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駕到!」
來了,望雪深吸口氣。
「吾皇萬歲萬萬歲。」眾僕傭齊喊。
「平身。」
望雪聽見一中氣十足男聲自外頭傳來,腦裡浮現她曾在嵐姊姊腦中瞧見的皇上李世民的樣貌——方正威武的臉上蓄著髯鬍,身高而肩寬,雖年過半百,可一雙虎目依舊炯炯犀利。
李世民一落坐,他身旁一嬌美女子隨即出聲:「聖女呢?」
總管嬤嬤連忙起身。「小的見過娘娘,聖女正在庵房休息,小的這就去請。」
總管嬤嬤還沒走,嬌美女子又有意見。「原來聖女派頭這麼大,還要皇上等她?」
「媚娘。」李世民像哄孩子似地輕拍女子手背,女子哼了一聲坐下,可一雙眼卻直勾勾盯著總管嬤嬤背影。
這女子不是別人,正是深受李世民寵幸,日後傳奇四起的才人「武媚」。方進宮不久她不知從哪聽來「竹林聖女」傳說,一得知皇上將造訪竹林大宅,央了幾回好不容易才得皇上首肯。頭罩重紗的望雪被總管嬤嬤領出,一現身就感覺一雙媚眼直盯著自己。
「望雪見過皇上,皇上萬歲萬萬歲。」
「你就是聖女?」武媚朝曲著身的望雪走來,大膽繞著她打量片刻。之所以如此提防望雪,全是因為武媚知道初代聖女曾是皇上寵妾一事。
望雪與武媚年紀相若,但論外表,秀氣如梅的望雪自然略遜艷若牡丹的武媚。
望雪行禮。「望雪見過娘娘。」
像是安了心確定自己美過望雪,武媚滿意地轉回皇上身邊,嫣然一笑。「皇上,可否容媚娘一試?」
李世民瞥她一眼。「你想怎麼做?」
「傳說『竹林聖女』無所不知,那就讓她來猜媚娘家在何方,成嗎?」
李世民側頭一想,允了。「好。」
「都下去。」武媚手一揮僕傭退下。衝著皇上疼愛,她神情舉止總帶著一股驕氣。「輪到你了,」她看向望雪。「要我怎麼配合?」
望雪低頭答道:「娘娘只需把手伸出,在腦中回想娘娘家附近景致。」
武媚照做,望雪把脈似地按住她手腕,隨後眼一瞠,一時難以相信自己在她腦裡看見的。
武媚瞇細眼。「怎啦?!」
「噢,」望雪回過神。「娘娘是為并州文水人,家在長安城東春明門前三哩處,望雪看見,娘娘尤愛詩書與騎馬。」
武媚一聽,嚇得忙將手收回。
李世民一見大笑。「原來你也有害怕的時候……」
「太奇怪了嘛!」武媚走回李世民身邊勾著他手撒嬌,一雙勾魂眼仍對著望雪打量。「聖女」在外頭傳奇甚多,原先她還半信半疑,一試才發現傳聞是真的。
「換您了,皇上。」
「不。」李世民一揚手。「朕今日來見聖女只是探望。前些日子戴冠大典未能親訪,朕一直記掛在心。」
望雪身一彎。「望雪惶恐。」
李世民話說得好聽,但其實在場三人心裡都明白,他提防的是身旁的武媚。李世民這人除了聰明英武,出手快狠,還聰明非常——不過話說回來,望雪心想,他身邊這名千嬌百媚的武媚娘,的確也該多加提防。
「掃興!」武媚嬌嗔。李世民毫無顧忌望雪在場,寵愛地摟摟武媚腰肢。
「朕待會兒還有事,咱們先回宮,不耽誤聖女歇息。」
「這樣就走啦!」武媚回頭,慣窺人臉色的她可沒忘卻望雪剛才驚詫表情,她暗暗懷疑她該不會看見了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
「不要嘛皇上,媚娘還想跟聖女多聊聊。」
「你想聊什麼?」
武媚打蛇隨棍上。「未來。媚娘想知道皇上您的心,是否能安在媚娘身上,一輩子。」
「這等事用不著問聖女。」李世民親了武媚一口,四兩撥千斤答道:「朕可以直接回答你,朕的心,永遠都是你的。」
武媚嬌笑地偎進皇上懷裡,不過她也明白,她己失去接近聖女的最佳機會。沒關係——武媚自信一笑,憑皇上寵愛,她就不信找不到機會再來。
「那咱們回宮吧!」
「望雪恭送皇上、娘娘。」
一待皇上、娘娘身影離開,累積了兩日的擔憂一下松卸,望雪突然撐不住身子,腿軟坐下。
總算逃過一劫!她捂著心窩直喘。
總管嬤嬤一會兒進來,瞧見望雪表情,小聲詢問:「聖女您沒事吧?」
「我還好。」她點點頭。
總管嬤嬤一見她臉色蒼白,立刻喚來婢女送她回房休息。
方才望雪在庵裡露的那一手,雖然沒人親眼看見,不過皇上的笑聲僕傭們在外頭可聽得一清二楚,皇上這麼一笑,加在望雪身上的傳奇霎時爆增數倍——只見跟在她身邊的婢女滿臉畏懼,一副擔憂會染上什麼怪病似的惶恐。
只消看她們表情就知她們在想什麼,望雪也不想多作解釋,一進房婢女要幫她更衣,她搖搖頭免了她們職務。「擺著就好,其他我自個兒來,幫我跟總管嬤嬤說一句,我累了,想小睡一會兒。」
連推搪假仙幾句也無,婢女樂得離開。
望雪往床上一坐,揉揉額正想脫去沉重白冠,身旁突然多了只手代勞。
「我來。」李皓說。
她驚訝抬頭。「十六爺,您怎麼在這?!」
「我擔心你。」他坐下審視她的臉。白日潛進大宅非常危險,但一想起她安危,他怎麼樣也耐不住等到天黑。
「沒事了。」望雪偎進他懷裡說道。「剛好皇上帶了武娘娘來,我順利通過了她的考題,只是……」
「怎麼了?」
「嗯……」望雪沉吟半晌,最後決定不說。「你還是不知道得好。」
可李皓何其聰明,一下猜出大半。「你看見武娘娘的將來?」
「我這才明瞭嵐姊姊為何會說她身上背負了太多秘密——」望雪苦笑。「有些事,真的還是懵懂無知來得快活。」
「辛苦你了。」他疼惜輕撫她發。
望雪閉眼靜伏他胸口,突然想起什麼似地低笑。「想想十六爺還是世上頭個知道我的能力,而不覺害怕厭惡的人。」
「一開始的確不適應。」他願意承認,邊說邊幫她揉捏肩膀,看得出來她非常舒眼。「可後來一想,我李皓行得正坐得端,有什麼好怕,更何況——你非常有趣。」
「怎麼說?」望雪被挑起了好奇。
「你瞧你,一張臉還不比我掌心大。」李皓抬手與她一比,寬厚的掌一罩即看不見她面容。「如此細緻贏弱,可面對我,卻絲毫不畏懼,之後竟還有能力智取於我。」
「誰說我不怕,」望雪將臉往他手心一貼。「當時我真怕,怕死了,尤其我發現竟沒法看見你的將來,簡直嚇傻了。」
他還記得當時情況,低低笑著。
「不過說真話,十六爺,經過咋兒兩晚驚嚇,我不知道——您後不後悔認識我?」
李皓皺眉。「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望雪一歎。「因為我替您覺得委屈。」明明是個身份顯赫的王公貴族,卻因為她,夜夜冒著被人發現的危險來陪她看她,他明明就有其他更簡單、更不必冒險的選擇——
「傻瓜,你竟然同情起我來了。」李皓抹去她眼角淚水。「真要論被委屈,也該是你。明明是個花樣少女,卻因為自身天賦被人強關在此,吃不好穿不暖,動不動還得進什麼房間閉關,你有沒有功夫,閉關對你根本沒什麼實質上的助益。」
「先前聖女,她們都過著同樣的日子。」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他搖搖頭。「你想說你的遭遇並不稀奇,可你忘了你跟前幾任聖女不一樣,你有我,結果你的遭遇,卻和她們沒什麼兩樣,那我——」
「別說了,」望雪摀住他嘴巴搖頭。她知道他接下來一定開始怪他自己沒能幫上什麼忙,她不想看他難過,這不是她本意。「對不起,以後我再也不提什麼委不委屈的話了。」
李皓失笑,想不到竟換成她來安慰自己。「你這個傻瓜,我多希望你能自私一點,多為自己著想一些。」
望雪慧黠一睨。「十六爺希望我學得自私些,可您有沒有想過,變得自私的我,您還會喜歡,心疼嗎?」
李皓愣了一下,然後低低笑了起來。當初她之所以讓他印象深刻,就是在她這點憫人心性上。「你的確冰雪聰明,你說對了,」他一點她鼻頭。「我就是喜歡你這股傻勁。」
望雪笑著將臉埋進他胸口,半晌才記起這會兒還不是談情私會的時候。「瞧我竟然忘了,您得快些離開,萬一待會兒婢女進來!」
「我知道。」李皓親了她一口後起身。「天黑之後我再來。」
望雪點頭。「嗯。我會把窗子打開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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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一暗下,望雪便支退婢女,自己熄了燈說要早些休息。不久,便見身著黑衣的李皓抱著黑絨斗篷自窗台進來。
「披上。」他將斗篷往望雪肩上一擱,戴上兜帽,側耳確定外頭沒任何聲響,他手一抱望雪的腰輕鬆竄上屋簷。他的愛駒「黑夜」仍繫在同一個洞穴等待。一待望雪坐定李皓雙腿一夾,駿馬揚腿快跑。
偎在李皓懷裡的望雪說:「我心兒一直撲通撲通……跳得飛快。」
他瞧她一眼。「你該不會是在想像我倆裸裎交纏模樣?」
討厭!望雪一推李皓胸口,模樣嬌羞甜蜜,看得李皓都醉了。
「我以我十六小王爺名譽起誓——」他看著她調皮眨眼。「待會兒絕對不會讓你失望。」
約莫一刻鐘,「黑夜」放緩步伐溜進一座小巧屋宅,燈籠點得亮晃晃的宅裡卻沒任何僕人現身迎接,只因李皓交代,除非喊聲,否則誰也不准靠近主宅。
李皓抱望雪下馬,隨即將韁繩往「黑夜」背上一掛,輕拍它側腹。「回馬廄找石子照顧。」
黑馬低嘶一聲跑開,李皓旋即牽起望雪小手,帶著她一路往前慢逛。
百盞艷紅燈籠自庭院一路漫向主屋,望雪記起他先前說過的話,害羞地笑了。
「喜歡嗎?」
望雪點頭。「真漂亮,您一定花了不少功夫整理。」
李皓豪氣一笑。「只要你開心,要我費再多功夫也成。」
兩人一進廂房,李皓立刻幫她脫去斗篷,端來溫著的雞湯,吹涼要她張口。
「我自個兒來——」
「這怎麼行?」他不依推開她手。「喂你喝湯可是我盼了整日的樂趣。」
望雪嘟嘴嬌嗔:「您是打算把我當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小娃娃?」
「我巴不得把你揉揉塞進懷裡揣著。」他輕捏她臉蛋,然後一口一口餵她喝湯。「想想我們每天相處只有短短幾個時辰,當然要想盡辦法疼你寵你……」
「不怕我恃寵而驕?」
他點她鼻頭。「你要真能恃寵而驕還好,就怕你做不來。」
還真被他說中,望雪燦笑。在他面前,她就像塊剔透的水晶,什麼心思也藏不了。
「飽了。」望雪食量不大,一碗雞湯已教她饜足。李皓也沒多勸,湯匙一放又捧來新裁好的衣裳要她瞧瞧。
這些新衣表面和她身上同款同色,可一摸觸感卻差異甚大。她抬頭看他。「這些——該花了您不少銀子吧?」
李皓笑道:「儘管安心收下,你忘了我另一個身份是什麼?」
對噢!望雪想起,他另一個身份「曹皓」,可是江南一代有名的古玩布商。
「您對我真好——」望雪一歎。「但是,我卻想不出什麼可以回報您。」
「傻話!」他揉開她皺起的眉間。「你快樂,你開心,就是對我最好的報償。」
「十六爺……」望雪感動地說不出話,只能埋在他懷裡,差一點又掉下眼淚。
李皓端起她下顎看著她濕紅的眼眶,然後低頭,以唇輕挲她濕潤小嘴,刻意轉開話題。「你老實說,過去兩天——你有沒有想過前晚的事?」
在周邊燈燭照映下,望雪臉上羞色完全掩蓋不了。
「有沒有?」
明知故問!她嬌羞地推了下他的胸。
「我想過——」李皓唇貼在她唇邊細啄。「想過無數次無數次,幾乎一閉眼就能喚出你身影,看見你怎麼揪著我衣袖喘氣,怎麼在我懷裡顫抖、呻吟……」
「十六爺……」望雪輕喚,側頭承接他纏綿的吻,自她耳一路滑向她嘴。
李皓空出手拉扯她腰帶,嘴繼續吞噬她唇瓣舌尖,直到她無力軟癱,他才一鼓作氣將她抱上臥榻。
「自遇上你,我沒有一夜不想你。」
「我……我也是……」
「也是什麼?說出來。」
「我也,我也想你……」望雪終於說出口。
「這才是我的乖雪兒。」他親親她臉低喃:「待會兒會有些疼——但保證只有一會兒。」
望雪雖然聽不太懂,但本能地信任他。
「啊!」一個深深頂入伴隨她的驚喊,意外的疼痛教她直閉著眼喘氣。
「不會了,不會再痛了……」李皓憐惜地吻著她微紅的眼眶,低柔安撫。
「啊——」快意摻雜著疼痛湧進望雪身體,她身子在他強而穩的進襲下無助開放……他表情興奮而緊繃,不住親吻她垂在臉旁的頸項。
當她開始顫抖,李皓悶哼一頂,然後靜止不動地伏在她身上喘氣。
望雪一如以往暈了過去。他氣喘吁吁地望著她泛著淡淡霞紅的身體,又愛又憐地親親她臉頰,然後滑開。
「啊……」一聲軟綿綿呻吟逸出她唇,乏極的她無力張眼,只能憑著身體感覺他將她抱入懷中,然後下床,之後不知多久,她突然感覺熱水拍擊上身,她勉強張眼,發現自己竟坐在一方水中。
「這裡是?」
「泉湯。」此地泉脈與上接驪山,泉湯溫潤頗具療效,先前屋主特別鑿了個池享受——這也是李皓中意此地一大原因。
「好舒服——」望雪驚異地拍拂略微白濁的泉湯,泡泉對她來說也是頭回經驗,想不到竟是如此舒服。
他伸長手取來泡在桶裡的參茶,倒了一杯湊在她唇邊。「喝點。」
她依言喝了幾口,李皓拿開杯子,示意要她站起身來。
「做什麼?」
「你說呢?」他拿來巾子仔細清洗她身體。
望雪隔著氤氳水氣凝視他專注表情,她本以為自己已經夠喜歡他了——沒想到,她發覺自己又更,更,更喜歡他——彷彿對他的情意,永遠沒個盡頭似的。
「我也要……」望雪取來巾子照做,李皓比她更不扭捏,嘩啦一站任憑處置。她一見聳立在她面前的寶貝霎時又紅了臉。
「不是早見過了,還會害羞?」李皓打趣說道。
望雪嗔他一眼。
不過說真的,李皓裸著身時比穿著衣裳的他,更顯霸氣。線條勻稱、勁道紮實的肌肉猶如盔甲般覆蓋整個身體,不管手指撫過哪一處,都可以感覺底下那源源不絕的旺盛精力。
尤其是——他的寶貝兒。望雪擦拭的巾子停在他腹前三吋,才射出慾望不久的男物猶然生氣勃勃。
李皓瞧出望雪眼裡的躍躍欲試,主動拉來她手撫上。
她臉紅緋緋,可探索的手指卻毫不怯懦——李皓就是愛她這一點奇突。
她手指滑撫過它圓弧的頂端與底下堅硬根部,它摸起來觸感是如此特殊,她低頭看著它。「平常它都是這個樣子?」
「不。」他親吻她耳朵解釋:「只有在我想你,或你摸它的時候會這樣。」
「但你之前——不是還有其他姑娘——」
「什麼姑娘?」他嘴沿著她臉頰吻上她朱唇,她一歎迎進他探索的舌。「你相信嗎?認識你之後,我腦子裡除了你再也沒別人——先前認識的花娘伶妓,沒一個我想得起來——」
她相信。望雪就是這個性子,只要相信,便是全無絲毫懷疑。她側著臉感覺他咬住她脖子輕舔,隨後罩住她胸乳揉捏把玩,再低身咬住那暗粉色的花蕾。她眩暈地攀著他肩膀感覺他舌尖的逗弄,體內慾火再次焚燒。
「十六爺……」
「叫我皓。」
「皓……我站不住……」
「扶著。」他推她身讓她手撐著池台而立,唇貼著她肩膀背脊一路下吻,手指輕戲她腿間。
「噢——」望雪扭腰呻吟,迷醉的神情教他差點控制不了。
只見他喘口氣,汲來泉湯朝她雪臀一潑。
「今天就到此為止。」
望雪驚訝喘氣。什麼!?!
「你是初夜,加上剛閉關齋戒出來,我不想把你弄得太累。」
她一扭身子抗議。「我不覺累——」
這種時候誰會感覺到累!
「那剛是誰暈了過去?」他笑著輕點她鼻頭。
討厭!望雪嘟嘴一推他肩膀,李皓大笑親親她臉。「放心,還有明夜。」
她當然知道還有明夜,問題是,她身子還一直殘著他剛才碰觸的火熱——
「我就是要你記得它。」他與她十指交纏,頭貼著她額低喃:「我要你明兒醒來,身子與腦子還在反覆回味你現在的感覺,我要你一整日都惦著我的手、我的吻……」
「你壞!」望雪嗔羞一瞪。
李皓得意大笑。「到現在你才知道,遲了。」
她伸手搥他,李皓一使勁將她往懷中拉,後取來長巾將她身體裹緊,抱著她走回方才離開的臥房。
「坐好,不要亂動。」他將她往銅鏡前一放,快手快腳穿上自個兒衣裳。
望雪見狀也想幫自個兒套上衣服,結果卻被他一手搶過。
「但——」
「我來就好。」他扯掉她身上長巾,再幫她把胸兜褻褲件件穿上,大有徹底將她當成娃娃寵溺的態勢。
看著他有些忙亂的動作,望雪忍俊不禁。「沒想到您也有不拿手的事。」她轉身教他該先繫上何處繫帶,之後再平舉雙手讓他把外袍披上。「想來您定是頭回幫人穿衣,在脫了那麼多姑娘衣服之後?」
刁鑽!他佯怒瞪她。「好大膽子,誰許你取笑我的?」
「你啊!」望雪笑靨如花,身上潔淨白衫襯著方被泉湯泡得粉紅肌色,嬌艷清麗有如天女降臨,不禁教李皓看得心蕩神馳、目眩神迷。
「對了。」他想起什麼似地取來一隻木匣,打開,裡頭全是他刻意挑選的髮簪頭花。「我瞧瞧哪支簪特別適合你現在模樣——」
最後選中一支鑲著串珠的簪,他對著銅鏡左梳右繞,一下就把她一頭青絲打理妥當。他滿意地轉了一圈,點頭讚道:「美極了。」
望雪一瞧銅鏡,笑睨。「費這麼多的時間打扮——待會兒一拆,不就白費功夫。」
「不管。」他霸氣一哼。「總之只要你在我身邊,我就要盡我所能,寵你疼你——」
她看著他取來斗篷,體貼地披在她肩上,突然想起自己也帶了個禮物來。「十六爺——」
「錯了。」他輕點她鼻頭。「我剛說要叫我什麼?」
「皓。」她馬上改口,然後從她穿來的白袍裡取出一物。「送您的,請您收下。」
「這——」那可是她心愛的梅樹玉珮。
「我知道它是我爹留給我的遺物,但想來想去,就是覺得它更適合待在你身邊。」她邊說邊打開紅線繫在李皓脖子上。「睹物思人,要是哪一天我又得進廟庵閉關,你就可以瞧瞧它,像我一樣,我想你的時候,也會摸摸你送我的象牙簪子。」
李皓拿起玉珮看了一會兒,點頭。「好,我收下。」說完,他從衣袍內袋裡取了個錦囊出來,望雪看見裡頭藏了條白絲帶。
「那個?!」
「沒錯,它是你束髮的絲帶。」他早把它當成了隨身物,幾乎沒一刻他過身。
「幫我綁上。」他將白絲帶交給望雪,她依他吩咐將絲帶緊緊繫在玉珮紅繩上,後退看了一步。
「噯,我這才發現這玉珮放在你脖子上,感覺好小家子氣?」
「我不覺得。」李皓拉拉確認綁得牢固,帥氣地將它們一起塞進袍子裡邊,拍一拍,微笑。「我很喜歡。」
望雪再次抱住他,兩入耳鬢廝磨一陣,她輕輕歎氣。「我該回去了。」
李皓一瞧桌上燈台,紅色蠟燭已剩下不到一半。是啊,時候的確不早了。
「這是我今晚,最不想聽你說的話。」他退開身幫她拉好帽兜,噘起唇一嘯。
「黑夜」即在遠方傳來應合嘶聲。
在步出廂房這段時間兩人都沒有說話,直到「黑夜」載著他們邁步奔跑,望雪才貼著他胸低喃一句。「對不起,又讓你傷心了。」
「傻瓜,」他親吻她額頂。「錯不在你。」
「但是——」
他按住她嘴不讓她再往下說:「還有明天,只要想著這件事就好。」
「是——」望雪低喃一句,後將臉埋進他胸口,隱去不忍逸出的輕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