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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娶小娘 第六章(1) 作者:梅貝兒
    翌日下午——

    「再來一次!」殷秋水對著兩個小男孩說。

    雖然太陽快下山了,不過還是很熱,為了練好劍法,好得到父親的讚美,子光和子亮依照她的命令,又將方纔的招式重新再練過。

    「喝!喝——」兩個小男孩一面大聲叱喝,一面揮動手上的短劍,表情認真地練習。

    見他們已經揮汗如雨,殷秋水便提起放在石階上的茶壺,倒了兩碗開水。「好了,過來休息一下!」「是,師父。」子光和子亮將劍入鞘,然後走向她。

    當他們一口氣把白開水喝完,曬得泛紅的小臉上顯得得意洋洋。

    子光挺了挺胸膛。『師父,我剛剛練得不錯吧?」「是啊,才兩天就把這一招練會了,很厲害吧?」子亮一臉自傲。「師父應該誇一下咱們才對。」

    殷秋水沒好氣地笑晚著他們。「想要我誇獎你們,還早得很,等你們把整套劍法都練會了再說。」

    「真是小氣。」兩兄弟異口同聲地說。

    「子光還要喝嗎?」殷秋水提起茶壺問道。

    子亮丟給她一顆白眼。「我是子亮,要說幾次你才分得出來?」

    「誰教你們連穿著打扮都要一模一樣,我當然分不出來了。」殷秋水辯駁地說。「不然明天開始你們穿不同顏色的衣服好了。」

    「你是師父,當然要分得出徒弟。」子亮理直氣壯地說。

    子光斜眼看她。「你以為當咱們的師父很容易嗎?」

    「我只能說盡量。」殷秋水簡直哭笑不得。

    「不能說盡量……」兩兄弟齊聲叫道。

    殷秋水一臉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因為看得出兩人很介意自己還分不出他們誰是誰,可見得已經開始接受她了。

    「好,我會努力的。」殷秋水也準備了乾淨的手巾讓他們擦汗。

    就在這當口,一抹高大身影走進院落。

    「還在練劍嗎?」雷昊極才剛從外頭回來,第一個想見的就是殷秋水和兩個兒子,因為他們是他的親人。

    「爹!」兩個小男孩見到他,馬上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

    「練得怎麼樣?」雷昊極看著他們紅撲撲的臉蛋,神情不再像以往那般嚴厲,變得柔和許多。

    「爹要看嗎?」

    「我現在練給爹看……」

    子光和子亮早就想在父親面前好好的表現一番,馬上拔出劍來,開始將剛學會的招式比給他看。

    「你方才對他們那樣笑,他們真的很高興。」殷秋水看著兩個小男孩練得比剛才還要起勁,不由地這麼說。

    雷昊極用著只有兩人才聽得見的音量回道:「我總以為已經將他們視如己出,不會受到他們生母的影響,但是現在才發現……我是怕見到他們,所以總是用冷漠嚴肅的態度來對恃,希望這樣能讓他們不敢接近我。」

    「可是他們一點都不怕你。」殷秋水曬道。

    睇著殷秋水的笑臉,雷昊極唇畔也跟著泛起了一縷笑意。「那你是不是應該獎賞我一番?」

    殷秋水噗嗤一笑。「你想要什麼獎賞?」他們父子說話還真像。

    「以後不需要比劍就可以抱你。」雷昊極湊到她耳邊說。

    「我才不要!」殷秋水紅著臉嬌斥。「你不是說過喜歡跟我比劍嗎?」

    雷昊極先仰頭大笑,然後才小聲地說:「我會希望把體力留在床上。」

    「咳……」殷秋水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

    兩個小男孩這時已經停下來,看著父親開懷大笑的模樣,接著面面相覷,小小的臉蛋上不約而同的閃過憂慮。

    「……我去廚房拿些點心過來好了。」殷秋水嗔他一眼,想說他們父子三人難得有相處的機會,便找了個借口離開。

    待殷秋水前腳剛走,子光和子亮便來到父親跟前。

    身為哥哥的子光先開口問:「爹是不是很喜歡師父?」

    「師父好像也很喜歡爹。」子亮也跟著說。

    雷昊極看著兩個兒子。「你們還是很討厭她?」雖然知道他們寧可叫殷秋水一聲師父,也不要叫娘,但至少應該已經接受她這個人了才對。

    「也不是討厭……」兩兄弟把頭垂得低低的。

    「那麼是什麼?」雷昊極想要弄清楚他們的想法。

    子光抬起擔憂的小臉。「爹有了師父,會把娘給忘了嗎?」

    「如果爹忘了娘,娘會很可憐。」子亮紅著眼眶說。

    聽了兩個孩子的話,雷昊極胸口一緊,從來不知道他們會擔心這種事,於是拍了拍他們的頭。「她是生你們的娘,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她的。」就算想忘也忘不掉,可是為了這兩個孩子,他會努力對過去的事釋懷。

    「嗯。」有了親爹的保證,兩兄弟總算露出大大的笑臉。

    三天後——

    幾匹駿馬從位在臨安城西南方的大明山一路往回奔馳,眼看雨勢有漸漸變大的跡象,於是紛紛甩動緩繩趕路。

    轟隆隆的雷聲響起,殷秋水抬頭看了下天空,又是一道閃電,趕緊跟上在前頭策馬奔馳的男人。

    「駕……駕——」

    達達的馬蹄聲幾乎要被雨聲給掩蓋,一行人也在這時回到雷府,幾個奴僕已經撐著油紙傘出來迎接兩位主子歸來。

    「大當家回來了!」

    「夫人回來了!」

    奴僕大聲地朝屋裡喲喝著。

    雷昊極將坐騎交給下人,另一手接過奴僕遞來的油紙傘,然後走向也正好翻身下馬的殷秋水,將油紙傘移到她頭上。「先回房換件衣服,免得著涼了。」

    「一路上天氣都好好的,怎麼夾然下起雨來了?」殷秋水抹去臉上的雨水,跟著雷昊極一起跨進大門。

    當他們走在廊下,要回到居住的院落途中,雷昊極見殷秋水因為騎馬的關係,髮髻都亂了,幾撮髮絲拈了水粘在面頰上,情不自禁地伸手幫她拂開。

    這親暱的舉動讓殷秋水臉蛋微紅,才要說些什麼,已經有人先開口了。

    「還真是恩愛!」一道森冷低啞的男嗓陡地響起。

    這短短的五個字讓雷昊極伴隨著雷聲,在心裡打了個夾,只見他斂起眉眼之間的柔情,臉色也跟著陰鬱冷漠下來,就像罩上了一層寒霜。

    瞧見他急速的轉變,讓殷秋水不禁好奇的將目光調向前方,想知道是誰造成的。

    第一眼,殷秋水見到的是個年紀跟雷昊極相仿,但是體格偏瘦削的男子,兩個男人同樣有著俊美的外表,但是眼前這個人多了股陰柔之氣,而他的視線投在自己身上,讓她頓時有些不太舒服,彷彿被條毒蛇給盯上似的,直覺告訴她必須小心這個人。

    「六叔!」雷昊極幾乎是咬著牙才能發出聲音。

    聽到雷昊極這麼叫,殷秋水一臉怔愕,這才知道原來眼前的男人就是當年和雷昊極的妻子私通,也是子光和子亮的親生父親。

    「既然你還喊我一聲六叔,為什麼娶妻的事沒先派人來告訴我一聲?而且還是趁著我閉關時成親?」雷鳳亭想到當他出關之後知道這件婚事,已經木己成舟,來不及制止。

    待雷鳳亭往前跨了一步,殷秋水這才發現他的左腳似乎行動不便,必須仰賴枴杖才能行走。

    「有話待會兒再說,先讓咱們把濕衣裳換下……」說著,雷昊極便回頭將總管叫來。「多派幾個奴才好好伺候六爺。」

    「是,大當家。」總管趕緊召幾個奴才過來服侍。

    「外頭的雨愈下愈大,六爺還是先進屋裡去吧。」

    「我等你。」雷鳳亭像盯住獵物般的冰眸先瞥了殷秋水一眼,這才朝雷昊極丟下一句話,拄著枴杖轉身離開。

    殷秋水見身旁的男人一動也不動地站在原地,便仰起蜂首,瞅著雷昊極僵硬的表情,似乎可以理解他複雜的心情。

    「走吧。」她出聲提醒。

    「嗯。」雷昊極將思緒拉回。

    一直到進了寢房,殷秋水先從衣箱中幫兩人各拿一套乾淨的衣服出來,隨口問道:「我還以為他的年紀會比你多長幾歲。」雷昊極脫下身上的濕衣裳。「六叔是我祖父和祖母到了四十多歲才意外又懷上的孩子,年紀跟我一樣,只比我晚生了三天。」

    「他都住在這兒嗎?」殷秋水又問。

    「不是,他一向住在城西的鳳園,不過八年前已經搬到金陵城去,偶爾才會回臨安城來。」雷昊極一面換上衣服,一面想著待會兒該怎麼應付雷鳳亭,他是自己這輩子最不想見到的人。

    「要我陪你過去嗎?」殷秋水有點不太放心。

    「不必……」雷昊極口氣頓了一下,想到一件更重要的事,馬上語氣慎重地交代道:「往後遇上他,千萬別跟他太過接近,我不希望他有機會傷害你。」

    「這話怎麼說?」這弦外之音讓殷秋水攢起秀眉。

    「晚一點再告訴你,我先出去了。」換好了一套乾爽的衫袍,雷昊極才步出寢房。

    雷昊極往內廳走去的路上,心情異常的沉重,因為即將面對的這個男人既是他的親六叔,也曾經像是他的親兄弟,甚至知己,無法否認在自己的生命當中佔有相當重要的地位,卻也是這輩子傷害他最深的人。

    他跨進門坎,就見雷鳳亭坐在椅子上,一手揉著行動不便的左腳,想到當年就是為了救他才會受傷,雷昊極真的希望當時他沒有那麼做,因為不想欠下這份人情。

    「又不舒服了嗎?」他關心地探問。

    雷鳳亭扯了下嘴角。「只要碰上下雨天就會這樣,習慣就好。」

    「你們都先下去,誰都不許靠近這兒。」雷昊極屏退左右,不想讓奴僕聽到他們的談話內容。「什麼時候到的?」

    「昨天晚上,結果才剛到就聽說你和新婚妻子跑去遊山玩水了,還真是鵝蝶情深,令人羨慕不己。」雷鳳亭輕哼一聲。「為什麼怕我知道你又要再娶的事?還故意趁我在閉關練功的時候成親?」

    「你該知道為什麼才對。」雷昊極掀袍落座,俊臉冷凜。

    「看來這個女人對你真的很重要,讓你這麼費盡心思的瞞著我。」想到方纔他在廊下看著那個女人的神情,雷鳳亭話中己出現了殺機,自己有多痛恨這樣的情況,一次還不夠,又得再面對一次。

    聞言,雷昊極口氣愈加冷硬。「你敢傷害她的話……」

    「你就會殺了我?」雷鳳亭大笑兩聲。「看來你已經愛上她了。」

    雷昊極低喝:「我不愛她!」

    「咱們是一塊長大的,你有沒有說謊我還會看不出來嗎?」雷鳳亭眼底閃著殺氣。「也許你真該一劍殺了我,這樣你和我就不會再這麼痛苦,我也不用再看著另一個女人擁有你……」

    「六叔!」雷昊極厲聲提醒他,他們永遠是叔侄,不會有其它關係。

    雷鳳亭的笑聲變得好尖銳,讓人打心頭發冷。「我真懷念你直接喚我鳳亭的那些年,還記不記得當時咱們的感情有多好,沒有任何人可以介入」就是因為這份抹煞不了的血緣關係,讓他不管怎麼努力,也跨越不了倫常這條線,雷昊極永遠不會是他的。

    「夠了!」雷昊極繃聲低吼。「我無法改變六叔的想法,但是……不要再讓我更恨你了。」他沒有跟家族中的任何人說起這件事,是不想有醜聞傳到江湖上,更不希望雷鳳亭受到異樣的眼光。

    「能得到你的恨也不錯!」雷鳳亭自嘲地喃道。

    雷昊極假裝沒聽到這句話,打算起身離開,無法忍受再見到他。

    「天下的女人都是一個樣子,她們既自私又無知,永遠耐不住寂寞,只要有男人願意哄哄她們,再說幾句甜言蜜語,就會乖乖地投向他的懷抱,就像蕭婉婉當年一樣。」雷鳳亭臉上的笑意陰森,接著緩緩地從座椅上起身。「你愈是在乎的女人,我愈不會放過她。」

    「別把秋水跟蕭婉婉相提並論,你若是想故技重施的話是不可能的。」雷昊極對殷秋水深具信心。

    聞言,雷鳳亭眉間的獰紋看來更加駭人。「我倒是想試試看,她是不是真有那麼貞節。」既然自己得不到,他便會不擇手段的毀了雷昊極身邊的女人。

    「你真的瘋了!」雷昊極寒聲斥道。

    雷鳳亭放聲大笑,那笑聲讓人不由地毛骨驚然。「你說得對……我是瘋了早就瘋了……不然你現在就殺了我,免得將來後悔。」

    瞪著來到面前的男人,如果他不是自己的親六叔,雷昊極真的恨不得能殺了他。

    「我會派人送六叔回鳳園去。」說完,雷昊極連看也不看他一眼的轉身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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