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夫妻同進開元錢莊,就見到一輛眼熟的馬車停在門口。
夫妻一下馬車,管事匆匆稟報,「四皇子跟九公主來了。」
無事不登三寶殿,看來沒好事。兩人相視一眼,進到錢莊內,經過院落,來到裡面的雅室,早來的兩名貴客正好整以暇的看著這對才子佳人。
夫妻各自入座,管事上前,為兩人倒了杯茶,才退了出去,再將房門帶上。
祈洛的表情很難看,相較之下,夢芸看著朱定康的眼神就很妖媚。
但不同的是,祈洛看著桑德的表情卻特別和善,溫柔得讓她的頭皮發麻、雞皮疙瘩掉滿地。
朱定康也注意到了,他強而有力的臂膀立刻環住她的纖腰,她頓時被他的溫暖懷抱,心兒也跟著一暖,她抬頭看著他,朝他微微一笑。
他亦回以一笑,這才看向祈洛。「四皇子有何要事,一早就上錢莊來?」
「錢莊不就是談錢的地方嗎?」祈洛的視線落在他身上即變得冷颼颼,「聽說今日我找太子的人找的凶,駙馬爺也忙著找我的人的碴,金庫鎖得緊,不宜借貸?」
夢芸看著朱定康俊俏的臉龐,想到待會兒就能跟他獨處,心兒就怦怦狂跳。
「近日不知為何,百姓似乎感覺到朝廷動盪,紛紛提領存銀走人,再加上我在洋人方面的買賣愈做愈大,需要的貨銀也大,當然得謹慎借貸。」他冷冷笑答。
好你個朱定康,怎麼說都有理由!祈洛臉色鐵青,原本有十足十的把握讓祈鎮拱手讓出太子之位,卻因為他,掐住了那些原本就揮霍成性的皇親國戚的弱點,使他們紛紛轉為保守,有的甚至還轉向,投靠太子派!
這感覺像是一夕變盤,被人拉扯後腿,迫他跌了一大跤。
官場上的鬥爭,他相當清楚,這一回他暫居下風,但風向馬上就會變了!他突然看向桑德,「皇妹,我有些事私下跟你談。」
「可是我——」
祈洛沒讓她有拒絕的機會,扣住她的手臂就要往外走,但力道太大,弄疼了她。
桑德還不及說什麼,朱定康已經一個箭步上前,強而有力的手臂迅速扣住他的手,陰冷的說:「有事在這裡談,還有,四皇子對我的妻子太粗暴了。」
祈洛發覺甩不開他,他的功力竟然在自己之上,且那雙黑眸裡的陰駭之氣懾人,看了不由得放開手。
見狀,朱定康才鬆開手,轉而扶住妻子。
氣自己吃癟,祈洛神情兇惡,惡狠狠道:「都怪駙馬護得緊,我幾次想邀請皇妹入宮小敘,卻全被打了回票。」
「是我不想去的,跟夫君無關。」她趕緊澄清。
此刻夢芸開金口了,「妹妹,四皇兄真的有要事與你談,你就跟他去聊一下,我也有點事請教你的夫君。」
桑德愣住了。
「哎呀,就一點小事而已,妹妹你別緊張。皇兄,還不走?」夢芸向祈洛使了個眼色。
他定定的看著護著桑德的駙馬,「我跟你保證,她不會少塊肉。」
朱定康深吸口氣,看向愛妻,見她點點頭。
「你放心,我跟皇兄就在外頭談,不會走遠的。」
他其實仍然不放心,但再堅持下去也不妥,於是點點頭,放開她,也看著兩人走出雅房外,但下一秒,夢芸公主卻主動將房門關上,他不由得蹙緊眉頭。
接著,她突然親密靠過來,伸手輕撫著他的胸膛。
他臉色一變,猛地扣住她的手,「九公主在做什麼?」
「別這麼凶嘛,自從那日一見,我的心就遺落在你身上了。」她笑得好狐媚。
黑眸一瞇,「公主請自重。」
「我沒法子嘛,」她嬌嗲的硬是上前,踮起腳尖,伸手摟著他的脖子,卻再次被他用力的扯下來。她深吸口氣,嚥下不悅,嬌笑道:「我比皇妹更美,她一副無知天真的傻樣,根本不適合當你的妻子。」
真是可笑!她似乎忘了是誰硬要皇上改指桑德給他的。他努力壓抑著頻臨發作的怒火,「你貴為公主,又是桑德的姐姐,該清楚自己的身份,什麼話該說,什麼話都不該說。」
那又如何?後宮的日子悶得很,她偶爾會偷渡幾個男人進宮玩,但像眼前這樣有膽識、有氣魄、有好樣貌的男人,卻是一個也沒見過,他讓她念念不忘。
「吻我,不然,你會後悔的!四皇兄就是知道我在後宮做了些不符合公主身份的事,才一開始就鎖定我當你的妻子,好借由那件事要控制我,沒想到,我動作更快,求了最疼愛我的母妃……」
她雙手再次勾住他的手臂,又說:「怎麼知道你竟是如此傑出,我卻誤認為一個開錢莊的男人能有什麼才貌……」
朱定康粗魯的扯著她的雙臂,她痛,但沒放手,甚至踮起腳尖親吻他的臉,他嫌惡的用力推開她,失控的力道,令她跌倒在地。
夢芸臉色一變。「原本以為你會好好享受,讓我也不必做無謂的犧牲,但看來是沒機會了。一開始皇兄帶我來見你,就知道你對我會有何影響,說我無恥也好、下賤也成,我要不做,皇兄會都抖我的小秘密,所以,你可別怪我。」
他攏緊了眉頭,不明白她想做什麼。
沒想到下一刻,她突然扯掉頭上的髮釵,再用手拉扯自己身上的衣裙、撕裂,甚至還肚兜刻意扯下,露出了兩團柔軟——
他真的愣住了,但在見到她繼續撕裂她的褻褲時,他終於回神,衝上前扣住她的雙手要阻止她繼續,沒想到她竟傾身將那兩團白嫩擠壓向他——
「你!」他簡直難以置信。
突然房門被打開,他瞬間轉頭,同一時間,她的雙腿瘋狂的亂踢,也順勢的扯下褻褲,再加上她的雙手被他高高舉著,彷彿他的身子半壓住她,這景象著實太嚇人了!
偏偏開門進來的除了祈洛,桑德外,還有祈洛的侍衛。
「你不要臉……不可以……你是桑德的丈夫……」夢芸大聲哭吼。
桑德真的看呆了。
「還不回頭,要我挖了你們的眼珠子?」祈洛突然怒聲大吼,四名侍衛急急轉身退下,再匆匆將房門關上。
但其中有兩人互視一眼,他們都曾是九公主的入幕之賓,她有多淫蕩,他們比誰都清楚,四皇子也是以此要挾,要她得做出今天的事,他們明知是兩人的計劃,卻不敢拆穿。
眼前這一幕,的確很震撼。
夢芸哭得眼淚汪汪,髮簪落地,一頭散發,衣衫早被撕得四散,衣不蔽體,一堆白玉般的胸脯暴露,褻褲也被拉到膝下,模樣十分狼狽。
朱定康抿緊唇,他站起身,才發覺不知何時他的前襟也被夢芸扯了開了,兩人就像剛做了什麼骯髒事一樣。
他面無表情的看著桑德,什麼也沒說,她要誤會,他連解釋都不會說!
戲做足了的夢芸,卻突然跳起身來,就要去撞牆,「我不想活了,嗚嗚……我這身體全被……那麼多男人看到了!」
祈洛難得做了個好哥哥,他衝上前去擋住她,還脫下自己的外衣披上為他演了這齣戲的九皇妹,再回過身,他怒不可歇的看著朱定康,「這件事情,駙馬太胡鬧了,請你跟我回宮去見皇上。」
「不!」原本呆若木雞的桑德突然衝上前,站在夫君身側,雙手大張的制止四皇兄的靠近,「我的夫君不會做這種事的,你們陷害他!」
朱定康低頭看著伸手護住他的妻子,眸中含笑,因為她的信任。
她亦回頭看他,「我知道,真的,皇姐她——」她忿忿不平的看著夢芸,「你的身體本來就被很多男人看過了,我的夫君是正人君子,你別陷害他!」
「你、你、你在胡說什麼?我是指剛剛,除了皇兄,還有四名護衛……你怎麼可以——」她既驚又怒,但也感到心虛。皇妹怎麼會這麼說。
「本來就是。你除了跟宮里長得可以看的侍從在一起之外,偶爾微服出宮,有看上眼的公子哥兒,就會由宮女安排進宮,共度春宵後,再以銀子打發走人,就連東門的杜大少,城西的歐陽三公子、紫玉齋的大當家——」她邊說還邊板起手指頭數。
「怎麼可能?!怎麼……」夢芸驚惶的瞪大了眼,身子搖搖欲墜,最終腳軟地跌坐在地。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朱定康看著她突然覺得她好可笑。
他將妻子擁入懷中,再看著同樣臉色鐵青的祈洛,神色嚴峻,「原來四皇子就是拿這些事來要挾九公主演這場春宮秀。」
但祈洛不愧是祈洛,為達目的,不惜犧牲妹妹色相,就算被抓包,他仍態度從容,冷笑以對,「雖然我不知道桑德從何得知,但確實如此。」
桑德不齒的瞪著這壞心眼皇兄。其實皇宮裡能嚼舌根的地方,御膳房也是一處,身份尊貴的人不會往那裡去,正好讓卑下的人可以暢所欲言,她自然也就知道了。
「不過,那些人還想活命,他們絕不可能出來作證,而剛剛出去的四名侍衛卻可以替我作證,一個金枝玉葉是如何被駙馬狠狠撕裂了衣服,玉體裸裎。」祈洛奸笑道。
這是事實,就算桑德替他說話,但因為她是他的妻,一點說服力也沒有。朱定康冷冷的瞪著他,「四皇子意欲如何?」
「進一趟皇宮,我們好好談談。」
「事實勝於雄辯,我根本沒碰九公主。」
「眼見為憑,你要是不肯也無所謂,反正我這九皇妹也是有心於你,既然木已成舟,我就向皇上進言,納她為側室,讓你享齊人之福。」
「荒謬!」他不屑的嗤之以鼻。
「皇兄,我為什麼當側室?!」夢芸大為不滿,雖然她是可以接受。
「當側室又有何要緊?為兄相信依你的手段,遲早都能成為正妻,看是要毒死桑德,還是用任何方式讓她香消玉殞都成,不是嗎?」他冷笑的看著臉色丕變的朱定康。
桑德倒抽了口涼氣,「四皇兄!」
朱定康黑眸半瞇,「你真狠!」
「狠?對,反正桑德曾經代我死了一次,」祈洛冷笑的看著驚愕的兩人,「沒錯,那次是有人要對我不利,直覺告訴我,那杯東西有問題,正好桑德經過門廊,我便轉送給她喝,沒想到她中毒了。」他搖搖頭,目光落到臉色蒼白的桑德身上,「但很奇怪,你沒事,真不知道是哪個太子派的人這麼天才,下什麼怪毒。」
不!那藥會毒死人的!朱定康跟桑德都知道。
他知道自己不走不成了。「好,我跟你走一趟。」
「夫君!」桑德急急的向他搖頭,「不是至少該先通知大皇兄嗎?」
「你們再拖下去,我就讓那四名侍衛到外頭散播流言,看最後是誰難堪?」不給他們求救的機會,祈洛邪惡的提醒。
於是,朱定康跟著祈洛、夢芸離開了。
桑德怎麼也沒想到,從這天開始,夫君就像從人間蒸發似的,再也沒回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