答應留下。我的荒野山林又怎麼著?比起王府可自由自在多了。」
經她一提,杜少澤方覺自己失言,忙攬肩寬慰道:「算我說錯話,成了吧!我的意思是我會好好招待你,不會讓你後悔留下來。」
「我已經開始後悔了。」其實的心裡已經不氣了,嘴上卻不肯輕饒他。
「你可不准反悔。」他心中一急,緊抓住她的胳膊,生怕她又嚷嚷著要走。「皓清和我爹都還需要你的照顧,你不能說走就走。」
杜少澤真正的心意卻沒有說出口。他喜歡她,希望她永遠留下來,再也別走了。
「我不走就是了,你快放手呀!」手臂被他激動之下用力捏得好疼,紫羽擰起秀眉喊道。
杜少澤連忙鬆手,見紫羽揉著被弄疼的手臂,又自然地抓過她的胳膊,替她搓揉。他輕撫著手中的柔嫩皓腕,意亂情迷的感覺又被引動,灼灼雙瞳溜上紫羽含羞粉頰,不讓她掙脫,反而是用力一帶,讓她跌入自己懷裡。在吻上她之前,他在她的紅唇上低語道:「你肯留下來,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