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月兒嚇了一跳回過頭。
「嚇到你了?」秦皓月將她摟進懷中。
月兒搖頭。
找了塊大石,兩人坐在桃花樹下。
「皓月,為什麼小靜那麼怕你?」這個問題月兒想了一下午,終究忍不住開口問道。
「小靜……」秦皓月仰起頭望向天際,陷人自己的思緒中。
「是不是因為我的關係?」月兒輕聲詢問。
過了許久秦皓月才搖頭,「不是你,是我自己。」他的日光依舊停留在天際。「你失蹤的半年之後,小靜就出生了。她跟你一樣是個愛哭的娃娃,一樣有著粉嫩的臉蛋、胖而軟綿的小手,我無法看她,甚至可以說是不敢看。」他的聲音有些粗啞。
「皓月!」月兒傷心的望著他落寞的臉。
秦皓月淒楚的一笑,繼續說道:「我怕一見到地就想起你,我不知道你在哪裡,甚至吃著什麼樣的苦,所以我排斥小靜。」他將頭深深埋進兩手之間。「所有的人都以為小靜的出生會帶來一份新的喜悅,但是我的固執令所有人失望了。自我接管翔鷹山莊以來,山莊內因為有小靜的存在,才有點笑聲。當我漸漸注意到她時,她已經非常怕我了。」皓月帶著苦笑說。
月兒雙手摀住臉,「對不起!都是因為我,你和小靜才會如此。」她哭了。
秦皓月將她擁入懷中,「這不是任何人的錯,你別自責。如果連你都如此自責,那我——」
月兒摀住他的嘴阻止他說下去。她深情的看著他,溫柔的說:「我們一起努力,讓翔鷹山莊恢復以往的朝氣蓬勃,這樣小靜也不會怕你了。」
秦皓月笑著點頭,溫柔的替她擦去留在腮邊的淚珠。
當年的翔鷹山莊本來是嚴謹有規律的,因為月兒這個搗蛋精而壞了不少規矩。後來又多了個秦小靜,專門與莊規作對。今後兩人湊在一起,只怕翔鷹山莊想不朝氣蓬勃、熱鬧非凡都不成了。
微風輕吹,秦皓月笑著想。
***
江湖中掀起一陣軒然大波。起因是翔鷹山莊收留了一個魔谷來的妖女,而江南聚義莊的少主因為發現這個秘密而被翔鷹山莊軟禁起來。這樣的消息傳遍江湖,各大門派的人都派人前往靈驚山請當今武林盟主孟英飛出面主持公道。畢竟翔鷹山莊是天下第一莊,又有先皇御賜的金鷹,武林中人對此仍有所畏懼。
魔谷近幾年來殺人無數,而各門各派又都有人相繼死傷,所以翔鷹山莊已被列為眾人對付的目標了。
中秋節將至,沸騰的武林暗藏著一股殺機。所有門派分別推選聚義莊的馬如風,武林盟豐孟英飛,以及少林、武當兩大門派的住持,帶領眾門派所推派出來的代表,定於八月卜五上翔鷹山莊。
而可笑的是居然沒有任何一個門派深究這個消息的真假。每一個人都認為只要翔鷹山莊把妖女交出來,他們便不會招惹天下第一莊,所以真假也就沒有那麼重要了。
玉峰旁的一條山徑上,有一個小茶棚,今日茶棚可說是高朋滿座。
「唉!這些所謂江湖人真是窮極無聊。」兩個平民百姓打扮的人坐在一角。其中的一個開口道。
原本熱鬧的茶棚一下子靜了許多。人人都朝說話的人看去,這些人全都是想上翔鷹山莊看熱鬧的。
「封平!請你閉嘴!」石青再也受不了了。跟著這個大嘴巴出來辦事,一路上也不知道招惹了多少麻煩。
原先一心想挑釁的人在聽到石青不悅的聲音之後,也不打算理會封平,全當他說的是屁話,繼續聊起天,茶棚一下子又熱鬧起來。
「嘖嘖!看看這些人,沒有幾兩重,居然也想跟著上山湊熱鬧,只怕沒到半路,就讓人打跑了。」封平一臉輕蔑,說話一針見血,在場的人個個聽得臉色鐵青。
石青一張臉垮了下來,他實在不懂為什麼他會這麼倒楣,不是跟到秦小靜那個惹禍精,就是遇到這個大嘴巴。如果可以的話,他真想指著老天爺破口大罵。
其實話說回來封平也沒說錯,因為這些人確實只要到半路就會被鐵鷹護衛全數攔下,連翔鷹山莊的邊都摸不著。
不過也不用如此沒事找事做啊!石青愈想愈氣惱,索性將整壺茶拿起來猛灌。
「喂!你這樣喝,我喝什麼啊?」封平哇哇大叫,根本不顧四周投來的敵視目光。
就在石青放下茶壺的同時,一個人已立在他們桌前。
封干斜睇那人一眼,一副無所謂的表情。「有事嗎?」他淡淡的問。因為那人長得實在很醜,他只希望趕緊將那人打發走。
「剛才是你這小子在說話?」那人肩上扛著一把九連環大刀,一開口聲如洪鐘,震得在場的人一愣一愣的。
「唉!人長得醜也就算了,連聲音都如此不堪入耳。」封平掏掏耳朵,滿臉不屑。
「找死!」那人臉色鐵青,舉起大刀劈向封平。
只見封平不慌不忙的往旁邊一閃,這把大刀不偏不倚的砍中桌面,霎時桌子一分為二,應聲而倒。
石青原是不想搭理的,但桌子裂為兩半,害他喝的茶壺摔碎了,他氣急敗壞的罵道:
「你沒事去招惹這個王八羔子,現在連我都跟著倒楣,你高興了?」
那人一聽石青擺明了罵他,掄起大刀往石青揮去。「我索命閻王霍甲豈容你們這些小輩在此囂張!」
石青咬牙切齒的瞪著霍甲,自腰間取下他的武器「判官筆」迎上前去,邊打邊低聲咒罵:「武功這麼差還想上山莊看熱鬧,還沒有到翔鷹山莊就先在半路被人殺了。」
「你……你……」霍甲根本無力招架,只能節節敗退,他原是想說「你是鐵判官石青」,可是話還來不及說,「啊!」一陣慘叫,人已被判官筆擊中,飛出茶棚。
說起鐵判官,黑白兩道人人無不聞風喪膽,只是早在幾年前他便銷聲匿跡,也難怪霍甲會驚慌害怕了。
一見到連小有名氣的霍甲都輸了,茶棚頓時散去大半的人。
「來來來!喝口茶消消火。」封平不怕死的走上前,手上拿著一壺茶。
「哼!」石青冷哼一聲接過茶壺,咕嚕咕嚕的喝了起來。喝過癮了,他抹抹嘴,不悅地吼道:「快回去吧!跟你出門就沒好事。每回這些王八羔子老不認清楚是誰招惹他們的。」
封平聳聳肩,露出一個無辜的笑容,這可不關他的事哦!是那些人瞎了眼老找上石青,他也沒辦法。
「走啦!」石青大步轉身走出茶棚。
如果不是那個該死的馬如風傳出這種不實的消息,引那麼多人上翔鷹山莊,他也不會與封平閒著沒事幹下山惹事。其實他們必須到牧場調派人手回山莊保護莊內的安全。
根據月兒所說的消息,秦皓月斷定中秋之日魔谷的人必定會來,而這也是馬如風的計劃,想讓他們腹背受敵。
被派下山沿路打探下來,幾乎人人都把月兒形容成一個嗜殺成性的女魔頭,更離譜的是竟有人說翔鷹山莊居心叵測,想要獨霸武林。聽到這些傳聞,封平只差沒吐血。雖然石青心裹也氣,不過他是那種絕不會沒事惹事的人,偏偏他命中犯克,老是遇上一些專門惹是生非的傢伙,更惱人的是為什麼他總是要多事的出手呢?這使得他一路上也不知罵老天幾次了,而闖禍的人則是一路樂得清閒。
***
「你在想什麼?」秦皓月坐在萬春亭中想事情,月兒自他身後攬住他的脖子,低首在他耳邊喚了一聲。
「調皮月兒!」秦皓月笑著,把月兒放在他肩頭的兩隻小手順勢一扯,月兒貼上他寬大的背。
秦皓月則舒適的靠在她滿是香氣的懷中。
「你在想什麼?」她的氣息輕吐在秦皓月的耳畔。
他轉身一使勁,月兒便倒在他身上,剛才她在他耳畔攪得他渾身酥麻。他笑著不回答她的話,只是低頭輕吻她柔軟的耳垂,再輕咬她雪白的頸項。
「哈!好癢!」月兒在他懷中扭動著,臉色也因笑得激動而漲得酡紅。
秦皓月停下動作,眼中有著濃烈的熱情。他火熱的盯著懷中的佳人,覺得她染滿紅暈的粉頰像在勾引他。
月兒也因他突然停下動作而好奇的笑看著他,這一看,她只覺得全身莫名的燥熱起來。他的眼神將她捕捉住,使她原想逃離的目光只能怔怔的投向他。
「皓……唔……」她心猿意馬的想開口,冷不防兩片滾燙的唇緊緊的覆上她的,讓她未說完的話獨留在喉嚨中。
良久,秦皓月依依不捨的離開她的紅唇,在她臉頰上灑下細吻之後才停下動作,望著懷中幾乎癱軟的可人兒。她是那麼的香甜、柔軟。
驀地,他的俊臉染上一層寒霜,想到馬玉瑋他們所做的事情,他就氣憤得想殺人,他的身體不自覺的緊繃起來,額頭的青筋緩緩浮起。
「皓月,你怎麼了?」偎在他的懷中,月兒感受到他的不對勁,以及他週身散發出來的寒冷。她害怕的仰起小瞼扯著他的前襟問道。
秦皓月的臉色立刻緩了下來,他輕輕擁了擁她,「沒事。」低頭在她驚慌的小臉上輕吻一下。「我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的。」他低喃。
他的話語並沒有逃過月兒的耳朵。她知道一定發生了什麼事,自從發生馬玉瑋的事情之後,山莊連日來氣氛凝重,連愛玩的小靜都感受得到而乖乖的不再惹事,那個一向愛說話的大嘴巴封平見了地,也是淨扯一些沒關緊要的事。
月兒望著秦皓月微微蹙起的眉峰,不禁緊緊的抱住他。她實在好怕,總覺得這樣寧靜的日子會因為她而被破壞,一切都會因她而起,愈這樣想她就愈害怕,也將秦皓月抱得更緊些。
「月兒,怎麼了?」感受到她不尋常的反應,秦皓月緊攬著她。
「我想抱著你,一下就好了。」月兒輕柔的說著。她很怕再也不能像這樣抱著他,那會令她生不如死的。
「傻瓜,你愛抱多久都行!」皓月寵溺地輕吻地柔軟烏黑的發,然後拍拍她的背脊安撫道。
***
寬敞寧靜的大廳內,眾人的神色都有著相同的凝重。
秦皓月坐在太師椅上,俊臉布上一層寒霜,「這次魔谷極可能會傾力來抓月兒。」
「莊主,他們若敢來,咱們非徹底消滅他們不可。」石青手握成拳,忿忿不平的說。
「這次我們可說是腹背受敵,所有人都是衝著月兒小姐而來的。」常福微瞇著眼,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憤懣。
「馬如風那惡賊,他與武林盟主孟英飛勾結,如果不是藍老大查出來,我們還被蒙在鼓裹,這一次他就是衝著翔鷹山莊來的。」封平手持玉笛,臉上充滿肅殺之氣。
「那馬如風難道不怕他的一雙兒女被我們殺了?」石青的話裡有著一抹殘酷。
「哼!」封平冷哼一聲,「他要是怕,就不會讓一個奸細跟在自己女兒身邊,潛伏在翔鷹山莊。」
「我原以為馬琳琳會成為我們的莊主夫人。」木寶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除了秦皓月,眾人皆斜睨他一眼,一副「你無可救藥」的表情。
木寶愣愣的搔搔頭,「其實如果不是小巧那丫鬟處心積慮的想完成任務,馬小姐其實是個不錯的女孩。」
唉!石青在心底歎了口氣,為什麼他身邊全都是怪人?不過也不能否認木寶說的是實情。
「看馬如風如何給我們翔鷹山莊一個交代。還有魔谷……」常福的神情閃過一抹人人不懂的神傷。
秦皓月緩緩起身,「馬如風不該讓自己的女兒來此的,而馬琳琳明知我不可能娶她,又何苦為了她爹而委屈自己?」他的語調殘酷但又帶著輕柔,實在教人猜不出他在想什麼。
對於馬琳琳他是有些愧疚的。而這份愧疚是在看見馬琳琳徹底失望的眼神,以及她愈形憔悴的容顏時產生的。他不是無情之人,但是他心繫的人只有月兒。
「傳令下去,這次的對決不准洩漏半個字,尤其是對月兒與小靜。」秦皓月拋掉同情她的思緒,而此時此刻也確實不容許他想太多。
「是!」石青與木寶拱手回道,然後飛身竄出大廳。
「雲天,希望你能及時趕回來。」秦皓月沉重的自言自語。
***
翔鷹山莊在靠近山腳邊蓋了一座大牧場。當初蓋這座牧場是為了讓秦皓月能自失去月兒的痛苦中恢復過來,讓他寄情於工作。可是到後來這座牧場卻成了一些無家可歸或不想在江湖中繼續打滾的人的棲身之所。
秦皓月從來不過問任何一個來到牧場的人的過往,只要是有心改過,哪怕曾是強盜,他都—並收留,而且讓他們保有自尊。所以牧場的人個個工作愉快,遇到有才能的人,翔鷹山莊也會予以重用。
牧場上的眾人個個對秦皓月都是誓死效忠,這大概是當初蓋牧場時所沒有料到的結果。
這次一聽說有人找翔鷹山莊的麻煩,每個人都挺身而出,想為山莊盡一份綿薄之力。
秋高氣爽,在山上最能感受出四季的變化,花叢中有些花朵已凋零,看上去有一種荒涼的感覺。
秦小靜無聊的蹲在花叢中拔著—株僅存葉片的植物。這些日子牧場的人都集中到山莊來,而且氣氛凝重得令人受不了。偏偏向這些人問了半天,他們連一個字都不肯透漏。今日她是特別躲在這裡,看看能不能聽到—些她不知道的事情。
「怎麼都沒有人來?」她蹲了半天,腳都麻了,周圍散落了一地她所拔下的葉片。
遠遠的,有兩名壯漢身著一樣的藍色勁裝,胸前還繡了只大金鷹,鬼鬼祟祟的朝她的方向走來。
「喂,張庭,有沒有看到小靜小姐?」較矮的一名壯漢小聲的詢問著。
「沒有。」張庭搖頭。兩人才放心的站定。
他們實在是怕極了秦小靜,這兩天被她逼問得都快招架不住了,所以他們只好東躲西藏的,盡量別碰到那個威脅要他們好看的小魔頭了。
「莫仁,為什麼小靜小姐專找我們倆問話?」張庭露出無奈的表情。
個頭稍矮的莫仁聳聳肩,「不知道,大概是我們看起來比較蠢吧!」他自我調侃道。
「啐!」張庭瞟他一眼,懶得理他。
兩人靜默了一會兒,莫仁才開口道:「明天將會有一場大戰,我們兩人好久沒有活動筋骨了。」他雙手互相碰擊。
「說到這件事,我心裡就有氣,尤其是在看過月兒小姐之後,更氣那些江湖人。那麼溫柔又美得像仙子般的小姐,竟被他們說成嗜殺成性的女魔頭。」張庭一臉憤懣。
「說得也是。」莫廠深有同感的應和著,臉上一樣有著氣惱。「張庭,明日無論如何也要保護月兒小姐,別讓她受到傷害。」莫仁方正的臉上透著—股嚴肅的氣息。
「嗯!」張庭臉色凝重的點頭。兩人才又到別處巡視去了。
「莊裡發生這麼大的事,竟然沒有人告訴我。」秦小靜氣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一雙眼珠骨碌碌的轉著。
***
一輪明月高掛天空,一個人影閃閃躲躲的往月牙居的方向行去。
「近日山莊守備森嚴,看來我得小心一點,要是被抓到,大哥二正會把我關起來。」秦小靜這一路行來已躲過不少護衛,不過每一次都是有驚無險。
眼看再穿過一個迴廊就可到月牙居,秦小靜提起精神。「為了月姊姊,我一定要去保護她。」這是中午她千思萬想所得的結論。
驀的,一個高大的黑影在屋頂上無聲無息地飛竄著。秦小靜揉揉眼睛以為自己看錯了,黑影又再次移動了一下,秦小靜這才確定自己沒有看錯,而且依黑影移動的方向判斷,那人也是前往月牙居的。
「糟了!月姊姊會不會有危險啊?」小靜一想到此人可能是來抓月兒的,心裡一急,本來半蹲的身子一下子直挺挺地站了起來。—
「誰?」木寶大喝一聲,一個箭步飛身上前。他剛巡視到這裹,就發現一個人影突然出現。「小姐!」木寶大吃一驚。
秦小靜忽然用一種奇怪的眼神打量著他。「看你那麼胖,怎麼速度那麼快?」她以懷疑的口吻問。
木寶一聽差點摔倒在地,他有點啼笑皆非的說:「小姐,你這麼晚不睡,該不會是為了來試我的身手吧?」
「啊!」秦小靜大叫著,她怎麼忘了重要的事?「快!快!木寶,趕快跟我走。」她著急地大叫,還一邊使力地推他。
木寶一臉好笑的睇著她,「小姐,這麼晚了,你最好趕快回去歇著,要是讓莊主知道你又胡亂溜躂,可就不好了。」
「誰說我要去溜躂了。」秦小靜氣呼呼的停下推他的動作。
木寶無奈的搖頭。剛剛經過夜靜居時,他就覺得裡面靜得異常,結果真的讓他發現秦小靜不知溜到哪去,他才匆匆找來,也不知這三更半夜她躲在石頭後面做什麼。
「等會兒再找你算帳。走!」秦小靜決定先饒過他,再度使勁推他。
「去哪?」木寶穩如泰山,連動都沒有動半步。
秦小靜生氣的瞪他,「你能不能邊說邊走啊?」看著木寶那彌勒佛似的身軀,她索性不推了,讓他自己走。
木寶見秦小靜帶頭往前走,只好快步跟上。
「我告訴你,剛才我發現有人潛進山莊了。」秦小靜神色小心的瞧瞧四周,確定沒事才又往前走,然後說出這件事。
「什麼?!」木寶差點跳起來。
「有人潛進來了,我要去救月姊姊。」小靜不悅的又說一遍。
他這下真的可以確定沒有聽錯,他停下腳步,臉上不再有笑容。「小姐,這件事我來處理,你快回房去。」
秦小靜猛回過頭,瞪著一雙大眼。「我要去救月姊姊,誰也別想阻止我。」
「救人?」木寶搖頭,只怕到時人沒救成,她這條小命反而沒了。
「不行!」木寶毫不考慮的拒絕了。
「木寶!」秦小靜大喚一聲。
「小姐,你現在與我爭執的時間,只怕月兒小姐已經遭遇危險了,你聽話,快點回房。」
一聽木寶如此說,原本想再開口的秦小靜只好閉嘴,乖乖的點頭。
木寶放心的轉頭,放了一個訊號,人才往月牙居奔去。
看到木寶飛奔離去的背影,她大大的扮了個鬼臉,眼中閃過一絲狡詰。「哼!我才不會笨得回去等呢!」她低喃,然後悄悄的尾隨木寶到月牙居去。
***
倚在窗邊的月兒手托著腮,望著天空愈來愈圓的明月。明日就是中秋了,皎潔的月亮散發著柔和的暈黃光線,投射在月牙居。
她從不知道什麼叫中秋,直到白天聽到大伙無意間說起,她本想去找秦皓月問明這件事,不過看他很忙也就作罷。後來還是遇到常福,是他告訴她嫦娥奔月的故事。聽到後來她哭了,雖然只是一則神話故事,她還是為那獨自住在廣寒宮的嫦娥感到傷心。
「如果月亮中真的有嫦娥的話,當她看到人間家家戶戶都團圓幸福時,會不會後悔當初拋下后羿飛上月宮?」月兒輕聲呢喃,美麗的星眸怎麼也捨不得白天空移開。
正胡思亂想之際,她聽見有人推門進來,她毫不以為意,因為這時會來的人除了秦皓月是不會有別人的。
「皓月——」等了許久,來人一直沒有開口,她只好將目光收回,轉過身,到口的話卻突然又嚥了回去。
苗琮一雙駭人的目光冷冷地盯著她。「好久不見了,月兒。」他的話如往日般冷冽不帶感情。
「你……」月兒吞口口水。
「你變美了。」苗琮接下她的話,綠眸中閃過一絲柔情,隨即又換上原有的冰冷表情。
「為什麼不放過我?」她別過臉,不想看苗琮盯著她看的眼神。
他沒有回答她的問話,只是輕移腳步靠近她身邊,掬起她的一綹秀髮湊近鼻子輕嗅著。
月兒沒有料到苗琮會突然有這樣的舉動,她抽回她的發,往後退了一步。「你別碰我。」
「你變美了。」他又重複剛才的話,眼神迷濛。
「這不關你的事。」月兒渾身劇烈的抖著。
「哼!」他冷哼一聲,「你必須跟我走。」
月兒深吸一口氣壓抑害怕。「如果我不呢?」
苗琮輕蔑的揚揚嘴角,「你一定會的。」他莫測高深的瞥了她一眼後,緩緩地開口說道:「你大概還不知道,翔鷹山莊已經成了江湖各門各派要對付的對象了。」
「為什麼?」
苗琮走向窗邊,取出一朵插花瓶中的花。「因為你。」
月兒往後退了幾步,面色非常難看的搖頭。「你……你說謊。」
「我為什麼要騙你?你身為魔谷中人,而魔谷是武林中人人欲除之而後快的,如今你在翔鷹山莊,那些人會怎麼想?」苗琮冷冷的說著。大手一握,花被他捏成碎片,他張開手,碎花瓣自他手上落下,四處飛散。
「什麼魔谷,我不知道。」月兒大喊,她確實是不知情。
自從出谷之後,她確實聽了不少有關魔谷的傳聞,不過這跟她有什麼關係?
苗琮的目光倏地轉為駭人的冷芒,直直看進月兒慌亂的眸裡,「所有的事情你的確是全然不知情的,但是……」苗琮陰冷的笑了,「那些蠢蛋並不知道,不是嗎?」
月兒無法再說些什麼,她頹然的坐在椅子上,如果翔鷹山莊為了她而遭受這種無理的對待,她該怎麼辦?
「你要想清楚,你待在這裡只會使翔鷹山莊陷入萬劫不復的地步,江湖中的人不會放過秦皓月的。」
他的話一字一句都像利刃一樣插進月兒的胸口,令她窒息。她抓緊胸口,不知所措。
「如果我跟你走,你還會幫馬玉瑋嗎?」她想到那日馬玉瑋說過魔谷要助他取下翔鷹山莊的話。
「月兒,谷主與翔鷹山莊有過節,是她答應幫助馬玉瑋他們父子取下翔鷹山莊的。」苗琮一聽見月兒有心跟他走,口氣微微緩和下來。
「谷主?」
「別想這麼多了,跟我走,至少翔鷹山莊不會腹背受敵。如果不走,魔谷與武林中各門派高手如雲,不是翔鷹山莊所能抵擋的。」苗琮再一次恫嚇她。
「月兒小姐,別聽他的。」門外傳來聲音,緊接著飛進一個人影。
「木寶!」
木寶的臉上有著一抹笑,「月兒小姐,別聽他的,莊主一會兒就會趕來了。」
月兒表現出為難的神情,她希望在走前再看秦皓月一眼,可是一聽到他要來,她竟害怕起來,她怕這一見自己就沒有勇氣走了。
「閣下好本領,競能進得來翔鷹山莊。」木寶的笑臉隱含著一抹殺機。
苗琮的眼神轉成兩道冷芒射向他,「我只想帶走月兒,並不想滋事。」
「只怕不行。」木寶笑著說。
「那我只有速戰速決了。」苗琮話落,便傾全力擊出一掌。
木寶沒有料到他會突然動手,連忙往一邊掠去,躲過他的一掌。
「別打——」月兒的話未落,卻有人自背後將她抱了起來。
「放開我!」月兒一點也沒想到該看清楚是誰抱她,只是猛踢猛打。
「月兒,是我,別怕。」輕柔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月兒停下動作,可是並沒有抬頭,只是猛地抱住那正抱著她的秦皓月。
當她是害怕,秦皓月輕撫她的背安慰道:「沒事了。」
「我來幫你!」趕來的石青街進屋內加入戰局。
桌椅碎裂的聲音此起彼落。
「叫他們別打了。」月兒緊偎著秦皓月的胸膛央求道。
看到散亂一地的桌椅碎片,月兒的心隱隱作痛。
秦皓月擁緊她,轉身步出屋外,不想她看見這一切。
「不!放開我!」月兒見他往外走,急忙掙扎著。
怕她受傷,秦皓月放下她,正欲開口,月兒卻突然衝向苗琮橫擋在他前面。
「月兒小姐!」木寶與石青一驚,紛紛停下動作。
「別傷他!」月兒擋在苗琮面前說道。
「月兒!」激動的聲音出自兩個人的口中。
秦皓月不敢相信她會去救苗琮,而苗琮則是感動於她來救他。
迎上秦皓月疑問的眼神,她的心揪成一團,但仍不得不開口:「放我走吧!」
「月兒!」秦皓月幾乎是大叫的吼出來。
她別過臉強壓下心中的痛苦,冷冷地說道:「我要跟他走,這裡不適合我。」
「月兒小姐,如果是為了這混帳說的話,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木寶著急地勸說。
「不是的,我想了很多,十三年的歲月不算短,我配不上你們家主子,而且我也不想有一天當他發現我不配做他的夫人時,再眼睜睜地看著他另娶三妻四妾。與其有那麼一天,不如我現在離開。」月兒昧著良心說。
「你再說一遍。」秦皓月睇著她,冰冷的聲音不帶任何感情。
「再說幾遍都一樣,我要跟他走。」月兒堅定的回答。
「好!你走!永遠不要再讓我見到。」秦皓月被激怒,理智早失掉了,他嘶聲大喊。
「莊主,你冷靜一點!」不知何時到來的封平根本不相信月兒會是這樣的人,他出面勸道。
秦皓月根本聽不進去,他愛了大半生的女人竟然如此不瞭解他的感情。
「月兒,秦莊主大量要放我們走,走吧!」苗琮得意的上前摟住月兒的腰。
「你放開我!我只是答應跟你回去。」月兒推了他一把,因為強壓著痛苦,又加上她用力的推開苗琮,整個人不穩的跌坐在地上。
秦皓月心疼的想上前扶她,但一伸出手馬上又縮了回去。
月兒閉上眼,心想與其再回魔谷,不如死在這裡。她突然伸出一隻手,望向苗琮,「少谷主,可不可以扶我一把?」
苗琮雖然不懂月兒為何突然轉變態度,不過他仍笑著扶起她。
「我記得以前在谷中你總是捨不得我摔倒,今天怎麼讓我摔得那麼疼?」月兒嬌聲責備道。
她的突然轉變讓石青恨得牙癢癢的,他不悅地吼道:「月兒小姐,我們莊主不是你說的那種人,否則他也不會等你十三年之久,還大江南北的尋找你。」
月兒淡淡的看向秦皓月,「那是他笨,我可沒要他找我,他大可另行婚配,不是嗎?」
秦皓月的眼中燃起憤怒之火,「滾!」他自齒縫中進出這個字。
「你現在放我走,只怕你會後悔。」月兒冷冷一笑,她存心讓他恨她。
「月兒,我們走了。」苗琮似乎看出月兒的用意,她想激怒秦皓月,不過他可不想,他現在亟欲脫身。
「少谷主,你別急著走嘛!你好歹也把我們的關係說給這位秦莊主聽,免得他一直作著他的癡心大夢。」月兒掩嘴一笑,眼底流露出玩弄的意味。
「我們的關係一定要在這兒說嗎?」苗琮曖昧的笑著。看到秦皓月痛苦的神情,他不禁冷冷一笑。
「你……」秦皓月面無血色的瞪著她,踉蹌的往後退一大步。
「月兒姑娘,不管你為什麼說出這番話,但這樣傷害一個人,你覺得高興嗎?」封平實在聽不下去,不管是有什麼天大的理由,他現在只想一掌劈死月兒。
月兒強壓住顫抖的身軀,轉過身狠狠的咬著下唇。如果不這樣做,如何讓你忘了我?皓月!我不值得你愛,一點都不值得。她在心底吶喊。咬破的唇正滲出殷紅的鮮血,她的心也正在流血。
她突然用力撥開眼前的簾子,竹簾順著她的手揚至半空中。她抬起頭望著那瞬間落下的竹簾,淒楚的一笑,頭也不回的步入屋內。
「月兒,你做什麼?」苗琮緊張的問。
「等我一會兒。」她淡淡的說,消失在竹簾之後。
「她進房做什麼?這裡沒有一樣東西是她的。」石青大聲的吼著,像是要吼給月兒聽的。
「莊主,你真要放他走?」封平比較關心眼前的苗琮。
秦皓月轉過身,「讓他們走,她想拿什麼都別阻止。」
「莊主!」封平氣惱的喚了一聲欲走的秦皓月。難不成他太傷心,連腦子也糊塗了?
秦皓月像是沒有聽到似的漸漸消失在夜的盡頭。
「算你好——」
「啊!月姊姊!」屋內突然傳來的淒厲喊聲打斷了石青的話。
眾人神色皆往下沉,正欲沖人房中,—個白色的身影比他們更快的衝進房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