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腿毛,我很想啊!我從小就為腿毛所苦,冬天時可以穿長褲遮掩,夏天可就難過了,每次去游泳,都引來滿池驚艷的目光。」
筱風接著埋怨道:「我的腿毛不但長,而且濃黑,洗腳的時候拿肥皂搓洗小腿,可以搓出好多泡沫,好像在洗頭髮一樣。」
如此茂盛的腿毛,遠在十公尺外就可以看到--這個女孩子怎麼小腿黑黑的;走近時又假裝若無其事地朝她的小腿多瞥幾眼,露出--「居然有女孩子腿毛這麼可怕,真是奇觀」不可置信的目光;擦身而過時再投以臨去一眼--「真可憐」的憐憫目光。
這就是她十五年來每年夏天所要面對的窘境。
「那你怎麼不處理呢?」
筱風無奈地說道:「我有試過各種便宜的在家除毛方法。用剃的嘛,愈剃愈粗;用蜜蠟除毛,貼得滿腿都是,再咬著牙迅速地撕下來……」
那「刷」一下的痛感,每回都讓她聯想到被拔毛的豬。
「才用個幾次,皮膚毛孔就滲血了,紅紅紫紫一點一點的,好難看。唉,為了皮膚著想,只好宣告放棄,任它生長茂密,視而不見了。」
這成為展鷹揚另一個嘲笑揶榆的目標。
「范小姐,那你更應該試試我們的永久除毛課程。」
「你們的永久除毛是不是像外科手術一樣,用雷射燒死毛囊,□說容易傷害皮膚的?」
范筱風向來小心謹慎,愛美反而弄傷身體,那她寧可不要。
「范小姐,美容和醫療是不一樣的。我們的永久除毛也是採用物理方式,是用弱電流一次次地減低毛囊活力,每次除毛完後再塗上抑毛滋潤霜和毛孔收縮凝露,皮膚絕對不會受傷害。所謂的除毛,是藉由長時間的療程,讓毛孔收縮,毛髮愈長愈細,最後就像寒毛一樣。你看我的小腿。」
美容師捲起褲管,將自己的小腿秀出來。筱風湊近一看,果然,腿毛還是有的,不過幾乎細不可見,而且皮膚看起來光滑細緻,讓筱風忍不往想伸手摸一摸。「這樣□起來比較有真實感。」
「夢露俱樂部是李氏企業旗下的美容業公司,做生意當然是以誠信為第一,不會用不實的廣告欺騙顧客。」
筱風□了大吃一驚。
「等一下,你是說哪個李氏企業,是,那個李氏企業嗎?」
美容師調皮地眨眨眼。「沒錯,就是,那個:李氏企業。」
李氏企業是由商業大老李震東所創。李氏擁有銀行、百貨公司、建築公司、航空公司,是全世界數一數二的跨國多元化企業集團。
筱風沒想到李氏連美容業也插上一腳,難怪,「夢露俱樂部」的派頭不是一般美容沙龍可以比擬的,光是客廳那一套真皮沙發就要二、三十萬。原來是李氏帝國旗下的一支。
她對商界一向沒興趣,但是對李震東卻有濃厚的好奇心。
因為,范老爹曾說他的父親--也就是她的□□□搶鈁□|的同門師弟。據范老爹轉述□數惱f法,在他還年輕的時候,在那個動亂的時代,李震東曾經為國民政府工作,是頂級的諜報人員,代號是「嵩山一號」。
□起來有點聳,好像「藍與黑」那個時代的愛國片,她和筱梅當時□了都哈哈大笑,說:「老爸,現在都什麼時代了,講什麼嵩山一號、泰山一號,又不是在拍台灣版的、不可能任務。」
范老爹笑瞇瞇地說道:「電影哪比得上真實人生精采呢?提起李震東,就只能用『厲害』兩個字來形容。」
「有講跟沒講一樣嘛,什麼叫厲害,每個人都有他厲害的地方啊,像筱梅殺價就很厲害。」她說道。
范老爹摸了摸鬍子。
「你還年輕,沒見過真正厲害的人物。」
「有啊,黑白郎君,別人的失敗就是我的快樂,哈哈哈……」她仰頭模仿著這位傳奇「人物」的狂妄笑聲。
「筱風,真搞不懂你,布袋戲有什麼好看的,都二十幾歲了還看那種玩意兒!」筱梅對姊姊的嗜好不以為然地撇撇嘴。
筱風也不甘示弱:「布袋戲有什麼不好?忠義仁勇,比那些吵吵鬧鬧.哭哭啼啼的八點檔好多了。」
「八點檔有什麼不好了我的同事都是八點檔的忠實觀眾,像這一檔戲多扣人心弦啊,慕秋和雪艷在大家族裡受盡長輩的欺壓……」
「停停停,不要跟我講劇情,光□名字我就噁心。」
「好了,兩個小丫頭也就別幜恕!狗獨系□又蒙f再說回李震東的故事。其實,筱風說的也有道理,所謂厲害人,除了才能之外,還有唯我獨尊、睥睨群雄的姿態。說起來,鷹揚倒有幾分厲害味道。」
「對啊對啊!沒有人比鷹揚哥更厲害,比什麼都是第一名」筱梅崇拜地說道。筱風則冷哼兩聲。
「那傢伙要真是厲害,怎麼不去創個展氏企業,打倒李震東,而和我一樣做個小小的上班族,」
唉,怎麼又想到展鷹揚了呢?這傢伙真是無所不在地出現在她的回憶片段中。筱風甩了甩頭,思緒回到「夢露俱樂部」,想到除毛這件事。
「可是,我所有的錢都花在胸部課程上了,哪來的錢除毛」
「你可以先刷卡啊,等下個月領薪水再付。」
筱風遲疑了一會兒。她向來腳踏實地,從來不做超支的事。可是,想像兩條腿光潔的模樣,實在很令她心動。
「好吧!」大不了下個月勒緊腰帶,辛苦一點過日子。
「照我們的估價,你的毛量很多,總共是」
筱風□到那個比她估計中高出好幾倍的價錢,眉頭皺得更緊了。算了,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就忍痛刷一下卡,換得永遠無毛的快樂。
「范小姐,你要不要試試我們的全身去角質課程?」
「皮膚角質層不是一種保護嗎?為什麼要去掉?微生物在我們皮膚角質層上形成共利生態,可以防止有害細菌的侵入。」老師在課堂上是這麼說的。
「這是錯誤的觀念,角質層堆積會使皮膚無法順利吸收養分,變得乾燥無光澤,而且,還會撐開皮膚毛孔……」
美容師振振有辭地說著,筱風卻□得迷糊了。她在大學時修過生物概論,向來用功的她至今仍清楚記得當時老師是這麼說的啊--醫學系教授的說法,來到這裡居然被斥為「錯誤觀念」,但,美容師講的也很合理,她的腦筋已經一團混亂,搞不清誰對誰錯了。
「總之,相信我是不會錯的。」美容師以職業信心打包票,一眼瞥見她臉上仍帶著懷疑的神情,便嬌嗔難道你不相信我?」
美女一擺出嬌怨神態,筱風就沒轍了,歎了口氣說:「好吧,我就□你的話試試看。」
「范小姐,你的身體皮膚粗糙暗沉,除了去角質課程之外,要不要我們的全身美白保濕課程……」
「范小姐,你臉部的毛孔粗大,要不要試試我們的臉部課程……」
「范小姐」
范筱風腦筋一片空白地走出「夢露俱樂部」,她已經花掉了下個月的薪水,下下個月的薪水,還有下下下個月的薪水,和下下下下個月的。
信用卡鐵定是銀行業者最可惡的一種發明,它看準了人類永遠不滿足的弱點,所謂的信用額度根本是要人去承諾超出能力的事。
什麼叫慾望是無底深洞,今天她終於瞭解。
原本只是要讓胸部有點看頭,搞到最後居然買了一堆全身美容課程,信用卡。刷再刷,刷到她不敢去算總共花了多少錢。
該死,早知道當初不應該□筱梅的,多辦了兩張信用卡。由於她的年收入超過四十五萬,加上信用良好,所以三張卡全是金卡。
當初她嫌金卡年費是普通卡的兩倍,不肯辦,筱梅罵她是笨蛋,解釋了一個晚上給她□,什麼保險額度高啦,買機票有折扣、掛失負擔風險、汽車維修折扣優惠啦等等諸多優點,還加一句:「只有你這個城市鄉巴佬不懂得信用卡的好處,人家國際知名的銀行好一你辦金卡,還不要。」
唉,她的確是鄉巴佬。筱梅信用卡刷得如魚得水,累積什麼紅利點數,兌換贈品,還可以出國旅遊,用得不亦樂乎。
哪像她,唯一一次出國是和展鷹揚到荷蘭總公司受訓,機票示也不用她出,保險自然有公司去辦,三張金閃閃的信用卡放在皮夾裡,英雄無用武之地。只有到家樂福買水果、麵包的時候,勉強刷個幾百塊,枉費她額度加起來有四十萬,真是名副其實的殺雞用牛刀。
這下可好了,三張金卡全部刷到滿,她該感激筱梅有先見之明呢,還是怪她慫恿自己辦金卡,以致於弄到今天這個局面。
「唉,我一向以為自制力很好,想不到,被人一遊說,原本覺得不需要的東西都變成必需品了。」筱風心中感歎。
她想起美容師的話:「范小姐,你在我們俱樂部所花的每一分錢都是值得的,全身保養對每個女人來說,都是不可或缺。女人本來就比男人辛苦,不但要工作,還要經歷生產的痛苦,照顧家庭,所以更應該要好好疼惜自己,你說對不對?當你看到鏡中容光煥發的自己,就覺得花再多錢都是值得的。」
唉,她不曉得值不值得,只知道一個月花費不超過五千元的她,現在心好像被掏空了,涼颼颼的,她永遠不覺得花錢是一件愉快的事。
回到現實問題,既然信用卡帳單頂多延期一個月寄出,她又不可能預支半年的薪水,只好另辟財源了。
***回到「守義武館」,老爸已經帶完練習,所有的學員正端坐著□他訓話。「練武其實是修心。」范老爹呷了一口茶,緩緩地說道:「體魄的強健是為了鍛煉自強不息的精神,才能承受勞苦。尚武者見惡不畏,見強不懼,勇於展現自己的理念,而不隨俗而流。現代社會五光十色,誘惑大多,年輕人追逐時尚,樂於感官,眈於一時的快樂,持續力和白制力被削弱,於是男性追逐金錢,女性追逐美麗筱風臉色刷地變白,手心冒出冷汗,心想:老爸不會這麼神吧,居然連我偷偷去夢露俱樂部的事都知道。
她心中揣揣不安,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她從小到大從來沒做過什麼偷偷摸摸見不得光的事,這可是生平第一回嘗到心虛有鬼,擔心東窗事發的滋味,頁不好受,心中像是有一桶水吊著,七上八下,隨時都會有潑出來的危險,好可怕哪!
「筱風,我說得好不好啊?」范老爹笑瞇瞇地問著坐在最後一排的女兒。「好好好」筱風慌亂地點頭,一個勁兒地說好。
「像你們的大師姐筱風,就是少有的年輕人。努力工作,節儉耐勞,從來不亂花錢買衣服、首飾」
那是因為我即使穿漂亮衣服、戴寶石也好看不到哪裡去。筱風心中註解。「全年一套白襯衫牛仔褲,洗到破還捨不得丟掉。買的東西都是真正需要的,不會胡亂瞎拼……」
老爸,你可知我買了什麼嗎?
筱風開始覺得,如果老爸知道她去「夢露俱樂部」買了巨額的課程,一定會把她以敗壞門風之罪給五馬分屍。
「我不是說女同學不應該打扮自己,像我的另一個女兒彼梅,每個月的薪水都拿去買什麼藍波啦,欠扁啦,CD啦,.奇怪,CD不是雷射唱片嗎?和保養品有什麼關係」
女學員們早就笑成一團。
「老師,你好孤陋寡聞喔,是蘭蔻、情碧和ChristinDior啦,這些都是名牌化妝品。」
「喔,是這樣嗎?原來如此。」范老爹歪著頭,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女孩子天生愛美,愛打扮是很自然的事。反正筱梅都是花她自己的錢,花得再凶我也管不著……」
對嘛,我也是花自己的錢啊!為什麼彼梅可以花得心安理得,我卻花得有罪惡感呢。愛美是人的天性,我對自己的身體好一點,又有什麼關係了,又不是拿錢去賭博吸毒,為什麼要有罪惡感。筱梅理直氣壯地想著。
可是不知為何,當她看到道場懸掛的條幅「靜神養氣」,眼光不自覺地轉開。***范家客廳「筱風,陪我去百貨公司買內衣好不好?」筱梅偎過來撒嬌著。
買內衣,這是筱風最不喜歡的事之一,她哄著如花似玉的妹妹:「梅梅,我今天不想再出門了,你找別人陪你去好不好?」
「哎喲,鷹揚哥是絕對不會陪我去的,就只剩下你了,好不好嘛?」
筱風歎了口氣。等她回過神來時,已經和筱梅站在華歌雨專櫃前面了。
「小姐,你要穿c的……這是你男朋友嗎,長得滿帥的喔!」內衣專櫃小姐不知情的讚賞,讓范筱風哭笑不得。
倒是筱梅□了俏臉一沉,說:「你眼睛長到哪裡去了,我姊姊哪裡像男生了,再亂說話我就告訴所有的朋友說你這個櫃的內衣差透了。」
「對不起,對不起!我剛剛是看錯人了,看到旁邊那位,害你誤會了,真是不好意思。」轉得還真快。
也許是為了表達歉意,專櫃小姐拿出皮尺,對筱風說道:「這位小姐要不要也帶一套內衣回去,我幫你量量看尺寸。」
一量之下,專櫃小姐拿出那種好像黏了兩大碗公海棉的內衣出來,說道:「你穿這一款比較服貼。」
筱風不禁皺眉。
「可不可以不要襯墊的內衣?」
襯墊除了會熱之外,那種加倍的束縛感令她在打拳的時候感到無比的痛苦;還有就是,那麼誇張的襯墊,好像木蘭飛彈,教她怎麼好意思穿。
「不要襯墊嘛……」專櫃小姐歪著頭想了一會兒,說道:「那你試試看少女系列好了。」
少女系列?她已經是二十五歲的「老」少女了。筱風悲哀地想著。
她□從專櫃小姐的意見,來到少女系列櫃前。
「小姐,你不能穿少女系列啦,那是給正在發育的少女穿的,你穿起來罩杯會太小。」少女系列櫃的小姐一看到人高馬大的筱風,馬上如此說道。
「可是那邊的小姐說我只能穿這種的。」筱風無奈地說道。
「真的嗎?」
專櫃小姐半信半疑地拿起皮尺,圈住彼風的胸圍,仔細地量了一下。
「還真的可以穿少女系列呢。」專櫃小姐有些驚□地看著筱風。「看不出來,你人這麼高挑」
專櫃小姐笑得有些「遺憾」,最後還不相信地追問一句:「你穿這種沒有鋼圈的內衣,運動的時候胸部不會震動得很痛嗎。」
「我運動的時候胸部從來沒有感覺。」
專櫃小姐□了默不作聲,兩人之間出現一種尷尬的安靜,不曉得尷尬的人是專櫃小姐還是筱風。
這就是筱風討厭買內衣的原因,只會重挫她的自尊。
她從不認為女性的自尊是建立在身材上。
但是,碰到這樣的情景,即使多年來她總是一笑置之,瀟灑地走開,心裡能夠完全不在意嗎。
答案是--不能。
就算她重視心靈和思想遠勝於外貌和物質,范筱風仍是個凡人,是個女人,不是超凡人聖的修道者。
「筱風,你不保養臉部皮膚,黑眼圈都出來了。這罐贈品送你回去擦。」筱梅又在化妝品專櫃瞎並了一大堆瓶瓶罐罐,果然不負「殺價公主」的美名,不但殺得專櫃小姐面有難色,還搜括了一堆贈品,轉眼間買工二大袋,提的人當然是筱風。
在回家的路上,筱梅快樂地說道:「今天買得真過癮,還好我有六張卡,剛剛好夠刷。」
老天!六張卡,她到底刷了多少錢?」
唉,反正不會有我在「夢露俱樂部」刷的多。筱風悲哀地想著。
「梅梅,你有在用循環信用嗎?」她小心翼翼地間道。
「有啊!我現在有三張卡在循環。問這幹什麼,你不是向來只會定期存款的嗎?」「沒有啦……」筱風支支吾吾地應道。心想,再過不久,她也要成為循環信用卡的愛用者了。
兩人經過「夢露俱樂部」的門口時,筱梅略微不肩地說道:「有誰會那麼笨花大把錢去豐胸,要我啊,縮胸都來不及了。筱風,你都不知道,胸部大,運動的時候好痛、好難過喔!」
筱梅嬌聲埋怨著,眼角似嘖還笑,還有一抹驕做,哪裡有半分「難受」的神情筱風聞言不禁苦笑,突然想到一句話--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喝!把大詩人杜甫的名句,和胸部扯在一起,也太不倫不類了。
「要是胸部保養,我還可以考慮,改天去試試她們的保養課程好了。」
筱風嚇得臉色發白,老天,要是讓筱梅在「夢露俱樂部」撞見,那還得了,筱梅知道,那展鷹揚很快也會知道了,一定會被那傢伙嘲笑到死。
噢,筱風覺得眼前一片黑暗。她連忙說道:「你天生麗質,不用去那種地方,在家裡保養就好了啦。」
筱梅□了給了她甜甜的一笑。
「筱風,你真覺得我天生麗質嗎?」
「那當然。」筱風毫不考慮地回答。
「那為什麼鷹揚哥從來不注意我呢?他總是看著……」
筱梅一對水汪汪的桃花眼透過長睫毛瞥了她一眼,沒有再說下去了。
「那傢伙只是喜歡在美女面前擺酷,裝裝樣子而已。梅梅,你絕對是全城中區,喔,不對,全台北市,也不對,你是全台灣最漂亮的女人。」筱風信誓旦旦地說道。
筱梅□了眉開眼笑。
「筱風,如果你是男人,我一定馬上嫁給你。」
唉,如果我是男人就好了,也不用去夢露俱樂部花這麼大一筆錢。筱風心中歎道。
「是不是鷹揚哥標準太高了,覺得我還不夠完美,像我的臀部和大腿就不夠緊貫。」
她趕忙說道:「不會不會,你的身材已經很完美了。再說,展鷹揚那傢伙不是以貌取人的人。」
「你怎麼這麼肯定呢?」
筱風一呆,是啊,她怎麼回答的如此肯定呢?
昨天展鷹湯還在休息室裡不是還對她說:「你知道男人第一眼注意的是什麼嗎?臉孔和身材。這是千古不變的動物本性。」
可是,她就是知道展鷹揚不是注重外貌的人,對於這,筱風有一股說不上來的奇怪信心。
「大概是因為認識他太久了吧!」她吶吶地說道。
「筱風,我好羨慕你和鷹揚哥從小同班到大,就連出社會了也同公司。我和他唸書的時候不同年級,一天要見上一次面都很難。畢業以後想和鷹揚哥同間公司,偏偏你們公司是荷蘭外商,對英文的要求很高,我去考三次都不合格」她瞄了筱風一眼,續道:「哪像你這麼幸運,每天都可以看到他說話、他笑、他打拳的樣子。筱風,你難道不覺得鷹揚哥的嘴唇很性感嗎?他只要稍稍勾起唇角笑下,就迷死人了。」性感的嘴唇?哼哼!
筱風不以為然地冷哼了兩聲。要是筱梅□過他那刻薄惡劣的『言語』,一定認為那是天底下最可恨的兩片薄唇,有何性感可言?
「鷹揚哥最迷人的地方是他那雙眼睛,黝黑閃q,像貓眼石一樣有神秘的魅力,你永遠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是啊!你永遠不知道他下次要怎麼嘲笑你。筱風忿忿地想著。
展鷹揚的眼睛比他的言語更具有殺傷力,往往帶著謔笑的一瞟,就讓她拳頭癢得想揍人,卻又師出無名。
姊妹倆邊走邊聊,不一會兒就回到「守義武館」。
走進玄關,筱風就看到修長優雅的男性軀體斜倚著沙發看電視。
展鷹揚以為這裡是他家嗎?這麼放肆的輕□,讓她看了就有氣。
「坐沒坐像,虧你還是咱們守義武館的大師兄。」
筱風手中的大購物袋毫不留情地砸向他的腦袋。
展鷹揚頭也沒回,就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筱風師妹,用重物攻擊,可是要判傷害罪。」
她一個翻腕脫出了他的掌握,說道:「若真能砸死你這個千年禍害,就算判死刑也划得來。」
男性低沉的笑聲洋溢在范家的小客廳內,彼風朝他哼了一聲,逕自走入房中。這個討厭鬼就讓筱梅去招呼了。
回到房裡,筱風從皮夾中拿出今天刷的卡單,每一張上面都寫著「延單」,表示「夢露俱樂部」會晚一點寄出帳單,給她緩衝時間籌錢。
她眉頭糾結了起來,心中盤算著:要去兼幾個差,才能在信用卡入帳之前先還掉一部分,否則大筆金額一起下去循環信用,她光是付利息就被搾乾了。「你在皺什麼眉?」展鷹揚的聲音在她房門口響起。
筱風嚇了一跳,趕緊手忙腳亂地將帳單收到皮夾裡,埋怨道:「你進來怎麼不敲門?」
展鷹揚無所謂地說道:「有這個必要嗎?」
「當然有必要。男人不能隨便進入女性的閨房。」她抬眼瞪著他。
這傢伙不懂禮貌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這叫閨房嗎?」展鷹揚黑眸尋掃了一周。「書架上是拳譜、武俠小說和布袋戲錄影帶,澅諫鮮傾y河英雄傳說的戰艦畫報,和……這傢伙--」他抬下顎指了指澅諫弦粡埡隗□犢偷暮□蟆!桿□形規尻幔俊□她沒好氣地回道:「當然比你帥。」
「至少我不會把頭髮剪成這樣。他身後這支刀滿亮眼的」展鷹揚瞇著眼打量海報。「不知道他刀法如何,有我厲害嗎?」
「當然勝過你!刀一出鞘,人頭落地,比你那個唬人的套路刀法要強多了。」「是嗎?」展鷹揚不以為意地聳聳肩。「可是他得過省賽冠軍嗎?」
「他威震武林,天下無敵,不是你這個小小台灣島社青組的冠軍能比的,這總可以了吧!」
筱風瞪了他一眼,這小子到底準備在她房裡待多久。
「這叫閨房嗎?女孩子的房間裡會有這玩意嗎?」他隨手拿起靠在達□幕L棍。「迫是教訓不速之客用的,譬如你展大師兄。」她惡聲惡氣地說道。
「是嗎?」他眉一挑,將手中籐棍遞給筱風。「讓我看看你的棍法有無本事教訓全台灣最有魅力的不速之客。」
筱風再也忍耐不住了,伸手接過籐棍,大喝一聲:「就讓我范液風今天為民除害,除掉你這個全天下最無恥厚顏的女性殺手。」她橫棍一掃,瞬間乒乒乓乓、,書桌上的存錢筒、書本被掃落一地。
棍是長兵器,本來就不適合在狹小的房間施展,才使沒幾招,筱風便覺得縛手縛腳,一個不留神,便讓展鷹揚左手抓往棍尾,手腕使巧勁一帶,側身移位,她連人帶棍不由自主地被帶到達□□展鷹揚右手順著棍身一挫,將她握棍的手卸離了,雙手一轉棍身,便將她身體架在澖牽瑒訌棽壞謾□「筱風師妹,看來你的棍法還有待加強。」他懶洋洋地說道。
高挺的身子隔著籐棍俯壓向她,鼻尖幾乎要碰到她的額頭,男性溫熱的氣息讓筱風感到渾身不對勁。
「展鷹揚,你來我家就是要享受將我架在澖欽f話的快樂嗎?」筱風瞪著他那幽黑愉悅的眼眸。
「這是戰勝者的權力,不是嗎?」
磁性傭懶的聲音含著一抹自負,令她想揍人又騰不出手。
慢條斯理的挪開身子,展鷹揚手腕一翻,俐落的將長棍歸回原位,同時遞給她一張表格。
「這是武術大賽的報名表,你填好以後交給我。」
「今年我不參加。」筱風馬上回答,臉色有些沉重。
「為什麼?」展鷹揚黑眸露出些許詫異。
因為我要豐胸,得禁武三個月。
開玩笑!當然不能老實說。
她曾經在展鷹揚面前誇下海日,說要找一個不在乎外表的丈夫,寧缺勿濫,結果卻跑去豐胸,豈不是白打嘴巴?
「我……我最近很忙,沒時間練習。」筱風有點心虛地說道。她向來不會說謊,尤其在展鷹揚那雙深幽的眼睛注視下,更覺恐慌。
「是嗎?」展鷹揚瞅了她一眼,黑亮的眼瞳在她臉上轉了一日,什麼也沒說,便瀟灑地踱步離開。
她噓了一口氣,坐倒在地上,竟然有點腳軟……
要瞞住展鷹揚,比瞞往老爸難多了。
幸虧他沒有好事地追問下去:「你在忙什麼?」說得愈多,展鷹揚愈容易察覺她的不對勁。
武術大賽每年都有,胸部課程卻只要做三個月,可以享受一生,哪一個比較重要,很明顯嘛!
筱風如此寬慰自己,可是想到今年無法參加,還是有些鬱鬱不樂。
就在她沉思的時候,頭頂突然響起展鷹揚的聲音:「這傢伙如果長點鬍子,也許還能和我比帥。」
筱風聞言跳了起來,猛然看到她心愛的偶像被人以奇異筆畫了一叢難看的山羊鬍子,不禁暴跳如雷,吼道:「展--鷹--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