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沁寒心只專寵愛他一人,不久便放出了所有的後宮佳麗,把有孕在身的於晴碧封為鬼後,可見鬼帝沁寒心對他的愛戀有多深。
沁飛柳跟著羅青走過了迴廊,進入歷代鬼後居住的水靈殿,羅青將門輕輕的合上,他就站在門外守候。
於晴碧坐在位子上,他在倒了兩杯茶後,示意沁飛柳坐下。
沁飛柳從以前就一直覺得於晴碧對他沒有好感,但是現在得知於晴碧指示羅青救了他的性命,他才知道自己誤會了於晴碧。
他急忙道謝:"多謝兄嫂的幫忙……"
於晴碧打斷他的話,冷冷地道:"你不必謝,我幫你不是因為我欣賞你這個小叔,而是因為我愛寒心的關係,否則你是死是活根本不關我的事情,我還恨不得你這個色鬼趕快去死呢!"
聞言沁飛柳驚得張口結舌,他的王兄可以罵他,但是於晴碧憑什麼?他臉色一沈,語氣轉得比於暗碧更冷:"那真是多謝你的雞婆了。"
於睛碧拿起一杯茶,他沒有喝,卻將它重重的撞擊桌面,他的一字一句都充滿了鄙視及憤恨。
"沁飛柳,你給我聽好,連你王兄都還不敢用這種惡劣的口氣對我說話,你是什麼下三濫的色鬼,以為我不知道嗎?我警告你最好不要再惹是生非了,寒心雖然在大殿上口口聲聲都說要處斬你,但是他的心是肉做的,你以為他會對處死自己的親弟弟沒有感覺嗎?"
越說越憤怒,於晴碧為心愛的沁寒心心疼不已,有這種不懂事的弟弟,還不如去跳河算了。
"他一方面要當個好國君,另一方面又要心痛他為什麼要處斬自己的親弟弟,搞得他痛苦不已;要是他生起心病,我就宰了你!所以,你下次若敢再犯什麼天大的錯,不必寒心下令殺了你,我就先一腳踹死你。"
沁飛柳第一次受到這麼大的侮辱,他氣憤的怒眼相向。
"於晴碧,別以為你用什麼見不得人的媚術迷住我王兄,就自以為了不起,當初若不是我護送你回宮,你還回不了宮呢!"
於晴碧冷冷一笑,"我要你護送?見你的大頭鬼!你王兄知道得很,我要來就來、要去就去,連你王兄也攔不住我,憑你這爛鬼力也護送得了我?別笑掉別人大牙了。"
於晴碧站了起來,羅青為他開門,"我沒時間跟你吵了,我要回去寒心的身邊安撫他,別讓他因為你這個爛人而氣壞身子,那不值得的。"
沁飛柳氣得臉色發青,他抓住羅青的衣袖,怒道:"羅青,你聽到他說了什麼吧?他只是人界來的狐狸精而已,竟然還敢……"
羅青雖與他是舊識,但是自從發生過一些事之後,他對沁飛柳的觀感大改,變得非常的不好。
他輕輕撥開了沁飛柳的手,聲音很平和的道:"雖然鬼後老是惡整我,一般而言。我應該站在你這一邊的;不過我認為鬼後說得沒錯。王爺,請你不要再惹是生非了,帝尊要處理的事情千千萬萬,不需要再增加你這一條了,沒事的話,請容我退下。"
羅青口氣雖然平和,但其中的冷淡意味仍十分明顯。
在羅青走後,沁飛柳已經氣得臉色發黑,他翻倒了桌子,踹倒好幾張椅子,握緊拳頭咆哮道:"我從沒受過這種侮辱,於晴碧,我們走著瞧!"
於晴碧對沁飛柳的嫌惡感難以言喻,而這嫌惡感的最大緣由,其實是因為他為自己的知心朋友無爭算過命。
於晴碧知道無爭若是遇見了色鬼沁飛柳,兩人相見就是天命啟動的開始,這一糾纏就是一生一世。
而以沁飛柳的種種行為看來,他不但配不上無爭,而且連替無爭提鞋的資格都沒有;再加上無爭長得甚無姿色,又是個男人,沁飛柳這種愛好女色的人,根本就不可能會欣賞無爭的好,無爭若和他在一起,只怕無爭會受盡委屈。
所以他千方百計把沁飛柳騙出宮外,說有個絕色朋友在邊疆,讓他這個好色鬼來回京城與邊疆三個月;三個月後,等無爭的病一好,他就馬上將無爭帶離鬼界,不讓沁飛柳有機會遇見他。
想不到卻因為這件事,而使沁飛柳又回到宮廷,讓他之前的計謀完全白費。
天命若是不可違背,那只要讓沁飛柳見不到無爭,這個天命就永遠都沒有啟動的可能,到時候他會等無爭的病治好了,再為無爭找一個懂得他好,又能疼惜他的人。
他絕不會坐視一生受盡無數苦難的無爭,落進那個色鬼胚子的手裡,然後讓那個混蛋百般地作踐他。
"羅青,過來,我要調動你的職位,你跟著我來。"
羅青點了點頭,他跟隨於晴碧繞過了好幾座殿,越走越偏僻,羅青正覺得奇怪的時候,於晴碧已經打開一座宮殿的門。
他一邊打開,一邊命令:"三個月內,你負責守護住在這個宮殿的人,千萬不能讓任何人來打擾他,尤其是沁飛柳!絕不能讓他靠近這屋子百步之內,你要守護的人叫無爭,我先讓你見見他,但他有病在身,別太打擾他。"
由殿內傳出了輕微的咳聲,代表裡面的人真的有病在身。
但門一被打開,有一股無法形容的香味沁透整個心胛,那淡淡的香味不似胭脂水粉低俗,也不像百花齊放的濃郁,是一股奇特、冷冽的清香。
這股清香味道奇特,令人不禁會因這香味而心蕩神馳,就連羅青這個不懂香味的武人,也忍不住讚美。
"好香。"
於晴碧顯然對羅青的識貨非常滿意,他原本因沁飛柳而緊皺的眉頭現下整個的往上揚,心中歡喜無限。
"算你識貨!無爭很少見人,也不多語,而且他冰肌玉骨、美艷無比,你在鬼界雖也算是美男子一個,但是你可別太垂涎他,他不是你攀得起的;你若想用什麼強硬的手段的話是自討苦吃,因為他法力非常高強,你可別惹惱他,到時他一出手,你非死即傷。"
羅青之前因為於晴碧的法力,曾在水林裡見過這個"無爭"的影像,說實在的。他對於晴碧的審美觀實在是不以為然。
這個於晴碧所說的冰肌玉骨、美無比的無爭,根本就是個髮色枯黃、病瘦醜陋的男人,就算倒貼幾百萬兩銀子給他,他還不要呢!怎麼可能會去垂涎?
於晴碧要他防著王爺過來,不過依他看來,王爺再怎麼樣,也下可能看上這個醜陋的無爭。誰不知王爺貪花好色,而且他貪的花每一朵都是鮮媚麗的美女,哪裡輪得到那個醜陋無比、奄奄一息的無爭。
當然羅青礙于于晴碧的淫威不敢作聲,但是內心裡的話可是嘰哩咕嚕的冒出一大堆來。
於晴碧一看就知道羅青心裡在想什麼,但他這回不再罵他,他只是鄙視的冷哼一聲,像是在說羅青根本就是個眼光淺薄的笨蛋。
於晴碧知曉,向來只有慧眼獨具的人才憧得無爭的好,羅青這莽夫怎麼會明白無爭的麗無雙跟風華絕代。
門漸漸的被推開,於晴碧首先進了門,門內種了幾株桃杏,它們的花瓣正因冬天而覆雪,裡面白雪一片,看不出有什麼特別之處。
有個眼睛奇大的小孩,一見於晴碧,就開心的跑過來直喊:"神子,主人這幾天血吐得比較少了,吃了那奇怪的花瓣果然有效呢。"
於晴碧綻開了笑靨。"我早說過絕對有效,每天吃一瓣,等三個月一過,你家主人那從娘胎裡帶出來的病就可以好了,對了!阿狐,你家主人到哪裡去了?"
"主人正在後院吹笛。"
阿狐才剛說完,笛聲便傳了過來,這笛聲讓羅青整個人怔楞住。
這道笛聲幽出裊裊,高昂時撼動人心,低沈時纏綿婉轉,歡喜時春意融融,憂傷時銷魂淒然。
羅青聽得十分入神,這曲調像是有生命一樣,綿綿長長,彷彿永無止境,直到笛聲停了,他還有半刻說不出話來,連自己怎麼移動腳步走到後院的也完全不知曉,只知道自己是完全的著迷。
後院沒種花草,僅是一片白雪皚皚,有個纖細的人影倚在壁旁,羅青看著看著,竟發起呆來。
那人影就如同白雪般的白,他穿著很普通的布衣,是那種有許多補刊下的破衣,只是洗得極白,使得那淡雅的人影彷彿與四周的景色融為一體,若不細看,根本就看不出有人站在那裡。
他髮色枯黃,臉色病黃得有如得了肺癆病一般,根本稱不上是個好看的男人,但是他那雙眼睛像秋水生波,波波若濤,讓羅青產生被狂濤怒波吞沒的驚顫及癡迷。
這男人皮相不美,但是他鍾靈毓秀的絕世丰韻,有如水晶般的朗澈透明,清冷的表情不喜不憂,只是一片冰冰冷冷,他的人影看起來就像鬼魅般虛幻迷離,卻有一種任何人都無法比擬的濃綺麗。
竟然有人能美到這種程度?羅青的確是目眩神迷。
"美得你都捨不得眨眼,是吧?"
於晴碧調侃的話一說,讓羅青霎時臉紅,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看來,他之前認為無爭很醜的心思恐怕早已被於晴碧知曉。
無爭聽到他們的對話聲,冷冷的表情不曾稍變,那個叫阿狐的小孩飛奔到他身邊。
"主人,神子跟神子的朋友來看你了。"
"他是晴碧的朋友,將蠱毒收回來吧。"
"是,主人。"
阿狐恭敬的欠身,隨即又蹦蹦跳跳的到了羅青的身邊,他一臉天真爛漫,完全看不出他說的是人命關天的事情。
阿狐朝羅青恭敬的欠了個身。"主人說要把蠱毒收回來,請這位少爺蹲下身跟阿狐平高好不好?"
見羅青有所猶疑,於晴碧倒是笑得很開心。"羅青,若想活著看到明日的太陽,就快點蹲了吧。"
羅青心想,有這麼嚴重嗎?但於晴碧的命令就等於是帝尊的命令,以他對帝尊的忠心而言,當然於晴碧說什麼,他就做什麼。
見羅青微微蹲下身子,阿狐便從懷裡拿出一個竹筒,邊拍打竹筒邊說:"快點回來,要不然主人要生氣了。"
羅青不明就裡的看著竹筒,裡面空空如也,不曉得這個眼睛特大的男孩在說些什麼。
當他敲擊竹筒時,發出奇特的叩叩聲音,羅青只覺得背上一癢,想伸手去抓,於晴碧立即阻止了他。
"別抓,否則等會兒會吃不下飯。"
只是說時遲那時快,羅青是個武人,動作向來比嘴巴快,他這一抓,抓到一個軟綿綿的物體,拿到前面一看,羅青馬上不由自主的乾嘔了出來。
不知那是什麼奇怪的東西,嘴眼奇大,還吐著紅舌,怪異無比,那怪東西看到竹筒就一溜煙地鑽了進去。
阿狐將筒子塞緊,不解地看著嘔吐不已的羅青。"這個長相挺好看的,有那麼醜嗎?其它的長得更奇怪呢。"
羅青身子一顫,嚇得臉的發白,倒是於晴碧笑到捧住肚子。
羅青顫著聲音道:"還有其它的?"
"因為主人不知道你是神子的朋友,你又看他看了那麼久,主人沒有戳瞎你的眼睛,完全是看在神子站在你旁邊的面子上。"
滔滔不絕地說著,阿狐始終都帶著甜甜的笑容。"要不然主人生氣起來,還會下手下得更重;這個雖然有點醜,但是沒有多大的害處,頂多讓你少活二十年而已,其它的比較嚴重,所以主人才叫我都收回來。"
聞言,羅青驚愕地動也不敢動。
阿狐繼續把蠱收回來,"主人收回的速度比較快,阿狐很笨,所以要收很久。你大概要蹲一個時辰喔,因為主人很討厭人家一直盯著他看,所以放了很多蠱毒罰你亂看他。"
見於晴碧在旁邊不斷地偷笑,羅青氣得差點暈倒。
於晴碧一定知道他這個朋友手段毒辣,根本就是個恐怖的混世魔王,而他竟然也不早些告訴他,害得自己得在這裡半蹲受苦,這樣的人需要自己保護嗎?自己一進門就被他給整慘了,哪還輪得到自己保護這個病懨懨的黃臉男人。
"他需要人保護嗎?"羅青睨了於晴碧一眼。
於晴碧扁嘴偷笑,他笑得越是開心,羅青就越是抓狂,而於晴碧像是嫌羅青還不夠氣似的,又火上加油的添了幾句。
"是不需要,不過能看到你受些苦,我就心情大好。你可別亂動喔,免得阿狐沒將那些蠱毒收乾淨,你若明天臉色發黑的死在床上就太不值得了。"
阿狐一臉天真的點頭。"是啊、是啊,阿狐很笨的,這位少爺千萬不要亂動,主人一定是要這位少爺在外面站上一個時辰,若沒站滿一個時辰,主人鐵定會不高興的,主人一不高興,阿狐就要受罰了。"
"罰你什麼?"於晴碧笑得像偷著腥的貓。
阿狐抓了抓頭髮,忽然害羞的低下頭。"不能說、不能說!神子雖說那個人很好,但是主人說未必如此,若要把我許給他當新娘子不大好。主人說那人只是當個將軍而已,沒什麼了不起的,但是宮裡面的人都說那個人很好、很好喔。"說著說著,阿狐又臉紅了。
於晴碧笑吟吟的道:"這個少爺也在朝裡當官,你可以問問他你的未婚夫好不好?"
阿狐既期待又怕受傷害的表情嬌羞可愛,他低垂著臉,支吾了半天才問了出來:"這位少爺覺得羅青將軍做人好不好?"
羅青臉上出現一團的疑問,朝裡只有一個羅青,那就是他自己,難不成還有別個羅青嗎?
"他長得好不好看?會不會很凶啊?"阿狐滿臉期待地問,
羅青氣得好似頭頂快要冒煙,這於睛若在搞什麼!自己什麼時候變成這個小孩子的未婚夫?
但一看到眼前的孩子興奮難耐的表情,羅青一時說不出什麼狠話來,反正一定只是於晴碧在開他玩笑,他又何必對個小孩子認真,他厲瞪了於晴碧一眼。
要他評估他自己,實在是很難說,羅青就簡單地說了一句:"應該不錯吧。"
聞言,阿狐笑得很開心,敲竹筒敲得更用力。
果然等到羅青蹲了一個時辰,阿狐才將全部的蠱收完。收完之後,羅青腰酸背痛到得回家貼藥膏,於晴碧則是笑到肚子痛的回去陪沁寒心。
冬意正濃,落雪繽紛,窗外再怎麼看都是一片無窮無盡的雪白,白得美麗、自得潔淨,但是也白得無聊。
沁飛柳無聊到想要搥胸頓足,在他這一生中,從來不曾這麼空虛無聊過。
他的王兄一出生便是太子,集所有的帝王訓練於一身,絕不許驕寵他一絲一毫,所以造就了王兄無情無心的冷漠個性。也因為如此,父皇與母后將對孩子的寵愛都一概的轉給了身為幼子的他,他再怎樣無法無天、吵鬧不休、放肆撒野都沒有關係,甚至常常偷溜出宮,他們也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成年之後,王兄對他甚是寬容,連不准男人進入的後宮也都隨他出入。
但是,他現在被關在一座小小的宮殿,美其名是閉門思過,但是他心中明白,以王兄對他的寬容而言,縱使是閉門思過,也不會讓他像軟禁一樣的禁錮在房間裡,這絕對是那個人界狐狸精於晴碧搞的鬼。
他這一生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囂張日子過慣了。以前身旁的酒肉朋友、嬌艷美女成堆,現在不僅每天給他粗茶淡飯,還連個美女也沒送來,這教他怎麼不又氣又火,簡直無聊到快要發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