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風群島最南端的格瑞那達,由歐、非兩洲的宗教信仰結合而成的克裡奧爾民間傳說,造就了色彩鮮艷燦爛的化妝嘉年華會。
夏樂兒應飯店經理的邀請前來參加今晚的盛會,雖然她不是很明白自己為什麼可以受到飯店經理貴賓級的招待與禮遇,但,今夜的她需要放縱一下,好排遣內心那莫名其妙而來的空虛與氣悶。
夏樂兒繞過一堆人走到偌大的自助餐檯邊,上頭放置了各式各樣當地的水果,
橘子,柳丁、香蕉、椰子,還有比一般大兩倍的鳳梨整顆擺在那裡當裝飾,另外,甜點、蛋糕一樣下少,冰涼的飲料和調酒更是熱門得很,一大桶一大桶的擺在地上讓人取用。
夏樂兒替自己倒了好幾杯調酒,一邊聽著隆隆的當地民族音樂,一邊用腳踩著拍子,熱情的加勒比海居民放肆的扭動著身體跳舞,她也跟著舞動身軀,反正這裡沒有人認識她,跳舞就算跳瘋了也沒人會笑她。
飯店經理羅傑終於在眾人之中尋到了她,開心得下巴差點掉下來。
「夏樂兒小姐,我終子找到你了。」
「找我幹什麼?」夏樂兒喝了一口酒,笑得膩人,突然伸手拉起他的手。「剛好,陪我跳舞吧!」
她又灌了一口酒,之後擱下酒杯,兩手搭在高大的羅傑身上。「你住這裡很久了吧?教我跳這邊的舞,是這樣嗎?我剛剛觀察了一下,大家好像是這樣跳的,左腳踢勾踏,右腳踢勾踏……」
「夏樂兒小姐,嚴大爺也來了,你要不要去找他?」經理羅傑被她拉著左轉一圈、右轉一圈,轉得頭都快暈了。
聽到嚴子鈞也來到這裡,夏樂兒一愣,隨即冷了臉。「找他幹什麼?我討厭他!討厭死了!」
「嗄?」羅傑意外得嘴巴差點合不攏。
今兒白天,不知有多少雙眼睛看到嚴大爺親自抱著夏樂兒小姐回房裡,兩個人親密的樣子不知羨煞多少人,怎麼才短短半天不到,他倆就吵架啦?
「嗄什麼?快教我跳舞啦!」唔,口好渴,夏樂兒轉身找杯子,又往喉嚨灌了一口酒。「好好喝喔,經理,我還要一杯,你幫我倒好嗎?」說著,她打了個酒嗝。
「夏樂兒小姐,你會不會喝太多啦?這調酒後勁不小呢,若不是常喝的人,不小心就醉了。」怕事後嚴大爺找他算帳,羅傑有些憂心的看著眼前這個臉紅紅的小姐。
「醉什麼?我千杯不醉耶!」誇下海口後,夏樂兒吃吃笑了起來,忘了剛剛才叫人家去倒酒,拉起羅傑的手又東轉一圈、西轉一圈。「來,我們來跳舞,今天晚上我們不醉不歸喔,經理。」
嬌笑著,轉圈轉得頭暈暈,夏樂兒腳步一個踉槍,重心不穩的跌入羅傑懷裡。
怕她摔著,羅傑忙不迭伸手扶住嬌軀,卻在下一秒鐘觸電似的把手彈開,害得夏樂兒失去依靠,跌坐在地上——
痛呵!她的屁股就快要開花了。
「搞什麼啊!這裡的男人比粗魯的嗎?」她痛得淚花灑落一臉,伸手揉著翹臀,越想越覺得委屈。
「夏樂兒小姐,你沒摔疼吧?」羅傑蹲下身察看她,為自己的大意而道歉,想拉她起來,卻又對不遠處那雙虎視眈眈的眼感到己心憚。
要不是剛剛突然看見那雙眼睛的主人,他也不會嚇得馬上鬆手啊,真的不能怪他。
「疼!疼死人了!你們這些討人厭的男人!」她邊哭邊罵人,生氣的用力槌著羅傑。
她夏樂兒人見人愛,哪個男人不是把她捧在掌心裡?那個該死的男人竟然無視於她的要求,就這樣轉身走人?以為她是見到男人就貼上去的花癡嗎?所以他才不要她?
不不不……不是這樣!他知道她是處女啊!他是因為她是處女,所以才不碰她的,他是怕她纏死他……
「夏樂兒小姐……」羅傑被她打得面容扭曲不已,倒不是很痛,而是大家都往他們這邊瞧,好像他對她怎麼樣了……完了!那雙眼又瞪過來了,他會不會跳到黃河也洗不清啊?
「別叫我的名字!」她吼著,哭著,打著,彷彿這樣遺不夠,最後還哭著把羅傑抱住。
「夏樂兒小姐!」羅傑經理嚇得草容失色,忙將她緊抱著自己的手給扳開,否則,他的衣服鐵定會被那雙眼睛裡頭的怒火給燒出一個洞來。「你放開我好嗎?拜託……」他的嗓音裡有著濃濃的祈求。
夏樂兒怔住,不哭了,身子稍稍退開了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聽見的。
「連你也不要我?」
「嗄?」羅傑張大了嘴,現在是怎樣?
他是很想抱她啦,像她這麼美的女人,哪個男人不想要?但是,她不是嚴大爺的女人嗎?嚴大爺平日對人雖然和顏悅色,但真的生起氣來可不是鬧著玩的,得罪他,就不必在加勒比海一帶混了。
「你說說看,我哪裡不美、不好了?」她幽幽地瞅著他。
「嗄?」羅傑冷汗直冒,抬眼看見嚴大爺站定在她身後。
「快說!」她低吼了起來,美目汪汪。「我叫你給我說清楚,聽到了沒有?」
「夏樂兒小姐……」羅傑哀呼一聲,百分之一百後悔今晚把她帶到這裡來,原本是想討好一下嚴大爺的,沒想到卻差點被她害死……
她氣得顫抖下已,淚花再度滿溢,灑落一臉。「你是笨蛋啊?只會叫我的名字嗎?我的名字有什麼好叫的?你那麼喜歡叫我的名字為什麼不抱我?我不美嗎?我究竟哪一點討人厭啦?你說啊!快給我說!」
纖細的肩膀因傷心的哭泣而下住抖動,夏樂兒狼狽的坐在地上,一顆顆的淚珠成串成串的落下。
嚴子鈞的眉鎖得死緊,四周不斷投射過來的目光與議論紛紛都不在他的眼下,他的眼中,只有這個坐在地上哭得傻里傻氣的女人。
他沒有想到今晚她也會出現在這裡,而且是用這樣的面貌出現在這裡,此刻的她,也在演戲嗎?
嚴子鈞輕輕地否定了這個可能性。
她不知道他就在她身後,不是嗎?
但,如果不是,那她所表現出來的就是真的嘍?白天他拒絕她,真的傷了她的心?
她說喜歡他……是當真的?
就算是這樣,也不能隨隨便便就要一個男人抱她啊,她是笨蛋嗎?
嚴子鈞眸子一沉,萬般思緒上心頭。
「夏樂兒。」低啞的嗓音輕喚著她的名字。
她沒聽見,只是一勁兒哭著。
歎口氣,嚴子鈞蹲下身一把將她抱起——
「啊!是誰?你想幹什麼?放我下來!」她尖叫掙扎,雙手雙腳拚命揮啊踢啊。
「是我,別動了。」這小妮子雖然身材纖細,可抱起來也不太輕,她再這樣動下去,他可能會直接把她丟在地上不再理她。
聽到熟悉的嗓音,夏樂兒定下心神,幽幽地拾眸瞧他。「你是誰?我不認識你,放我下來!」
「別鬧了,我現在沒心情跟你玩。」雖然他在加勒比海本來就挺有名的,但為了一個吵吵鬧鬧的女人而必須接受眾人不斷投射過來的好奇目光,他可是一千一萬個不甘願,這根本有損他翩翩公子的美名。
「誰在跟你玩?快放我下來!不然我去警察局告你綁架!」夏樂兒淚水盈在眼眶,瞪視著他的美眸晶瑩璀璨,竟半點不損她的嬌艷。
他看得口乾舌燥,氣悶的移開眼,為自己的身體老不受他控制而微微生氣。
「好啊,要不要我現在開車送你去?」也不搞清楚這裡是誰的地盤,嘖!這裡的警察從上到下暗地裡不知拿了他多少好處,誰敢在他頭上動土?
「好,現在就送我去!我要叫警察把你這個大壞蛋關進牢裡,一輩子吃牢飯!」小嘴巴逞強著,被他抱在懷裡的身子卻乖乖的沒再動了,因為剛剛那一摔把她摔得全身疼,不知道現在如果下來,她還能不能自己走?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嚴子鈞想起了半個多月前那個大英博物館的女人,因為搶不過他而故意觸動警報器,害兩個人都差點失風被捕的情況,兩道濃眉不由得鎖緊,一股氣也莫名的上湧。
步伐越來越大,抱著她的力道越來越緊,就在夏樂兒要再一次抗議的時候,人已經被丟進他的敞篷車裡!
「啊!痛!」她撫著屁股,生氣的瞪他。
他卻壓根兒沒理她,坐上駕駛座,踩下油門,車子飛也似的衝了出去。
馬路邊一大片一大片的甘蔗田飛逝而過,車子不一會兒便出了城鎮,轉向荒野,今晚風大,車子駛過,塵沙滾滾,讓夏樂兒不禁瞇起了眼。
「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裡?」這裡的景色太過陌生,太過荒蕪,也太過黑暗,讓人很難心安。
嚴子鈞斜眼瞄她,笑諷:「不是要去警察局?」
「你……好啊,去就去,你可下要騙我!」負氣地跟他卯上,去就去,誰怕誰?
嚴子鈞扯扯唇,沒說話,車子像永遠駛不到盡頭似的不斷前進。
直到,遠方的海平面映照著月光閃爍、波光瀲濫,黑幕點點繁星的美,一一落進夏樂兒的眼簾:心在一剎那間鬆軟,驚喜的眸光一閃一閃地,就像黑幕裡的星子般璀璨迷人。
「天啊!好美喔!」小嘴張成O字形,不斷的讚歎。
聽見她驚喜開心的呼喊聲,看見那張佈滿淚痕的小臉重綻歡顏,嚴子鈞的唇角也不自禁的微勾,一顆緊繃的心終子得以擱下。
「喜歡嗎?」嗓音溫柔得快要滴出水來,這是他的聲音嗎?嚴子鈞皺眉。
「好喜歡!」兩手巴著車門,好像想要馬上跳下車。
像是猜測到她想做的事,嚴子鈞不一會兒便將車子停下,但她卻沒膽子下車,怕嚴子鈞三更半夜的把她丟在路邊。
「下車啊!」他努努嘴,示意她打開車門下去。
「不要。」這麼好心,鐵定有鬼。雖然她喝了不少酒,但可還沒醉,沒失去理智。
瞧她別彆扭扭的樣子,嚴子鈞不禁失笑,在她眼裡,他真的是個一點君子風度也沒有的討厭鬼吧!不然,她就不會死ㄍㄧㄥ在車上,怕他丟下她了。
「不下去我就要吻你嘍。」他恐嚇著。
「吻就吻,誰怕誰啊?」她連送上門他都不要了,她還怕他吻她?見鬼了!嚇三歲小孩啊?
眸子一沉,危險的星芒閃動。「你說的?」
「對。」夏樂兒挑釁的把嘴嘟起。「來啊,吻啊!啊!」
她的唇倏地被柔軟火熱的唇舌所攫奪,嚴子鈞朝她壓下,堅實的胸膛抵住她柔軟的胸脯!
「唔……你這個無賴……」她伸手打他,張嘴想咬他,卻被他先一步的一一制伏。
他的吻混雜著濃烈的呼息聲與她的嬌喘,略微粗糙的大手拉下她肩上的細帶,捧起她的嬌乳,恣意的挑逗著她粉紅色的敏感蓓蕾……
「你……放手!」被他逗弄得虛軟無力,夏樂兒只能微弱的抗議著。
「你不是說喜歡我?」他邊吻她,邊將她身下的座椅放平,好讓兩個人的身體更加舒適且貼合。
「那是早上……」他龐大有力的身軀緊緊壓著她,讓她無法不感覺到他下腹部的男性渴望。
天啊……
她的腦袋快要缺氧了……
她真的快要不能呼吸了……
「你這麼善變怎麼行?」落在她身上的吻,綿密火熱而野性十足,他被這個女人搞得慾火焚身,心意浮動,再也收不了手。
「善變的是你吧?」她氣得伸手推開他的臉。「你明明不要我的,現在幹什麼又吻又抱又摸的?」再揮手打掉他的手。
不過,這些動作一點用都沒有,因為它們很快的又回到原位,繼續進攻……「誰叫你哭成那樣?我心軟了。」低沉沙啞的嗓音溫柔的咬住她的耳垂,輕聲說著。與其看著她到處勾引男人,沒魚蝦也好的胡搞蠻纏,他還不如讓這個女人變成他的。
「去你的!誰要你的同情!」夏樂兒真的火大了,開始又踢又咬。
同情?他又不是慈善家,專門收養流浪狗。
嚴子鈞只是笑,相對於她的又踢又叫又咬,此刻的他展現了前所未見的耐性與溫柔,任她在他身上又咬又啃,卻依然溫柔的吻著她,安撫著她受了傷的脆弱靈魂不知為何,她淚花滿臉的模樣兒總是讓他不自覺地心軟、心動,硬不起心腸把她推開……
他遇上剋星了是嗎?他實在不太願意承認。
也許,時間可以證明一切?
若真是如此,那就讓時間來證明好了。
他輕輕淺淺地吻她,讓她咬破了唇也不吭聲,被她的指甲劃傷了胸膛也不在意,她要打要啃要咬要罵都隨她好了,誰叫他……捨不得放手……
活該。
報應。
就算她是警方派來的臥底,或是道上派來的殺手想要取他的命,此時此刻,他都顧不了那麼多了。
如果,她說喜歡他是騙人的。
如果,她臉上的淚花與傷心的模樣都是騙人的。
他,也顧不了那麼多了……
漸漸地,身下的嬌軀融化了,在他的吻下化為一聲聲輕吟與美妙的歎息……
月光,星子,海浪,成了今夜最佳的催情劑。
敞篷車上,兩個密密交疊的人兒,正隨著海浪的律動,一次次的譜出最原始美麗的音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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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闌人靜,夏樂兒沉睡的容顏在月光下顯得柔和恬適,嚴子鈞難得的點上一根煙含在唇邊,小小的星火在黑夜裡一閃一閃地,匆明忽暗,就像此刻他複雜不已的心情。
她不是第一個躺在他床上的女人,卻是第一個讓他睡不著的女人。他知道只要內心的疑問未解,他對她就無法不設防,縱使,她的眼淚常常讓他失去應有的理智與冷漠。
嚴子鈞離開臥室,緩步走到大廳,拿起電話撥了一個熟悉的號碼,響了幾聲,電話就被對方接起——
「嗨,大爺,找我有事?」話筒的另一邊傳來傭懶的聲音,是與嚴子鈞長年秘密合作的夥伴山佐,是嚴子鈞的財產管理人,也是死黨,擁有律師與會計師雙執照,負責嚴子鈞所有對外事務。
「睡醒了沒?」
「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的吧,大爺?住在悠閒的加勒比海小島上,你好像日夜不分了?」現在是半夜三點吧!該死的傢伙!山佐皺眉。
嚴子鈞撇唇,在空氣中吐了一口煙圈。「我要你幫我查一個人。」
「又有誰想要找你碴了嗎?」
「是一個女人,半個多月前摸到大英博物館想偷那只玫瑰藍寶石的女人,我要知道她的來歷,如果可以的話,給我一張她的照片。」
山佐大叫起來,瞌睡蟲全被嚴子鈞的話給嚇跑了。「喂,有沒有搞錯?一個蒙面的黑衣人,你叫我怎麼查?」這就像要他去撈一顆不知道被丟在大海哪個角落的珍珠一樣,毫無頭緒可言。
「這是你的問題,不是我的。」
山佐覺得頭疼不已,他當然可以找人去辦,但……「你打算付多少錢?」
「這種事你幫我決定就好,我只要答案。」錢的事通常不在他的決策考慮範圍裡。
山佐冷哼一聲。「有錢也不是這樣花法……你找那個人幹什麼?報仇啊?因為她害你差一點被逮?」關於這件事,稍早之前嚴子鈞也跟他提過。
「這不關你的事。」
「有鬼喔,大爺。」嚴子鈞對女人從不費心的,他通常只對奇珍異寶及挑戰重重保全機制有興趣,現在卻要他去查一個女賊?
不理他的調侃,嚴子鈞煩悶的又吐了個煙圈,好心的給他一個線索。「這件事其實不難查,她的身高約莫一六六,瘦高纖細,東方人,身手矯健俐落,應該是個受過專業訓練的賊……這樣的女人應該不難找……另外,查出對玫瑰藍寶石有興趣的買家或是收藏者,也是一個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