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說擁擠倒也還好,因為他們父子倆只是到她那裡睡覺而已,嚴格說起來,並不是真的住在那。
兒子放學後,通常李司機都會先載他回家,所以他會在家裡換衣服、洗澡,做完該做的事,這才和爸爸車柩勳一起到她那裡睡覺。
至於孩子的爸爸,因為一定都得回家載兒子的關係,所以所有換洗之類的事也都會在家裡做好之後才去她那兒。
有時候下班他會來接她一起去吃飯,之後就會把她載回家裡去,然後晚些在她堅持要「回家」時,他又帶著兒子和兒子的書包跟著她回家睡覺。
很可笑對不對?
沒錯,這點就連小桀都受不了了,趁著和爸爸一起去附近的便利商店買媽媽想吃的冰淇淋時,他坐在商店外的露天座椅上向爸爸抱怨,讓臨時打消洗澡念頭、隨後跟來的褚依依聽得一清二楚。
「爸爸,你真的很遜耶。」
兒子有趣的開場白讓已經走到轉角的她一瞬間停下腳步,沒再向前,反而後退的躲到他們看不見的地方。因為她實在太好奇老公怎麼會讓兒子嫌他遜了?
「你不是說只要我幫你,你就有辦法讓媽媽跟我們回家了嗎?怎麼媽媽還不跟我們回家?我已經幫你很多次了耶。」小桀白了他爸好幾眼。
「媽媽很快就會跟我們回家了。」
「你每次都這樣說,結果還不是每天跟媽媽回來這裡睡覺,這樣真的很遜。」
「什麼遜?這叫婦唱夫隨。」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爸爸很愛媽媽,不管媽媽要做什麼,爸爸都要無條件支持她,跟答她。而媽媽喜歡住在這裡,所以我們也要跟著住在這裡。」
「可是這樣真的很奇怪,我們家這麼大、這麼舒服,媽媽為什麼會喜歡住在這裡?」
「你可以去問媽媽呀。」
「我問過了。」
「你問過了?那媽媽怎麼說?」
「媽媽說因為爸爸讓媽媽有點生氣,所以媽媽才要住在這裡。所以我才說爸爸很遜,都不會讓媽媽不生氣,然後跟我們回家。爸爸太遜了、太遜了……」
後來,每每想起當時兒子的童言童語,以及車柩勳無言以對的表情,褚依依就會想笑,那實在是太好笑了。
「褚依依?妳是褚依依吧?」
突如其來的叫喚,讓站在複印機前邊印資料邊神遊太虛的褚依依,猛然回過神來,她抬起頭望向聲音的來源處,只見一個穿著時尚、長得還算英挺的男人,帶著一臉興奮的表情匆匆地朝她走過來。
「是妳對不對,褚依依?我沒有認錯人吧?」
對方興奮的盯著她問,頗有他鄉遇故知的欣喜。但問題是,他是誰呀?
褚依依不由自主的露出一臉茫然的表情。
「請問……你是?」她小心翼翼的問道,因為注意到對方身旁正伴著副總,可見來頭不小,她不小心應對不行。
「妳不記得我了嗎?我是鄭佑謙呀。」
「呃,鄭……佑謙?」
「妳真的不記得我了?」對方露出些許失望的表情。
「也許你可以稍微提點一下。」她試探的說。
「大學時期我追過妳。」
呃……指追個提點實在是……在她大學時期追過她的人,沒有一百也有五十個,她怎麼可能會記得呢?
「算了,我直接揭曉答案好了。」看她為難的表情太過明顯,男人驀然說道:「我就是曾經追過妳,後來和妳同學徐曉楓交往的鄭佑謙,這樣說妳有沒有一點印象了?」
聽見徐曉楓的名字,褚依依就有點印象了,但還是模模糊糊、不清不楚的。不過基於禮貌,她還是朝他點頭。
「你好,好久不見。」她微笑道。
「是呀,好久不見了,至少有十年了吧?不過,妳還是這麼的漂亮,一點都沒變。」鄭佑謙目不轉睛的看著她。
「呃……」面對他突如其來的讚美,褚依依有些尷尬,不知道該說什麼。
「沒想到鄭先生和依依竟然是多年不見的同學,真是奇妙的緣分不是嗎?」看出她的困窘,副總適時出聲解救了她的尷尬。
「說的沒錯。」鄭佑謙同意的點頭,然後對她說:「我還有工作要做,我們待會兒再聊。等會兒見。」說完,他便和副總一起轉身朝會議室走去。
褚依依將視線收了回來,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他要和她聊什麼?又有什麼好聊的?直一奇怪。
「依依,你們真的是同學呀?」同事許湘突然跑到她身邊問道。
「同一所大學而已,不是同班同學也不同系。」
「可是你們的樣子看起來好像很熟。」
「會嗎?」褚依依愣了一下。「可是我真的不太記得他,只記得他以前曾和我班上的一個女同學交往過。」
「真的嗎?後來呢?他們現在還在一起嗎?」
「這我就不清楚了。」因為她畢業沒多久就結婚走入家庭,和繼續深造或進入社會工作的同學們變得有些格格不入,所以慢慢地就全斷了音訊。
「我聽說他仍未婚。」
「真的嗎?」
「這事哪有什麼真假,只有為什麼。」許湘說。
「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他條件這麼好卻還沒結婚?是不是因為還沒找到想共度一生的人?」
褚依依好奇的看了許湘一眼,忍不住懷疑地問道:「許湘,妳該不會是喜歡他吧?」
「老實說,是有那麼一點意思。」她大方的承認。
「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的嗎?」見她毫不忸怩,她也微笑主動提問。
「我就在等妳說這句話呀,依依姊。」許湘雙眼發亮,狗腿地勾著她的手臂叫道。
褚依依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後來,鄭佑謙便約褚依依下班一起吃頓飯,而她因為答應了許湘要幫忙,便接受了他的邀約。
她在下班前半個小時打電話給車柩勳,要他別來接她下班,因為她晚上和朋友有約。
「哪位朋友?」老公問她。
「你還記不記得大學的時候,有一個叫鄭佑謙的人?」她趁機問道,想搞清楚到底是她記性太差了,還是對方本來就是個不重要的存在,所以她才對人家沒啥印象。
「記得呀,幹麼突然提起這個人?」
「你真的記得他?怎麼可能?」她有些驚訝。
「為什麼不可能?他就在我隔壁班呀。」而且也追過妳,還曾經恥笑過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簡直就是自不量力,讓我想忘都忘不了。車柩勳在心裡補述著。
「真的嗎?我怎麼從沒聽你說過?」
「我沒事幹麼跟妳說路人甲的事?還有,妳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妳和誰有約?不要告訴我就是這個路人甲。」
「被你猜中了。」
「妳說什麼?!」他遏制不住的咆哮出聲。
「你幹麼叫那麼大聲?我又不是要搞外遇。」
「不是的話,妳為什麼會跟他有約?!」
「公司有個同事喜歡他,想叫我幫忙試探他的意願。」
「自己喜歡的人不自己去追,幹麼要妳幫忙?」愈聽他愈不爽的說:「立刻拒絕她,說妳沒辦法幫忙。」
「我已經答應了,而且我也想聽他說一些同學畢業後的發展,他和我同學徐曉楓交往過啊。最重要的是,他知道我已經和你結婚,是個已婚婦人了啦,所以你根本用不著想太多好嗎?」
要他用不著想太多是嗎?
「好,那妳只要再回答我一個問題就好了。老婆,晚上這個約會是妳約他的嗎?」沉住氣,他柔聲問。
「噢,當然不是啊。」
「那個大混蛋!」車柩勳頓時大罵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