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離開五天了,就在離家的當晚,小夏就和爸爸住回了從前的那棟房子,就像她自己說的,她需要好好冷靜一下了。
敲了敲房門,邱遠博走進女兒的房間,「逃避著不見面怎麼可能解決問題?」他雖然替女兒擋駕,但他並不贊成女兒的做法。
「見面又如何?」小夏倚在窗邊,去非的汽車已經看不見了,「聽他解釋,聽他的道歉,我相信他做這一切都是真心的,同樣他依然不愛我也是真的。一個錯誤已經發生了七年,何苦還要繼續下去?演了這麼久的戲,他不累嗎?我這個看戲的都累了!」
邱遠博嗤之以鼻,「說來說去,你還是在為他考慮,寧可自己痛苦,也要他幸福是嗎?」
知女莫若父!小夏苦笑了一下,「爸!為何你總要這麼一針見血?」
「因為我太瞭解你的沒出息了!」邱遠博歎氣,「你怎麼可能真的恨他,真的生他的氣!我只是想知道我的女兒打算怎樣成全人家,怎樣地做一個聖人!」
爸爸譏諷的口氣中有太多的無奈,無奈地看著心愛的女兒在做著傷害自己的事情,卻無能為力,什麼都不能做,一定覺得非常的沮喪吧!
雖然無恥,可小夏還是選擇了漠視對爸爸的愧疚。這個世界上,能夠讓你最痛苦的人總是你最在意的人,去非之於自己,自己之於爸爸,概莫能外!
「我想見一下林沐恩,和她好好地談一談,我才能做出最後的決定。」
深深地看了小夏一眼,邱遠博點點頭,「我會替你安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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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要見見她?見了面該說什麼?小夏毫無頭緒。即使已經坐在了遠離家鄉,香港的一個咖啡館裡。爸爸為自己約了她在這裡見面。
入口的是藍山,眼睛卻茫然地看著不時經過窗口的行人。不知道他們之間有多少人是幸福的,不是別人眼中的幸福,而是自我感覺的幸福。
旁人眼中的幸福是那樣不可靠,幸福這種東西原來也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去非在世人的眼中一定非常幸福了吧?這些世人中也包括了她自己,但當林沐恩出現後,小夏才知道原來那不過是假象。假象啊!她所認為的幸福也不過是鏡花水月而已!
心又是一陣絞痛!很久的時間,因為快樂,她早已經忘記了心痛的滋味。而這三個月中,這種痛又捲土重來,用愈來愈劇烈的痛楚來提醒著它的存在。
可是小夏並不知道,若與去非的分手成為事實後,它的痛是會被時間沖淡,還是愈演愈烈?會淡吧?為了存遠,為了爸爸,自私任性太久了,接下來的歲月,她要為真正在意她的人快樂地活著。至少表面上!
一個頭戴帽子、臉上有著墨鏡的女人走了進來。是她!即使不是在這種場合,小夏也會認出她,誰讓自己是她的歌迷呢!
小夏無法恨她,在他們三個人之間,分不清誰才是真正的第三者。
她已經迎面走了過來,小夏站起身來,「林小姐,你來了!」
「讓你久等了!」林沐恩摘下了眼鏡,「你也知道這個時間容易塞車,而且狗仔隊跟得緊!」她的語氣不是很友善,臉上的表情也不是小夏所見過的那些被訓練過的假面。
不理會小夏的訝然,林沐恩徑直叫了杯咖啡,便坐了下來。打量著咖啡館,「果然是富豪的千金,與情敵談判也會包下一家咖啡館!這就難怪去非當年會為了娶你而拋棄我這個一無所有的孤女了!」
妒忌與憤然的語氣損害了她的美麗,可是小夏無法責怪她什麼。
「你是名人!本不想約你到這種鬧市區。可是無論是私人別墅還是稍微偏僻的地方,又怕你疑心我們會對你不利,所以選擇了這裡鬧中取靜,雖然盡量做得不露痕跡.可你還是一眼看穿了!」小夏解釋著,竭力讓自己的笑變得溫和。
「那就多謝你為我考慮得如此周詳了!」林沐恩面無表情地喝了一口侍者剛端卜來的咖啡。
「有一件事情我要先說明,關於你的無論是報道還是冷藏,都不是我們做的,希望你不要誤解我們!」
「我知道!」林沐恩的眼睛轉向了窗外。
「你知道?」小夏有些吃驚。
「是黎家的人認為我耍了黎以橋,氣不過而授意的!」林沐恩依然望著窗外,「去非一定認為是你做的是不是?我說是你他就信,你們夫妻之間的信任也不過如此!」
握著咖啡的手抖了一下,小夏知道自己的臉色一定非常慘淡。她竟如此恨自己,所以才會如此用語言處處傷自己。她做得很成功!
她無心無力更無意與林沐恩起任何的爭執,那只有黯然,「你說得沒錯!我們的婚姻本就是建立在謊言、威逼、利誘的基礎上。能夠看似甜蜜地走過七年,已經是上天的垂憐了!」
林沐恩的頭轉了過來,美麗的眼睛裡多了絲疑惑。
「想聽聽我和他之間的故事嗎?忽然很想對你講講他的事情,有些事情是需要分享的,無論怎樣講,我們兩個都在他的人生中佔據了很重要的位置。透過你的記憶,會讓我曾有過的幸福更加真實!」小夏笑得淒楚,「我和去非應該算得上是青梅竹馬了!我們是鄰居。你別看他現在成熟穩重的模樣,他小時候可頑皮得很,是個有名的闖禍精……
「這個我知道,他有對我講過!」林沐恩打斷了小夏的回憶,有了些不耐。
小夏張口結舌,不知道該如何地繼續,半晌才又開口,「是啊!他自然會跟你講的!而且聽他講述一定會非常的精彩吧!」她更加地黯然。
沉默,讓空間放大了許多。咖啡勺放在碟子上發出了丁冬的聲響,「你為何不繼續?」林沐恩問。
小夏抬頭,「繼續什麼?」
「你不是說要講你們之間的故事嗎?」她的眼神還是冷冷的,可是小夏看得出她是真心想聽。
「對不起!我走神了!」小夏用這個化解自己的尷尬。
「我從很小的時候就喜歡他,或者可以叫暗戀他,只是從未向他表白過,因為在他的眼裡我一直是鄰家最乖最可愛的小妹妹。所以在他多彩的生活中,我充當的是旁觀者,一直充當到二十歲。十九歲那年的聖誕節,他從美國回來,在此之前,我們已經五年沒有見過面了。但那次的見面卻讓我有被判了死刑的感覺,他一臉興奮與幸福地對我講,他深愛著一個女孩子,他準備在她畢業後就和她結婚,而且他還邀請我到時做伴娘!」說到這裡小夏抬起頭,毫不驚訝地看見林沐恩痛苦的神色,「我知道這樣講有點殘酷,那本是你唾手可得卻又毫無理由的轉瞬就失去的幸福!但我要說那種痛苦我也有體會!」
看著她痛苦的表情漸漸消散,小夏才又接著說:「父親一直都知道我在暗戀去非,我們父女之間沒有秘密。得知去非要結婚的消息讓我大病了一場,這時父親才知道了事情的嚴重性,我想這才是這一段錯誤真正的導火索。」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林沐恩很認真地問著她。
「你不知道嗎?」這下輪到小更驚奇了,「去非沒有對你講嗎?」就算是從前沒有,難道現在也沒有?
「沒有!我只是知道他畢業了回家族企業接班,娶了門當戶對青梅竹馬的女孩子做妻子!僅此而已!」林沐恩的目光暗淡了。
「他沒有講,應該是認為無論什麼原因,他拋棄你都是事實,再多的借口都無法改變,都是那樣的蒼白吧!」小夏居然在安慰自己的情敵。
「可是我想知道,我想聽!」林沐恩固執地抬頭。
「雲家發生了變故,公司瀕於破產的邊緣,公公也因為受不了打擊而中風,不論是企業還是家庭都處於風雨飄搖的境地。那時候能夠挽救雲家的只有「銀通」,而我父親為了成為去非惟一的救命稻草也截斷了他所有可以求救的渠道,他只有兩個選擇,得到「銀通」的支持代價是娶我,否則就等著破產。這些都是他們私底下的交易,公婆也知道,被瞞著的只有我而已。我知道,在這件事上,公婆沒有逼迫他,可正因為是這樣,他才更加把家庭與公司當成了自己的責任,不能看著經營了兩代的企業就這樣毀掉,更害怕公公因此病情加重。他就是那樣的男人,把責任看得比什麼都重。
「但我也恨他這一點,因為我也是他的責任,是他的一個承諾。所以他會很溫柔地對我、哄我,給我一切他能夠給與的,除了愛情,因為他不愛我。」
牙齒撞擊咖啡杯的聲音,林沐恩的手在抖著,她大概是想喝口咖啡來掩飾一下自己的情緒,最後還是放棄了,「原來竟是這樣!我一直認為我只是他年少輕狂時的遊戲呢!」
「不是!我親眼見證了他與你分手後他的痛苦。如果他可以那樣地在意我,我這輩子就別無所求了!」
說完,小夏又呵呵笑了,「我在說什麼呢!本來要說說我們的故事,想證實一下我們曾有過的幸福不是虛幻,到頭來只能反襯他對你的愛。實際上,我也沒什麼好埋怨的,畢竟我早都知道了!一直以來,我都認為愛一個人是要他快樂,去非和我在一起我想也不是不幸福,只是這種幸福不是他心中最期盼的,總是多了幾許的遺憾在裡面吧!對於這些我很清楚地知道,只是我還是無法放手,總是認為我才是能讓他幸福的那一個,時間會驗證一切。看來我也是自私的,時間最終告訴我,經過了七年,他還是沒能愛上我,除了放手我別無選擇!」
「呢!」林沐恩驚訝地抬頭.「你要和他分手?你來找我不是要求我離開他?」
「求你離開他?」小夏竟笑了起來,可為何眼睛有些潮濕?「只要我不要求離婚,去非就不可能和你在一起,他不是那樣的男人,即使他非常愛你。現在是我不想守著那具軀殼了,放手!對我們三個人都好!我來只是單純地想和你談談,希望我們能夠成為朋友,畢竟我和去非還有存遠,我不想讓他的心理有任何的陰影!」
「你!」林沐恩幾乎是瞠目結舌地盯著小夏,臉色說不出是悲傷還是喜悅,中間還幾乎夾雜著愧疚,「你、我……」
她忽然抓起了桌子上的帽子與眼鏡,站起身來,似乎要離開。
「林小姐你……」
「我很亂!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你讓我好好想一想!我真的需要好好地理清一下!對不起!我、我、我先走了。
她就那樣走掉了,真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小夏無奈地搖頭,有什麼關係,她說了她要說的話,就足夠了。
真的,真的要分手了嗎?在對林沐恩說出分手的那一刻,沒有什麼輕鬆的感覺,她知道自己的不捨,心從此將會有一個巨大的洞,無法來填補。但去非心裡那個長久以來存在的洞會被真正的愛情填滿了吧!
她苦笑著,又啜了口冷掉的咖啡,窗外有飄落的黃葉,心中反覆吟誦著:「天涼好個秋!」
預定的是明天一早的飛機,所以還有整整一個晚上,小夏要在這個城市度過。
靜靜地坐在酒店房間的露台上,她的手邊是一杯紅酒,和著淚水獨自品嚐孤寂與苦澀。
電話鈴聲響起,小夏拿起聽筒,「喂!你好!我是雲、雲……我是邱夏玫!」那個稱呼不再屬於她了!手都忍不住地抖了一下。
「你好!雲太太,我是林沐恩!」
林沐恩說雲太太三個字時候語氣明顯加重了,這讓小夏有些疑惑,「林小姐,請問有什麼事嗎?」
「我今天上午走得匆忙!我也知道我當時的態度很差!你還沒離開香港吧?我想過到你酒店那邊,我有些話想對你講!不知道你方便嗎?」
「當然方便!」小夏如是說,望望從傍晚就陰雲密佈的天空,氣象台說今晚會有一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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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開房門,林沐恩站在小夏的門前,這時候的她才是心目中的那個林沐恩。
白色的襯衫,外罩一件米色的針織外套,駝色的長裙,黑色的長髮隨意地披散在了肩頭,而臉上鉛華弗加,臉色略顯蒼白。整個人所流露出來的又是那種純淨空靈的氣質。
站在門口,她笑了一下,有些疲倦,又似解脫。
坐在沙發上,她看見了已經開啟的紅酒,「也給我一杯好嗎?」
小夏倒了杯紅酒放在她面前,在她的對面坐了下來,等著她開口。
抿了一小口紅酒,林沐恩仰了仰頭,「說實話!這幾個月來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我不停地在傷害別人,你和去非,還有以橋,也包括我自己!為了什麼?為了愛情?」
她聳了一下肩,「你一定這麼認為的吧?以為我和去非舊情復熾!愛情?早在七年前,我們分手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經不再相信了!」
小夏無語,而窗外開始漸漸瀝瀝地下起了雨。
「我們分手的那天也下著雨!他從家趕回美國,沒有預兆地就提出了分手。我頭一次嘗到了轉瞬之間就風雲變色的滋味,我哭著求他,求他不要拋棄我。我是在孤兒院長大的,我一向堅強而獨立,從未向誰乞求過什麼,可是那個雨天的傍晚,我跪在了地上抱著他的腿,希望可以打動他,因為他曾經是那樣地寵我、疼我。他卻用最惡毒的話把我打入了十八層地獄,他早已經有了門當戶對青梅竹馬的未婚妻,我只是他求學時期的一種娛樂。」
「他一定是認為這樣能夠讓你盡快地忘了他吧!」看著林沐恩依然還會浮現痛苦的臉,小夏忍不住地想安慰她,可是自己不是她,那種被最愛的人狠狠地戳上一刀,鮮血淋漓的痛自己無法感同身受。但小夏知道,同樣的這把刀也刺在了去非的胸口,不同的是,這把刀是去非自己親手刺向自己的。那樣的痛超出了她的想像。
「現在想來,他不得不這樣做!可是我卻受傷了!七年來,那把刀子還紮在我的胸口上,不時地提醒著我男人與愛情是多麼的不可靠。尤其是這樣的雨夜,我都會想起那街燈、那滂淪的雨、去非冰冷的眼神、無情的言語,還有就是跪在雨中,臉上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的我。我會從夢中驚醒,會冷汗涔涔,我會發現那把刀子還在,血還在汩汩地流。」
她凝白的臉上,滑落下來的是淚水,小夏卻有如看見了血淚般的心驚,「對不起!」除了說這個,她不知道該說什麼。
「以橋早在兩年前就出現在了我的生活裡,他的愛憐與包容讓我的心理防線漸漸地潰退,去非所留給我的陰影也漸漸散去。陪他出席那個酒會也算是我對於這份感情的一個表態,我真的打算要接受他的愛了。但這個時候,去非又出現了!
「你可知道,那晚我初見你的時候,我充滿了震撼。你是那樣嫻靜溫婉,沒有一絲那些所謂的上流社會貴婦的驕矜,舉手投足間儘是毫不矯揉造作的高貴與優雅,但又那樣地讓人想與你親近。不似我們,想扮高貴卻畫虎不成反類犬,平白地淪落成了拒人千里之外的高傲!」
林沐恩擦乾了淚水,笑了,「真的!最初的時候,聽見你說你是我的歌迷的時候,我真的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但當知道你是雲太太的時候,我剩下的就只有瘋狂的妒嫉了。
「從小到大,我就是一個很愛記仇的人。因為知道在這個世界上你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所以你首先要做到的就是不可以被人家欺負。如果你在事先不能預防,那你就要事後讓他知道欺負你的後果,也要讓他知道痛的滋味。這樣才可以杜絕他再次欺負你!
「我是在教會的孤兒院中長大的,這不符合我從小所受的教育,可這是我的生存法則,我一直都是這樣的,表面上像個天使,內心卻邪惡得猶如惡魔。」
「我就是這樣的人!」林沐恩伸手又為自己倒了杯紅酒,「所以,我與去非重逢後最先進入腦海的就是我要報復。酒會的第二天,他就約我見面,其間他接過你和你孩子的電話,那種幸福與滿足的神情與你的如出一轍,都是我從未見過的。忌恨之火熊熊燃燒了起來,我對自己說也要讓你們嘗嘗痛的滋味。
「可以感覺得到他很關心我,對於拋棄我他很是內疚。我把這當做是他良心發現,我就利用他的這點良心來破壞你們的婚姻。我纏著他,無論是香港還是在你們的城市。我跟他說我在娛樂圈的艱難,我跟他說我一直也沒有忘了他,我把我所受的一切苦都歸罪於他的頭上,讓他愧對我。這樣做果然奏效了。他陪著我,安慰我,對我百依百順!而我甚至很惡毒地把這次事件推到了你的頭上,因為這樣即使不離婚,也會讓你們之間失去信任,婚姻受到重創。的確,我成功了。頭一次,我看見他那樣的痛苦,可是卻又只能把痛苦壓在心裡,強顏歡笑地陪我。
「終於,你們也知道了痛的滋味,可是我沒有快意,心卻依然在痛。這時候我才發現,對於他我一直未能忘情。同時我又發現,他對於我已經沒有了愛情。」
小夏的身體一震,杯中的紅酒也差點傾斜了出來,在林沐恩慢慢的訴說過程中,絕望漸漸退卻,心底的希望緩緩地升騰,到現在達到了頂峰。
「重逢後,他沒有對我講他當年的不得已,也從來沒有講過希望我原諒他之類的話!因為我的愛與恨對於他來講不具有意義,他所關心的只是我生活得是否順利。他知道在這個世界上,與我能夠算得上親近的人大概只有他了。因為曾經傷害過我,所以我的幸福與否也成了他一種無法推卸的責任。
把紅酒一口喝光,林沐恩的臉卜有了釋然的神情,「這些天我一直在愛與恨之間掙扎!你的故事讓我猛醒了。而實際上,這許多年,他也一直在默默地關心我,支持著我。七年前,我極其幸運地拜在了池音生的門下,那真是莫名其妙的一種運氣。今天下午,我打電話去問師傅,他才告訴我那是去非拿了我的錄音帶在他家門口守了幾天的結果,師傅被他的誠意所打動而重新出山,把我扶上馬背,送了我一程。而且去非還出資入股唱片公司,為我出唱片,不遺餘力地幫我在娛樂圈闖出一片天地。
林沐恩沉默了,又有淚珠滴落。小夏的淚水也滾落了下來,可她的心中沒有絲毫的爐嫉,相反,她只有驕傲,因為這個有擔當的男人是自己的丈夫。
「現在的我已經恨意全消,我也不想否認,我還愛著他。但我的愛與你相比卻又顯得那樣的蒼白而無力,正如那次宴會上的初見,在你的面前,我永遠自慚形穢。我已經配不上他了,更重要的是他不再愛我。七年的時間可以改變許多的事情,我們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頭垂得更低了,林沐恩的肩頭在不停地抖著,壓抑的哭泣聲卻被窗外的雨聲掩蓋住了。
握住了她有些冰涼的手,小夏不想勸她什麼。陰鬱的天空有時需要一場大雨才會清朗,而壓積在她心頭的一些東西也需要淚水來洗刷。
窗外的雨聲未歇,她已經抬起了頭,雙眼紅腫,腮邊還掛著晶瑩的淚珠,一抹如釋重負的笑在她的唇邊綻放開來,如同風雨過後的彩虹,明艷的耀目,讓身為女人的小夏都為之屏息呢!
「現在的我又有了愛人的能力!我想我可以慢慢淡忘這份感情,也可以接受別人的愛意,我已經重生了!」
小夏微笑,卻說不出話來,重生的不止是她,還有她和雲去非。
抹了一下眼淚,林沐恩又笑了,「我知道這樣說有些無恥,可是這一場風波也讓你們之間的問題完全地暴露了出來,問題只有說出來才能夠解決。彼此的心裡總是有著芥蒂,那你們的愛情就永遠都無法成熟。你就當我是你們之間的催化劑,原諒我好嗎?」
看著她誠懇的樣子,小夏笑了,「我原本也沒有怪過你,我們三個人之間沒有誰對誰錯的問題。至於催化劑,我只是懷疑我和他之間是否真的有愛情?」與林沐恩盡輝前嫌,不意味著自己和去非之間的問題也迎刃而解。
「你們之間不是愛情又是什麼呢?」林沐恩有些疑惑,「至少從我的角度來看,他是愛你的!」
「那是親情,是習慣使然吧。」小夏還是很沮喪。
「但愛情通常都是通過親情的方式來表達的啊!有些愛情最初的時候的確是轟轟烈烈的,而有些愛情看起來很平淡。但無論是什麼樣的愛情,都如百川歸海一樣,融人柴米油鹽的生活。你也說過你這七年來生活得很幸福,這甜蜜的七年就是你們愛情最好的證明。」林沐恩做了個手勢制止小夏想辯解的話,「不要再對我說什麼責任。那我也是他的責任,與你相比,我擁有的更少,可為何在你提出離婚後,他就再也沒有給過我電話。雖然承認有些不甘,但在他的心目中,你比我的份量重了許多。所以說,對於我他才覺得是一種責任,而對於你,那是我羨慕不已的親情。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比親情更讓我想擁有的了!你能夠想像一個人拋棄與自己血脈相連的人嗎?」
有如醍醐灌頂,小夏猛然覺醒。原來追尋了許多年的愛情,它已然在身邊了。只是它變了形式,才讓遲鈍的自己沒有發覺。
「可是!可是……」她還是有點介懷,「他從來也沒有說過愛我之類的話!」
林沐恩哈哈地笑了起來,仰在了沙發上,「那傢伙真的沒有變!他也從來沒有說過愛過我的話!」
啊!小夏驚歎,原來看似灑脫不羈的雲去非竟然如此的彆扭!她也笑了起來,許久都沒有如此的暢快了,因為心中的疙瘩完全地解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