頌安點點頭,倒了杯豆漿,「收到了。」
「去嗎?」
「No!」頌安搖搖頭,她還想趁週末陪兒子呢。
「我希望你陪我去。」
「Why?」做夢說了一夜英文,早晨還殘留後遺症。
「我想多結識些校友兼生意夥伴,有一位同為校友的太太,能更好地與別人溝通。」
「理由很牽強。」頌安不置可否。
「那你不想在你的同窗面前炫耀一下你的丈夫嗎?」
頌安做沉思狀,「這個理由倒挺能打動人的。」
「如何?」
「炫耀倒也不必,但你陪我省親,我陪你重返母校,倒是扯平了,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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頌安是坐星期五晚上的飛機飛抵紐約的,住進下先期抵美的鄺已竣給她預定好的房間。這是位於C大附近的酒店,外表樸拙,但內部舒適而豪華。記得當年二人曾在這兒吃過飯。進大廳時,她似乎又看見了當年那個怯怯的女孩子。
鄺已竣自是忙於公事,頌安洗了—個澡,又在床上休息了一會,鄺已竣就打電話讓她下樓共進午餐了。
進了餐廳,在張靠窗的桌邊,鄺已竣招著手。同一張桌子,頌安不敢奢望他還記得,純屬巧合,還是他的喜好使然?
「還沒倒過時差?吃過午飯,再好好睡一覺。」鄺已竣見她精神有些萎靡。
「嗯!」既然人家表示了關切,只得投桃報李,「生意處理得如何?」
「還好。」鄺已竣點子鮭魚和沙拉,「記得這裡的法國菜特別地道,你才下飛機,胃口一定不好,咱們晚上再來法式大餐。」
頌安漫不經心地吃著沙拉,完全沒有食慾。
「有什麼打算?」
「沒什麼,參加完校慶就回去,反正我也沒什麼朋友好拜訪的。」
想想真失敗,在紐約這麼久居然沒什麼朋友,當年也有一些朋友,但當她倒追鄺已竣時,就幾平與那些人絕交了。因為沒人看好這份感情,幾乎每—個人都苦口婆心地勸過她,別讓自己受傷,但她一意孤行,那時她的世界裡只有已竣。
想不到最後,她的心不但被已竣傷成碎片,她還要承擔後果,因為她不肯拿掉肚子裡的孩子。朋友們也想安慰她,幫助她,但她選擇了遠離。自尊心不允許她接受別人的同情,她獨來獨往,沒有朋友,也拒絕朋友,特別是瞭解她過去的朋友。
「安妮!」鄺已竣見她在發呆,叫了她—聲,「你在想什麼?」
「沒什麼。」頌安低頭故意忙著對付胡蘿蔔。
鄺已竣有些猶豫,神色期期艾艾了一會才說:「呃,呃,前兩天,坐車剛好路過唸書時住的地方,居然還沒變。呵,呵。」一臉不自然的傻笑。
頌安的心揪痛了一下,「是嗎?」
「就在下一個街區,從咱們房間的窗戶可以看的到。」見她沒有勃然變色,鄺已竣才敢繼續。
「哦!」頌安的心更疼了,這個混蛋想幹嗎?「換個話題吧,你怎麼開始懷舊了,懷舊是年老的徵兆。」
鄺已竣的笑容凝在臉上,其實他本想順著這個話題談一下往事。看見那棟小房子,仍充滿了溫馨的感覺,回憶的閘門一下子打開了,他忽然發現他從不曾忘記,兩個人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同時,他也被一個突然闖入的念頭驚呆了,他愛安妮。自認為從未愛過任何女人的鄺大少也從不相信愛情的花花公子,居然愛著作為兒子的附屬品的妻子,對這點他啼笑皆非。
這份愛從何時開始的,從前還是現在?為什麼他從未覺察?不,不對,他只是不肯承認內心的感受。理智要他不可以受感情的支配,自小就生活在完美世界中的自己,怎麼能夠忍受另一半的不完美。當年他用異域的孤獨來騙自己,而現在他用兒子作為借口,老天!得知母親不反對時他有多如釋重負,婚誓時他有多心甘情願,如果頌安當年告訴他懷孕的事情,那結果仍如今天一樣,他會娶她。
這許多年來,他一直在找各種能讓安妮留在他身邊的理由,卻從不曾真正審視過自己的心。是的,是的,七年前的安妮是不大方,不自信,有些虛榮,那又怎樣,愛一個人就要對她包容,包括缺點;七年後,安妮變了,尖刻、憤世嫉俗。這些全拜他所賜,負心漢的拋棄,生活的重壓,他把他所愛的女人傷成這般模樣,把本該幸福的生活搞得一團糟。
還不太晚吧?還來得及吧?安妮,我會前進,而你不要後退,請敞開心扉再一次讓我回歸。他在心裡默默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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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就是校慶,兩人重返母校。校園內到處是返校的校友。
林陰道上往來的人並不算很多。
「記不記得,這是我們相識之地。」鄺已竣開始回憶,「那天我們都心不在焉的,結果撞個正著,書本散落了一地,拾書時又粗心地拿了對方的書,幸虧你發現得早,跑去還給了我。」
頌安詫異,「你居然記得?」
「怎麼會忘。」鄺已竣雙手比劃著,「你那時梳了兩條辮子,穿一條可愛極了的粉裙子,讓我錯認為你是中學生。」
「我那天剛滿二十歲。」是的,就是那天,讓她遇見了她生命中惟一愛的男人。
「可並不是我一個人持這種觀點,我的同學們全說我有拐帶未成年少女之嫌,你那時真可愛,傻傻的,純純的可愛。」
「你的本意是我又笨又蠢吧,居然一根筋地倒追你。」頌安可不認為他是恭維自己。
鄺已竣對於她的諷刺並不介懷,時間久了,他已有了免疫力,攬過頌安的肩頭,深邃的眼凝視著她,充滿了柔情與憐愛。頌安幾乎快要揉眼睛,夢境太過美好了。
「謝謝你,謝謝你的又笨又蠢,謝謝你的一根筋,謝謝你從未放棄過我。」
頌安沉寂在他深情的告白中,整個人有些恍惚,連已身處主會場仍不自知。
「我剛看到你們院的牌子,你要不要去看一下同學?」鄺已竣在她耳邊提醒著。
「哦!」頌安恍過神慌忙掩飾道:「我過去看看。」
看見許多熟悉又陌生的面孔,開心又有些感慨,雖只分開六年,但各自的際遇都千差萬別,有得意有失意。
真不知自己是得意抑或失意,但每一個人都在誇讚她,既美麗成熟,義高貴大方,原來每一個人都只能看到用金錢堆砌的表面。
「丁頌安!」有人在用中文叫她的名字。
「哈!陳凌波!」頌安也十分驚喜,「我剛剛還在找你,好久不見。」這是她在班上惟一的中國同學。
「從畢業之後,六年了,我快不敢認了。」陳凌波打量著她,一身香奈兒,憂雅迷人,「越活越年青,越來越漂亮,哪像我。」
她的打扮很隨意,在爭奇斗嬌的同學間略顯寒酸。
「你的扮相是不夠搶眼,可一臉的燦爛仍無人能及。當年我就羨基死你的笑容了。」
「我卻羨慕你的鑽戒。」凌波看著她的素手問:「結婚了?」
「還不到一年,你仍是單身貴族?」
「單身則是,貴族換成赤貧就對了。」她拐個鬼臉,「你兒子六歲了吧?」
「沒錯,是到了描狗嫌的年紀,皮得厲害,前些日子,他的屁股還和我的手掌做了親密接觸。」
凌波大笑,「人不可貌相,你也會打孩子,那你先生對他也好吧。」
「比對我好。」頌安撇撇嘴。
「那就好。」又覺不對,「嗯?什麼意思?」
「我嫁了鄺已竣。」
「啊,他最終也沒能逃出你的仙人掌,佩服,佩服!」一臉的驚歎。
「這要感謝中國人的傳統觀念。」
「奉子成婚。」
「沒錯,我讓他做了道婚姻與兒子的選擇題。」頌安故作一臉陰險。
凌波又是大笑,旋即又開始擔憂,「那他對你好嗎?」
「他是小花花公子蛻變成老花花公子,你說我們會怎樣?」她聳聳肩,「不說我了,你呢?何處高就?」
「我在一個國際組織工作,這個組織主要負責援助第三世界國家的醫療和教育,怎麼樣?能向你化點緣嗎?」凌波單刀直入。
「多少?」
「當然多多益善。」
「我會想辦法讓他出血,捐給窮人,總比捐給他的紅粉知己做火坑孝子強,必要時,我也可以犧牲我的色相。」頌安對她眨眨眼。
凌波又笑,「那就多謝了。」
二人互留了聯絡方法,又連忙各自尋人去了。
活動開始了,在聽完校長校友的講話後,鄺已竣便攜妻去結識那些成為政要,或者知名公司總裁、董事長的校友。
成熱穩重,事業成功,對妻子溫柔體貼。如果鄺已竣想給與會者留下這個印象,那他做到了,的確,在一群世界頂級精英面前,有個非常好的開端才是最重要的。
而她也成功地扮演了一個小鳥依人的妻子,一臉的崇拜與信賴。而校友的身份讓眾人對她少了陌生與距離,多了熟稔與親切,而當年他倆的校園之戀也不大不小地成為個傳奇,作為談資剛好,可以拉近彼此的距離。
難怪他要自己來,真的好精明,沒料到自己還有這等用途。頌安自嘲著,她還以為她只是鄺家角落中只會花錢的一個物件呢。
餐會,娛興節目,舞會,持續到了很晚,頌安已有倦意,想著還要趕一早的班機,似乎該結束了。
「累了吧?」鄺已竣也覺察到了,「要不要回去?」
「達到你的預定目標了嗎?」
「嗯,咱們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你一早還要飛回香港。」
「你這樣的細心與體貼,會讓我受寵若驚的。」記得體貼從不是他的優點。
「你會習慣的。」鄺已竣不以為忤地笑著。
這傢伙怎麼了?以前可總是一戳三丈高,現在卻輕鬆避過,一臉「我原諒你」的寵溺,還有讓她心跳加速的曖昧眼神,弄得自己越發的有罪惡感,感覺自己像個無理取鬧的孩子。這算什麼?他在玩什麼花招?根本不必要嘛。
「咦!這不是回酒店的路。」頌安冥思了一會,忽然發覺方向不對,這似乎是去……
「對,去看一下咱們曾住過的地方,機會難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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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街燈、樹影、兩側的建築仍很熟悉,再轉一個彎,一棟小房子映人眼簾。頌安瞬間淚眼模糊,她努力咬著唇,不讓淚珠滾落,她早已不習慣在人前露出軟弱的模樣,尤其是她的丈夫。
車停了下來,鄺已竣拉頌安下車,他讓司機先把車開回去,反正酒店離此不遠。二人凝望著曾經的愛巢,雖是無語,但內心都波濤洶湧。
良久,鄺已竣伸手環住頌安有些發顫的身子,下巴摩娑著她的秀髮。
頌安沒有抗拒,此時她渴望擁抱,來以此證明七年前的那分幸福,那分快被她遺忘的幸福。
「記得你總先我回來,準備可口的飯菜,待我一進門,你就小鳥一樣地撲過來。」
頌安聽了不由苦澀地扯動了一下嘴角。
「冬天的寒夜,守在壁爐前,啜著香波的咖啡。」鄺已竣點了一下她的鼻子,「你的咖啡煮得可不如我,聽著外面的大風雪,那感覺真好,我幾乎愛上了那樣的天氣。」
「我卻愛下雨的天氣。」頌安卻淡淡地道。
鄺已竣仰望一下繁星閃爍的夜空,「是因為那一次我在雨天去接你下課嗎?」
頌安的身子又一僵,他何時會了讀心術?
鄺已竣擁著她在紐約五月的夜晚中散步,微風中儘是草香,樹香和淡淡的花香。
二人邊走邊聊著唸書時的事,氣氛是鮮有的融洽。
「記得你打工那家飯館的制服很可笑,中西合璧,土洋結合,而穿在你身上就更有喜劇效果。」
「是呀。」頌安嗔怪他一眼,「你第一次看見,笑得七倒八歪的,但那家的老闆娘待我不錯,我辭職時,她還依依不捨的。」
「有何不捨呀,你可是另謀高就了,包食宿及四季衣裳,另外還有一項福利,每晚都有猛男陪寢。」鄺已竣開著玩笑。
「還有十萬美金的遣散費。」頌安又補了一句。
鄺已竣有些尷尬,想一笑而過又笑不出。
知道自己破壞了氣氛,頌安忙轉了話題:「今晚的夜色真好,空氣中有甜甜的味道。」
「對呀,記得以前咱們也常飯後散步,常常走到哈得遜河邊再返回。」鄺已竣馬上接過話題。
「呀!這家的櫻桃樹還在呢。」頌安把著鐵護欄指著人家庭院裡的櫻桃樹。
「真的,又果實纍纍了,不過還沒完全成熟。」鄺已竣也向裡張望。
「對呀,雖然沒紅,可又壓彎了枝條。」
「當年你可憐櫻桃枝,說該替它們減壓。」鄺已竣一臉的戲謔,回想著當時的情景。
頌安掩口而笑,恍如個調皮的女孩,「那時真的很垂涎。」
「我不敢竊人私人庭院,承諾第二天會去買最紅最大的櫻桃給你,你卻賴著不肯走,說少了股賊味不好吃。」頌安邊笑邊點頭,「你拿我沒辦法,只好當了一回小偷,賊頭賊腦地翻進去,裝滿了身上所有的口袋。結果被主人發現,而且他還是拿著槍追出來的。」
「咱們一路狂奔,你還有經驗地朝家的相反方向跑,免得被直搗老巢。」
「嗯,嗯。」頌安不禁感慨年少輕狂真好。
「要不要再過一回賊癮?」他邊笑邊指指當年的案發現場。
「已有案底,初犯變成再犯,鐵定罪加一等。況且我現在不想吃櫻桃,再說,你也不是二十幾歲了,想想讓一個三十幾歲的老男人翻欄杆,唉,造孽呀!」頌安一副悲天憫人樣。
「我很老嗎?」鄺已竣故作粗聲粗氣,「我可正值盛年。」
「說錯了,你的確精力過人。」知錯就改是個好孩子。
「又在損我。」鄺已竣歪頭,一臉家法伺候的躍躍欲試。
「沒有,我在誇你。」話一出口,頌安馬上閃人。
但小雞沒能逃出老鷹的手心,大刑便是呵癢,頌安又笑又躲,一個勁地告饒,行人寥廖的街上只見二人又笑又鬧。
見頌安瘋得氣喘吁吁,鄺已竣才停止懲罰,攬過她,替她拭汗,頌安被他溫柔的動作再次迷亂,只是呆呆地任他輕拂自己的臉龐。
「記得我們跑到了這個小公園。」鄺已竣指著路邊的一塊綠地。
「開始分享贓物。」頌安在微笑。
「果然是不同凡果,美味堪比那九千年一開花,九千年一結果的蟠桃了。」
說到此二人皆不做聲了,那時二人溜到一處隱秘的草地,從互喂櫻桃到互吃對方的嘴唇,慾火難禁,應該就是耶一次有了小同。
四下的空氣突然變得熾熱而暖昧。頌安的下頜被抬起,與鄺已竣互視著,柔情在二人之間流動,垂下頭,鄺已竣終於捕捉到了他渴望許久的紅唇。
清冷的街頭,彼此緊擁,唇齒相接,舌尖糾纏。
頌安放開她,二人喘著氣互視對方,那種飢渴在二人的眼底燃燒,「回酒店吧。」
沒再有對話,不知是怎樣回到酒店的,當頌安有意識時,她已與鄺已竣狂熱地擁吻在一起,下一刻她已完全被激情佔據。
再次醒過來時,頌安發現自己在床上被鄺已竣的胳膊緊緊包圍著,動彈不得,似乎怕她半夜開溜。
身子很慵懶,殘留的激情仍讓她顫慄。他睡得很熟,看著他的臉,頌安覺得很幸福,曾經渴望過的這樣的夜晚終於來臨,不再寂寞,不再孤單,不會再因渴望他的擁抱而徹夜難眠,自己終於真正擁有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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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美的兩天,他一件件訴說著往事,那樣的清晰,他記得每一個細節,令她感動。他沒有忘記,那是否說明他心裡一直是有她的,她與那些女人是不同的。或許他還沒有真正地愛上自己,不過沒有關係,既然他肯邁前一大步,那自己也該努力讓他瞭解真正地自己,從而真正的愛上她這個結婚已一年多,孩子都已能上街打醬油的妻子。這是一個什麼樣的順序,同居,反目,生子,重逢,結婚,相戀,頌安露出微笑,又把臉貼在丈夫的胸口,聽著有力均勻的心跳,甜蜜地睡著了。
同樣的清晨,同樣愛憐的如水雙眸,又恍如回到了七年前,鄺已竣捧起頌安的臉,居然有種久別重逢後的快樂,這才是他的安妮,溫柔、美麗,從前不過是她的假面具。
「不再生我的氣了?」鄺已竣凝視著她。
「嗯!」頌安點點頭,附贈一個醉人的微笑。
「謝謝。」鄺已竣猛地樓緊她,怕到手的幸福飛掉。
頌安被摟得有些呼吸困難,「傑夫!」
鄺已竣這才放開手,一臉燦爛的笑,「我真開心,終於能不再心存芥蒂,安妮,我真的找到了幸福的感覺。」
頌安只是笑著偎進他懷中,她不想用語言描述,只想用心去感受。
「對了。」鄺已竣在滿是幸福的氛圍中想起了個需要馬上解決的問題,「不要返港了,陪我多呆些時日。」
「可我還有工作,而且我也沒請那麼長的假。」頌安好不忍心這時潑下這盆冷水。
「那就辭了吧,我無法忍受一天那麼長時間看不到你。」真的,他一定會無心工作,會不停地打電話給她,最後的結果可想而知,炒了老闆總強於被老闆炒掉吧。
「可……」頌安舉棋不定,她真的想對那深情的告白投降。
「之後你可以來做我的秘書,」鄺已竣甜言蜜語過後,又開始肢體語言,嘴唇摩挲著她的香肩。
「不要了,好癢。」頌安笑著閃躲。
「答應我。」離勝利只一步之遙了,不可鬆懈。
「好!」頌安甜蜜地噘噘嘴,「除了秘書還有何額外的工作?」
明白她的暗諷,鄺已竣扮個鬼臉,「決不會是皮條客,但要為你自己把好風。」
「討厭!」頌安拍他胸口一下。
「不會,再不會有類似的事情發生,你將會有一個忠實的丈夫。」鄺已竣正色道。
「會嗎?」頌安有些懷疑。
「當然會,因為你值得我許下這個承諾,許下一生的誓言。」
這個男人太過分了,轉變的速度之快令人措手不及,他怎麼可以接二連三地冒出這種讓入迷失自己的言語,怎麼可以這樣的柔情萬種?即便是在當年你儂我儂時,也沒有如此的令人感動。
「討厭,你好肉麻。」頌安又打他的胸口,卻已淚眼盈盈。
「我會更肉麻的,你要做好準備。」鄺已竣擁著她,低聲呢喃著。
——/※/——
頌安打電話給沃克辭職,抱歉突然離職給他造成的不便。聽著頌安異常歡快的語氣,沃克知道挽留不住,便祝她終於找到期盼已久的幸福,
她又打電話回家,泉叔接的電話,便要他代為轉告婆婆與兒子,晚些時候回去。
「一切搞定?」鄺已竣洗了澡,穿好衣服。
「OK!」頌安向他打個手勢。
抱過嬌妻,親一下她的臉頰,「早餐不能陪你吃了,我馬上要去見一個客戶。中午我接你去吃飯,下午陪你逛街,明天飛洛杉磯。」
「要停留多久?」
「洛杉磯、舊金山、西雅田,大約半個月,信息網絡技術仍是大方向,坤鵬在這方面的頂尖人才還是匱乏的,我看看能不能探些回去。」
頌安點點頭。
「但這樣的話,又會忙碌異常,冷落了佳人怎麼辦?」鄺已竣輕輕搖著她的肩。
「罰你跪床頭。」膽敢放任她獨自浪跡街頭。
「太棒了,我喜歡這種甜蜜的懲罰。」鄺已竣笑著親她的秀髮。
「去做你的事吧。」頌安正色地親了一下他的唇,「我會永遠等著你。」
「安妮!」鄺已竣內心激盪,「幸虧一切都來得及,不會在年老時追悔不已。」
那是夢一樣的半個月,苦苦追尋的幸福突如其來地降臨了,使頌安總有如在雲裡霧裡之感,她總是不斷地問自己是否在做夢,夢境太美好,但願永遠不要醒來。
在西部的城市中,兩個人如新婚的戀人,正在進行他們的蜜月之旅,是的,就是蜜月。雖然鄺已竣公事纏身略顯美中不足,但其餘的時間,二人都會去遊覽、購物、看電影,當然還有夜晚無盡的纏綿,真是幸福快樂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