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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人來愛我 第二章 作者:陳毓華
    她一路驚喜交加地呼嘯而至,蒼白的臉難得染上一縷嬌艷的玫瑰紅。

    「你就不能安安靜靜地出現?」安東尼一樣的壞口氣,氣自己一出門就被逮著,該死的守門人,居然違背他的交代。「你瞧!『阿莽』好了呢!」她把纏繞紗布的豹兒舉向他。

    安東尼凜然後退,勉強撫平的不悅情緒又被挑起。「把它帶開。」賽若襄輕輕垂下胳臂,愛憐地收回豹兒。「若襄以為阿東會想見『阿莽』。」

    「我為什麼會想見它,我不是告訴你滾愈遠愈好?你到底要我說幾次?」她憑什麼用那種天真無邪的態度信任他?被人一股腦信任的感覺令他全身不舒服。

    被完全信任代表著他必須呼應她的心,他不要自找苦吃。

    「因為阿東救了我們。」

    「我寧可沒有。」

    她如他所願地受到傷害了,半大孩子的明淨笑容黯淡下來,她習慣性地咬著指頭,垂頭喪氣。「若襄只是想見阿東,很想很想而已,這樣也不可以嗎?」

    安東尼瞇起碧眼,眼光莫測。

    他對任何事都缺乏感受,歡喜悲傷憤怒憂愁對他來說是完全不存在的情緒,從小他就明白對任何事情都不要相信,因為相信了就會有所期待,有所期待就容易患得患失,繼而淪陷自己所有的感情,他已經習慣被人背叛,起初為了不讓自己傷心,只好盡力壓抑感情,久而久之,卻忘記了真正的感情是什麼。

    眼前的女孩會跟任何他曾賦予信任的人一樣背他而去,他不再想重蹈覆轍了。

    安東尼縹緲地笑,俊臉泛起邪魅。「在這裡等我——如果你一直等到我回來,我會考慮接納你的。」

    辦完他來阿優厄耶的事後,他將直接揚帆出海,她不會有機會再見到他的。

    賽若襄睜大黑靈靈的眼,瞳中搖著水星,她忙不迭地點頭。「若襄等,我們打勾勾。」

    「我不玩那種無聊的勾當。」他當頭潑她一盆冷水。

    「沒關係,若襄相信阿東。」她盯著自己高舉的小指,充滿信心的低語。

    「我們就這麼說定了!」她衝著他已去的背影喊道。

    他的背影堅決如一堵石牆。

    「阿東,再見,再見……」她熱烈地揮手,銀鈴般的聲音十分響亮。

    聒噪!

    「再見……再見……」直到很遠,他的耳朵裡還殘留著她嬌嫩嫩的聲音。

    許是從來沒有人用這樣熱情不捨的方式跟他道別,直到他確定聽不見她的聲音時,沸揚的心突然萌生一絲煩躁。

    ☆☆☆

    長長的斜陽將一方方的墓碑拉低了影,安東尼獨坐的身影也被次第加深的晚霞逐次拉長。

    從海面吹來的風溫柔如羽翼,雖然如此也拂亂了他一絲不苟的發。衣袂蕭颯,細微的臉空洞木然。

    他不該來的——

    憑什麼在他們下了地獄多年後他還會有回來看他們的衝動?對一個因為他生了一對惡魔之眼而遺棄他的父母。

    事隔多年,究竟是什麼呼喊他回來?

    無論如何,此行的目的已了,他再沒什麼掛礙了。

    拾階而下,迎面來了一人一犬。

    安東尼跟他交錯而過,身軀與身軀摩擦過空氣的同時,棕髮男人忽起抽出一把柳葉薄刀,直取安東尼腰側。

    來人動作極快,安東尼也不慢,他身形微斜,向右避了去,另一隻手在側身之餘撿起觸眼可及的石塊擊向男人的刀。

    清脆的金屬碰撞聲令柳葉刀歪了歪,男人見招式已老,一著刀花將柳葉刀倒藏在手腕間,眼花撩亂的拳已遞向安東尼。

    安東尼見招拆招,以退為進,兩人過招的時刻不過一剎那,卻已經從長長的石階落到地面了。

    身影驟分,是鷹眼先撤的手。

    「初次見面——安東尼·艾曼狄帕瑪先生。」

    安東尼瀟灑一笑。「幸會,遊戲人間的男人;鷹眼。」

    鷹眼被一語勘破身份,撫掌大笑。「艾曼狄帕瑪先生果真是意大利的一則神話,好眼力。」

    「我見過你。」安東尼輕語。他有過目不忘的本事。

    「以前我不相信天才之說,見了你,執迷不攻自破了。」鷹眼吊兒郎當地笑,不掩其狂放桀然的姿態。

    他甫站定,原先站在一旁的羅得西亞犬便偎了過來,它體積龐大,全身冥黑,又兩眼精光四溢,一人一犬,醒目耀眼。

    謝謝。」安東尼的笑容不變。「是銀翼要你來的?」驟不及防,他一刀切入正題。

    鷹眼晃動一頭棕髮,嘴角滿是興味。「我終於明白銀翼那傢伙為何心甘情願替你賣命了。」

    「銀翼不必為我賣命,他是我的朋友。」

    「嗯,有趣。」鷹眼輕搓性格的下巴。「你激起我繼續逗留下來的慾望了。」

    「是嗎?」安東尼不在意他話中有話,他對什麼都不關心,即使天塌下來又跟他何關?

    鷹眼聰慧的眸閃過深深的惋惜,如此十全十美的少年卻如此寡情,那老成得不像十九歲年紀的心態,他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失去了珍貴的純真?I

    「你不想知道我為何把你攔下?」無慾無求,他的心石化了嗎?

    「你想呢?」他已經給了鷹眼餘地,要是一般人他會索性閉口離去,連理也懶的。

    「安東尼老弟,你是個很容易令人感到莫名緊張的人,就連我也感受到你進發的壓力,老實說,這些話是銀翼要我說的,不代表我的立場,」那肉麻兮兮的話即便打死他,他也不會說,但誰叫他欠了銀翼一屁股人情債。「他……希望你快樂,就這句話,其中的心意你自己去琢磨吧!」I

    「我不需要別人為我擔心。」安東尼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

    「銀翼是你的朋友,不是嗎?」

    「話已帶到,我明白了。」安東尼沒半點妥協的貌樣。

    他不以為意的漠然讓生性灑脫的鷹眼皺起濃眉,好冷情的小男生,其實更正確地說是無情——

    不過,他喜歡他,很久沒人能給他那種想超越對方的渴望,他要會他,用他自己的方式。

    ☆☆☆

    海島型的氣候陰晴不定,明明大白天是陽光普照的日子,驀地,天空會飄來太陽雨,然後釀成依戀不去的雨。

    「耶,下雨了。」掌心朝上,賽若襄掬來一手的清涼。「花兒怎麼辦?」

    看著雨勢漸大,那些重新植回土壤的花苗都泡了水,令她擔心。

    「怎麼辦?」她努力思索了好一會兒,眼睛一亮,連忙衝進雨幕裡。

    她的身子太小,遮不住全部的花,只好脫下外套把雙臂展成仰天姿勢,期望能保住小部分的花。

    雨絲漫過外套落人她身體的每根毛細孔裡,但她仍然堅持著。

    「嗚嗚。」原來和賽若襄—起等候的「阿莽」也從迴廊衝進雨裡來,磨蹭著她的足躁。

    賽若襄朝它微笑。「『向莽』不可以淋雨,你還受傷呢!」

    它不肯離去,軟濕的身子直繞著她打轉。

    『要不,『阿莽』躲進若襄的衣服裡好嗎?」她穿的是吊帶褲,連肩的吊帶還經得起「阿莽」的重量。

    「阿莽」由喉嚨發出一串舒服的咕噥聲;等於是同意了。

    她放下濕透而變重的外套,把「阿莽」安置在胸口,又執行起守護的職責。

    雨嘩啦啦地下,沒有止歇的趨勢,她的臂又重又酸,但她不能棄這些花不顧。

    不知過了多久,有一雙黑色的鞋出現在她半蹲的跟前,順著一色的西裝褲和風衣,在迷離的夜色裡,她看見一直癡癡等待的人。

    「阿東——」她急著想站起采,不料小腿早巳失去知覺,又因用力過度反而往後仰,摔了個結實。

    「阿莽」經這一震,整個身體倒趴在賽若襄臉上,等它跳開,她才有機會看清安東尼的臉。

    即使安東尼的身邊站著另外一人一犬,她也視而不見。

    「下大雨的,你杵在這裡做什麼?」盯著她被雨水沖刷成雪白的臉和濕透的身子,他不禁怒從中來。

    「若襄在等阿東回來,可是下雨了,阿東的花淋了雨會生病的,所以若襄來保護它們。」因為冷,她的唇是顫抖的。

    安東尼臉一片灰晦。她居然天真地等了他一整天,還為了他一句無心的話,而把這些殘花敗柳當寶貝一樣看待,要不是他被鷹眼纏住脫不了身,現在的他早已經出海去了。

    「你簡直蠢得教人生氣。」他的心慢慢龜裂出一條縫。

    他的怒吼沒有嚇跑等了他一整天的賽若襄,雖然她濕透的臉看起來無限疲憊,但笑容仍是無比燦爛,她不自覺地低語:「若襄就知道阿東會來。」

    安東尼聞言,開始有些恍惚了。「你想在大雨裡耗我可沒空陪你,要說話就滾進屋裡去!」

    笨東西!那風一吹便要倒的身體經得起她不知愛惜的暴殄嗎?蠢!

    賽若襄恍然大悟,抹抹臉,試著爬起。

    眼看她又要摔跤,安東尼伸出胳臂固定了她的站姿。「連站都不會,你少丟人現眼的。」

    「你對她太嚴格了。」一直當壁上觀的鷹眼閒閒地插嘴。

    「要你管!」安東尼立刻反擊回去。陰魂不散的傢伙!

    鷹眼大方地笑,他顯然是被逼急了。好傢伙!這才有屬於年輕人的辛辣和飛揚灑脫,而且有人味多了。

    他多瞧了落湯雞似的賽若襄兩眼,好有趣的女孩。

    安東尼一路拎著賽若襄回大宅邸。

    「想賴下不走就去生火!」他毫不客氣地指使正四下打量的鷹眼。

    鷹眼雙手一攤,笑嘻嘻地向著壁爐走去。

    「呵,壁爐。」賽若襄發現寶藏似的便要往前衝,不料領子還受控在安東尼手中,直到頸部傳來窒息的感覺,她才發現他一直盯著她看。

    「古鐸,帶她下去把那套濕答答的衣服換下來,難看!」安東尼按了呼叫鈴,守門人赫然出現。

    古鐸會心一笑。「是,少爺。」

    「我不要。」賽若襄一看古鐸靠近,又躲進安東尼的身後,認生的表情再次出現。

    「不要抓我的褲管!」她當他是避風港?煩死人了!

    「若襄不要古鐸,只要阿東。」她的頭是低垂的,語氣卻很堅定。

    安東尼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他並不是妥協,而是不耐煩。「古鐸,帶走!」

    她必須試著跟別人相處。她必須。

    她一步一回首,宛若生離死別,豆大的淚滾在眼眶裡,卻怎麼也不敢任它掉下來。

    鷹眼和古鐸都霹出不贊同的眼光來。

    她趑趄著,依依難捨的單薄身影消失在門後的倏間,安東尼輕吁了口氣。

    他是自討苦吃!他發誓等她一出來就要驅逐她,永遠地。

    在他支肘冥思的當兒,鷹眼已悄然帶著他的羅得西亞犬和「阿莽」走開了,安東尼並不在意,在他心中,他們全是一群不速之客!

    「阿東——」又來了!她那清稚的聲音又來干擾他好不容易才渴求到的安靜。

    「阿東,若襄換了新衣服呢!」她輕盈地跑來,後面跟著笑盈盈的古鐸。

    她摸東摸西,對衣服上的蕾絲滾邊好奇極了。

    安東尼無趣地瞅她一眼,他不懂女孩子的衣飾,也投興趣,他以為,衣服的保暖舒適重過裝飾,其實賽若襄身上的衣服充其量只算半新不舊,瞧她高興成那個樣子,就只一件衣服又有什麼可開心的?

    古鐸滿是驕傲地替她作解釋。「沒想到我小女兒的衣服小襄一穿就合身,真是沒想到。」

    安東尼皺著眉。不過是一件廉價的衣服,有必要渲染成舉國歡騰的樣子嗎?

    善於察言觀色的古鐸明白自己在無意中洩漏太多感情,惹主子不高興了,連忙斂眉肅目躬身退去。

    「咦,伯伯走了?」方才不都好好的嘛?

    哼!剛才還一副依依難捨的模樣,才多久時間她就和古鐸交了朋友,水性楊花的女子!

    甫透出一絲光明的心,安東尼又任其被黑暗掌管了。

    「你全身上下都弄乾了?」

    「嗯,伯伯用吹風機幫我吹乾了頭髮,還有辮子呢!」她拉過髮梢,一朵蝴蝶活靈活現,倍增她的可愛。

    安東尼居然覺得她刺眼。薄薄的短腰毛線衣、小A字裙,粉撲撲的臉——咦,她的臉一向白得不像話,淋了雨倒好了,似乎經看多了。

    「你打算蘑菇到何時?不必回家嗎?」她到底從哪裡冒出來的?

    她眨眨眼,驚跳。「糟糕了。」然後漫天漫地地找起「阿莽」來。「怎麼辦?『阿莽』不見了!」

    看她一團亂的身影,安東尼出乎意外地施捨他的好心。「在樓上。」

    「咦?」

    「你那只笨動物在樓上。」

    她沒有立即行動,卻偏頭仔細瞧著安東尼,若有所思地說:「『阿莽』也喜歡阿東。」

    安東尼收下頷,瞇起狹長的眼,聲音在安全和危險的界限中徘徊。「什麼意思?」

    他居然受她傳染,學會次級地對話了。

    「若襄要把『阿莽」送給阿東。」

    「什麼?」不曾在他身上出現的負面情緒接掌了他冷靜睿智的金頭腦。

    他對動物毫無好感,為什麼他必須接受她的累贅?

    「若襄知道阿東會好好照顧『阿莽』的,對不對?」

    不對、不對、不對!他的血壓往上高竄。「是誰允許你一廂情願地決定事情?你給我聽好,不帶走它,我會用扔的。」

    「少爺,小的會負起餵養的責任,您讓它留下來吧,難得小襄一片心意呢!」古鐸不知什麼時候站在角落。

    「你進來做什麼?」怎麼一切全失控了,連看門人也替她美言。

    「小的來給少爺和小襄小姐送吃的,您奔波了一天,一定需要補充體力。」他放下托盤,熱騰騰的食物香味立即飄了過來。

    「不必要。」他毫無胃口。

    「那麼小襄小姐用一點吧!」他看得出這小女娃兒早餓慘了。

    賽若襄有些兒羞澀。「我可以嗎?」那些香噴噴的麵包看起來很好吃,而且,她一天沒吃東西了。

    「啊,我也餓了,一塊用吧!」洗完澡、神情氣爽又神出鬼沒的鷹眼連同一犬一豹又出現了。

    他一出現,乾淨的橘子味便飄滿空氣中。

    看情況,形勢比人強,安東尼沉下氣。「古鐸,把我的晚餐端到房間。」眼不見為淨總可以了吧!

    古鐸感激涕零。「是,少爺。」

    負氣進了房,安東尼有些懊惱。他的表現像極十九歲不講理的少年,他的冷靜和冷眼旁觀全上哪兒去了?令他失控的禍首全該歸咎於那個莫名其妙的小鬼。

    「阿東——」

    他呻吟,她連一刻安靜都吝於施捨,他究竟欠了她什麼?「我不想見你,走開。」

    「可是,若襄想陪阿東一起吃飯。」她慢吞吞地梭巡陌生的空間。

    「不必。」他轉身,見她捧著兩塊牛角麵包,怯怯地站在門口,似乎不敢越雷池一步。

    「—個人吃飯好寂寞,若襄想陪阿東一起吃飯。」她小心地解釋她闖進來的理由,謹慎地盯著安東尼的神情。

    「吃完你就走人?」她軟硬不吃,他已技窮了。

    「嗯!」

    他首次屈居下風。「進來吧!」

    笑容立即漾上她的眉梢,她一溜煙跑到安東尼身邊。「阿東一個,若襄一個。」她把牛角麵包遞給他。

    他瞪著麵包,表情稱不上厭惡,卻也不是高興。

    「就吃這麼一點東西?難怪你矮不隆咚的。」

    她的手不動,堅持要等待安東尼接手。

    沒人敢逼他吃東西,她是第一個,但也絕對會是最後一個。

    他伸手接過麵包,滿心不情願的。

    賽若襄露出澄清明湛的笑,然後捧著屬於她的麵包,找了個地方,慢條斯理吃將起來。

    安東尼沒有和旁人進餐的習慣,在短暫的僵持後,他終於有一搭沒一搭地將麵包放進口中。

    「兩人吃飯比一個人有趣多了,對不對?」他一沒察覺,她又湊過來了。

    「吃東西時別說話。」

    「若襄喜歡跟阿東一起吃飯,以後我可以再來找你嗎?」

    「不要隨便開口閉口就說喜歡誰,輕浮!」

    他沒有一口拒絕,那麼,他是答應了。賽若襄快樂地吃著麵包,一邊默許自己再來探視安東尼的行為。

    安東尼斜眼看她,心裡冒起疑問。

    什麼事讓她那麼開心?就因為一起吃麵包?他荒謬地除去這個念頭,但他必須承認,兩人吃東西,食物似乎變得可口了些。

    ☆☆☆

    「他在意大利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回來有何企圖?」真皮的高背旋轉椅裡,傳來一縷陰惻惻的聲音。

    他衣冠楚楚,叼著雪茄,一絲不亂的發和良好的儀態,一看就知道是智慧型的領導人物。

    「這點小的還沒查出來。」囁嚅出聲的是束手旁立的手下,其中之一正是那夜被安東尼懲戒過的痞子。

    「我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不准任何人壞了事,派人二十四小時盯牢他。」噴出的煙裊裊往上飄,模糊了人的臉。

    「是,那關於賽老頭那塊地——」

    「給他下最後期限,他頑固不聽話,就毀了他。」又一陣煙藏住他得意的臉。

    「小的立刻去辦!」

    ☆☆☆

    例行將診所裡寄養的動物添水加飼料後,賽若襄找到正彎腰躬背做實驗的賽難得。「爺爺,若襄要出門了。」

    賽難得挪了挪老花眼鏡,滿是皺紋的臉露出沉思。

    「你這幾天常常出門哦!」

    賽若襄背書也似地念:「若襄把大夥兒的食物都準備好了,也替他們鋪了暖暖的床,今天工作結束了。」

    幫忙照料診所和放養區的動物是賽若襄最勝任的工作,多年來她不曾出差錯。

    這家診所小得可憐,一切醫療用具大半是二次世界大戰後的物資,五十幾坪的空間大都被動物佔滿,震耳欲聾的胡狼、實驗用的澳洲野兔、呱噪的鳥、吊地巨型鐵籠裡的黑猩猩,全是賽若襄一手照顧的。

    她和人們保持遠遠的距離,卻和動物們水乳交融。

    賽難得是這島上唯一合格的獸醫,除了診所外,他最主要的工作是保育這塊土地上即將或瀕臨滅絕的動物,他胼手胝足成立了野生動物保育基金會,豢養多種世界稀有的珍禽,希望有朝一日能將它們野放回大自然。

    「可以告訴爺爺若襄要出去做什麼嗎?」賽難得一向疼惜這自幼抱來的小孩。

    她靦腆一笑,羞赧如春江水融。「若襄要去見阿東。」

    賽難得心中一動。「誰是阿東?」對從來不肯接近他以外人類的賽若襄,這是件大事。

    他放下鋼筆和試管,整個身體全移轉過來。

    「阿東是天使,是好人。」

    「哦。」他猛搔花白的鬍子。「爺爺見過他嗎?」

    「沒有。阿東住在森林後面的高山上,阿莽現在也住那裡呢!」她天真地比畫著。

    賽難得心中的震撼更大了,一向跟她形影不離的金錢豹她居然拱手送了人。

    慢著!森林後的高山?不就是阿優厄耶園——傳說中這座海島主人的居所。

    「唉……」賽難得猛地回過神來,屋裡已經沒了賽若襄的蹤跡。

    狗腿飛的「吠」腑之言

    飛飛

    作夢也沒想到,不才飛竟然能替轟動武林、驚動萬教、赫赫有名、紅到發紫的華姊姊寫序,飛小妹推測原因可能出在飛現在十分清醒,沒辦法作夢——飛開心得神經錯亂。

    各位熱情天後的頭家子民們,一定很想知道愛民如子的華姊姊究竟生作如何花容月貌,就讓大嘴飛「從頭到尾」作第一手轉播——華姊姊是螓首蛾眉、星眸生光、桃腮帶靨、朱唇皓齒、楊柳細腰(忍耐一點,快寫完了),凌波微步是娉婷裊娜,縱是形意亦顛倒眾生的仙姿玉貌——以上全是在形容飛小妹我(真是太貼切了,呵呵!)因為華姊姊下了金牌聖旨,要飛找銀河系宇宙地球之最的美人兒來描述她,飛左思右想,唯一符合資格的人選就是飛自個兒了。

    ……

    (開放十分鐘,讓想吐的去找馬桶,頭痛的去買阿斯匹靈,如果已經不行了。麻煩隔壁的發揮同胞愛打個一一九。)

    舒服一點了吧!接下來不開玩笑了,來聽聽狗腿飛的「吠」腑之言。華姊姊雕章琢句的本領,飛真是佩服到心坎裡去。華姊姊對人、事、物的描述是維妙維肖極其逼真,故事緊湊強勁有力,讓人大呼過癌,而且內容構思獨出新意,作品清超雋美,是救世救國的鴻篇巨著。但是,華姊姊有個嚴重的瑕疵,那就是——沒用美人飛當最佳女主角,加能及時彌補,才能臻至完美啦,呵呵呵……(請想像白鳥麗子的茶壺笑狀)。

    大家覺得飛馬屁拍得太嚴重了是吧!沒辦法,「畢扣司」這關係到飛至埔裡能獲得華姊姊幾星級的招待,還有飛把華姊姊她那多才多藝、風度翩翩的帥弟列為標的物,自然要好好巴結巴結華姊姊。

    這本書的主角,是和小甜甜沒啥親戚關係的大酷哥安東尼,也是「問題軍團」的第二炮,當大家心滿意足於華姊姊今年出書量大增時,飛偷偷報個馬路消息:據瞭解華姊姊的寒假症後群還在無止境蔓延中(瞧多嚴重,都五月了還在放寒假)大家應起義抵制華姊姊墮落的行為,(請用信砸醒她吧!)以免她提前染上下一波的暑假偷懶症,那林白的美人編輯和美人飛可要組個「問題軍團」去向她討伐了。

    OK,最後來個不一樣的霹靂結尾吧!飛的(老公二百分)好看得非拍案以狂呼,即撫膺而叫絕,千萬千萬別錯過了哦!(飛要是不懂得在這種百萬版面上打廣告,那就該到醫院精神科掛號了)。

    華姊姊,別偷懶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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