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發,很黑,很美,恍若一條神秘的泉流,總隨著她小小的動作,輕輕的擺動,將她襯托得更加嬌柔可人。
黑眸緩緩暗下,上官傾雲步履輕悄,無聲無息的來到了軟榻邊。
角落,香爐燃著淡淡的沉香,室內只有她輕淺的呼吸聲,他看著那靜如水蓮的嬌美睡顏許久,接著忍不住捻起一縷輕絲,輕輕的把玩了起來。
她的髮絲不僅黑而亮,而且遠比他所想像的還要柔軟,纏繞在指間,彷彿像是被世間最柔軟的絲緞給環繞,給人一股說不出的滑膩感。
「嗯……」
軟榻上,印喜輕輕的又翻了個身,指間的髮絲忽然拂柳而過,剎那,他清楚的感覺到,心頭似乎被什麼東西給撩撥了一下。
黑眸更為暗沉,他不禁做到了軟榻邊緣,俯身望著那張粉雕玉琢的小臉,敏銳的捕捉到,她的身子蘊滿了淡淡的清香,那甜中帶柔的味道,讓人不禁想起沾凝在蜜蕊上的甜露,誘得人只想張口吸允。
薄唇微張,他輕輕的喚著她的名,嗓音飄渺如風、輕柔如絮,不像是喚人,反而比較像是在低喃。
印喜自然是一點動靜也沒有。
她依舊沉浸在自己的美夢中,粉潤的朱唇因呵欠而微張,輕輕吐著更多醉人的香甜。
「喜兒,醒來了。」他又輕喚了一次,將兩人之間的距離又拉近了一些。
窗外日陽,將她的小臉照映得格外晶瑩透潤,遠比價值連城的月白陶瓷還要精緻迷人,他看著看著,竟情不自禁的伸手撫著那水嫩無暇的嬌顏。
粗糙的指腹先是滑過那彎彎細眉,接著是如玉小鼻和珍珠小耳,最後,則是那水潤誘人的甜美芳唇。
也不曉得是夢著了什麼,那恬靜的睡顏竟忽然漾起了笑,那笑靨,就像是破水而出的清麗芙蓉,嬌美絕倫,他才感到目眩,她卻探出了丁香小舌,往外一添——
當柔軟濕潤的小舌滑過指腹的剎那,一股強大的電流竟無預警的自他的腹間竄出,高大的身軀驀地一震。
「玫瑰珍珠糕……」模糊的夢囈緩緩的自朱唇間逸出,印喜無意識的用手朝空中抓了抓。
討厭,她的玫瑰珍珠糕呢?
她明明嗅到玫瑰珍珠糕的味道了。
蹙著柳眉,她不死心的在空間繼續摸索,卻撲了個空,上官傾雲幾乎像是逃難似地,在她觸到自己的衣袖之前,早一步的自軟榻上躍起。
「鐵域,我還要吃玫瑰珍珠糕……」一旁,印喜再次吐出模糊的呢喃。
顯然,她的夢裡除了玫瑰珍珠糕,還有一個男人,一個她平日就朝朝暮暮的掛在心上、念在嘴上,就連夢裡也想著的男人。
黑眸緊瞇,上官傾雲不禁手握成拳,心裡頭的震驚,瞬間全被濃烈的煩躁感所取代。
即使在夢裡,她還是想著鐵域?
那他呢?難道她就沒想過他?
「鐵域,和我一起回笑笑谷嘛,我不會虧待你,我會對你很好很好的……」印喜依舊沉浸在自己的美夢裡。
即使不用入夢,任何人也能清楚得知她的夢境,她的嗓音又軟又甜,那嬌柔的語氣,就像是呼喚著心愛的男人。
「鐵域……」朱唇再次逸出呼喚,這次,她甚至附上了甜笑。
黑眸緊瞇,上官傾雲彷彿聽見腦海裡,有什麼東西斷裂了。
心中那股煩躁就像是海浪似的,一下子沖達到了頂端,接著唰的一聲,將他所有的思緒給徹底擊潰淹沒,他就像是著了魔似的回到軟榻上,迅速俯首堵住那惱人的朱唇。
「鐵……唔?」
他的吻來得又猛又狂,雖是成功的堵住了她的小嘴,卻似乎也驚嚇到她,只見她柳眉輕蹙,本能的想逃避,可他卻不許。
他就像是充滿攻擊性的野獸,狩獵著她的芳唇,不留情的探入她的唇腔,恣意掠奪她的甜美。她的滋味一如想像,甚至更為甜美,他不禁輕歎一聲,本能的更加深入,貪婪的汲取更多誘人滋味。
也許是他的霸道震懾住她,也許是她又夢見了什麼,她竟不再試著躲避,反倒探出小舌,學起他動作,和他一塊糾纏了起來。
她的順從和主動,無疑成了一貼最猛的催情藥,如鋼鐵般堅硬的身軀瞬間變得比岩漿還要熾熱,他幾乎是迫不及待的將她擁入懷裡,並伸手探入她的衣裳,撫觸那比陶瓷還要細嫩的柔潤肌膚。
「嗯……」
勾人的嬌吟輕輕的在耳畔響起,他重喘了一聲,不禁驚喜的發現,掌心下的嬌軟身軀竟然一點也不瘦弱,反而豐盈得令人血脈噴張。
她就躺在他的身下,隨著他的撫觸婉轉嬌吟,柔若無骨的身軀散發出誘人的清香,刺激著他每一個感官,腹底深處,那滾燙的慾望終於徹底的爆發,並在一瞬間勢如破竹般地貫穿他的全身。
他要她!
他要她徹徹底底的只屬於他,他再也不容許她想著鐵域,再也不容許她惦記著其他男人,除了他,她誰也不准想!
黑眸暗下,他或舔或吮,一路沿著那纖細的雪頸向下,佔有的在她冰晶潔白的肌膚上,洛下屬於他的印記——
「大……紅袍?」
忽然間,流瀉著輕吟的朱唇,冷不防的吐出一道茶名,那慵懶的嗓音帶著些許困惑,還有一絲絲的清醒,原本懸置在上方的高大身軀,驀地變得僵硬。
那突如其來的嬌嫩嗓音,就像是一把銳劍,狠狠的在瞬間刺破他的慾望,讓他恢復清醒,慌亂的抽回手。
該死!他做了什麼?
他究竟做了什麼!
他該喚醒她的,然而他卻像個登徒子似的,對她上下其手?
上官傾雲幾乎是臉色鐵青的瞪著自己的雙手。
他不是柳下惠,擁有過的女人自然不計其數,然而那全都只是銀貨兩訖的商業買賣,全是為了解決慾望而短暫的放蕩,一旦除去買賣和需要,再美的女人都不曾讓他心動,然而他卻為了她——
徹徹底底的失控了!
光曦下,捲翹長睫如蝶翼似的忽然揚了振,彷彿下一瞬間,那藏在眼皮底下的水眸就要張開,窺見他對她……
黑眸裡,殘存的情慾瞬間被濃烈的慌亂所取代,精明的腦子只剩一片空白。
頭一次,他像個血氣方剛的毛頭小子被慾望左右,卻怎樣也遏制不了心底那股獨佔。
頭一次,他像個蠢蛋似的想不出解決辦法,卻也不敢面對自己所做的一切。
因此在印喜悠悠轉醒之前,他逃了。
狼狽的逃了!
十日。
整整十日。
他就像是個做了虧心事,而不敢回家面對妻子的男人,只能借口公務繁忙,在外頭遊蕩,直到夜深人靜、所有人都入睡時,才敢偷偷摸摸的回府,然後再趁著天未破曉時,刻意提早出門。
然而最可笑的是,即使他如此刻意的逃避,那日所發生的一切,也不曾因此而消失,只消他一個閃神,那嬌美絕倫的容顏便會浮現在他的腦海,一而再,再而三的擾亂他的心緒,勾惹他早已潰弱的意志力——
「龍爺,這幾日,您似乎總愛摸奴家的發呢。」畫舫裡,舞人小鳥依人的偎靠著上官傾雲,幸福的露出了笑。
自從上次離別後,龍爺便沒再找過她,半年多來的眷戀,換來的卻是一聲不吭的離別,害得她終日以淚洗面,可就在她絕望的認定自己是真的被拋棄時,龍爺終於又出現了。
「什麼?」擎著離龍金樽,上官傾雲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一雙眼卻是眺望遠方青山,彷彿若有所思。
「奴家說,這幾日,您似乎總愛摸奴家的發呢。」舞人笑著重複著。「您愛奴家的發嗎?」往昔,龍爺從來不曾有過這般溫柔的動作呢!
「發?」
黑眸一瞬,上官傾雲就像是領悟到什麼似的,神色忽然掠過一抹僵硬。
「是啊,這幾日,您常這樣撫著奴家的發,彷彿愛不釋手的摸樣。」舞人噙著柔笑,正想伸手也撫摸他的黑髮,誰知他卻忽然握住她的手腕,不讓她靠近。
俊美的臉龐上浮現陰鷙,他冷瞪著她,冷漠的喝斥:「我說過,別做多餘的事!」
原本蕩漾著笑意的小臉頓時變得慘白,舞人不禁顫抖了起來。
「奴家只是想……」
「想什麼?想讓我的髮結上你的發?」他無情的將她推開,兀自起身。
「不、不是的,奴家絕對沒有那個意思!奴家只是瞧您心情似乎不太好,所以想讓您開心罷了。」舞人連忙也跟著起身,慌亂的追上他的腳步。
誰知上官傾雲卻迅速轉身,用冰冷的目光將她的腳步凍結。
原本的溫柔不見了,眼前的男人再度恢復成冷漠無情的龍爺,這兩日來的親近與輕撫,彷彿就像是她幻想出來的影子。
捂著小嘴,舞人傷心得幾乎就要落淚。
然而上官傾雲卻是一臉寒霜,丟下昂貴的金樽,視若無睹的轉身離去。
才來到船尾,他便擺了個手勢,示意船夫們將畫舫掉頭,朝湖岸駛去。
他再也無法忍受嗆鼻的胭脂水粉味,更無法忍受其他女人虛情假意的接近,那都不是他想要的,他唯一想要的,就只有——
腦海裡,巧笑倩兮的嬌美容顏再度浮現。
那輕靈的眼,纖柔的眉,她甜甜的睡顏,還有她嬌軟的嗓音,全是獨一無二、無可取代的,而他竟愚蠢得想要利用其他女人來逃避?
該死!
即使他在如何逃避,他的心卻早已有了答案,他根本就是——
砰!
一陣轟然巨響,猛地撼動船身,沉浸在煩躁裡的上官傾雲,差點被震拋到另一頭的船板上,可他一個鴿子翻身,便在瞬間回到船尾,扶起一名被震趴的船夫。
「穩著船!」他冷聲吼著,即使在劇烈搖晃的船板上,仍舊站得挺直。
「是……是!」在他的命令下,所有的船夫全都拼了命的抓著船舷爬了起來,然後迅速的撿起被震飛的舵槳,努力穩住畫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