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看似混亂,卻是早已練得滾瓜爛熟的功夫。坎七、離八、兌五……內力凝轉於丹田,腳步快,掌力厚,身形要亂……呵呵,口訣早已忘光,剛剛的只是胡謅罷了。
他手裡的刀,恍若得了生命般,錚錚鳴響起來。
雲過,閉月。
刀卻亮了起來,映得人睜不開眼。
黑玄鐵,遇夜珵亮。黑玄鐵鑄的刀劍,傳言這世上也只得幾把!把把是好刀,柄柄是好劍。霍然的刀,竟也是其中一把。
雲過,月顯。
刀面冷光越甚,直砍那人門面。
男子手中持的,料想也不是什麼等閒兵器。他身形一低,那把劍直刺霍然刀身。只聽得「鏘」一聲,那劍劃過刀身,發出刺耳的低鳴聲。
霍然「哼」一聲,以內力相迫,硬壓下劍,刀刃就要砍上那男子的身子。這招數,甚是野蠻,無章法,卻是靈活之極。
男子不閃,不躲,劍身一挑,勾了出去,便要刺向霍然心臟處。他招招陰險,式式要奪人性命。
霍然迴旋抽刀擋劍,起掌,擋住了那男子欲往他天靈蓋拍來的一掌。兩人在瞬間,就已對拆了數十掌,掌力所到之處,捲起了週遭氣流波動,飛沙走石。
招數上,誰也勝不得誰。
「小心!」看著那人的劍已刺上霍然眉心,十六著急,提了劍要加入戰局。
「別過來!」霍然身形一偏,那劍稍劃過了臉頰,留下了淡淡的、細細的一道血痕,幾縷髮絲隨著那劍一揮,飄落到地。
男子一見霍然露出破綻,一掌便往他心口拍下。
霍然硬接了一掌,後退了好幾步,鮮紅的血絲,自霍然嘴角慢慢流下。那男子將劍揮得宛若有如千萬把劍般向霍然刺去,每劍落下,必是要害之處。
霍然將刀一轉,轉得那刀有如堅固的盾,處處都擋掉了那要命的劍招。
年十六第一次見得霍然實力,暗自感歎。這人,到底還保留了多少等著他去瞭解的秘密?也顧不上許多,軟劍拖地,運足了內力,凝於劍上,加入了戰局。
局面即刻扭轉。
霍然與十六這邊,配合默契,沾了上風。
一人守,另一人便攻。可也奇怪,卻是怎麼也破不了男子的防守招式。十六一劍刺下,只覺得劍身反震,震得他手都麻了。
霍然擋了一劍,道:「他已將紫罡內力籠罩全身,若是找不到死穴,我們也奈他不了。」
一般習武之人,內力要練得醇厚,實屬不易。要讓內力反震攻擊,也得坐著調息運氣。這人一身內功野蠻,攻守之時,也能將內力運於全身保護自己,實在可怕。這等武功,難怪有了造反之心。
「難得你有這麼一身絕學,倒不如殺光了天下人,這天下,不也就是你的了嗎?」霍然一刀砍下。
男子的劍鋒一挑,卻要刺向年十六。霍然刀鋒一轉,為年十六擋去一劍。
「真是惺惺作態啊!」霍然笑笑,這人好生虛偽得讓人想作嘔啊!
卻是想用語言激他,惹他方寸大亂,好讓他乘虛而入。
「這天下,本就亂了,我們一心想讓它重回正軌,又有何錯?」男子譏笑,世道亂了,那便讓他更亂,亂到極致,那便可恢復正常。
「百姓的日子已是水深火熱之中,你說得倒輕鬆。」霍然扯扯嘴角反諷,與十六,刀劍合併砍了下去。
十六向來知道他關心天下事,卻未料到,他竟將天下蒼生擺上了心。挑了眉,對那書生道:「世間自有生存的法子,你擾亂了,逆天何用?」
「哼,逆我者亡。」男子獰笑,目露凶光,「于謙、霍然、年十六,都是必殺之人!」
他將劍鋒轉向自己,卻是拿了運足了氣的劍柄撞向年十六。
霍然一刀砍下,抓了十六反身一轉,那劍柄撞上了後背,氣流一下由背後擴至全身,震得他一口血噴了出來……
第8章(1)
腥味濃重,幾滴溫熱的血滴上了十六的臉頰。
他自己可以躲過那一招的,為什麼要傻到幫他接下那劍?心中莫名地熱了起來,也不知是如何湧上眉眼間,十六看著還緊抱著自己的霍然,這個人。注定了嗎?
蛇轉了身子,自霍然腋下穿過,一劍直刺那書生心口。罷,救命之恩,可還便好!神情堅定而又決絕,霍然一驚,也顧不上五臟六腑氣息大亂,身形一掠,至十六背後,強行抱了他往後急退。
「十六弟,你送死!」怒,輕輕在他耳上咬上一口!
十六微怔,「保得一人,總比全軍覆沒要好!」他們已被逼至崖邊,往後,便是萬丈深淵,往前,便是自赴黃泉。
「我不會獨活!」他淡笑,正眼對那書生道:「柳夕,這天下,你爭來做什麼?」
「霍公子好見識。」語氣冰冷冷的,柳夕絲毫沒有半絲震驚,「隋昭倒是養了個好徒弟!」
十六望向霍然,隨即又看著柳夕。
「十六弟,相信我!」看著年十六一臉迷茫,霍然安慰他道。也是,他師承何處,並未向十六弟講過。
十六卻不是為著霍然一事,他只是怔怔看著眼前的柳夕。知他來歷不小,卻不知眼前這人,便是二十年前與挽天劍隋昭決戰瑤天島的魔塵劍柳夕。
當年一戰,可謂驚天地泣鬼神。相傳持續了七天七夜之久,最後二人卻是再不曾於江湖上出現。
而瑤天島一戰,唯一觀戰的觀瀾閣閣主,也消失於人世間。
江湖上便盛傳,柳夕與隋昭,同歸於盡。觀瀾閣閣主被二人深厚功力波及,也隨之逝去。
「家師讓我見了柳師伯,必要言語謙遜。可惜了啊……」嘴角淌著血絲的霍然,挑釁一笑。
「隋昭還是一樣迂腐!」柳夕冷笑,「當年,我廢了他一身功夫,沒想到今日還得親自取了他徒兒性命。」
當年,他已是有稱霸之心,隋昭卻是百般阻撓,最後師兄弟二人,在觀瀾閣主的見證下,決戰瑤天島。
他重傷,觀瀾閣主為救被廢去武功的隋昭,跌入冰淵……
沒想到今日,在他要完成霸業的路上,隋昭還不死心,竟讓他徒兒來送死。
「柳夕,你以為我是師父嗎?」霍然抱了十六,往後一退,半隻腳已踩在崖邊,淡笑著,恍若妖魅。
師父可以剛正不阿,很抱歉,他不是!官場已經讓他染了一身黑!玩計謀,耍心機,那便要看誰能技高一籌,笑到最後!
「今日一死,倒也痛快!」霍然回頭,一笑百媚生,眼中蟄伏的陰鷙一閃而過,「柳夕,很快就可以在黃泉路上相見了。」抱著十六縱身一跳。
月如兜,似血口,吞噬性命無數。
清風過處,竟是帶來瀰漫著的死亡氣息。
柳夕望向崖下,淡笑,「擋我者,死!」如鬼魅般的身形一閃,便消失於崖邊。
「十六弟,別怕!」霍然抱緊了懷中的年十六,輕聲道。
年十六看他一眼,無所畏懼!這便是他的金蟬脫殼了吧!只是這崖澗少說也有數千丈,這麼落下,必死無疑!料他早已算計好了,卻不知他如何來的自信能保得兩人平安!
「十五哥,你要一五一十地講清嗎?」風犀利,吹得眼都生疼。十六心中疑惑卻是越來越大,終是忍不住,便問了聲。
「十六弟,這些秘密,你聽了,往後可就得一生一世陪伴我守著這些秘密了,你可還聽?」反身,將十六置於自身上方,「砰」的一聲,壓斷了崖壁伸出的樹枝,繼續以極快的速度往下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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