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築 >> 古代,大陸 >> 江湖恩怨,女扮男裝,日久生情 >> 賊神捕作者:左耳東 | 收藏本站
賊神捕 page 7 作者:左耳東
    「咚、咚、咚」的撞擊聲連綿不斷,宛如暮鼓晨鐘,帶給人的卻是莫名的心躁。

    霍然與年十六,神情自若,仿若眼前發生的,再平常不過。

    「咚、咚、咚」連續數十聲,木桶似乎受到強烈的打擊,伴隨著那「咚、咚」聲,發出「吱吱」欲破裂的聲音。那頭黑髮,忽然極速轉化為兩,恰似兩面光鮮的綢緞,看似柔軟,卻堅硬無比地往桶壁刺去。

    「砰」一聲,木桶應聲而裂,碎成兩瓣,倒在地上。而端坐在桶裡的那個女屍,卻是一動不動,彷彿失去了桶的支撐也就是失去了,她本來就不需要桶的支撐。

    那黑髮,張牙舞爪,向四方飛散開去。女屍身後,宛如張開了一張密不透風的黑色的網,一旦讓它黏住,只有死亡一路。

    霍然與年十六,在桶破裂之時,已飛身躍上了房梁。靜靜地看著梁下那頭詭異的黑髮。

    年十六像想到了什麼似的,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瓶,倒出兩粒粉色的小丸子。自己服下一顆,另外一顆遞給了霍然。

    「瓊華丸,解百毒。」下山前他將自己煉製的丹藥都帶下了山,師父說得沒錯,多點東西防身總歸是好的。

    霍然看了一眼年十六,二話沒說,接過藥也服了下去。

    「這女屍,原本該是死的,為什麼又像是活的?」年十六眉頭輕皺,他行走江湖也有數年,這女屍,他倒也是第一次見到。

    霍然盯著那女屍許久,「木偶」二字緩緩出口。他的臉上,又露出妖異的笑。

    連那些人也有意摻一腳了,事情的發展,越來越有意思了。

    年十六也不問,靜靜等待他將後面的話說完。

    「這是苗疆一帶的一種祭煉秘法。活人以自身當祭品,祭煉師將心甘情願奉獻自己的活人,放入四十九個藥甕,浸泡四十九天。第一個甕裡放的藥,便是能讓人進入永久昏迷的藥。此藥,能夠解除犧牲者的所有痛苦。四十九天之後,祭品出浴,祭師會為犧牲者舉行一種最特別的祭示,從此,犧牲者便進入無我狀態,當地人都稱這種人為木偶。相傳,木偶並不是死人,他們是陷入一種假死狀態。」霍然的語氣,就像是先生給學生講學般,緩緩地,卻又是帶著強烈的節奏感,讓人過耳便是再也不能忘記。

    他眼角稍轉,看了看年十六,年十六也是一臉淡然,嘴邊那淺淺的梨渦,若隱若現。這十六弟!

    「據我所知,最後一個甕裡,裝的是蠱!成不成木偶,關鍵就在最後一個甕。活人以活身祭示,便是以活血飼蠱。飼主與蠱共用一體,由祭師操縱,木偶之名也是由此得來。」

    年十六一雙清靈的眼看著梁下的女子,假死之狀,那便還是人。她的長髮,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無水的原因,漫天飛舞的長髮已漸漸平息下來了,又恢復了最先的長度。及腰,安靜而服帖地淌在她的身後。

    那假死的女子,沒了飛揚的長髮,似乎也失去了生機,即時倒了下去。

    「原來……」兩人異口同聲,相視而笑。

    這木偶,原來是依著這水而活。

    「這女子,我倒是好奇她是如何能夠忍受一個死了的自己!」出口的還是年十六,他一躍,落在地上,扶起了那女子。

    「相傳,若是想要木偶重新為人,必定要有另一個人放血將蠱引向自身,代替木偶成為新的木偶。但是,此人的壽命,會大大縮短,因為他並沒有經過那四十九天的浸泡。若想毀了木偶,也可以挑木偶相忌之物克之。這木偶,依水生,火攻必滅。」

    霍然娓娓道來,對於木偶,他也只是途徑苗疆時,得一機緣,才見識到了傳說中的祭祀過程。他那時看到的,是依火而生的木偶,祭師將木偶放入火爐中鍛煉了九九八十一個時辰,最後那木偶宛如鳳凰涅J,從火中走出,雙眼都成了血紅色,皮膚卻是異常的白,宛若塗刷了一層白粉。那木偶每踏一步,地上都似著火了般,立刻變得寸草不生。

    「這女子,留著或許有用。」霍然雙眼微瞇,放長線才能釣大魚。再說了,這女子的身份不明,也只得有了些許眉目才能進一步處置她。

    他命人將屍身抬回聽月軒,卻是向前,又摟住了十六。

    「走吧,十六弟,想必雲娘那裡,今晚會很熱鬧。」他說這話,連眼也懶得低下,就望著前方,還是直直那種。

    年十六卻在心裡嘀咕:你說這話就非得摟著我嗎?

    手肘一向後,立刻撞向霍然。

    霍然也不是省油的燈,身形一往後弓,立刻躲避了過去。然而摟著十六的手並沒有松,於是他們現在的姿勢,比剛才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的……曖昧。

    「十五哥!」年十六極其嚴肅的一句。

    「哎!」霍然極其溫柔的一句,讓人渾身冒汗。

    ……

    第3章(2)

    紅日已高三丈透,金爐次第添香獸,紅錦地衣隨步皺。佳人舞點金釵溜,酒惡時拈花蕊嗅,別殿遙聞簫鼓奏。

    這便是大明的天下,邊疆禍事將起,國內奸佞成群,然而這裡卻仍舊是紙醉金迷。他們此時還是在雲娘的畫舫上,熱鬧的景像一如既往。

    百姓的日子還是要過,國家還是要繼續維持。

    霍然若有所思,專注地看著年十六。

    世事的發展,總是這般奇妙。然而,十六弟,之於他,又該算什麼?他,始終是沒能記得他啊。

    他還清楚地記得,那夜的月色很美。

    他深中劇毒,躺在山洞裡靜靜等待死亡。

    死,也就是這麼一個事情。

    他看著皎潔的月光,整個腦袋都空白了。就這樣死去也算不錯,就盼老頭別為他掉太多眼淚就好。

    哼,果然老頭給猜中了。

    他竟然就坐這裡等死,真是……

    連埋怨的力氣都沒有了,真是心寒啊!

    或許死了之後還能造福什麼野狼野狗之類的。

    山洞的出口處,突然暗了一角。

    那毒藥只怕已遊遍他的五臟六腑,他的視線,變得模糊起來。

    全身都麻痺起來,他只聽到一個稚嫩的聲音在抱怨:「什麼東西啊?」接著便看見他藉著月光,卻又恍若瞎子般在他身上亂摸。

    火燎火燎的感覺,卻不知是他的手在自己身上遊走還是那毒的藥性發作。眼一閉,他很沒面子地給昏了過去。

    然而鼻間那好聞的氣息,那嘀嘀咕咕的聲音,還有那軟軟綿綿的觸感,他卻都能清楚地感受到。

    眼微睜的時候,他看見一顆頭顱挨在他胸膛,然而靠著心臟那中了毒鏢處濡濕的感覺越來越清晰。

    那人正幫他把毒吸出。他吸一口,便吐一口,來回十幾次。

    最後幫他拉整了衣衫,又拿了一顆藥丸,塞進他的口中,命令道:「吞下去!」

    他記得,當時他費力地抬眼,山洞上方的一個小孔剛好有月光照了進來,整個月光都照在了那人臉上身上。他清楚地看到了,那是一張乾淨無垢的臉,唇邊含著融雪的笑意,讓人如沐春風,卻是有了破壞的衝動。

    更何況這其中還牽涉到了和老頭的約定,只怕再也是難相忘了。

    他看著那人一隻手掌在他眼前揮了揮,竟然有種想笑的衝動,眼皮卻是越來越沉重,最後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他會永遠地記住這麼一張臉的。

    一夜好眠,然而第二天清晨時,他發現,除了他身旁放著一個裝著藥的小瓶子能證明昨晚救他的真是個人外,什麼線索都沒有了。

    再次相見時,他滿心歡喜。誰知道那人卻是一點也不記得他是誰,雖然他的外貌有些許的變化,然而現在他已恢復之前樣貌,他仍舊是一點也記不起他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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