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怎麼了?蘭心,妳不對勁。」邵定樵觀察了一星期,覺得她太奇怪了,終於開口詢問。
「我怎麼了?我很好啊!」她笑得特別燦爛,燦爛得讓人心疼。
「妳這陣子怎麼都沒去別墅?」邵定樵隱約看出她的不尋常一定和住別墅的那個男人有關。
「那裡的工作結束了。」她轉身把花籃搬上車,今天鎮上有戶人家辦喜事,她得快點把花送去才行。
「戀情呢?也結束了?」邵定樵敏感地問。
她的動作一滯,隨即沒事一樣地聳個肩。「哎,你別問了,反正我沒事。」
「妳愈說沒事就愈有事,妳這孩子從小就這樣,小事會哇啦啦大呼小叫,真正遇上難過的事就什麼都不說……」邵定樵太瞭解這個丫頭了。
「也沒什麼,不過就是吹了,就這樣。」她輕描淡寫地擠出微笑。
「我早就知道妳的愛情撐不了多久,不過妳的眼光也真差,居然被一個瘸子甩了,真是丟臉啊!」邵蘭真一副幸災樂禍地走進花店。
她自從得知蘭心和一個有錢帥哥談戀愛之後就有點吃味,不過現在她可舒坦多了。
「他不是瘸子!他只不過受了點傷。」她怒聲駁斥。
「喲!妳還替他說話啊?真好笑,原來妳真的愛他,可惜人家不要妳了,我昨天還看見他和一個漂亮的女人一起搭車離開……」邵蘭真掩嘴嘲笑。
離開?
她的心重重一震,臉色刷白。
宋凜風……真的走了?和樊若君回去了?回到……他的世界去了?
「說不定他只是玩玩而已,妳沒被他佔了便宜吧……」
「蘭真!」邵定樵喝止大女兒再冷言冷語。
她吸口氣,瞪著姊姊,冷冷地道:「沒關係,爸,姊她只是嫉妒,因為她雖然交過一堆男朋友,卻從來不知道什麼叫真愛。」
「妳說什麼?死丫頭,妳給我道歉……」邵蘭真氣得大吼。
她懶得理會,轉身走出花店送貨去了。
宋凜風走了又怎樣?她不會再為他掉一滴眼淚,如果這份愛情從來就不屬於她,那她更不能就這樣被擊垮。
她邵蘭心可不是一個為了一個小小失戀就軟弱得站不起來的女人。
用力吸口氣緩和胸口的撕裂感,她催著油門,直驅鎮上,勉強打起精神,載著滿車的慶賀花籃來到辦喜宴的人家。
婚宴的熱鬧氣氛和她低落的情緒正好成強烈對比,她將車上的花籃一一卸下,急著離開,不料才要上車就被專門幫人辦桌的大嬸逮住,拉著她就大聲喊著:「蘭心,我怎麼聽說妳失戀了啊?怎麼回事啊?」
「嗄?」她渾身一僵,驚慌地瞪大雙眼。
「哎,難得妳能交到男朋友,怎麼不抓牢一點呢?」那位大嬸又繼續道。
「就是啊!大家都說那男的很帥耶!妳怎麼會讓他給跑了呢?」掌廚的老師父也圍了過來,搖頭歎氣。
「是那個男人把妳甩了嗎?還是妳的個性把人家嚇跑了?」幫忙洗菜的阿姨也很好奇。
「應該是妳太凶了,米店的肥仔就曾經和大家賭說妳的戀情不會超過一星期,」搭棚架的年輕人也插嘴道。
「不過失戀也沒什麼,再找一個就好了,振作一點。」大嬸安慰她。
「到底……是誰說的?」她咬著牙,眉頭打了好幾十道死結。她明明沒向任何人提起這件事啊!
「我聽賣豆漿的老頭說的。」
「那老頭是聽瓦斯行的老闆說的。」
「瓦斯行老闆說是菜市場裡賣魚的說的。」
「賣魚的說是李香蓉她婆婆說的……」
香蓉的婆婆?她愈聽臉色愈難看,愈聽殺氣愈高張。
李香蓉!妳死定了--
她冒著熊熊怒火,忽地排開嘰嘰喳喳的眾人,跳上貨車,一臉想殺人似的直奔李香蓉的住處。
那天她從別墅離開,因為哭紅了眼睛,不敢直接回家,於是跑到李香蓉那裡躲了一個下午,也哭了一個下午,香蓉差點被她的樣子嚇死了,因為從小到大,她從來沒看她掉過一滴淚。
她把心裡所有的事全向香蓉說了,包括她對宋凜風的愛,還有痛。
那天香蓉還向她承諾絕不會說出去,結果,現在全鎮的人都知道她失戀了!
氣死人了!為什麼鎮上的人就不能放過她呢?連她想安安靜靜地撫平傷口都不行嗎?
來到李香蓉的婆家,她正想衝進去,就發現一堆人圍在店門口議論紛紛,而且個個神色凝重。
她走向前,正想問問發生什麼事,李香蓉就一臉焦慮氣憤地從店裡奔出來,將她拉到一旁。
「蘭心,妳被耍了!我們大家也都被那個姓宋的耍了!」李香蓉低聲怒道。
「怎麼了?」她驚詫地問。
「宋家的人又來要回土地了,這次他們打算在鎮上蓋一間休閒度假飯店,而且一星期內就要我們搬遷!」李香蓉急紅了雙眼。
「什麼?」她臉色大變。
「宋凜風根本是個騙子!妳怎麼會愛上那種男人?」李香蓉罵道。
「是……真的嗎?」她感覺像是被人從背後捅一刀。
「當然是真的!妳家的那個花園他們還想改建成大型停車場呢!」李香蓉又道。
「停車場?我家的花園要變成停車場?」她握緊拳頭,怒火瞬間竄遍全身。
「他一開始就不安好心,虧妳還這麼替他著想,他簡直豬狗不如……」李香蓉不痛罵一頓難解心中憤恨,
是啊!虧她還為他心痛,宋凜風明白她是用什麼心情走出別墅的嗎?他真的以為這樣欺騙她的感情很有趣嗎?這樣糟蹋她的真心……
愈想愈氣,她握緊拳頭,霍地轉身衝回小貨車。
「蘭心,等一下,妳要去哪裡?」季香蓉捧著肚子追過來。
「我要去找他算帳!」她怒吼。
「他不在別墅了,我公公昨天傍晚去山邊運動時就說曾看見一個女人來把宋凜風接走了,只是我一直不敢告訴妳……」李香蓉急道。
她怔了怔,五臟六腑一陣絞痛。
騙了她,又跟樊若君拍拍屁股走人,算他夠壞夠狠!
「不管他走去哪裡,我非找到他問個清楚不可。」她咬牙地說完,駕著車朝別墅狂飆而去。
天空又飄起了小雨,初春善變的天氣,就像人們善變的愛情,無法捉摸,更不能輕信。
來到別墅,她攀過大門,踩著小徑,直接衝向房門,用力拍打。
「宋凜風!宋凜風!」
四週一片靜寂,沒有任何回應,彷彿不曾有人居住,只有園裡那片她親手種下的花朵在雨絲中展露著落寞的嬌容。
果然不在了,他走了,溜了,逃了!然後丟下一顆炸彈,把小鎮,還有她的愛情炸得粉碎……
她瞪著前方,怎麼也嚥不下那口氣,宋凜風別想就這樣撇清,她向來恩怨分明,有仇必報,得罪她,就別想再道遙快活。
既然他不在這裡,那就是在台北了,很好,他就盡量跑吧!就算他跑到天涯海角,她也會把他挖出來痛揍一頓。
哼,以宋氏集團在台北的響亮名聲,她相信要找到宋凜風一點都不難,真的,一點都難不倒她。
fmxfmxfmxfmxfmxfmxfmxfmx
宋凜風盯著窗外灰濛濛的一片高樓景色,心情比暗沉的天空更加陰霾。
離開小鎮,跟著樊若君回到台北,他走得很倉卒,為的是想暫時脫離那份他自己也難以解釋的混亂,再加上母親因想念他而身體違和,他才會臨時決定回家一趟。
可是,暌違一年,台北的一切似乎都變了,擁擠的街道,惡質的空氣,灰沉的水泥大廈,匆忙而面無表情的人們……
他非常不能適應,總覺得這裡不再是他以前認為的天堂,因為這裡沒有山,沒有樹,沒有霧,沒有花草,沒有蟲鳴,沒有鳥叫,沒有會橫衝亂闖的陌生女子,沒有大呼小叫的園丁,沒有愛管閒事的女頭目……
這裡沒有邵蘭心!
即使樊若君就在他身邊,即使吃著昂貴精緻的美食,即使住著頂級的公寓大廈,但他依然想念邵蘭心,想念她的怒容,她的大笑,想念她的率性魯莽,想念她的氣息,她的味道……
老天!為什麼他還會覺得猶疑混亂?為什麼當時他分不清楚他愛的是誰?細想從頭,他根本沒愛過樊若君,再度與樊若君相處,他才醒悟,當初追求她為的只是一種男人的虛榮,她從未走進他的心,真正在他心裡的人,只有邵蘭心!
是邵蘭心幫他找回了自我,找回了自信,找回了歡笑,她讓他明白,即使他是個瘸子、殘廢、怪物,她也不會看不起他……
低下頭,他抬起右手輕觸自己的胸膛,隔著襯衫,裡頭粗糙的疤痕觸感明顯,他曾經自我厭惡,自我唾棄,可是,邵蘭心卻給了他另一種啟示,一種力量。
他還記得她輕撫著他疤痕時的指尖熱度,還記得在那一刻她看著他的深摯表情,還記得她那充滿感情的低語……
她愛他!愛得比他懂得的還要深,而他這個笨蛋卻不明就裡地放開了她,而且還傷了她……
人真的很愚昧,身邊的人永遠不知該珍惜,直到失去了才會明白自己的損失也許用一卡車的鑽石也換不回來。
如今,他還能挽回她嗎?以她的個性,還會重新接納他嗎?
或者,他還可以利用今天這個機會來製造些籌碼,如果可以的話……
一陣敲門聲把他從自責的情緒中拉回,他提振精神,沉聲道:「進來。」
老平走了進來,「少爺,會議要開始了。」
「好,我們走吧。」他點點頭,拎起擱在沙發椅背的西裝外套穿上,微跛地走出他的辦公室。
許多員工與他擦身而過時都會多看他一眼,一年前,他痛恨這些異樣的眼光,但現在他已經不再介懷了,從幾近癱瘓到現在可以不需要枴杖行走,他知道他已經夠幸運的了,他沒有理由再自怨自艾,他只需抬頭挺胸,昂然闊步地走下去,讓每一個人知道,再也沒有任何事能擊倒他。
來到會議室,他逕自推門進入。
「各位早。」他神清氣爽地向裡頭的幾位集團高級幹部點頭致意。
「總經理……」有幾個他以往的部屬驚訝地脫口喊出他出事之前的頭銜,不過一喊出口就尷尬地低下頭,因為現任的總經理和副總經理已是宋乘風和宋健風。
「凜風……」他的出現讓他的兩位哥哥吃了一驚,他們怎麼也沒想他會來到公司,甚至參與會議。
宋凜風冷冷一笑,挑了一張椅子坐下。
「這個會議的主題是我的原創,總該先知會我吧?」他目光如箭,掃射著兩位兄長。
其實,回台北才兩天他就後悔了,本來想在第三天就回小鎮去找邵蘭心,可是,在全家人為了慶祝他身體康復的聚餐上,他赫然得知他二哥竟然暗地裡進行被他中止的小鎮土地重新開發計畫,而且已經經過董事會決議,打算在小鎮建造一座大型休閒度假中心。
他震驚不已,這件事在與邵蘭心交易談成之時他就已下令終止了,為何還會被提出來,甚至繼續執行?
覺得事有蹊蹺,他於是暗中調查,才發現宋健風陪樊若君到小鎮去找他時,也對小鎮美麗的風光留下深刻的印象,因此把他當初的計畫原封不動地報告上去,說服了董事們,準備把整個小鎮土地收回重新打造,而且短期內就要進行工程。
所以,他才決定留下來,他絕不准任何人打小鎮的主意,那是他對邵蘭心的承諾,整個計畫他非阻止不可。
「凜風,你身體剛好,應該在家好好休息的……」宋乘風不安地擠出微笑,想勸他離開。
「我身體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也許,過不久就可以回公司上班了。」他意有所指地笑了。
宋乘風和宋健風心中打了個突,面面相覷,都戚一陣令人窒息的壓力迎面撲來。
事實上,那天宋凜風和樊若君突然一起回來時,他們都嚇壞了,原本以為這個精明難纏的老三再也無法振作,以為他將在潦倒,自卑、病痛中度過餘生,豈料他竟然挺直而精神奕奕地出現在他們面前,雖然還有些跛態,可是,他們感覺得出來,那個從小到大把他們踩在腳下、逼得他們喘不過氣來的宋凜風已經復活了!
「你要回公司?但恐怕公司現在沒有適合你的職位了。」宋健風譏諷地道。
「沒有適合我的職位,那我就自創一個,這對我來說不是問題,但對你們來說問題可大了。」他笑得讓在場所有人神經緊繃。
「你已沒有任何勢力可以左右一切了,認命地去好好休養吧!」宋健風怒道,
「你也未免太小看我了,二哥,我們集團國外版圖是我打下的,沙烏地阿拉伯、美國、歐洲的客戶都是我的人脈,你要不要試試看我還有沒有能力左右一切?」他挑釁地支著下巴,欣賞著兩位哥哥一截截刷白的臉色。
「凜風,你到底想怎樣?」宋乘風個性比較溫和,忍不住問道。
「很簡單,停止我們家鄉那個小鎮的開發計畫,我就不和你們爭權。」他簡扼地指出重點,
「什麼?」宋健風呆住了。
「那個計畫之前是由你策動的,不是嗎?爸知道後才派健風去調查,也覺得點子很好,才會決定由健風去執行……」宋乘風解釋道。
「我改變主意了,我要小鎮保留原貌,誰也不准動。」他嚴峻地看著兩位兄長。
「你以為憑你一句話就能阻止嗎?告訴你,這計畫是我主導的,你有本事就阻止看看……」宋健風氣得大聲叫囂。
他冷眼看著這個從小就喜歡和他競爭的二哥,眉緩緩挑起。
「二哥,你應該知道,我這個人在對付對手時絕不手軟,所以,千萬別逼我出手。」他的聲音很輕,可是字字卻冷到骨子裡去。
「你還能有什麼作為?我就不相信一個殘廢還能對我有什麼威脅。」輸一次就夠了,宋健風不想再被他爬到頭上撒野。
「健風!」宋乘風驚呼著。
宋凜風的雙瞳在瞬間結冰,沉睡了一年的鬥志又被激發了。
「很好,看來這一年你的膽子變大了,不,應該說一年前你就做了非常大膽的事了……」宋凜風陰鷥地瞇起眼,話中有話。
「什麼?」宋健風一怔。
宋凜風先把其他部屬請出會議室,接著把等候在外頭的老平叫進來。
「老平,進來吧。」宋凜風道。
「是。」老平將一份資料拿進會議室。
「把資料內容念給他們聽。」
「是。」老平點點頭,打開資料,開始念著:「二月二十四日,宋健風飛往美國探視正在巡迴表演的樊若君,並且和當地經營酒店的黑幫接觸……」
宋乘風聽得一頭霧水,但宋健風卻臉色大變,一副見鬼了的表情。
「三月九日,宋健風又赴美,與黑幫老大進一步接觸,同一天,宋健風的戶頭匯出了三千萬台幣……」老平接著念下去。
「住……住口!別再念了!」宋健風霍地站起,全身發抖地大聲咆哮。
「三千萬就想搞定我,我的命還真不值錢啊,二哥。」宋凜風的聲音冷冽得能讓人結凍。
「凜風,這到底是什麼資料,你在說些什麼?」宋乘風不解地看著他。
「這你就要問二哥了,大哥,看看他在去年三月做了什麼虧心事。」他冷冷地道。
「健風,難道你……」宋乘風轉向宋健風,隱約猜出了什麼,卻又沒有勇氣問下去。
宋健風瞪大雙眼,聲音卡在喉嚨,久久發不出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天下沒有永遠的秘密,只是,我還是很遺憾,手足之情竟比不上強烈的妒意,為了愛情,你竟狠心想殺了自己的弟弟……」他緩緩道出了事情的原委。
在回台北的路上,樊若君也許是想激起他的妒意,有意無意提到去年她在美國的表演,宋健風總會從台灣趕去捧場,那個時間點,讓他突然有個奇怪的想法。
宋健風迷戀樊若君的事他早就知道了,當時追求樊若君的男人之中,就屬他和宋健風競爭得最激烈,就算後來他和樊若君訂了婚,宋健風還是不願放棄,仍不斷地獻慇勤,說起來,宋健風對樊若君的執著也有些異常。
因此,聽了樊若君的話之後,基於某種直覺,他開始越洋調查一年前那場車禍,才赫然發現那根本不是意外,而是蓄意的攻擊……
宋健風為了接班人的爭奪,為了一個女人,竟然收買黑幫的人馬,對自己的弟弟下毒手!
若是一年前得知這個真相,他一定會瘋狂地想報仇雪恨,但現在他已能心平氣和地接受這殘酷的事實,因為他還活著,而且,也因此才能遇見邵蘭心。
所以他可以不追究,不過,他也絕不會讓宋健風好過,他要讓他一輩子都活在愧疚不安中,膽戰心驚地過日子。
「老天!健風,凜風去年的車禍難道是你指使……」宋乘風倒抽一口氣,嚇呆了。
宋健風無力地癱坐在椅子上,一副被判了死刑的模樣,恐懼又惶亂。
「只要你停止小鎮開發計畫,我就不訴諸法律,如何,我這個弟弟還算寬容吧?」他冷笑。
宋健風之前的狂妄全不見了,縮在椅子上,駭然地點點頭。
「大哥,你是見證者,可得幫我看好二哥,否則,這件事一旦外揚,不只爸媽受不了,宋氏集團的聲勢更可能因此下墜。」他瞄向宋乘風。
宋乘風還杵在震驚之中,無法開口,兄弟閱牆這種事竟也發生在他們家?這實在太令他寒心了。
「那麼,我走了,兩位保重。」他起身準備離開。
「為什麼……你這麼在意那個小鎮?」宋健風不明白,為何宋凜風會為了區區一個小鎮而放過他。
「因為那裡是我所愛的女人的故鄉,我要拿它當求婚的聘禮送給她。」他想起邵蘭心,嘴角冷硬的線條頓時變得柔和。
不用猜他也可以想像,此刻邵蘭心一定為了小鎮的事氣得想殺了他吧!他得趕回去向她解釋才行。
「你愛的女人?是指誰?你愛的不是若君嗎?」宋乘風難以理解。
「不,我愛的是一個脾氣很大,又粗魯無禮,而且還會到處亂闖的女人……」他正說著,突然,會議室的門外傳來一陣熟悉的叫罵聲,伴隨著秘書的驚呼,門嘩地一聲被撞開,一個熟悉的身影大剌剌地板了進來。
「宋凜風在哪裡?我一定要見到他--」邵蘭心一進門就怒聲喝斥。
宋凜風愕然地看著她,萬萬沒想到她會跑來台北找他。
邵蘭心定眼一看,才發現站在會議桌旁那個頭髮剪得俐落清爽,身著一身筆挺鐵灰色西裝的高俊男子就是宋凜風,不禁呆了呆。
他看起來有點不一樣……不太像她認識的宋凜風,反而像雜誌上的那個菁英分子……
「小姐,妳是什麼人?怎麼可以隨便闖進這裡……」宋乘風詫異地看著這個穿著牛仔褲、T恤,外罩一件格子大襯衫的女子。
「我?我是來找這個傢伙的!」她回過神,指著宋凜風,大步走向他,把憋了一肚子的氣全都罵出來。
「姓宋的,你竟敢騙我,說過的話當放屁,耍著我玩之後就溜得不見人影,你還真以為我和鎮上的人好欺負是不是,告訴你,你今天要是敢動小鎮一分一毫,我就跟你沒完沒了……」
宋凜風看著她氣得紅通通的小臉,聽著她那氣勢驚人的罵人絕技,再想到她這種改不掉的亂闐毛病,實在忍俊不住,噗哧地笑了出來。
「呵……」這就是他所愛的邵蘭心哪!即使天塌了她也絕不會改變。
她臉色一變,更火大了。「你笑什麼?很好笑嗎?」
「抱歉,我只是忍不住……」他抿著嘴,整顆心都暖了起來。陰鬱的台北因為有了她而變得明亮多了。
「我警告你,你給我聽清楚,我這次來是……」她氣得頭髮都快豎起來,準備大聲吆喝,不料才要開口,就被他打斷。
「我知道妳為何而來,走吧,我們換個地方談。」他說著不顧兩位哥哥的詫異眼光,丟下一臉笑意的老平,拉住她的手就往外走。
「喂,你要帶我去哪裡?宋凜風!你放手,再不放手我就打得你滿地找牙……」她驚怒地大喊,一路掙扎,惹來員工和秘書們的側目。
但宋凜風管不了這麼多,他強硬地拉著邵蘭心直接走回他的辦公室,臉上帶著員工們從未看過的笑容。
快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