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然宮前殿上,晉雲亮怒盯著被五花大綁跪在地上的晉東寶,大聲喝問。
晉東寶低垂著腦袋,暗中輕蔑地撇了撇嘴。他料定晉雲亮只是虛張聲勢,不敢真的對他怎麼樣。
八王爺快步上前,同跪到殿前,低頭懇求:「皇上恕罪!小犬今日喝醉了酒,一時糊塗,冒犯了公主殿下,但請皇上看在老臣多年來為國為君、鞠躬盡瘁,僅存一線血脈,饒了犬兒死罪。」
殿上的其餘大臣也紛紛向晉雲亮請求:「冒犯了公主,是酒醉無心之過,請皇上開恩饒恕。」
望著殿前跪了一地的大臣,晉雲亮盡力遏制著心頭熊熊燃燒的怒火。
君翎剛才被侍從迎入了後殿,他知道她正在殿後聽著,等待著他給她一個公道,但,今天他恐怕不得不叫她失望了。
晉東寶這該死的東西!居然敢調戲他放在心上的女人,而且還料定他不敢對他怎麼樣。
但是……看看假裝謙卑,實則把持朝政的八王爺,再看看跪了滿地的八王爺爪牙和趨炎附勢的無能大臣,晉東寶料得不錯,他現在的確動不得他,未到最後一刻,他都只能咬牙忍耐……
「好!八王叔,今天看在你的份上,朕饒了他死罪。拖下去杖笞二十後,王叔把他領回家去好好管教吧!」說完,晉雲亮冷著臉,拂袖離去。
當他回到了後殿,正好看到君翎怒氣沖沖地快步離開。
「翎兒。」晉雲亮快步追上前,握住她的手腕。
君翎回過頭來,一言不發地瞪著他,漂亮的眼眸裡閃著憤怒的火焰。
晉雲亮一時之間不知該對她說些什ど,當看到她還穿著一身被雨打濕的衣裳,緊張地說:
「你濕透了,先進去換件衣裳吧!」
「不勞皇上關心,打攪了皇上的『休息』時間,君翎過意不去!」君翎掙脫了他的手,冷冷地說。
晉雲亮注視她片刻,問:「你是在為早上的事情,還是為晉東寶的事情生我的氣?」
「皇上是一國之尊,英明神武,君翎哪裡敢生皇上的氣!」君翎負氣地說,轉身又要走。
「翎兒,別這樣,我已經處罰了晉東寶了!」晉雲亮又拉住她。
「這樣不痛不癢的處罰,不如不罰!」君翎怒道。
「那你到底想要我怎麼樣?砍了他的腦袋嗎?」晉雲亮也惱怒起來。
君翎看著晉雲亮的眼睛,終於忍不住說:「你怎麼處罰你的臣子,輪不到我來插手。但是你知不知道晉東寶那賊徒對我說了些什麼?他說你是他老子手裡的牽線木偶,只能任他老子擺佈!」
她說出這番話來,原以為可以看到晉雲亮震驚的表情,誰知道晉雲亮卻面無表情地站在她面前,不發一言,彷彿她的話在他的心裡引不起一絲波瀾。
君翎不可思議地問:「你為什麼一點都不緊張呢?只有真正關心你的人才會給予你諫言。你是一國之君,卻日夜縱情聲色犬馬,不理朝政,臣子都已經爬到你頭上、不把你當一回事了,你怎麼就不警惕起來、振作起來呢?!」
晉雲亮依舊面無表情,夕陽偏西,殿上石柱的陰影投在他臉上,形成了晦暗的光影。
君翎到此已經完全失望。她猜不透他的心思,以為他真的是自甘墮落,因此不想再跟他多費唇舌,轉身就走。
「太陽已經下山了,你一個人走不安全,我叫侍從送你回去。」晉雲亮終於開口。
「不必了,反正在皇上的王宮,原本就令人缺少安全感的。」君翎冷冷地回他,然後離開了宮殿。
晉雲亮站立在原地,望著君翎離開的背影,心潮起伏。
他知道這樣的自己讓君翎失望了,可是他此刻身處暗流洶湧的宮廷,陰暗處潛藏著無數雙窺視著他的眼睛,他除了沉默,還能給她什麼呢?
大殿空蕩蕩的,沉悶壓抑的氣氛使人快要窒息。他走到窗前,望著殿外的天空,飄著雨的天空也是灰沉沉的,預示著暴風雨即將到來。
晉雲亮想到君翎剛才失望的目光,心頭就像有根尖刺在微微挑動。
只有真正關心你的人才會給予你諫言。
翎兒是因為關心著他,心裡有他,才會如此痛心的對他說出這番話。到此,翎兒是更貼近他內心一步了。
然而她初到東陵,還不瞭解他身處的情勢,倘若他不是讓別人以為他沉迷聲色犬馬、倘若他稍微振作一點,那麼他早就不在這人世上了。
假裝成另一個人是多麼痛苦的事情啊!可是他卻不得不忍耐!為了生存下去,為了奪回屬於他的一切,他不得不忍耐到底。
幸好,所需的時間已不多了!
翎兒,你明白嗎?只要你再給我一點時間,那麼一切都將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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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突然下起雪來,氣候驟然間變得寒冷入骨。
一大早,君翎推開窗子向院落外望去,只見地上覆著薄薄的一層積雪,天空還落著小雨,雨水混著薄雪,眼前的一切突然變得荒蕪又寂寥。
望著滿園蕭瑟的景象,君翎的心緒也變得落寞。她昨夜已經作了決定,是該離開的時候了。
「公主,喝藥了。」京兒捧著冒著煙的藥碗進來,伺候君翎喝下,懊惱地說:「公主的病原本已經快好了,誰知昨天淋了一場雨,又嚴重了!」
「不是被雨淋病的,是被氣病的。」君翎喝著藥,淡淡地說。
京兒明白她指的是什麼事,勸道:「晉東寶那惡徒已經被杖笞二十,受了教訓。公主要保重身體,不要為了這種人生氣了。」
「這樣就算了嗎?」君翎冷哼一句。
京兒說:「他死咬著說是喝醉了酒,才會冒犯公主,是無心之過。況且,這兒的宮女告訴京兒,說晉東寶的老子八王爺位高權重,連皇上都忌他幾分。」
君翎想了想,搖了搖頭說:「不去管他了。你把信送給狄副官了嗎?」
「剛送去了。狄大人很奇怪,他問為什麼突然要離開東陵,公主此行目的還沒有達到呢!」京兒回道。
君翎轉頭看向窗外的雪景,語氣裡帶著些心灰意冷,「算了,再在這兒待下去,恐怕也是無補於事,我不想再耽擱了!」
「皇上知道了嗎?」京兒問。
君翎搖頭,說:「我這就去向他辭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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煦然宮御書房內,晉雲亮正與他的親信秘密商討要事。
「一切都準備妥當了嗎?」晉雲亮問。
「都已經準備好了,只等冬獵一到,立刻可以下手。」臣子低聲回答。
「事關重大,你們務必要謹慎小心。成敗盡在此一舉。」晉雲亮嚴肅地說。
臣子散去後,晉雲亮獨自站在窗前,望著窗外的景色。
雲散雨收,天空慢慢變得晴明,積雪也開始融化,就如他如今的心情,開始變得清明。
忍耐了這麼多年,終於等到這一天來臨。這些年來,為求在宮廷鬥爭中自保,他不得不帶上假面具,裝出貪歡好色、驕奢浪蕩的樣子。多年來束手無策、咬牙忍耐的感覺經常讓他感到憤怒,然而,這種難熬的日子不會再持續多久了,撥開雲霧見青天的一日,很快就會到來!
他此刻的心情,既激動又振奮。
門外侍從稟告:「皇上,女凰國四公主求見。」
晉雲亮頓了一頓,說:「請她進來。」
君翎在侍從指引下來到書房。
每次看到君翎,晉雲亮都會感到很高興。雖然他大多時候都會裝作對她不在乎的模樣,但他知道自己是喜歡她的,從三年前剛見到她時,他就喜歡上她了。
當年女凰國初見,她紅撲撲的蘋果臉蛋,生氣勃勃又嬌艷誘人,讓他一看到就動了心,忍不住想要吻下去;而她千山萬水地趕到東陵,又馬不停蹄地追到他的樓船上,旅途的因頓並沒有打擊到她奕奕的神采,依然是倔強又自信的模樣,更叫他暗中傾心。
然而此刻,當他注視著君翎瘦削的身影,蒼白而略顯憔悴的面容時,心頭不由得感到一陣歉疚。
「你看起來比昨天還消瘦了,病還是沒起色嗎?」他伸手想撫她的臉,卻被她刻意側臉躲過。
「不礙事了,謝謝皇上關心。」君翎以相當疏離禮貌的語氣回答。
晉雲亮愣了一愣,低頭仔細注視她的眼眸。她的眼內有股冷淡灰心的光芒,與以前神采奕奕的她非常不同。
「你還在為昨天的事情跟我賭氣嗎?」晉雲亮問。
「我又不是小孩子,不喜歡賭氣的。」君翎頓了頓,淡淡地開口:「君翎今天來,是向皇上辭行的。」
「為什麼?!」
晉雲亮震驚地注視著她,怎麼也沒料到她竟要離開了。
君翎淡淡地說:「皇上難道忘了我來東陵的原因嗎?大姊有難,不得不向皇上求援。君翎性情雖然直率,卻不是傻子。皇上一再拖延,遲遲不能給予確切的答覆,想必是有難言之隱,既然如此,君翎就不再逼迫皇上,免得皇上為難。」
晉雲亮默然無語,更被她話語裡透出的失望深深刺痛了。她說得對,他之所以一拖再拖,是因為他現在根本沒有能力給她幫助,東陵的實權並不是掌握在他手中,即使他答應了,也不過是空話一句。因此,他只能選擇沉默,但,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再一次讓他感到了憤怒。
沉默了好久,他才找到自己的聲音--
「打算什麼時候離開?」他壓抑著自己,盡量平靜地問。
「明天一早就走。」君翎說。她剛才似乎在他眼裡看到了一閃而過的痛楚,這叫她莫名地感傷。
「以後還到東陵來嗎?」晉雲亮繼續問。
君翎輕輕搖了搖頭,心中越發酸楚,「也許再沒有機會了。」
晉雲亮突然笑了笑,「我們之間不是還有婚約嗎?你以後是要嫁到東陵來的。」
君翎並不回答,眼內卻現出了決絕的神色。
「難道你連婚約也不打算履行了嗎?」晉雲亮擰緊了眉峰,走上前兩步逼問。
君翎咬牙說:「皇上身邊佳人無數、美女如雲,不差我一個。況且,皇上也說了,我生性硬直、不解風情,留在皇上身邊,只會讓你感到無趣。婚約一事,就像聯盟協議一樣,也不過是沒有約束力的白紙一張,皇上可以先行提出解約,君翎絕不反對。」
「你就這麼不想要嫁給我嗎?」
晉雲亮胸中升起了一股怒氣,除了痛恨自己的無力外,對君翎一直逃避婚約,也感到生氣。他伸出抓住君翎的胳膊,怒氣沖沖地說:「不!我不會答應的!你一定要嫁給我!」
「嫁給你,然後整日在王宮裡擔心受怕?擔心你覺得我乏味無趣、擔心你覺得我束手束腳;害怕哪天某個膽大包天的賊臣溜進來調戲我、害怕在這個王宮裡,即使身為高高在上的皇后,卻沒有一點安全感嗎?」君翎甩去他的手,回以同樣的憤怒。
晉雲亮瞪著她,卻說不出話來。她說得對,她在這裡頻頻受人侮辱,都是因為他沒有足夠的力量來保護她,但,這種局面並不會持續太久呀!只要她有足夠的耐心,她一定會得到她所想要的全部的!
君翎深呼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說道:「皇上,我們總算相交一場,在離開前,我還想跟皇上說幾句心裡話。我將要離開了,可以不計較那賊徒的侮辱,然而皇上卻不能不警惕他話裡對皇上的不敬。皇上是一國之君,為自己也好、為國家也好,請不要再沉迷於聲色之中,否則於國於己都是災禍。」
她凝視著他的眼睛,他的黑眼睛裡沉澱著某種莫名的情愫,叫她的心隱隱生痛。她竭力抑制著自己,盡量平和地說:「君翎話已至此,告辭了。」說完,轉身離開。
晉雲亮目送著君翎一步步地離去,就像是一步步地離開他的生命。他心中很清楚地知道,如果她今天真離開了,恐怕以後都不會再回來。她不是個墨守成規的女子,婚約對她毫無約束力,如果他叫她感到失望了,那她勢必永不再回頭。
隨著她身影逐漸遠去,週遭的一切都變得孤清落寞。凜凜的寒風、蕭瑟的雪景、偌大的宮殿,一切都因為她的離去而變得空茫。
他知道自己是喜歡她的,然而,直到她說要走的這一刻,他才發現自己喜歡她的程度,比自己知道的要深得多。
胸中有著強烈的不捨,理智告訴他,最好讓她離開,在這要緊關頭,稍有差池就會釀成大錯。然而心中卻有另一個聲音在大聲叫喊:留下她!留下她,不能讓她就這樣離開,否則不單她會失望,你也將永遠後悔!
抵抗不住內心強烈的渴望,晉雲亮大步走出御書房,在陰暗的迴廊上攔住了君翎。
「翎兒,」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瘩啞地低問:「你一定要走嗎?」
「我有留下來的理由嗎?」君翎仰頭問他,略帶著點希冀。
其實,她心裡對他是有著不捨的,畢竟他在她心目中的地位跟別的男人不同,如果他稍微有一點兒振作,那麼她一定會毫不猶豫地選擇留下。
晉雲亮緊緊抿上了薄唇,無法回答她的問題。她眼中流露出的希冀叫他心裡感到非常矛盾,猶豫著該告訴她實情,還是沉默到底。
「既然如此,皇上就不必再留我了。」君翎失望地掙脫了他的手,再次轉身要走。
晉雲亮突然伸手將她抱入懷裡,用著低沉瘩啞的聲音吼道:「不要走,我不許你走!」
君翎驚愕地抬頭看向他的眼,在幽暗的迴廊裡,他的眼神閃閃發亮,裡頭藏著濃而激烈的情意。
她從沒有見過這樣的晉雲亮,他向來將自己掩藏得非常好,唇邊經常掛著微嘲的笑意,叫她怎樣也猜不破他的心思。
然而此刻,他的情緒完全失控,兩隻胳膊像鐵箍似的將她緊緊圈在懷裡,由他身上傳來的灼熱氣息幾乎把她燙痛了,這樣的他,叫她感到有些害怕。
「晉雲亮,你別這樣!」她試著掙扎了一下,發現自己在他的臂彎裡,絲毫動彈不得。
侍從在遠處看著,目光閃爍,晉雲亮卻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他知道自己失控了,但他卻決定順著自己的心意,讓自己放縱一次。
他將她抵在了牆壁與他的臂彎間,低下頭來,薄唇離她的櫻唇越來越近。
眼見著他的唇貼近她的,君翎真的緊張起來,心頭怦怦亂跳,開始用力掙扎。然而下一刻,晉雲亮的話卻叫她怔了一怔--
「翎兒,你可知道,從我第一次看到你開始,我就已經決定,要你成為我的皇后。所以你怎麼可以輕易地離開,無論你願意不願意,東陵皇后的位置都屬於你,永遠屬於你。」
君翎的眼睛潤濕了起來。
他在說什麼呢?他說他喜歡她,就像她也喜歡他一樣,這是真的嗎?
不讓她有思考的機會,他的唇已經吻了下來,覆蓋在她的櫻唇上。
兩副身軀緊緊相抵,唇舌肆意相纏,做著最親密的接觸。潮濕而熱烈的吻,不單奪去了君翎的呼吸,還奪去她的神志。她想要掙脫,然而,全身卻像是失去了力氣,只能無力地癱軟在他的懷抱裡,任他為所欲為。
「翎兒……翎兒……」他邊吮吻著她,邊喃喃輕喚她的小名。
過了好久好久,他才稍微栘開薄唇。趁他呼吸的當口,君翎艱難地轉頭,躲開他薄唇的再次侵襲。
「不要這樣!晉雲亮,不要這樣!」她喘息著低頭說。
晉雲亮卻不願意就此放開她,他吻她的唇、吻她的眼、吻她的眉,最後是她雪白的耳。
「翎兒,我很抱歉讓你感到失望了,可是你要相信我,給我一點時間,我不會永遠叫你失望的!」他在她耳邊,用著充滿激情卻堅定無比的聲音沉聲告訴她,像在說著一個最重要的承諾。
君翎猛地抬頭,愕然地注視著他的眼睛。
她該相信他嗎?她該相信他的承諾嗎?
她仰頭凝視他的黑眼眸,竭力想找條理由不去相信他,像是他有時太複雜難懂、像是他有時太輕佻浪蕩等等,然而她卻做不到,這所有所有的理由都抵不過他的一個眼神,那麼堅定真摯且渴望的眼神。
無來由的,她相信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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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王爺府邸
八王爺晉皝與九王爺晉琨都在書房內,旁邊還站立著一名手持斗笠的灰衣人。
「女凰國公主對皇帝說了這番話?」八王爺皺了皺眉,面色陰沉。
「是的。」灰衣人從王宮裡來,低眉斂目,複述著白天晉雲亮與君翎的對話:「四公主還告誡皇帝,叫他不要再沉迷聲色犬馬,否則於國於己都是禍患。」
「八哥,不能讓這女人留在小皇帝身邊!」九王爺擰眉說道。
八王爺點了點頭,接著問那宮裡來的奸細,「皇帝怎麼說?」
「皇帝倒是沒有說什麼,只是,他似乎很迷戀那四公主。」
「哈!小皇帝跟他老子一樣好色,這小公主美艷得驚人,他不迷戀才奇怪!」九王爺睥睨地笑說。
八王爺吩咐那灰衣人:「你先回去,仔細盯著皇帝有什麼異常舉動。」
「是!」
灰衣人剛從書房後門走了,前門就傳來了晉東寶的聲音。
「輕點!慢點!沒用的狗奴才!沒看到你少爺受了傷嗎?」晉東寶在侍從攙扶下慢慢地踱進了書房,才一進門,就叫苦連天地嚷了起來:「爹爹,我這二十板子可不能白挨,你一定要替孩兒報仇!」
八王爺見了這不肖子就有氣,瞪他一眼,罵道:「畜生,你越來越膽大包天了,連女凰國公主都敢調戲,若不是我保住你,恐怕你連小命都不保了!還由得了你在這裡大吵大嚷?!」
「晉雲亮他敢?不看僧面看佛面,誰不知道東陵國掌實權的是你老人家,調戲了他的未來皇后,最多不過是挨挨板子,他哪敢怎麼動我,除非他不想在皇位上待著了!」晉東寶嚷道。
八王爺更怒,罵道:「他好歹是東陵國君,還坐在皇位上。你以後給我老實收斂點,要是破壞了我的好事,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晉東寶急嚷:「爹爹,我真不明白你還在猶豫些什麼?老皇帝已經上了西天,你幹嘛不趁機奪了皇位,還讓晉雲亮這小子回來接位?你也是先皇子孫,若你想坐那龍位,試問滿朝文武誰敢說個『不』字?趁現在天時地利人和,要下手便趕緊下手,省得錯過了大好時機!」
「你懂些什麼?別再在這裡胡說八道,給我回房去!」八王爺斥喝。
一旁的九王爺這時突然插口說:
「八哥,我覺得東寶這話說得有道理。皇帝雖然貪玩驕奢、不理朝政,但難保他有朝一日醒悟發憤,到時你我就成他的眼中釘、肉中刺了。不如趁他現在初登帝位,根基不穩、羽翼未豐,先下手為強。這些年我們皇室子孫你爭我奪,死的死、散的散,朝中除了小皇帝,只有八哥你資格最正統,小皇帝一除,八哥你可就名正言順地成為東陵君主了。趁現在的大好時機,做一番事業,才不枉我們兄弟多年的辛苦經營!」
晉東寶聽後眉開眼笑,不住點頭,「對對對,九叔說得對。等爹爹你登上了龍位,我就是東陵太子,女凰四公主到時就是我的王妃了!」
「你給我閉嘴!一天到晚就想著女人,沒點出息!」八王爺罵了晉東寶,又對九王爺說:「行大事需深謀遠慮、計畫周詳。西宮外家的勢力不容小覬,滿朝文武有部分也支持他,待我一一收拾乾淨了,再來對付小皇帝也不遲。」
九王爺皺眉說:「八哥做事未免太過瞻前顧後、謹慎小心,恐怕會夜長夢多。」
八王爺說:「九弟這話說得不對了。這些年來的權力之爭,若不是我有這份瞻前顧後的心,恐怕也撐不到最後。如今時機尚未完全成熟,九弟要耐心等候。況且,如今實權在我手中,小皇帝就算哪天突然清醒了,諒他也不能對我怎麼樣!」
他握了握手掌,緩緩笑說:「只要實權掌握在手中,我不在乎一時半刻讓他佔著龍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