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月感到煩悶,她不知道東方戰葫蘆裡賣的究竟是什麼藥?但她卻無可奈何,現下的她只能任由東方戰擺佈,除了順從,她別無他法,她現在只記掛著雍國那浩浩蕩蕩的送親隊伍尚停留在濰陽國境內,依據行程,他們今日就該要打道回府了,只是東方戰有可能就這樣放過他們嗎?
不,不行!我真的好擔心……得趕快想個法子才行……
「太子妃,您瞧這個髮式可好?」
突如其來的聲音可唬了靈月一跳。靈月回神抬跟望著身邊這名約莫十五、六歲正在替她梳頭的女侍。小丫頭滿臉洋溢著春花般的笑意,靈月只消瞧一眼便打心裡喜歡她。
「梳得不錯,你的手倒巧,叫什麼名字?」
那女侍見問忙回道:「奴婢名叫含笑。」
靈月聽說便笑道;「倒也人如其名。」
這含笑心性原本純真善良,她感覺得到靈月喜歡她,於是心裡也十分歡喜,為此也不肯辜負靈月的一片厚愛,因此她便更加盡心地替靈月妝點打扮,而靈月也只有笑著任她搓弄。這小丫頭就像只小麻雀一般嘰嘰喳喳地說笑,靈月原本沉重的心情多多少少也因為含笑活潑可愛的個性而放鬆了些。
好不容易梳妝告一段落,含笑誇張地對著鏡中的靈月嘖嘖稱賞:「打從我進宮這麼多年,就從來沒有見過像太子妃這麼美的人。」
聽得靈月忍不住失笑道:「你這小丫頭能有多大歲數?能看過多少人?就說出這樣的話來我也是不信的。」
含笑聽說便急著分辨道:「我可沒有撒謊啊!便是吉祥閣的殊儀姑娘都沒有太子妃—半的美貌呢!」
「殊儀姑娘?」靈月不甚在意地問了句。
「殊儀姑娘就是……」含笑正要回答靈月的問話,一旁管事的尤嬤嬤卻開口喝斥道:「含笑,你跟太子妃胡說八道些什麼,還不快住口!」一句話唬得含笑再不敢開口。
靈月垂著眼,眼角的餘光在一瞬眼間掃過了尤嬤嬤,只覺得胸腹間有一股令人難捱的酸楚,這位尤嬤嬤顯然是東方戰派來監視她的人了。
「倒要謝過太子殿下的厚愛了。尤嬤嬤,記得替我轉答謝意,嗯?」
尤嬤嬤愣了一愣,正要答話,身後傳來了東方戰低沉渾厚的嗓音……
「要謝我什麼?說出來我聽聽。」
內侍們一見東方戰走進來,趕忙垂手退到一旁,屋內頓時沉寂了下來。
「靈兒,你想謝我什麼,嗯?」
他的嘴角噙著笑意,很爽朗,也相當地吸引人,但靈月瞧著卻覺得好刺眼。她垂首不語,眼光逕瞥向自裙下微微露出的鞋尖。
東方戰似乎並不在意靈月的沉默以對。她一把攬過靈月的肩頭,嘴唇貼近她一的耳邊低語道;「帶你去看件有趣的東西。」
靈月倏地抬起頭緊盯著他,不知道他想做什麼?如今她儼然成了一隻驚弓之鳥,任何一絲一毫的風吹草動都足以讓她驚嚇戒備。
「別怕,只是想讓你看看好玩的東西。」
靈月望著滿臉笑意的他,張口想要說些什麼,卻悲哀地發現自己根本發不出一點聲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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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戰帶著靈月乘上一輛輕便的馬車,由他的八名貼身護衛隨行,馬車像一陣風似的奔馳在皇室專用的國道上。
馬車的行速相當快,非常平穩,靈月不時好奇向窗外觀望。
時值隆冬,外頭仍搓棉扯絮般地飄著雪花。靈月著迷地望著外頭那片美麗的水晶琉璃世界,出神地幾乎要忘記煩惱東方戰這次帶她出來的用意了……
驀地,一陣冷冽的寒風湧進車內,靈月忍不住機伶伶的打了個寒顫。就在她還來不及回神時,整個人就被拉進東方戰厚實而寬闊的胸膛裡……
「別盡探著外頭,小心凍著。」
靈月只能呆呆地仰首望著他,她看起來是既迷惑而又惶恐的。
「我不懂,你到底想要拿我怎麼辦?」她可憐兮兮地問。
靈月一臉嬌憨的模樣惹得東方戰輕笑了起來。「靈兒,你真可愛。」他順手拿起身旁的一件狐裘裹住靈月嬌小的身子。車裡面雖然設置著一盆炭火,卻稍嫌不夠溫暖。
好—會兒,他都沒有再開口說話。靈月的耳邊儘是馬車奔馳時的雜踏聲響。她安適地閉起眼睛,躺在東方戰的懷裡,聽著他沉穩而規律的心跳。
「靈兒,你知道嗎?我憎恨被人背叛……尤其是你……」
靈月倏地拾起頭瞪視著他。
他在笑,但他的笑溶不進他的眼中。
靈月覺得四周圍的空氣霎時變得好冰冷,冷得她渾身開始打起哆嗦……
馬車嘎然而止,為首的護衛在車外朗聲秉告道:「殿下,已命人將觀望台收拾妥當,請殿下與太子妃前往觀望台。」
很快的,靈月便知道他們來到了什麼地方。
那是一座刑場,一座大型的、可容納萬人的圓形廣場。
他們在這兒將死刑犯公開處決。濰陽國實施嚴刑峻法,犯人動輒處以死刑,因此刑場少有閒置一旁的時候。
他們將處刑的過程公開,不外乎是示警的作用,不過如今大部份的人倒是將刑場當作消遣娛樂的好去處,看著犯人的腦袋被利斧砍下、鮮血四處飛濺的血腥場面,多多少少能夠滿足人們隱藏在內心深處那份殘忍而嗜血的慾望。
雖說是大雪紛飛的酷寒天候,刑場內卻同樣的座無虛席,這是因為今天要處刑的犯人可不同以往!
這名犯人是一位刺客!他意圖謀殺濰陽國當今的太子東方戰。這罪名一旦被扣下來,犯人將被處以車裂的極刑!被處以極刑的例子其實不多,因此過程的精彩與刺激是可以預期的。
靈月跟著東方戰經由特殊的通道來到觀望台。這觀望台設於刑場內的一座碉樓上,可以清楚的看到刑場的每一個角落。
碉樓內的四周設置了好幾個黃銅的大火盆,照理說應該是相當的溫暖的,但靈月卻止不住渾身的顫抖……
「靈兒,你冷嗎?」
靈月並沒有回答東方戰的問話,現下她只想要座抑住自己抖索的身子。隔了好一會兒,她才輕聲哀求道:「我……我想要回去……」
她看起來就像一隻瑟縮不已的小貓兒,但東方戰對於她的哀求卻顯然不為所動。他的嘴角自始至終都叼著一抹微笑,而靈月卻從那笑容裡看到了他的殘忍與無情……
「你其實無須如此大費周章的警告我的……即使我有心,卻又有什麼能力去對你不利呢?」她徒勞地想替自己辯解,但聲音細若蚊蚋……
咚咚震天價響的鼓聲在此時蓋過了嘈雜的人聲。
「殺!殺……」群眾開始激動地嘶吼起來……
靈月覺得暈眩,太陽穴開始了一陣又一陣的抽痛,她的雙手緊緊地扭絞著自己的小手絹,垂著頭,感覺自己的心臟正隨著鼓聲劇烈地在跳動……
就在她即將無法壓抑住由心中爆發而出的恐懼感時,鼓聲倏然停止,同時,一名犯人被押了出來。
那人犯神情木然地望著前方。他是今天第一個要被處決的犯人;罪名是搶劫、殺人……他將會被斬首示眾。
又一陣鼓聲後,群眾安靜了下來。執刑官朗聲宣讀犯人的罪行並確認犯人身份後,開始執刑。一名劊子手跟著走上了刑台,他手中那柄閃著森然光芒的大砍刀,在犯人頸上高高地舉起…,
靈月慘白著一張小臉,她閉起眼睛,畢竟沒有勇氣再看下去。
東方戰見狀只是冷笑道;「靈兒,你的膽子倒小。」
靈月聽出他話裡隱含譏刺,心中雖然氣苦,但由於實在太害怕了,說什麼她也不敢將眼睛睜開。
便在此時,突然滿場一陣驚呼。
靈月閉著眼睛,當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只知道那騷動似有愈演愈烈之勢,她年少心性,自然好奇發生了什麼事,於是在遲疑了一下之後便鼓起勇氣,怯怯地張眼瞧了下……
這一瞧,靈月登時嚇得倒抽了一口氣!只見刑台上那名死刑犯,頭顱被削去了半邊,腦漿鮮血噴了一地,那人卻尚未死去,身體兀自抽搐個不停,顯然正處於極度的痛苦中。
那劊子手可真鎮靜,瞧他氣定神閒地舉起砍刀,預備再給那犯人最後的一擊……
靈月捂著嘴乾嘔,五臟六腑在這時候似乎全部絞成了一團,蒼白的容顏看起來就像是一尊白玉的雕像,即使四周圍著熊熊的紅色火光,似乎也無法替她的蒼白染上一些紅暈……
緊接著下來這次的行刑是今天的重頭戲,許多人甘冒著風雪前來,完全是為了這僅僅歷經兩三刻鐘的刑罰。
一名彪形大漢被幾名差役給押了出來。那人仍在不停地掙扎,口裡不住地嘶吼道:「我是冤枉的!東方戰,我知道你在這裡!我是冤枉的!你殺了我,我作鬼也不會放過你!要記住!你要記住啊!冤枉啊!冤枉啊……」
靈月呆呆地看著那人,心中疑惑道:「他真的是冤枉的嗎?」
卻見東方戰冷笑了聲,命令一個站在他身邊的護衛傳令給值刑官,要他命人掌摑那犯人的嘴,因為這名罪人竟敢口呼他東方戰的名諱。
靈月忍不住輕攏兩道秀眉,轉身道;「那人也許真是冤枉的也說不定呢?」
東方戰沉默地注視著她,突然間低聲問道:「靈兒,你也是冤枉的嗎?」
靈月的心倏地一緊,她迅速地別過臉,想假裝沒有聽到他刺人的問話。
底下的差役們已經將五匹馬趕進場了,靈月愣了一下,不知道這些馬是用來做什麼的?她望望四周圍的觀眾們,他們倒是興奮的很。
犯人被橫放在一塊臨時搭建的木板床上,頭與四肢各被五條又粗又長的麻繩捆緊,五條麻繩的另一端分別繫在四周圍五匹頭朝不同方向的馬身上。
這下靈月想都不用想就能猜中這五匹馬是拿來做什麼的了,只是她實在不能理解,為什麼要費盡心思的用這麼殘酷的方法去處死一名人犯呢?
她環視四周,不知道這裡有沒有任何一位圍觀的百姓會因為這名犯人的慘死而感到警惕?但靈月從他們的臉上看到的,除了期待,更多的是幾近瘋狂的興奮。她不禁為此感到汗顏了……
木板床被拆除後,人犯破敗的身體被來自於五個方向的馬匹使力拉扯而呈現大字形。
靈月本能地想要閉上眼,卻瞥見東方戰的嘴角向上揚了揚,那神情看起來是那麼樣的輕蔑……
望著那樣的神情,靈月突然覺得自己好沒出息。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不願意讓東方戰看輕了她……
她試著調勻急促的呼吸,試圖穩定自己浮動不安的情緒。也不知道自己突然打哪兒來了那麼大的勇氣,她竟然能夠硬著頭皮撐完那整個行刑的過程……
掩映在雪地上鮮血幾乎是鮮艷奪目的,像一朵朵在雪中怒放的紅花……靈月似乎可以感覺到那隨風飄來的,絲絲的血腥味
靈月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回到宮裡的,周圍的人聲一直那樣嘈雜,她卻始終置若罔聞。她的魂魄似乎被吸引到了一個很遙遠、很遙遠的地方,而她的眼神卻始終飄渺且空洞……
人群呼前呼後地簇擁著她,靈月只能被動地移動雙腳。恍惚中,她看到了那個小宮女含笑,於是伸出了雙手扶住了她……
「太子妃,您怎麼了?臉色好難看呢。」
靈月困難地抬起頭,想要說些什麼,卻猛地哇的一聲,吐出了一口鮮血。在失去意識的同時,她倒進了一具寬闊而溫暖的胸膛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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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日的高燒不退讓靈月飽受著痛苦煎熬,意識恍惚不清的這幾天中,她總是會看見一個朦朦朧朧的身影。
靈月拚命地睜大了眼睛,希望能夠看清楚,躲在雲霧中的那個奇怪的影子究竟是什麼?但過了好長好長的一段時間,籠罩在她四周的迷霧始終久久不散……
靈月迷失在白茫茫的煙霧中,她弄不清為什麼自己會迷失在這裡,只知道自己好痛苦、好難過,胸口的悲傷幾乎要撕裂她的心臟了……就在她感覺自己已經快要死掉的時候,有一雙強而有力的腎膀緊緊地環繞住她……
她本能地依偎著那緊貼著自己的寬闊胸膛,紛擾不安的情緒霎時奇異地被安撫了下來。
靈月緩緩地睜開氳迷濛的雙眼,於是她接觸到了一雙黯沉的、黝黑的、若有所思的黑眸……
她正躺在東方戰的懷裡。
「你怎麼……」一旦開口說話,她才發現原來自己的聲音甚至比蚊鳴都還要來得小。
「我聽見你哭了,過來看看。」
靈月的一張小臉時燒紅起來,她想揩乾淚痕猶新的面頰,但忙了半天,只覺得手臂像有千金重似地,怎麼樣也舉不起來,只得喪氣地垂下頭。
東方戰倒是看出了她的懊喪,他輕笑出聲,拇指摩挲著靈月細緻的臉龐,順勢抹去了她的淚痕。
「睡下吧,要不了幾天病就好了。」他一面柔聲安撫,一面替她整理額前的亂髮。
「你……你不……不惱我了?」
他微笑不語。
「我知道……我想……我……我……」
「睡吧,什麼都別想了。」他吻住了那張語無倫次的小嘴,不再讓她繼續說下去。
靈月的腦中立即混亂一片,連一點點思考的能力都沒有了,她柔若無骨的身子緊貼著東方戰,任由他搜取嘴裡的甘美甜蜜……靈月沒有想到要抗拒,事實上她也無力抗拒,她只能夠躺在東方戰的懷中軟弱無助地輕嚶,低泣……
東方戰輕手輕腳地將靈月放倒在床上,拉過一幅綢被替她嚴嚴密密地蓋住。
「我……我很熱……」靈月迷迷糊糊地嘟噥,臉頰呈現著不正常的赤紅,東方戰心知這是因為她正在發燒的緣故。
「很難受嗎?我讓他們再給你熬些退燒的藥去。」他一面說一面以面頰試了試靈月身上的溫度。
「不……不要。」
「怎麼?」
「你……你不……不要離開我……」此言一出,連靈月自個兒都驚得呆了,作夢都不曾想過自己竟會對東方戰說出這樣的話來……但,不知道為什麼,她卻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
東方戰似笑非笑地凝睇著她,而靈月羞得幾乎整個人要鑽進被窩裡了。
「我……我不要—個人……我會怕……」她笨拙地解釋。
「女侍們會在,你不會一個人的。」
「但……我……我只是……」靈月並沒有聽出他語帶嘲弄,她只是急於掩飾自己的困窘。
「我……我不要吃藥!」她心中一急,嘴裡便負氣道。
「不行,不吃藥病又怎麼會好?這可由不得你。」東方戰的態度強硬得很。
靈月聞言只得嘀嘀咕咕的自言自語道:「又需要吃些什麼藥了?每回犯病都放著不管,最後還不是都是自己莫名其妙的好了……」
她的聲音雖然是那麼樣的細小,可東方戰卻仍然聽得一清二楚,只見他的臉色微微一變,在靈月的床沿坐了下來,伸出手輕撫著她發燙的面頰。
「告訴我,你常常生病嗎?」
「沒有……」靈月頗不自在地別過臉。
其實她打從娘胎出生時,體質就相當的差;很神經質,容易發燒、只是每回發燒時雖然痛苦,但要不了幾日便自然就痊癒了,久而久之,負責伺候她的宮女們也就不以為意。不過她已經有好長的一段時候都不曾發病了,這次的病情雖然來勢洶洶,但她仍舊認為過幾日病勢便會好轉。
「你最好老老實實的告訴我。」
這次靈月乾脆閉起眼睛,來個相應不理。
東方戰見狀也只有歎了口氣,將靈月連人帶被的抱到自己的大腿上。
「靈兒,你的性子真倔……」
靈月一顆小小的腦袋垂得低低的,嘴裡嘟噥道:「對不起,我……我只是不想吃藥而已。」
東方戰卻撇了撇嘴道:「之前我聽到的,好像不是這個……還是我耳背,竟然聽錯了,嗯?」
靈月聞言心下大羞,情緒一牽動,立即引起了劇烈的喘息和咳嗽。
東方戰皺起眉頭,兩片薄唇不悅地抿成了一條直線。「我還是讓他們傳太醫去。」他一面替靈月拍背順氣,一面低低地說道。
「真的不……不要……」靈月只能伏在他的胸前低聲哀求。
東方戰半垂著雙眼凝視著捲伏在他的懷裡嗽喘不已的靈月,他的雙手緊緊地環繞著她,嘴裡一句話也不說。
長久良久,靈月的嗽喘才稍稍地平復。
「你……你生氣了?」她小心翼翼地問了。
「怎麼會?」
「我……我……我想你是愛生氣的。」她支支唔唔地回道。
東方戰舉起手愛憐地撫摸靈月一頭柔細的長髮。
「靈兒,你真像一隻小貓兒……」
「小貓兒?那是什麼東西?」靈月將臉埋在東方戰的肩頭裡,嘴裡含糊不清地問道。
「那是鄰近國進貢的一種寵物,挺有趣的。過兩日,我讓人弄一隻來和你作伴兒,你說可好?」
「我……我不要……」
「怎麼?」東方戰聞言半邊眉毛挑得老高。
靈月半晌回不出一句話來,她的呼吸轉為短而急促。
東方戰明顯地感覺到伏在自己懷裡的嬌小軀體正顫抖不已
「靈兒,很難受嗎?」
「我……我突然覺得好冷喔……」
東方戰一言不發地將她放回床上,靈月心知他要去傳太醫來,於是死命地拽住了他的袖口。
「求求你別走……你不要放我一個人在這兒……」
「靈兒,你到底是在怕什麼?嗯?」東方戰見狀只得柔聲安慰著,不過靈月卻一些反應也沒有了,不知不覺中,她又持續地陷入了昏睡……
迷迷糊糊中,靈月又看見了一抹黑影,她眨了眨眼,想要看清那影子,然後影子逐漸地擴大了,漸漸顯地出了一個人的輪廓來,有一個人正步履蹣跚地朝她走來……
靈月定睛一看,猛然驚覺那人的半邊臉頰竟被人削地血肉模糊……那人不斷地向她靠近,而靈月全身有如被定住般完全無法動彈。
她是驚得呆了,極度的恐懼感緊緊地攫住了她、淹沒了她……
「靈兒,靈兒……」那影子竟呼喚著她!
「不……不要靠近我……·她驚慌失措地搖著頭,彷彿這樣子就可以甩脫那個可怕的影像。
「靈兒,你醒醒……」
靈月好不容易睜開眼,隱隱約約地瞧見東方戰的臉在她眼前晃蕩。
「靈兒,你到底是怎麼回事?嗯?」
靈月顫抖的雙手緊緊地揪住東方戰胸前的衣襟,她開始垂著頭不可自拔地哭泣起來。此時此刻,她不再是雍國的大公主,也不再是濰陽國的太子妃,她只是一個飽受驚嚇,無助的、害怕的小女孩……
東方戰這下子反倒不知道要怎麼辦了,任何的軍國大事他都可以從容以對、應付自如,但對於眼下的情況他卻反而束手無策……
「別哭,靈兒……」他只得耐著性子,像安撫一個小孩般地柔聲輕哄,但靈月非但沒有半點停止哭泣的跡象,她甚至哭得更凶了。
「我要你別哭!」他低低的詛咒了一句。
靈月果然立時止住了哭聲。
東方戰相當滿意詛咒的效果,但很快的,他發現靈月的眼淚仍然成串成串的在滑落……沒有了哭聲,但那抽抽噎噎的光景才更教人心疼不已。
東方戰的心像是被狠狠地鞭笞般的難受……他真的不懂,完全無法理解,為什麼他會去為了一個女人感到……心痛?這樣窩囊的事在他東方戰有限的生命裡還不曾出現過……
「靈兒,你到底要我拿你怎麼辦才好?」
靈月抬起迷濛的淚眼,她的神情怔忡,菱唇微啟,她可不明白東方戰在說什麼?但她那一臉嬌憨委屈的模樣卻緊緊地揪住了東方戰的心……
就在靈月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東方戰便將她推倒在床上。
隨著靈月的一聲驚呼,東方戰的唇便堵住了她的小嘴!她的一雙手被高舉過頭,牢牢地固定在床上,且全身被壓制得動彈不得,靈月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東方戰明日張膽地挑開她的袍子上的綢結……
她想要掙扎,但隨著東方戰的吻愈來愈纏綿、動作愈來愈大膽,她的腦子逐漸變得混沌……當東方戰一把扯下靈月身上礙事的袍子,她那白玉般潔淨無瑕的裸裎嬌軀便一覽無遺地呈現在他的眼前!
他的目光緊緊地鎖住靈月光潔滑膩的身子,眼神看起來是狂野而邪氣的……在這樣的注視下,靈月不知所措了,她下意識地想要伸手遮掩自己的身體……
「別!」東方戰嘎聲低喊,有些蠻橫的拉開了她的雙手。
靈月無法,她只有困窘地別開頭。
東方戰的手稍一使勁便將靈月摟到自己的身上,這下靈月只得乖乖地趴在東方戰仰臥的身子上……
靈月艱澀地舔了舔自己的下唇,她能夠感覺到東方戰那飽含慾望的黯黑眸光正盯著她,火炬一般灼熱的視線幾乎要貫穿她的身體,讓她的全身顫慄不已……
「吻我!」他粗嘎的命令道。
靈月像被人催眠似的緩緩地轉過臉來,猶豫了一下,但最後仍舊俯首吻住了他的唇……她的吻是那麼的生澀而遲疑,東方戰忍不住伸手將她的頭壓向自己,四片貼燙的唇於是更緊加緊密的黏合在一起,然後他一回身便將靈月反壓在他的身子底下,大掌覆上她柔軟豐勻的胸前……
「天哪,靈兒,你真美!」他就像是在欣覺著一件稀世珍寶般地低聲輕歎。
東方戰的唇顧著靈月雪白柔美的頸窩蜿蜒而下,然後含住她胸前一顆粉紅色的美麗蓓蕾。
靈月因他的吻而嬌喘連連,她的雙手緊抓著身子兩側的床單,徒勞地想克制隱藏在體內幾乎要爆發而出的慾望……
東方戰俐落地撐開靈月挾緊的雙腿,並置身其中……
「靈兒,我想吃了你!」
「嗯?」她半啟迷濛的眼,白膩的肌膚因情慾而染上了一層誘人的玫瑰紅……
「嗯……我……我好熱……」
「是嗎?」東方戰低笑了起來,嘴唇的攻勢很快地轉移到她平坦滑膩的小腹……
「啊……你……你怎麼可以……」靈月有些吃力地側過身,想要閃躲東方戰那令人難堪的逗弄,但東方戰卻不容許她的逃避!
她覺得好羞、好窘、好難堪……在洞房花燭的的那一夜……甚至是在遭到羞辱的那一次,他都不曾這樣子地對待她過……一股靈月從未體驗過的快感像閃電般地自她的小腹竄到四肢百骸去
靈月的神智自此開始渙散……她的星眸半掩、朱唇傲啟,她的喉間逸出了一連串最令人消魂蝕骨的吟哦……
「喜歡嗎?」他低問。
「不……不要……」靈月嘴裡含糊不清地咕噥,可她的身體卻背叛了她,因為她不由自主地弓起身子迎合了他……
東方戰嘴角的笑意加深了,靈月嚶嚀似的抗議,在他聽起來全成了更深入的邀請……
他迅速地褪去自己的衣衫,直到兩人之間再無一絲半縷的阻隔,跟著他抬起靈月不盈一握的腰肢,讓兩人慾望的核心緊密的貼合在一起……
靈月嬌吟一聲,修長白嫩的雙腿不自覺地纏上東方戰精壯的腰身……
東方戰的呼吸變得濁重,眼眸變得更加黯沉,驀地一聲低吼,一下子就進入了她的身體!
而靈月早已拋開最後一點僅存的羞怯與矜持,她緊攀著東方戰汗水淋漓的身軀,本能地隨著東方戰的律動款擺自己已然軟綿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