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抱歉,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離開了倫敦,沒有親口跟你說再見,是因為我沒有足夠的勇氣去面對你的冷漠。
這幾天,對我而言就像是生活在北極一般的冷,我知道你不會原諒我,因為我老是在替你添麻煩,這一次甚至害你差一點失去了最珍貴無比的手指,你知道嗎?
那一天在地窖裡,當你拿起小刀揚手要揮下你的小指時,我的心臟真的停止了跳動,幾乎要爆炸了……
我以為,我愛你勝過愛我自己,一直到那t天,我才發現我錯了,我發現我愛自己竟然勝過愛你,因為當溫尼斯說要玩一個可以證明你是否愛我的遊戲時,我嘴裡說不,心裡卻又有著莫名的期待……
是的,我渴望你說你愛我,因為好像只有這樣,我才能安心,相信你是愛我的,我很傻對不?所以我說,我愛自己勝過愛你,因為我只想到我自己的感覺!
我想聽你開口說愛我。
而你,愛我則勝過愛你自己。
你不開口說愛我,但是你卻用實際行動說了你愛我,很愛很愛,受到寧可犧牲自己也在所不惜,你明知道溫尼斯不會真的把我淹死,可是你還是就範了,乖乖的掉進他所設下的陷阱裡。
我知道你走因為知道我不會游泳,怕我再次像上回掉進海裡那樣的恐懼,所以才就範。就因為我知道,所以我的心好痛好痛,因為你愛我比我愛你多更多而痛著。
我好愧疚,覺得自己根本配不上你。
我只是一味地要求你,卻沒有用心去體會你愛我的這件事。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我知道你不能原諒我,所以我走了。
以後,不要再這麼傻了,為了一個根本不會死的女人去犧牲你自己,這根本一點都不像你嚴子鈞的行事風格。
我愛你,嚴子鈞。
一年後我大學畢業典禮的那一天,我會飛去加勒比海找你,如果那個時候你還想要娶我的話,我就心甘情願嫁給你,如果不想,那我會再去找別的男人談戀愛,然後結婚生子。
一年喔,給你一年的時間反悔,如果你我結了婚,你就別想在外頭拈花惹草了,所以,請你慎重考慮清楚。
別來找我了,雖然找我並不太難,因為我沒有魔法可以讓巴黎藝術學院隱形不讓你找到,但,我心意已決,如果這一年當中你來找我,那麼,我對你的一年之約就無效。
再見,嚴子鈞。
樂兒親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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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勒比海的風很涼,還帶著淡淡的椰子氣味。
「陽光海」小酒館的生意依然興隆,不,是比以前的生意更好,為啥?因為小酒館裡多了一個白白淨淨、有著甜甜笑容的女主人。
沒錯,酒館老闆閃電結婚了,就在嚴子鈞不告而別,離開加勒比海七七四十九天之後。
「就為了一封信,風流大少嚴子鈞就打算守一年的活寡?不會吧?」葛曼誇張的張大了嘴,像看瘋子似看著正在喝酒的嚴子鈞。
挑眉,撇唇,嚴子鈞沒好氣的看著老友,對他突然問身價暴漲娶得美人歸感到沮喪不已,天曉得,以前的嚴子鈞看到別人結婚只會暗自笑人家像個傻子一樣,放棄人世間最珍貴的自由,現在呢?他看到葛曼對小妻子的濃情蜜意時,卻好像被灌了一桶醋,覺得酸得不得了。
「一定是因為我離開這裡,你才有機會的。」嚴子鈞不滿的咕噥一聲。
「什麼?你說什麼?」葛曼愣在那裡,不明白這小子從倫敦回來之後在鬧什麼彆扭,總是怪裡怪氣地。
「沒什麼,我是說,不然我要怎樣?」嚴子鈞煩躁不已。
一年耶,該死的一年,為了不讓自己衝動的跑去找已經開學上課的夏樂兒,為了不讓自己變成呆子,他都跑去世界各地旅行回來了,也才不過花了兩、三個月的時間,接下來的九個月他要怎麼過?每天跑到「陽光海」喝酒,看人家小倆口恩恩愛愛的?嘖,嘔死了。
「去把她追回來啊!」葛曼像看呆子一樣的看他。
「你沒看見她寫的啊!這一年當中如果我去找她,一年之約就無效。你眼睛瞎啦?只看得到你老婆啊?」嚴子鈞一肚子火,環遊世界一圈可能都消不了,所以誰觸點,那火就直接燒向誰。
噢,酸死人了,下次乾脆直接端杯醋給他喝好了。葛曼邪惡的想著。
「奇怪,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聽話了?」
嚴子鈞瞪他。「我聽話?」
「是啊,她說一你不敢說二,不是聽話是什麼?」乖寶寶。
「我只是……我只是……」嚴子鈞詞窮了,腦子瞬間空白一片。
「你只是太在乎她了,怕失去她,所以才變笨了。」
「我哪有——」
「你可以否認沒關係,但否認並不能改變現狀,你還是每天要跑到我這裡喝悶酒,還是只能每天躺在床上想著她,然後抱著別的女人——」
「我沒有抱別的女人!」嚴子鈞嚴正抗議。開什麼玩笑!要是樂兒聽到葛曼亂亂說,那他不就百口莫辯了?
「好,乖,你真的變乖了,不過,她不是說了嗎?要拈花惹車就趁現在啊,也許拈拈其他花,你就會把她忘了。」
「沒用的。」他又不是沒試過。想他嚴子鈞流連花叢十來年,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惶恐過,抱著美女的胴體,想著的卻是夏樂兒那張嬌顏,被那張臉一直盯著看,讓他覺得自己像個姦夫,他怎麼做得下去?
本來,他以為經過時間與空間的轉變,他會很快地把那個女人忘記,但是,沒有,一點也沒有,他的人出去玩了,他的靈魂卻一直還在加勒比海,在倫敦,在只有她的時空裡飄浮。
他真的不想承認自己會為了一個女人如此窩囊,但是,也只能嘴巴上不承認而已,他管不住自己的心。
「沒用?」葛曼眨眨眼。哇,沒用耶,天下紅雨了!看到老友為情所苦的模樣,真是真是爽啊!這就叫報應,哈。
「是,你想笑就笑好了,得內傷我不付醫藥費。」嘖,老男人了還裝什麼可愛啊!
「嚴子鈞……」
「幹什麼?」竟連名帶姓叫起他來了。
「我看你真的完了。」葛曼歎了一口氣,提議道:「搬去巴黎吧,她說你不能去找她,可沒說你不能每天出現在她面前啊!」
咦?好像有點道理耶。
嚴子鈞抬眸,實在不想承認自己變笨了。「說下去。」
「我說啊……你就搬到巴黎藝術學院旁邊住,每天在她面前晃,不要主動跟她說話,就不算找她,對吧?看花看鳥看書都好,就是不要看她,不到三天,她就會衝到你面前跟你說話了……」
人家說談戀愛會讓人變笨,果真是沒錯,這些招數不都是以前嚴大爺親口傳授的嗎?沒想到他葛曼拿來說,這正主子竟然還聽得津津有味?
唉唉唉,當真是一物克一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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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國巴黎藝術學院大門口,近日來引起一連串騷動。
白色加長型凱迪拉克轎車大剌剌地停在校門口,這不是重點,重點是轎車裡頭坐著的那個黑髮且帥到爆的大男人,他每天不是坐在車子裡頭翻閱雜誌書籍,就是優雅的倚在車門邊,眼微瞇,享受著巴黎入秋的陽光。
「看到沒有?就是他!」一個穿著藍色吊帶裙的女學生拉著另一名臉色蒼白,看起來病懨懨的女人來到了大門口,偷偷摸摸的躲在警衛室旁的大樹後頭覷著門口的男人。
「喔,知道了。」夏樂兒因為感冒頭昏眼花的,請了三天假才回來上課,根本不知道同學口中傳得沸沸揚揚的大帥哥是誰,老實說,她根本沒興趣,再帥的帥哥對她而言都不會比嚴子鈞來得迷人。
男人啊,不能光看表相,像嚴子鈞這種擁有特殊才能,可以飛天遁地上山下海又瀟灑風流的男人,才足以讓她念念不忘。
她真的好想他,好想好想,想到吃不好睡不好,變得常常生病。天知道她有多麼後悔離開他,也許她這一離開,那個男人就真的忘了她了……否則,又怎麼會真的就這樣音訊全無呢?
「樂兒!你究竟看到了沒有?」旁邊的同學看到夏樂兒心不在焉的樣子,有點生氣了。「你好歹看他一眼嘛,又不會讓你多費什麼力氣,你幫我看看他怎麼樣,如果我這樣走過去找他,他會不會理我啊?」
唉,聽到死黨好友這麼說,夏樂兒只好心不甘情不願的抬起頭來,往大門口那個擺明想招蜂引蝶的男人看去——
「啊!」夏樂兒失控的大叫一聲,伸手搗住自己的嘴。
「對吧?帥到爆吧!你瞧瞧你現在的花癡樣子,我可事先說好了,他是我的,你不能跟我搶——喂!夏樂兒!你幹什麼跑那麼快啊,等等我——等我啦,聽見沒?」
夏樂兒什麼都沒聽到,明顯變得纖細的身子發瘋似的往大門口跑,不一會兒,她就站定在那個大男人面前,氣喘吁吁的望著他。
真的是他,嚴子鈞。
老天爺……真的是他!足他呵!夏樂兒努力的眨眼再眨眼,就怕自己因為生病而眼花認錯了人,但眼前的影像再明確不過了,嚴子鈞的眉,嚴子鈞的眼,嚴子鈞的唇……
淚意湧上了眼眶,夏樂兒激動得無法言語。
好像感應到有人近距離的看他,嚴子鈞把手上的雜誌擱下,眉眼一抬,驚喜在他的眸中一閃即逝,卻很快地讓一抹疏離及陌生所取代。
「有事嗎?小妹妹?」他像看陌生人一樣的看著她,卻將她從頭到腳在幾秒鐘內打量完畢。
她瘦了,而且蒼白得像鬼一樣。這就是她跟他約定好離開他一年之後所過的鬼生活嗎?該死的!
小妹妹?夏樂兒張大了嘴,久久合不攏。
為什麼他看起來好像不認識她的樣子?他忘了她了?這……會不會太誇張了一點,才三個多月啊!她夏樂兒有這麼容易讓人忘記嗎?
好過分,真的好過分……
虧她日日夜夜思念著他,虧她因為思念而廢寢忘食,虧她愛他愛到幾乎想把學業丟在一旁,管他什麼見鬼的約定,直接飛到加勒比海去找他,他,卻一副根本不認得她的樣子?
「你……是不是叫嚴子鈞?」她的唇在顫抖。不會真的認錯人了吧?還是,他失去了記憶?
嚴子鈞瞇眼,她把自己搞成這副模樣真的讓他很生氣,故意冷漠地回她一句:「你知道我的名字?」
「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嚴子鈞。」他是在報復她的一走了之嗎?是嗎?
「我像是在開玩笑的樣子嗎?我真的不認識你。」傾身,嚴子鈞微笑的伸手拍拍她的臉。「小妹妹,這麼小就學人家搭訕真的不太好喔,要跟我這樣的帥哥搭訕,你至少應該把自己養得更可口一點,懂嗎?」
夠了,真是夠了……夏樂兒緊握住拳,淚眼汪汪的瞅著他。
現在他是在嫌棄她嗎?是不是他根本不打算見她,所以才故意裝作不認識她?他有新歡了?也是巴黎藝術學院的學生?心悶得說不出話來,夏樂兒覺得頭更昏更暈了。
追上來的同學見狀況不對,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把她往另一個方向拖。「樂兒,走啦……好丟臉喔,你會不會太大膽了點……走啦!」
夏樂兒沒有抗議的讓同學拉著離開,但才一轉身,剛剛蓄積在眼眶裡的大量淚水便再也抑制不了的往下滴……
「喂,樂兒,你怎麼哭了?」同學見她哭成這樣,慌了。「好啦好啦,你想要就給你嘛,你不要這麼傷心……」
夏樂兒哭得更凶了,頭暈目眩的她淚眼模糊,根本看不清眼前的路,樹葉無邊際的在她眼前渲染開來,水藍色的天空在她眼前旋轉著,不知道為什麼,她的胸口好痛好痛,痛得快要無法呼吸了……
夏樂兒頓時腿一軟,纖細的身影跌落在滿地落葉裡。
「樂兒!」
「樂兒!」
夏樂兒身邊的同學和她們身後的嚴子鈞,同時驚慌失措地叫喚著她的名字。
聽到嚴子鈞喊她樂兒,夏樂兒陡地當場失聲痛哭——
嚴子鈞大跨步的朝她奔來,蹲下身忙不迭地檢查著夏樂兒的身子。「有沒有哪裡受傷?你哭成這樣,究竟哪裡痛了?快說!」
夏樂兒沒說話,突然撲進他懷裡,雙手拚命的往他胸口上槌,叮叮咚咚,洩憤似的。
嚴子鈞抓住她,凝著眉,看著她兩隻打沒幾下便發紅的小手。「你這樣打我,你自己會受傷的,傻瓜。」
「你不是不認識我?」她掙開他的手,繼續朝他胸口槌,淚淌了一臉,混著鼻涕,她知道自己現在一定醜死了,都是他害的。
他將她一把擁入懷中,連同她忙著打他的手一併圈住,歎口氣道:「我讓你打沒關係,可是你受傷了,我的心會疼。」
「你不是不認識我?」她再次朝他低吼。
「對不起。」他只是想懲罰她的不告而別,懲罰她一點都不懂得照顧自己,如果他真的等到一年後才出現,他真的懷疑那個時候他等到的會不會是一副軀殼而已。沒想到,她卻哭成這樣,哭得這麼傷心。他說過了,他對她的眼淚根本無法抵抗,她一哭,他就只有先道歉的分了——
「對不起,樂兒,我只是逗著你玩罷了,何況,你不是說一年內我不能來找你嗎?我當然得假裝不是來找你的,否則你不嫁我怎麼辦?你告訴我,我哪裡做錯了,嗯?」
「你……」夏樂兒幽幽地抬眸,停止了哭泣,愕然不已。「不會吧……你當真是因為我寫的那封信,才遲遲沒有來找我?」
嚴子鈞挑眉,瞪著她。「廢話,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現在才出現?一百多天耶,你知道我是怎麼過日子的嗎?」
「沒想到……你會那麼聽話……」她喃喃自語著,覺得自己的所作所為像個大笨蛋。
她寫的一年之約根本就是替自己找台階下的,因為,她以為他不會原諒她,也以為他不會再來找她了……她是想,如果他真的不原諒她,不來找她的話,至少,她還可以安慰自己他是因為她的信所以才沒來,那麼,她還可以有借口在一年後去找他。
沒想到……他會突然變成乖寶寶……
聞言,他瞇眼瞧她。「你的意思該不會是那封信裡的內容,不過是你信手拈來的吧?」
夏樂兒心虛的垂下眼。
看樣子似乎真是這樣。嚴子鈞看著她,氣惱不已又啼笑皆非,他真沒想到他差點就像呆子一樣聽她的話,一年後再來找他。
「你知不知道你把我搞得像個大笨蛋?」換他朝她吼。
為了她一封信,他不只禁慾,還為了排遣相思而花大錢去旅行,還有,她讓他這幾天在她學校門口當了好幾天的雕像,被蚊子咬還得要帥擺POSE,就只是為了讓她不小心看見他時,可以見到最完美的他!
嘖!她卻只是隨口說說、隨便寫寫?該死的!
「對……對不起。」她頭低低的跟他認錯道歉。「其實不只是你,我也把自己搞得像個笨蛋啊……」
「還敢頂嘴啊?」讓他抓到把柄了厚?這樣他就穩佔上風了,此時不顯顯威風更待何時?想著,嚴子鈞的臉嚴肅的板了起來。「我不原諒你!」
「嚴子鈞……」她委屈的像個小媳婦似地喚他,拉拉他的手臂、他的衣服,最後索性跪在他面前親吻他的額頭。「我愛你,很愛很愛,真的很愛很愛……原諒我好嗎?都是我的錯,我知錯了,你不要生氣好嗎?求求你,求求你……只要你願意原諒我,你說什麼我都答應。」
「真的?」嚴子鈞興奮的瞇起了眼。
「真的。」她舉起了手,做發誓狀。
嗯,很好很好,原來他只怕她的眼淚,其他的都不怕。
只要他不把她弄哭,那他在她面前就永遠是老大,呵呵呵!
「好,走吧。」他陡地伸出手臂一把將她抱起,往自己的車子走去。
「喂,你要把樂兒抱到哪去啊?」聽兩人對話聽了半天還搞不清楚狀況的同學,只能追著這個高大又帥到爆的男人跑。
嚴子鈞的腳步快,遠遠地落下一句。「我們要去結婚。」
嗄?結婚?夏樂兒呆了,同學也呆了。
然後,他把夏樂兒丟上車。
咻地一聲——
車子開走了,只留下一抹煙塵,翻飛在巴黎向晚的微風裡。
「嚴子鈞,我們真的要去結婚,現在?」車子裡,夏樂兒問著嚴子鈞。
開著車的嚴子鈞側過臉瞧了夏樂兒一眼。「對,就是現在,我相信你的肚子裡很快就有我的寶寶了,所以我們得速戰速決。」
又是這句話……
結婚是為了寶寶,不是因為她。
夏樂兒紅著小臉,又羞又氣又有點失落,但,卻再也不會說不。
因為,她知道他愛她,比愛他自己還要愛著她,這樣就夠了。
風在吹,雲在動,夏樂兒有點頭暈的閉上眼睛,聽樹梢上小鳥的叫聲、街道上的車聲,就在累得幾欲沉沉睡去的前一秒,她好像聽到了一抹極輕極微的低沉嗓音,對她說了一句——
「我愛你,樂兒。」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