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當她走進書齋後,勇氣忽然全都消失無蹤,舌頭像是被拔掉般,一句話也無法說。
捨棄自尊彎腰求人,本就不是件易事,更何況她所求的男人和她有著恩怨糾葛。
當步無忌見到陸采衣那一剎那,心倏地一揪。她外柔內剛,自尊心極強,若不是因為親人的緣故,相信她也不會拋下自尊來見他。
只是,瞧她細眉微蹙,輕咬唇瓣,那苦惱的模樣讓他的心更加不捨。
「我還以為你不想再見我了。」他主動開口,語氣顯得雲淡風清。
早在要來見他之前,她已作好會被他責罵的準備,沒想到會見到一臉微笑的他,彷彿他們之間不曾發生過任何不愉快的事。
她深吸口氣,輕聲道:「對下起,我騙了你。」
「你騙我什麼?」說她聰明,她還真的是,說她笨,又實在是傻氣得令人心疼。她毋需對他道歉,也沒有那個必要。
「我沒有表明我的身份。」
「錯並不在於你,你用不著向我道歉,再說,當年我實在不該任由情緒牽引而作決定。」
陸采衣一陣錯愕,「真意外,你竟然會說出這種話?」
「難不成我在你眼中是個殘暴不仁,冷酷無情的人?」他挑高一邊的濃眉,一臉訝異。
「不是的。」她搖頭,「當年本來就是我陸家的錯,不該以姊代妹完成兩家的婚事,說來你也是受害者,你何錯之有?」
「話雖如此,我卻害得你有家歸不得,只能孤零零的淪落在外頭。」如果上蒼沒讓他再與她相逢,他恐怕不會知道,有個差點成為他妻子的女人,因為他的決定差一點孤苦一生。
「或許是我生來就六親緣薄,與你無關,再者,這些年來我過得很快樂,你也知道的,不是嗎?」
「你的話讓我愧疚。」見她愈對這件事不在意,他就愈覺得對不起她。
「陸兒並無此意,若有冒犯步爺之處,還望步爺見諒。」她對他福了福身。
步無忌皺起眉,不滿她道歉之舉,「你我之間生疏了許多。」
聽出他語氣中的感歎,陸采衣胸中一動,「我們之間一直很生疏。」一直以來,她想對他避而遠之,但他卻不明所以的步步逼近,讓她既抗拒著他,又不由自主的被他吸引。
「是的,你一直試圖遠離我。」
「我不想再憶起過往,而且當年你也說了,你不想再見到我,我只不過是照著你的意思做。」
「那日是我話說得太重。」
「人在氣憤時,本來就會說出失去理智的話,我從沒放在心上過。」
「我怎麼覺得你是刻意討好我?」見她聞言瞬間呆愣,步無忌將手負在身後,「有事直說,我不想看到你討好我的模樣。」那只會讓他不快。
「我……想請你幫助陸府渡過難關。」
「憑什麼?」
陸采衣咬著唇,說不出口。若她照爹的意思跟他說,拋開他的反應不談,連她也會看不起自己。
步無忌看著她一會兒,又道:「還是你認為你救過我的命,所以拿這件事來要求我?」
陸采衣沒有說話,咬著唇瓣的力道又加重了些。
步無忌皺起層。若他再不說話,恐怕她那柔軟的唇瓣會被她咬出血來。
「你清楚陸家的債務嗎?知道你爹欠人多少銀兩?」
「我不知道。」
「這是我命葛鏞查的。」他從桌上拿起一疊紙張,瞧見她臉上的疑問之色,他解釋道:「自昨日陸老爺來訪,我就有預感,你一定會來找我。」
他看不出任何情緒的俊容讓她心驚,他手上的紙張更讓她慌亂、不安,明白那上頭有著她不知道的一切。
深吸一口氣,她伸出顫抖的手,接下那些紙張。當她看到一張又一張的紙上寫著陸府這幾年來所欠下的債務,整個人像是被重棍所擊,打得她眼冒金星,腳步不穩的直往後退,要不是步無忌及時伸臂環住她的腰,她一定會跌坐在地上。
無法像往日一樣請步無忌自重,她整個腦子已被陸家的債務打擊得無法思考,抬頭望著他,她的小手不自覺的握緊了紙張。
難怪爹會來求步無忌,就算有十個陸家,也拿不出這麼多的銀兩,她想不透,陸家怎麼會毀敗到這個地步?
「這是真的嗎?」
「我想葛鏞不至於騙我吧。」該死,她的臉色怎麼如此蒼白,讓他看了好心疼。「你是陸老爺的女兒,應該瞭解令尊才是。」
陸采衣的身子又是一顫,就是因為瞭解,她才無法想像。「對不起。」不知道該對他說什麼,她只覺得對他滿心歉意。
步無忌輕歎口氣,「你不需要向我道歉的,錯不在於你。」
陸采衣搖了搖頭。她的請求太過為難,他要拒絕,她無話可說,只是,為什麼她就是說不出口呢?
「步爺,我……」
瞧她吞吞吐吐,陷入天人交戰的模樣,他乾脆替她作決定,「我步無忌的命應該值十萬兩,我答應你的要求。」
聞言,陸采衣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真的?」
「當然。」他收回擱在她纖腰上的大掌。「三天之內,我會將事情解決。」
「謝謝。」她紅了瞼,有些分不清是因為他的相助,還是因為被他抱了許久,她竟毫無所覺。
「你對我只有這句話要說?」步無忌幽深的黑眸掠過一絲詭異的光芒。
聽出他話中的意思,陸采衣沉默了會兒,輕聲道:「對不起,我不能棄我爹於不顧。」
「所以,就算陸老爺早已與你斬斷親情,你還是顧念著他?」
「是。」
「那好,有件事請你記住,我這回出手幫忙是償還你救我的恩情,但就只有這麼一次。」
陸采衣心驚,「什麼意思?」他的話聽起來,好像還有什麼事會發生。
「陸家就算過得了這關,也絕過不了下一關,而下一關,就算陸家傾家蕩產,也無法免去陸老爺牢獄之災。」
「是什麼事這麼嚴重?」
「數個月前,令尊看上了西村那塊地,可是村民不願賣,令尊為了能夠順利收購,竟然派人半夜縱火,逼得村民們不得不遷離,以低價將土地賣給令尊。」
陸采衣的臉色再次倏地變得蒼白,「會讓我爹做出這種傷天害理之事,難道西村的地價值不凡?」
步無忌點頭,「不錯。令尊也不知從哪得來的藏寶圖,指示大批的金銀珠寶埋藏在西村地底下,結果發現,那裡一個子兒也沒有。」
抬起眼,陸采衣望著一臉淡漠的步無忌,「你又怎麼知道這件事?」
步無忌拿起桌上的一份案卷,「我請衙門謄了一份給我。」
陸采衣擱下手上的紙張,接過步無忌手上的案卷,愈看愈心驚,狀紙上的
一字一句,皆是沉痛、悲憤的指控。
「那些村民籌了銀子,請了城內的狀師要控告令尊,而這件案子,我已請大人暫且壓下。」
「你有辦法解決嗎?」陸采衣心亂如麻,無法思考,此刻她像是個溺水之人,而步無忌是救命的浮木。
「有。」
「那你可以再幫我爹一次嗎?」
「這次又憑什麼?」
「步爺,如果我求你呢?」
她清靈小臉上有著令人不忍拒絕的請求,令他的心不由得一揪。
唉,動了心、動了情後,她的一顰一笑牽住他的心,讓他無法狠心無視於她臉上的哀傷。
「好,我可以出手相肋,不過,你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從今以後,你和陸家真正的恩斷義絕。」
陸采衣瞠目結舌,「為什麼?」
步無忌看著她好一會兒,淡淡地道:「陸兒,就算我有金山銀山,也無法讓令尊揮霍無度,更何況,我不能因為陸家而毀了步家百年基業。」
她無語可反駁。他說得一點也沒錯,何況她本就沒理由再要求他幫忙。
「好,我答應,不過,能否在三天後讓我回陸府見我爹一面?」
「可以。」步無忌答得爽快,沒有多所為難。他預計她回去後,只會讓她對陸家更加心寒,而這正是他所要的結果。
陸采衣並不知道步無忌所打的算盤,只要能夠救陸家,就算是莫名其妙的要求,她也只能咬牙答應,再說,當年爹已和她斬斷父女情緣,她早已不是陸家的人,回不回陸家對她而言也已無差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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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初亮,街道上只有三三兩兩的行人。
一匹黑色駿馬拉著一輛馬車,往陸府的方向行駛。
坐在馬車內的陸采衣,疲憊的小臉上掩不住焦急之情。
雖然步無忌答應三天內會解決陸家的債務,而她也相信他會遵守諾言,但是,沒有親自回家瞧瞧,她的心就猶如十五個吊桶,七上八下,無法安穩。
而且,她此行也是要拜別爹親,往後陸府要是再出什麼紕漏,她已無法求步無忌,再也幫不上忙。
「陸姑娘,你臉色不太好,要不要停下來歇歇?」常兒在步無忌的堅持下,陪同陸采衣回陸府。
「不用了,我只是昨晚沒睡好,有些累罷了。」陸采衣勉強扯起一抹微笑。
常兒見她臉色蒼白,正想再勸,馬車已停了下來,傳來車伕的聲音。
「陸姑娘,到了。」
常兒掀開簾子,扶持著陸采衣下車。
這時候,陸府朱紅的大門緩緩開啟,守門家丁見是大小姐,連忙彎身請她入府。
陸采衣快步走進家門,還未走進大廳,李叔便迎面而來。她停下腳步,還來不及喚聲李叔,二娘何氏的怒斥聲由遠而近傳來。
「你這個賤丫頭,還回來做什麼?」
陸采衣愣了愣,掀唇末語,只見爹和二娘鐵青著臉快步朝她走來,讓她心一驚。難道步無忌反悔不幫忙?
「爹,二娘,家中的債務還未解決嗎?」
「步爺是什麼人,十萬兩對步家而言是九牛一毛,昨兒個全解決了。」何氏冷哼一聲。
陸采衣吁了口氣,只是,步無忌雖富可敵國,但二娘不應該對此視為理所當然。
「二娘,十萬兩不是小數目,步爺也沒有非出手幫忙的必要啊。」
聞言,何氏瞪大眼,不敢相信眼前這個一向逆來順受的晚輩竟敢頂嘴。哼!要不是她女兒不爭氣,跟別的男人私奔,讓她沒了步無忌這個靠山,哪淪得到陸采衣在她面前耀武揚威?
「老爺,你瞧瞧這個不肖女,早跟你說了,這個丫頭心不向著我們,你才要她向步爺開個口,她就要和你斬斷父女親情。」
陸采衣愣了愣,好半晌才從父親苛責的嚴厲目光中回過神來,「爹,我……」
「你還想辯解什麼?」陸老爺打斷她的話。「敢要與我斷絕父女關係?哼,你好大的膽子!當初你娘走的時候,真該拉著你陪葬,省得這時候讓我心煩。」一想到步無忌對他撂下的威脅他就氣怒,但又礙於債務無力償還,只好答應步無忌的條件。
父親無情的話語讓陸采衣臉色倏地刷白,雙拳不自覺緊握。
如果爹不娶二娘進門,不放任二娘對娘蠻橫無禮,娘也不會抑鬱而終。爹的好色害了娘,爹的貪財害了她,而爹不但沒有悔意,反而還責怪她!
因為氣憤、寒心,陸采衣脫口而出,「三年前,爹不就已和女兒恩斷義絕了?」
在場的人全被陸采衣這句違逆的話震住,尤其是陸老爺,驚訝的臉上揚起一抹被羞辱的難堪,「我是你爹,要如何對你全憑我決定,別以為要你開個口,你就可以不把我放在眼底,若有必要,教你去勾引男人,你也得照做!」
陸采衣臉色更蒼白了,因為父親無恥的話語而渾身顫抖。她知道爹所指的男人是步無忌,她怎麼也沒想到,爹會說出這樣的話。
不,其實她一直是自欺欺人,爹和二娘根本不把她當親人看,求她的時候,可以放下身段,以親情來逼迫她,利用完之後,對她的態度完全改變,彷彿她是卑賤的乞兒。
常兒一直站在陸采衣身旁,不禁義憤填膺,他們把陸姑娘當作什麼了?要不是爺交代過,來到陸府不能多話,她真想痛罵陸老爺和何氏一頓!
陸采衣深吸一口氣,壓下欲奪眶而出的淚,還有胸口沸騰的激動。
「爹,這是女兒最後再叫您一聲爹,您保重。」話落,不顧爹親氣得吹鬍子瞪眼睛,她跪下拜別,然後由著常兒扶持,轉身離去。
她完全不理會父親的咆哮以及二娘尖酸刻薄的話語,直到走出大門,才停下腳步,側身望著追著她走出來的李叔。
「大小姐……」李叔哽咽著低喚道。
「李叔,以後府裡的事就有勞你費心了。」
「大小姐,你真的不會再回來了?」
「李叔,別擔心我,這些年來我過得很好,以前是,未來也一樣。」
李叔歎了口氣,「老爺他太糊塗了。」
陸采衣微微一笑,「李叔,采衣知道你是心疼我,但我真的過得很好,你別再為我掛心。」輕聲說完話後,她趕緊坐上馬車,怕自己會控制不住想落下的淚水。
常兒見陸采衣強忍著悲傷,感到心疼萬分,「陸姑娘?」
陸采衣抬起頭,望著一臉擔憂的常兒,勉強自己扯起一抹微笑,「我沒事,別擔心我。」話落,她又低下頭,不再多言。
回到步府後,她立即開口詢問守門的家丁。
「步爺出去了嗎?」她要親自再向他道謝。
「沒有。爺說了,陸姑娘回府後請先回房歇息,待養足精神,想見爺時再請你到書齋去,爺說他今日不會出府,會等陸姑娘的。」
陸采衣愣了愣。雖然家丁是轉述步無忌所交代的話,但字字句句充滿著對她的關懷。
步無忌的關心就像是溫熱的火焰,溫暖了她因在陸家受盡委屈而變得寒冷的心。
所以,當下她決定要先養足精神,然後神采奕奕的面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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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了一覺,陸采衣午後才醒來。梳妝打扮後,她走出廂房,來到書齋。
這時,葛鏞剛踏出書齋,正輕輕的關上門。
「步爺還在忙嗎?」她語氣極輕,怕驚擾了書齋裡頭的人。
「爺無時無刻都很忙,沒得閒的。」葛鏞嘻皮笑臉的回應道。
「那我晚一點再過來。」
葛鏞正欲開口要她留步,身後的門霍地一開,一向識相的他連忙退下。
「陸兒。」
聞聲,陸采衣快速的轉過身,「步爺。」乍見到他,她的心怦怦狂跳。
步無忌走到她面前,笑問道:「找我有事?」
「我是過來跟你道聲謝的。」
「那你要怎麼謝我?」
陸采衣無言,不知道該怎麼說,直到見到步無忌莞爾的微笑,才知道他是戲耍她。
「步爺!」真是的,逗她很好玩嗎?
「若真要謝我,就先換掉你身上這套衣裳。」她身上這套粗布衣裳真是愈看愈礙眼。
「為什麼?」陸采衣低頭瞧了瞧,渾然不覺有何不妥之處。
「看到你身上的衣裳,就會讓我覺得你是提醒我當年所做的事。」她不是棄婦,值得更美的裝扮。
「陸兒無意讓你有這種感覺,若你真的不喜歡,那我換掉好了。」
「當真?」
陸采衣睜大了眼,不明白步無忌的意思。「當然。」
步無忌笑了笑,拍了拍手,兩名婢女雙手捧著新衣裳來到陸采衣面前。
「這是……」
「君子言而有信,不能反悔。」
「步爺是早料到陸兒會答應?」
「你是知恩圖報的人,不是嗎?」他低沉的嗓音帶著溫柔的誘哄。
陸采衣點頭答應,轉身領著那兩名婢女回到廂房。
在常兒的服侍下,她換上許久不曾穿過的美麗衣裳,也抹上胭脂水粉。
她看著鏡中映出的嬌容,纖手不自覺的撫上臉頰,不禁自問,這是她嗎?
自從當年被步無忌送回陸府的那一刻起,她就喪失了裝扮自己的權利。
一個被休離的棄婦,就算打扮得再美,沒有丈夫的憐惜,也全都是白費工夫。
她嘴角揚起一抹苦澀的笑,這時,敲門聲突然響起,打斷了她的思緒。
「陸姑娘,爺在外頭等你,請你即刻出房。」
陸采衣起身走出內室,推開房門,映入眼中的是步無忌含笑的俊容,她的心倏地狂跳。
他高大碩健的身形,俊逸的外貌,沉穩不容任何人撼動的霸氣,在在勾動她的心。
盯著她柔美的嬌容,步無忌緩步走到她面前,話中有話地道:「你適合這樣的打扮。」
陸采衣回望他深邃的眼眸,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些什麼。
「你臉紅了。」他低沉的嗓音說著溫柔的笑語。
她慌亂的低下頭,不敢再瞧他。「是上了胭脂的緣故。」
「是嗎?夫子是不能說謊的。」
陸采衣錯愕的抬起頭來,對上他溫柔的笑,有片刻閃神。「步爺……」
步無忌看著她嬌嗔的模樣,情生意動下脫口而出道:「我想聽你喚我無忌。」
她愣了好一會兒,連忙搖頭,「這不適宜。」太親密了,只有他的妻子才可以這麼喚他。
「你連我這點小小的要求也不能答應嗎?」他皺起眉,一副傷心的模樣。
商人最懂得見縫插針,無所不用其極的想得到利益,往後有機會,他該提醒她這一點,然而此時此刻,這可是他最大的利器。
如果陸采衣夠理智,應該看得出步無忌可憐兮兮的眼神中有著精明的算計,但是,此時此刻的她因為感激而看不出他的意圖。
「無……無忌。」鼓起勇氣喚出聲後,她驀然驚覺,他們之間的距離似乎又拉近了。
滿意的微笑自步無忌唇畔微微揚起。「很好聽。」
他太過溫柔的深情令陸采衣心一驚,臉一紅,不自覺的往後退。
步無忌立即腳一跨,長臂一伸,扣住她纖細的腰肢,「再退就摔倒了。」
陸采衣屏住氣息,瞪看著近在咫尺的俊容,心不住怦怦跳著。
步無忌俯首看著她兩扇長睫,直到她羞紅了臉才鬆手放開她。他知道有些事不能太操之過急,尤其是對她。
「我吩咐廚子做了幾道新菜色,陪我一同嘗嘗。」
「嗯。」她點頭答應,移步欲往前走,然而他突來的呼喊讓她停下腳步。
「慢著。」
「怎麼了?」別過頭,她清亮的瞳眸中漾著一抹不解。
「你身上好像少了什麼。」他的目光認真的打量著她。
陸采衣不明白他的意思,掀唇欲問,只見步無忌從袖中拿出一支上頭雕著一朵牡丹的玉簪。
接著,他高大的身軀欺向她,將手上的玉簪插入她的雲髻。
「無忌!」陸采衣驚聲低呼。他知道他在做什麼嗎?親自為她插上髮簪?
那是情人、丈夫才可以做的。
「這樣很好看。」步無忌微笑著說。她該是讓人捧在手心上呵護、疼寵。
「可是……」
「別拿下。」他的大掌握住她的小手,語氣更柔了,「真的很好看,相信我的眼光。」
他溫熱的手掌如火炬般灼燙她的肌膚,她慌忙掙脫他的緊握,微微低下頭,不敢瞧看他那富含深意的黑眸。
太深的柔情,會讓她的心難以負荷,她怕自己會陷入令人沉溺而又逃避不了的漩渦。
「牡丹高貴,不適合我。」
「在我眼中,你比牡丹還要高貴。」
儘是寵溺的愛語令陸采衣一愣,拾起頭來直勾勾的瞪著他微笑的俊容瞧。
她錯愕的模樣讓步無忌不免覺得有些受傷。
她還下懂他的心嗎?沒關係,從這一刻起,他會讓她有很多機會明白。
「走吧。」他微笑著說道。
羞怯盈胸的陸采衣,除了點頭答應,跟在他身後,已無暇再細想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