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越來越嫵媚了。」跟她很熟的童書部主編紀潔,親自陪她在會議室裡簽名,還貼心的準備了咖啡點心。
「真的嗎?」她開心的一本簽過一本。
紀潔笑嘻嘻地說:「你老公真的好帥,婚禮那天,我看你跟繼子感情很好,難怪你是最受歡迎的童書作者,連收服繼子都有一套。」
她連忙回道:「他現在是我兒子了,他很可愛,也很貼心。」
她不喜歡人說仲函是她的繼子,當然也不喜歡別人用繼母的眼光看她,可是又不能把他們的母子關係說出來,只希望公開的那一天可以早點到來。
「紫沁,當了豪門少奶奶也不要忘了服務你廣大的書迷哦。」
紀潔大力鼓吹,「大家都很期待你的下一套系列,希望你還是以冒險為主,主角這回若換成女生也不錯,很多讀者回函希望故事的小主人翁可以穿越時空去古代冒險,或者是到達未來等等,這些題材都很受小朋友的歡迎。」
萬紫沁淺淺一笑。「好,我會考慮。」
她是比較想寫小展找到母親後,與母親培養感情之問的點點滴滴,以及一家和樂,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日誌啦,可是那應該沒人要看吧,書迷們要看的是驚濤駭浪的冒險故事。
「你慢慢簽,我再去替你倒杯咖啡。」
紀潔出去了,簽了幾本之後,萬紫沁的手機響起。
她拿出包包裡手機,歎了口氣,又是那位無賴姨丈打來的。
四天前她還接到他的電話,他居然離譜的說給她最後一次機會,如果她願意乾脆一點,匯一千萬給他,那她什麼事情都沒有,不然,他不能保證她會像現在這麼開心。那分明已經是恐嚇取財了,她氣憤的掛了電話,考慮之後,終於把這件事告訴雍俊展。如果他想對她不利,她倒不擔心,她擔心的是仲函的安全,那個狗急跳牆的無賴該不會動綁架的歪腦筋吧?
這幾天,仲函改由司機接送,雍俊展還安排了保鏢保護兒子,至於她,都在白天出門,她不相信在法治社會,那無賴能對她怎麼樣,更何況她阿姨已經報警一陣子了,警方也在找他。
她真的沒想到他居然還敢打來?
「是尊貴的雍家少奶奶嗎?」一陣讓人作嘔的笑聲傳來。
「我現在很忙……」
對方又是一陣笑。「少奶奶,不必急著掛電話,我不是要跟你借錢,我是要告訴你,我送了一份大禮給你,你回去就能收到了。」
萬紫沁眼皮一跳。「什麼大禮?」
「看了就知道,一份很大很大的禮,我不跟你囉唆了,你一定會後悔不乾脆一點投資我的事業,還有,告訴你阿姨那個笨女人,我從來沒有愛過她,叫她不要再找我了,我現在人在澳門,去大陸很方便,她不可能找到我的。」
「喂?你說清楚,你送我什麼?喂?」對方已經把電話掛了。
她氣結的看著手機。難不成他能送她一顆炸彈嗎?
努力把書籤完,萬紫沁婉謝紀潔一起吃午餐的提議,旋風般的趕回家,原本打算要去百貨公司替仲函買衣服的計劃也取消了。
她把車停好,匆匆來到一樓接待大廳的萬能秘書管理處。
這楝大樓的警衛歸警衛,舉凡信件、衣物送洗或文件處理都可以請秘書管理處代為處理。
「請問,有我的東西嗎?」她的心裡七上八下的,非常不安。
秘書小姐立即起來迎接她。「是的,雍夫人,有您的快遞,早上才送過來,我已撥電話到府上留言了。」
秘書小姐把一個牛皮紙袋交給她,她瞪直了眼。A4大小的紙袋?會是什東西?雖然很心急,但電梯裡有二十四小時保全攝影,她忍著不打開。直到她關上大門,這才把皮包一丟,迫不及待的打開牛皮紙袋。
一本週刊掉出來。
封面人物是——
他們一家三口!一張他們在婚宴上的照片,連仲函也上了封面,雖然把眼睛打了馬賽克,但這也太過份了!
豪門揭密——這是聳動的主標題。
樂意集團少奶奶自導自演嫁入豪門,繼子原來是親生子——這是更聳動的副標題。
她顫抖著翻開週刊,氣息極度不穩。
這本週刊……這本週刊到底在亂寫什麼?
居然寫……居然寫十年前她就知道投宿在民宿的是雍家少爺,身價百億的樂意集團唯一的繼承人,於是在沒有感情基礎的情況下投懷送抱,與她的親阿姨合演了一出未婚生子,將孩子送到雍家,用木已成舟來逼迫雍家接受孩子。十年過去,她們兩個女人眼見時機成熟,便讓她假扮家務助理進入雍家,她對自己的親生兒子百般呵護,終於贏得雍家少奶奶的地位,而雍俊展和孩子卻完全不知情,要社會大眾同聲譴責她的卑鄙行為!
事實根本不是這樣,他們怎麼可以亂寫?
他們又怎麼知道仲函是她生的?
驀然之間,一個惡棍般的聲音鑽進了她耳裡。
你一定會後悔不乾脆一點投資我的事業……
是他!是那個無賴向週刊爆料的,他一定收了週刊的錢……
該死!他該下地獄!
她的手機響了,她從沙發裡驚跳起來。
天啊,不要是他,不要是俊展打來的……
萬紫沁一看來電顯示,幸好,是她阿姨打來的。
她立即按接聽鍵。「阿姨!」
「紫沁!怎麼辦?」韓鈺焦灼地問:「你看到週刊了吧?那個人渣也寄了一本給我,你怎麼辦?」
萬紫沁的心一沉,不知不覺的走到窗邊。「所以,真的是那個人向週刊爆料的?他怎麼知道我和孩子的關係?」
「都是阿姨不好……」韓鈺自責的哭道:「結婚以後,我想他是自己人,又那麼關心你和俊展的感情,所以就把事情告訴他了,我沒想到他是別有居心,沒想到他會做出這種事……」
「阿姨,不要哭了。」她深吸了一口氣,感覺到嘴唇很乾燥。「你不要擔心,我會向俊展好好解釋,反正事實不是那樣,我問心無愧。」
就算現在責怪阿姨也於事無補,況且阿姨不是故意要陷害她的,她又怎麼能讓一直疼愛她的阿姨不好過。
「真的嗎?」韓鈺稍微止住了淚水。
「真的,相信我,俊展會聽我的,畢竟我已經是他的老婆了,而且我是仲函的母親,那孩子很愛我,一定會替我說話,就算他們可能會很生氣,但最後也一定會原諒我,再說我肚子裡可能已經有孩子了,我們……會沒事的。」她看著窗外的陽光,心裡低回著雍俊展的名字,眼裡蒙上一層陰影。「所以,阿姨你就不要太擔心了,我明天再給你電話。」
「好,一定要給我電話,跟俊展好好說,必要的話,我去跟他解釋,說這一切都是我做的,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
萬紫沁緊咬了一下嘴唇,佯裝開朗,「知道了,必要時我再找阿姨給我作證,我們是姨甥嘛,很好串通的,是不是?」
韓鈺破涕為笑了。「你這孩子,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情開玩笑!」
總算把阿姨給安撫好了,事實上,她根本一點把握都沒有,別說仲函了,光想到俊展會怎麼看她,她就一陣膽寒,他們父子可能根本不會給她解釋的機會……
「原來你真的是這種女人!」
一道冷冷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她心裡一驚,手機直接掉在地上。
老天!他是什麼時候回來的?他聽到了多少?
「你居然怕成這樣?」雍俊展看著她倚窗的倩影,心裡一陣怒火翻騰。「萬紫沁,轉過頭來看著我!如果週刊沒爆料,你打算什麼時候把真相告訴我,打算什麼時候『母憑子貴』?」
她軟弱的轉過身,清清喉嚨,緩緩抬起視線與他觸目驚心的眼光相遇,天氣不熱,汗水卻濕透了她的衣服。她不記得她曾感到如此無助過,即使在獨自生產時也沒有。她看到一個怒火蒸騰的他,他的眼睛裡燃燒著兩團火焰,像要對她席捲過來,把她燒成灰燼。
萬紫沁心驚肉跳的看著他,費力的開口,「聽我說,事實不是週刊寫的!」
「你認為我想花多少時間聽你為自己脫罪?」他打斷了她,直截了當問:「你只要回答我兩個問題。」
她閉了閉眼,心裡一片冰涼。
他不想聽她說,他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她,怎麼辦?她怎麼辦?
「好,你問。」或許這兩個問題會對她有利,她自我安慰著。
「第一,」他瞬也不瞬的瞪視著她。「你就是十年前在民宿裡,自己爬上我的床的小紫蝶嗎?」
她的心臟一陣緊縮。「對。」
「第二,」他咬咬牙,陰鬱地再問:「你真的是仲函的生母?」
她多想直接昏倒,可以不要回答他的問題。
然而她沒有選擇的權利,他在等,於是她點頭了。
「對,我是仲函的生母。」一瞬間,他的眼神凌厲、冷漠、陰沉,過往所有的柔情蜜意,所有的溫柔譴卷全不見了。
「我永遠不想再看到你。」他聲色俱厲地說:「你走吧!在仲函回來前離開,順便去告訴你阿姨,無論你想跟她串通什麼都免了吧,我不會聽你們說話,什麼也不會聽。」
她渾身掠過一陣戰慄,張著嘴,但聲音破碎在唇邊,淚水刺痛了她的眼睛,模糊了她的視線。
雍俊展已經打開大門,走了。
對於週刊的爆料,雍俊展採取冷處理的態度,唯一透過律師的響應是保留法律追訴權。
「你真的不開個記者會說明一下?」赫連麒問。俊展這大忙人,難得叩他出來喝酒,卻是如此情況。
「我不會隨之起舞,因為我不想當下一期的封面人物。」他又乾了一杯。他瞭解媒體生態,越是響應,新聞越大,為了仲函,他得將傷害降到最低,事實上,他希望做到讓仲函完全不知道。
如果知道自己的母親生下他是有目的的,那敏感的孩子一定會非常難過。
想到這裡,他就無法原諒那個女人,連自己的孩子都利用,她還配當母親嗎?
「那你打算讓仲函什麼時候回來?」
為了讓仲函遠離暴風中心,事發當天,這位人父就立即去學校接仲函,請了長假,火速打包行李,替孩子買了機票去日本,雍家在京都有別墅,陪仲函同行的是爺爺奶奶和樂意集團的公關主任。
「看情況,必要的話,安排他在英國唸書。」又乾一杯。
「你們呢?真的都沒有聯絡了?她沒有打給你?沒有話想對你說?她是生下仲函的人,你好歹不要這麼絕情……」
「送我回家。」
赫連麒什麼都問不出來,只好把他送回家。
其實他沒有很醉,週刊內容已摧毀了他,他的痛苦遠勝於知道自己身世時,這絕非一兩杯酒可以麻醉的。所以他裝醉,不想把自己的感覺對任何人說出來。要他說什麼?
說他也想她,說他也想知道她在哪裡,說他其實很不願意相信她是那種女人,說他其實非常非常痛苦……
傾吐那些都沒有意義,宿醉很難過,家裡亂成一團也很難過。
半個月了,他叫梁秘書替他找家務助理,一直沒有滿意的。
是真的沒有滿意的,還是他存心不要滿意,不要有人來值一補她的空缺?
他還留戀什麼?
那個女人,那個該死的女人!如果她真的愛仲函,看他那麼渴望母親的愛,她怎麼忍心不說出來?
相同的,如果她愛他,又怎麼會戲弄了他那麼久?
這一夜,雖然有酒精的幫助,他仍是直到快天亮才睡著,腦海裡浮現的都是萬紫沁那女人的身影。
宿醉讓他一大早就喝掉一壺黑咖啡,他用酸痛的眼睛瞄了一下四周。不必上班的星期日,家裡死氣沉沉的,他拉上所有窗簾,頭痛欲裂卻無法再入眠。今天必須通知清潔公司來打掃了,在沒有找到滿意的人選之前,暫且就由清潔公司代勞吧。
客廳的大樓專線響了。「雍先生,一樓有您的訪客,一位韓小姐。」
他身心俱疲地靠向沙發,閉起眼,蹙著眉心,按摩他隱隱作痛的頭。「我不認識什麼韓小姐。」
「韓小姐說她是您夫人的阿姨,有很重要的事跟您說,請您務必見她一面。」
他的俊顏乍冷。「告訴她,我永遠不會見她,叫她走。」
她們已經串通好怎麼對他說明「真相」了是嗎?那是什麼真相?對她們全盤有利的真相、一個她們精心改編過的劇本?他不會再相信她們。
他決心要忘了那女人!
走進浴室痛快的淋了熱水浴,雍俊展出來時吃了一顆普拿疼,一個小時後,腦中如鳴的奇異雜音已經安靜多了。
對,就是這樣,他可以振作起來,他不需要那個女人,一點也不需要。
從現在開始,他的世界會和從前一樣,以工作和仲函為重,除此之外,什麼都是多餘的。
雍俊展眉心深鎖地走出會議室,梁秘書跟在他身後。
昨天他母親告訴他,仲函已經起疑了,他不想待在京都,一直說要回台灣,說他要去學校,更重要的是,他想見他媽媽。
才一個月,流言輩語還未停歇,接連有週刊在挖雍家的秘辛,他不願連自己的身世都被爆出來,對他的父母造成傷害。
仲函是不能再回原本的學校就讀了,他必須安排仲函到別的地方繼續學業,所謂「別的地方」,要是一個離台灣遠一點的地方。
「梁秘書,收集英國私立貴族小學的資料,越偏遠越好,另外,幫我訂週末飛京都的機票。」
他必須親自去對仲函說明這件事,因為有不可抗拒的理由必須轉學,至於什麼理由,長大了就會知道。
接著仲函可能會問,媽媽呢?他總不能說,媽媽現在沒辦法當仲函的媽媽了,長大之後就會知道。
要命!這是個棘手的問題,需要好好研究說詞之後再面對仲函,孩子很敏感,一點點不對勁他就會知道。
回到總經理室,雍俊展坐進高背牛皮椅裡,梁秘書卻還遲遲不走。
「有事?」
梁秘書有點畏懼的看著他,清了清喉嚨。「呃——有件事……是這樣的,夫人的阿姨一直在等您……」
「誰讓她進來的?」他挑起一道濃黑的眉毛。「叫她走。」
梁秘書無奈的說:「我有試著叫她走,可是她說,如果您今天不見她,她就要向週刊爆更多內幕,不得已,只好讓她先進來了。」
雍俊展突然從椅中站起來,眼中多了一絲輕蔑和憤怒。「還要爆料是嗎?好,我就聽聽她還有什麼料可以爆,如果有我第二個孩子、第三個孩子的下落,我通通用錢向她買回來!」
「不是……不是那樣的……」她好像沒表達清楚,其實那位女士看起來可憐兮兮的,眼睛跟鼻子都是紅的,不知道哭了多久,一直在大樓大廳裡譴責自己的罪過。
「不要說了,人在哪裡?」他嚴厲地問,黑眸燃燒著一股強硬的神情。
梁秘書嚇到了。「小會、會議室。」
他如風般的經過她身邊,眼底帶著濃重的、備戰的痕跡。
她們居然還敢來威脅他?居然還敢?
雍俊展推開會議室的門,眼神銳利的看著沙發裡、那彷彿驚弓之鳥般跳起來的中年女子。
是她,沒錯,在喜宴上見過的阿姨、民宿老闆娘,這女人和萬紫沁連手把他的人生搞得一團亂!
他的下巴一收。「說吧,韓女士,你要多少錢?」
「唉!你……先不要生氣……」韓鈕知道自己對秘書小姐語出威脅很過份,但她別無他法,他一直不見她啊,而她一定要跟他見一面,被誤會為恐嚇取財犯也沒辦法了。
「好,我不生氣,你要多少錢?」他神色未變的看著她,譏嘲地問。
她一臉無奈。「其實你誤會我跟紫沁了,她只是想逗我開心,並不是真的想跟我串通……不過我知道你不會信,所以我也就不針對這部份多解釋什麼了,以免越描越黑。」
「我確實不會信。」他冷冷地道:「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有。」她嚥了嚥口水。「我只說兩件事,這兩件事都是無法事先串通的,也無法事後造假的,聽完之後你信也罷,不信也罷,我們都不會再來打擾你,紫沁要我轉告你,若你要離婚,她無條件同意,而且仲函歸你。」
他的心一緊,冷硬道:「仲函原本就是我的,你們無權置啄。」
韓鈕搖頭。「唉,你這孩子,你難道真的不懂嗎?紫沁的意思是,她不會用仲函來向你要任何東西……」
雍俊展悶悶不樂的看著她。「恕我無禮,這是你要講的第一件事嗎?」
「好,我們就來進入主題吧。」她從一個隨身大包包裡拿出好幾本童書,又拿出一大迭放在透明夾裡的單據。
他眼尖的看到那些書是《小展尋母》系列。
事到如今,她們以為送書給仲函能補償什麼、能改變什麼嗎?
「相信你知道這是暢銷童書《小展尋母》。」她拿起其中一本讓他看書封面。「紫沁就是《小展尋母》的作者,安妮媽媽是她的筆名,故事的小小主人翁小展就是以你的展字為名,意喻著你們的孩子,也就是仲函,如果這樣你還不信的話,出版社可以證明。」
雍俊展盯著她看,神色古怪,嘴角微微的掠過了一陣痙攣。
她是《小展尋母》的作者?她竟然是《小展尋母》的作者?這套書撫慰了他和仲函多少年,而她竟然是作者?
他迷惑了。
「這套書是幾年之間陸續出版的。」韓鈺繼續說下去,「代表了紫沁思念孩子的心情,她把未竟的母愛都表達在書裡了,你可以看看才出版不久的最後一集,小展找到母親,和父親三人一起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這本是在你們重逢後寫的。
「她一直不知道孩子還活著,帶著滿心愧疚在生活。」她拿起那個透明夾,輕輕撫著。「這裡是先天性嬰幼兒心臟病基金會給她的收據,這些年來,她把版稅收入都捐給這個基金會了,希望幫助其它孩子……你不懂她為什麼單單把錢捐給這個基金會吧?因為我騙她,孩子一出生就因為先天性心臟病死了。」
她抬起眼來看著他。「當年,你年輕,紫沁也年輕,我不願看她誤了自己一生,也認為你們那種豪門家庭不會接受紫沁,可是她執意要生下你的孩子,我只好把孩子交給你,至少你們家養得起那個孩子,我相信孩子跟著你會過得很好,也很放心。沒有考慮你的立場是我不對,我很抱歉。」
雍俊展目光直直的望著她,一瞬也不瞬,眼底隱約有了動搖。「既然如此,事隔多年,你又為什麼把孩子沒死的真相說出來?」
韓鈕歎息了。
「自從紫沁以為孩子過世之後,她絕望了,回到她父親那裡,把高中讀完,上了大學,畢業了,繼續她大學時就寫的童書,她有很多追求者,可是她像感情的絕緣體,拒絕男人靠近她。她告訴我,她要用一生向死去的孩子贖罪,將來她還要遁入空門為孩子祈福,我原本只是聽聽,認為她早晚會遇到真命天子,但當我看到她開始認真的在找修行的廟宇時,我簡直嚇壞了!
「我思索了好久,與其讓她去廟裡待一生,不如賭一賭。」她深深的看著他。
「我打聽到你還沒有結婚,一直帶著孩子,她或許有機會可以回到你們身邊,聽孩子叫她一聲媽媽,於是我把真相告訴她。」她頓了一頓。「你信也好,不信也罷,這就是全部的真相了。」
他屏息片刻,眼光不信任的,閃爍的,深幽的停在她臉上。腦海迥蕩著許多聲音——其實,根本沒有那樣一個人,那是我騙你的。我是愛過一個人,但那是十年前的事了,我現在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其實十年前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我們的緣份……很短暫……
你……不能試著原諒仲函的生母嗎?或許那個女人當時太小了,她也只是個小丫頭,根本不懂事,根本沒想那麼多,她覺得不要自己的骨肉很殘忍,她想要一個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家,以為生下孩子是愛你的表現……
或許她有苦衷,她根本不知道孩子還活著,她不是存心把孩子送到你手中,讓你驚疑恐懼的……
我想她絕不是存心要讓孩子變成單親兒童的,她一定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沒有一個媽媽會想拋棄自己的孩子……
許久之後,雍俊展開口了。「她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