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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腿爸爸有問題 第8章(1) 作者:葉旋
    傍晚,張家客廳裡顯得氣氛凝重。

    張爸爸面色鐵青地坐在沙發上,一雙如刀鋒般的眸子投射在張康祺身上,彷彿想即刻掐死他一般。

    張媽媽滿臉似苦瓜地坐在老公身邊,五官似乎隨時都有打結的可能。

    「哇靠!這回代志真的大條了……」張康寧嘀咕著,偷偷地打量坐在不遠處的老哥。

    坐在客廳裡的成員,張康祺是唯一神色自若的一個人。雖然,他明知道這是暴風雨即將來臨前的短暫寧靜,可是此時此刻他絕不會再去在乎旁人的反應。

    砰!

    張爸爸用力地拍擊面前的茶几,桌上的茶杯劇烈地彈跳了一下,「你說!這個爛攤子要我怎麼收,你……你真的太過分,太不懂事了!」

    張康祺頭一低,沒敢回話。在他的印象裡,老爸從來不曾如此震怒過,可惜事已至此,他完全是處在挨打的地位,真是有口難言。

    誠如蜜雪兒所說,愛上一個人那就是愛了,何況這本就是老天爺千里迢迢賜下的一段緣分,他實在沒必要再做那種內心煎熬的掙扎。

    張爸爸怒氣衝天,怎麼樣也無法平靜。「你到底在搞什麼鬼?早不說,晚不說,偏要等到喜帖發出去了你才反悔,這樁婚姻大事由得你這樣胡搞瞎搞嗎?」

    張康祺仍是一言不發。事實上,他完全找不出任何恰當的詞句來應對。

    張爸爸見他悶不吭聲,繼而又道:「你聾啦!你是自知理虧還這麼搞!」

    張康祺心知肚明不能再這樣沉默下去,只得開口說:「爸,喜帖、禮餅、宴客的地點,這些都可以通知親朋好友取消,你大可不必如此氣憤啊!」

    「你說什麼?」張爸爸又忍不住地拍了一下茶几,提高八度音,「你這麼胡搞,要咱們兩家的臉往哪裡擺!」

    「爸,我真的不能娶糖糖,請你別再逼我了。」張康祺說得斬釘截鐵。

    「你……」張爸爸氣得渾身發抖,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張媽媽趕緊接口道:「康祺,你今天會如此堅持己見,該不會是真的為了『她』吧?」

    她口中所謂的「她」,在場的其他兩人可能不明瞭,但張康祺知道老媽所指何人。

    「嗯。」張康祺不想否認。

    張媽媽想了一下,「你確定,你都想清楚,你不會後悔?」

    「我確定,我絕不會後悔。」張康祺神色堅定。

    「荒唐!荒唐!這真是荒唐!瞧你們母子倆一搭一唱的。老太婆,你是不是也昏了頭?」張爸爸皺眉搖頭,苦笑不已。

    張康祺的事情,她這個做母親的人怎會不瞭解!尤其經過上回的談話後,她就隱約地察覺出他的心意,只是沒想到他會如此的堅定。

    「算了!老頭子,你別再說了。」張媽媽一臉無奈,「年輕人有他們的感情世界,咱們都老了,跟不上時代囉!」

    張爸爸見老婆都這麼說了,只得冷哼一聲,不再言語。

    這場家庭鬥爭大會到此已落幕,張康祺覺得沒有再待下去的必要。「爸,媽,我先回去了。」他隨即朝大門走去。

    一旁沉默許久的張康寧忽然大叫一聲:「喂,大哥,你等等我啊……」他匆忙的穿上鞋子追了出去。

    「幹嘛?」張康祺回頭望了他一眼。

    張康寧笑嘻嘻的說:「走!咱們去巷口那個麵攤小酌兩杯。」他一把摟著張康祺的肩膀一同往樓下走去。

    待他們倆走後,張爸爸仍不死心的問:「老太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們母子倆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張媽媽瞪了他一眼,「到現在你才知道平常疏於關心兒子,不嫌太遲了嗎?」

    她嘴裡雖然先是訓了老公一頓,但還是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聽得張爸爸咋舌不已。

    認養的孫女居然愛上自己的兒子?而身為認養關係人的兒子也愛上了孫女?

    天啊!這種關係還不是普通的複雜耶!

    兩瓶啤酒、一盤鹵豆乾、海帶、牛肉、一碗下水湯,兄弟倆就在巷口的麵攤上喝開了。

    「你是我從小長這麼大,聽過以及見過最不要臉的大哥,你知不知道?」張康寧喝下一杯酒,扯開嗓門,「搞了半天,你真的喜歡她,你為什麼不早點跟我說呢?害得我剃頭擔子一頭熱!」

    張康祺皺眉,「這種事你要我怎麼說啊!我不過是愛上一個女人,還得向全世界宣佈嗎?」

    「說得也是。」張康寧想了一下,「大哥,現在的情況一陣混亂,你準備怎麼收拾這個爛攤子?」

    張康祺搖搖頭,「說真的,我也不知該怎麼辦。我一直沒想到他們的反應會如此激烈。不過還好,與其將來婚姻發生問題,現在提早發現也不錯,我只好想盡辦法來解決。」

    「我那個小侄女那邊怎麼辦?」

    「我……我先把自己的事解決完了才能顧慮到她了。」

    「你好自私耶!」

    「話不能這麼說!目前我連自己都是一陣混亂了,我根本不能給她任何承諾。如果她因此不諒解我,那我也就認了。」

    「好!老哥,我支持你!」張康寧拍了拍他的肩膀,嘻皮笑臉的說:「我不否認我是真的很喜歡她,但現在情況已演變成這種局面了,反正『肥水不落外人田』,自己哥兒們也沒什麼好計較了。」

    張康祺瞪了他一眼,拿起酒杯,一口乾了下肚,然後站了起身。「你自己慢慢喝,我得回家一個人好好的想想。」

    「哇靠!那這錢誰付?」張康寧抗議道。

    「是你約我出來的,當然是你付啊!」張康祺懶得再理他,坐上了車,油門猛地一踩,轎車如箭矢般飆了出去。

    三十分鐘後,張康祺回到自己的住處,打亮客廳的電燈,一個人坐在沙發上,開始靜靜地沉思。

    片刻過後,一股沉重的孤寂感狂襲著他的心。雖然相同的感覺在這陣子不時湧上他的心頭,可是卻沒有今天來得這般的強烈。

    他原本是一個無拘無束、豪放不羈的單身漢。但自從蜜雪兒突然來到他的生活中之後,既給了他歡樂,同時也給了他牽掛。不論在任何時間與場合,她那副俏皮撒嬌的模樣總是盤旋在他腦海裡,揮之不去。

    他明知道自己愛上了她,他也可以猜想出自己若跟這樣的女人生活在一起一輩子,會是件幸福快樂美滿的事;然而,造化弄人,糖糖為什麼會比她先一步出現在自己的生活中呢?

    他心知肚明糖糖的問題根本尚未解決。雖然,他的立場表明極為堅定,但很明顯的她仍然抱著一絲希望,企圖改變他的立場,甚至找上老爸、老媽施加壓力。看來,現在除了阿寧這個小子瞭解自己,其他人是不會懂得他的。

    他慢慢地站起身,來到了客房,雙眼一瞬不瞬地凝視著床上躺著的那個布玩偶,思緒竟然更加混亂。

    他猶記得蜜雪兒第一天走進自己家門的那一個夜晚,她所說過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小動作;甚至連她深夜不睡覺,在他床邊偷偷哭泣的模樣,此時皆在他腦海裡盤旋縈繞。

    她大大方方的躺進自己的臂彎裡睡著了,他偷偷地輕撫她的肌膚……所有的回憶如電視螢幕般一一倒帶呈現在他的眼前。

    天啊!他忘不了這個女人,他是真的不能遺忘這個在他生命中留下許多回憶的女人。

    一陣電話鈴聲在此時響起,打斷他所有的思緒。

    他轉身走回客廳,隨即拿起話筒,「喂,我張康祺。」

    出人意料之外的,對方竟一句話也沒說。

    張康祺微愣,但腦海裡很快的掠過了一個人。「蜜雪兒,是你嗎?你別不說話,快說話啊!」

    對方仍是悶不吭聲,但很明顯的沒有掛斷電話的意思。

    張康祺急了,「蜜雪兒,你聽我說,這陣子我已經想通了。你說得沒錯,我們只相差九歲,沒有血緣關係,來自兩個不同的國家,我的確沒必要顧慮這麼多,我想太多了……」好一陣子沒見面,他將自己埋藏在心中的話,以及自己思念她至深的感情,做了一番最深忱的告白,怎知……。

    就在他話聲停頓好一會兒後,對方終於吐出兩個字:「是我。」天啊!她不是蜜雪兒,而是糖糖。

    張康祺的心怦然一跳,口氣不禁變得有些尷尬,「糖糖,是你,有事嗎?」

    「我……我只是想確定一件事。」糖糖囁嚅的說。

    「什麼事?」

    「你都想清楚了?不是一時的迷惑?」

    「糖糖,你別再問了。我真的不適合你。」

    「你無恥!你真的很無恥!張康祺,我恨你!」

    「糖——」他還來不及把話說完,糖糖就把電話掛了。但無論如何,他還是可以感受出她的憤怒。

    雖然,張康祺明知道今晚會失眠,但他還是躺在床上,強迫自己入眠。

    漫漫長夜,孤枕難眠。

    蜜雪兒一個人待在四坪大的斗室裡,坐在一張小得可憐的梳妝台前,看著眼前那面鏡子發呆。

    她搬來教堂居住已足足有十天。這十天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算短;只不過對她而言,日子的長短似乎沒有任何差別。自她搬離張康祺的住處後,她感受到自己彷彿只是一副行屍走肉的軀殼;不論什麼時候,她的腦海裡只有一片空白。

    她滿心以為戀愛的感覺是快樂甜蜜的,怎知其間竟會摻雜著如此多的波折,不僅令人來不及防備,更無法應變。她的感情遭受創傷,她付出自己最珍貴的初夜,可是她再三的告訴自己,她並不後悔。

    此次的台灣之行,她本就是為了一圓十四年來的夢;她見到了滿心期盼見面的認養人,知道他年輕有為,知道他過得很好,沒有任何病痛;她更是開心。

    然而,會在見到他的第一眼,就不知不覺的產生莫名的心境,甚至愛上這個男人,她也不感到後悔。因為,這是她一手為自己編織出的另一個夢境,她不怪任何人。

    愛了就是愛了!她絕對為自己的所作所為、為自己當初的決定負責。

    她的想法雖然不錯,可是,每當午夜夢迴、每到夜深人靜時,她又為什麼會一個人躲在屋子裡偷偷地哭泣呢?

    女人是矛盾的,感情更是矛盾的。

    她畢竟初嘗戀愛的滋味,是一個相當單純的女人。倘若世上的感情都如同她想像中的那樣容易割捨,那麼,哪來這麼多為愛情所困的男男女女?

    此時此刻,最瞭解她的處境、她的心情的人,當屬黃牧師無疑。為了能讓她整個人好好的平靜下來,黃牧師謝絕她參加有關教會的活動,包括讀經、晚禱等等,可是她很明顯的不願意配合。

    蜜雪兒不想在教堂裡當一個閒人,何況她自幼即在教堂長大,是一個虔誠的基督徒。她像只無頭蒼蠅似的迫使自己異常忙碌,只要是有關教堂內部的儀式,或是活動,她都必定參加。但滿可笑的是,有時她的注意力根本無法集中,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凝視著鏡中那個眼大而無神的自己,蜜雪兒慢慢的從思想的世界回到現實中。

    她拿起桌上的粉餅盒,打開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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