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音響,二十三點五十九分○秒!
巫貝兒再一次膘了瞟腕表確定,並忍不住打了個大哈欠。
韋軒的要求是要在週六,也就是今天凌晨凌點時,將禮物送達指定地點。
包裝精美且輕巧的小禮盒很讓人愛不釋手,她小心翼翼的捧著它,站在一棟佔地頗廣卻老舊的大宅前,等著時間到達,準時按下門鈴。以客為尊的宗旨,她已經誤了一次,這一次,她當然得從善如流,務求做到盡善盡美。
「瞧那韋先生出手大方,這禮盒裡頭的東西,鐵定價值不菲。」只是她不懂,收件人是韋榷,怎麼不乾脆他自己送來呀。「擺明了就是兄弟嘛……啐,反正不關我的事,他會付錢就好。」
呵!又打了個大哈欠,她再看了下表,揉揉已顯困盹的倦眸。
「早做好,早收工呀。」就是現在!她迫不及待的伸手按下門鈴,打算貨送出手就打道回府,洗完澎澎,上床一覺睡到自然醒。
累死人了今天!
等了一分鐘,裡頭還無聲無響,她有些急了。
她再按一次電鈴,然後,又按了一次。半分鐘過去,總算有腳步聲自門的那邊傳來。
以客為尊、顧客至上呀,她的腦子裡不斷的迴盪著這兩句話。
「誰?
巫貝兒聽得不是很清楚,隱約只知道,裡頭有人在問話,是個男人,而若她沒猜錯,他應該是問她的身份吧?
「你好,有人請我送一份禮物給韋先生。」
「韋先生?」
「是呀,韋榷先生。」她夠溫和有禮了吧?
「禮物?』
「是……」她戛然停住了解釋,因為,說也沒人聽,門後的腳步聲漸移漸遠。
巫貝兒一陣傻眼,磨牙聲接著響起。
喝,這人真狂,竟將她擋在門外。
她拿不定主意,自己是該踢門進去,還是直接咻一聲地閃進這道門,然後將手裡的小禮盒往他臉上砸……
啪啪啪,率性的腳步聲又回來了。
「送禮的?」回房套上蔽體衣物的韋榷問道。
噴,他好像在叫小狗,真無禮的口氣!
巫貝兒不自覺地白眼一翻,差點就將小禮盒擲出,再施法讓它穿過門板,管他有沒有破破爛爛,只要順利交到另一端那個討人厭的男人手裡,她就當任務完成了。
啐,他不會開門呀?
說真的,這麼大一間宅院,地段佳、建材優,有庭園、有圍牆,看得出來是權貴之居,但難道裡頭連個現代化的通訊設備都沒有?主人與客人老是這麼拉著嗓門喊喊喊,不累呀?
她想動怒,但是,連同昨天那個豬頭三,她這個星期已經整治了六個人,不能再得罪人了,否則,真的走在路上都要擔心會不會遭暗算。
她兀目失神,但門裡的韋榷不大耐煩了。
「喂?說話呀。」
「對,是份禮物,請問韋榷先生在嗎?」巫貝兒壓抑著漸升的怒氣,問得極客氣有禮。
她有十足十的把握,這個和她隔著道門窮嚷嚷,死也不開門的男人,鐵定就是那該死的收禮者。
慢半拍的,她還發現,這姓韋的也有副迷死人不償命的魅惑嗓子。
「老天爺真是偏心,怎麼這兩個姓韋的全都有副好嗓子呢?」她犯起嘀咕。「最好他別長得一副魔鬼臉孔,否則,我真的就要綁白布條抗議了啦……」
還沒嘀咕完,厚實的大門咋一聲開啟了。
「哇,我還沒喊芝麻開門呢,一點都不配合的顧客,真想扁他一頓……」
縱使大門洞開,巫貝兒還是嘮叨個沒完。
不好客的韋榷跟她一樣沒好氣的嘟嚷著,他滿頭亂髮,垂下的測海遮了眼,只瞧得見那高挺的鼻子嚇人的好看,還有那張因為輕抿而略顯單薄的唇……
明擺著,又是大帥哥一個啦!
心裡歎著老天不公的巫貝兒當下決定明天去買白布條,跟老天爺抗議去。
「呃,我是……」
「你誰呀你?」韋榷大手一揮,一把揮開遮眼的亂髮,動作桀騖、帥氣得嘔人。「說。」
她是要說呀,只要他別再打岔。
「請問你是……喝!」
瞪著他,她傻了眼。
駭到她的不是那張有著邪魅眼神,嘴角還含著傲慢微笑的魔鬼俊臉;讓她張口結舌的也不是那頎長且肌肉憤張的傲人體魄;叫她手足無措的更不是那炫惑人心的男人氣味;而是……呃,他身下的光景。
來應門的英俊魔鬼竟然光裸著身軀……不,不是全裸,他還穿著一條黝黑亮閃的三角小內褲。
它所製造出的效果遠比赤條條的裸男來得讓女人心跳加速,觸目的剎那,巫貝兒胸口泛起一股喘不過氣來的窒息感。
哇!她快昏過去了。
弓肘撐在門柱納涼等她回神的韋榷也算有良心,足足等了快三分鐘,見她還是動也不動的像根木頭,只是嘴巴張張闔闔沒半點聲,這才不耐的吭出氣。
「禮物呢?」
「嗯?
她漫不經心的應著。
巫貝兒仍杵在視覺與生理的強烈震撼中,傻愣愣的目光始終鎖在他的下半身……
不,她哪是那麼不知羞呀,她是在看那條愈來愈刺眼的三角小內褲,順便幻想一下裡面的玩意兒。
聖誕老公公提早送她禮物了?
「空氣好吃嗎?」
「嘎?』
「要不要我借你幾顆鹽花?」
「怎麼著?」
「加味道呀!」
「呃……」
儘管有來有往的應著話,她還是沒將韋榷的促狹聽進耳裡,直到他的下一句話進人腦袋。
「你不是有事才上門來煩我?」
煩?
這句毫不修飾的質問再加上他似笑非笑的嘲弄眼神,像盆裝滿冰塊的冷水,冷咻咻的直朝巫貝兒兜頭淋下,她驀地靜心凜氣,好不容易,終於堪堪地止住直襲至四肢百骸的臉紅心跳。
嗚……她失態了啦!
「我是來送禮物的。」
「這話你已經說過了。」
他綻著微笑。
「再換一句,嗯?」
連吞了兩口口水,她硬撐住發軟的雙腿。
「呃……我……噢,對呀,我說過了。
「那?』
「那?」她低哺著重複他的疑問,腦袋渾渾噩噩的。
邪惡又養眼的帥哥一個!
該死的魔鬼,三更半夜穿得這麼猛地跑來應門,想也知道,他床上鐵定有位衣不蔽體……不,說不定是毫無寸縷的艷妹在等著他的臨幸呢。
臉紅的巫貝兒一顆不安份的腦袋失控的作著揣測,旋即又推翻了自己的篤定。
不,說不定不只一位!
他床上應該有數位飢渴難耐的惹火女郎,噴噴噴,瞧瞧這魔鬼般的結實胸肌,叫人想傾上前一吻……哇!
活了二十幾年,巫貝兒從不曾懷疑過自己的健康,可是,今天晚上,就在此刻,她懷疑她的心臟有了毛病。
它跳得太快了!
站直身,韋榷瞪著她無聲的驚喘,似笑非笑的問:「你在看什麼?」
「意外的福利呀。」不經大腦的話脫口而出,然後,她轟地更加漲紅了臉。
「咳咳,你好呀,晚安。」
他不理會她的問好,瞅著她死捧在懷中的小禮盒。
「東西是誰送的?」
「韋軒。你們是兄弟吧。」
她用的是肯定語氣。
他們有雙神似的深邃黑瞳,迫人且炯亮;只不過,一個的眸神總帶笑,是那種屬於陽光少年的溫暖煦陽;而另一個的令人不禁臉紅心跳,像道炙烈的狂焰,燒進她的心坎兒裡。
一個是大男生,而另一個,則是會勾魂攝魄的魔鬼!
「韋軒送的?」
「嗯哼,他是你弟弟吧?」
「他的確是。」韋榷的笑容變得有些猙獰。「我惟一且討打的寶貝弟弟。」
早該想到,又是阿軒搞的鬼!
「你們有張很魅……咳咳,很神似的五官。」哇,她差點又丟臉了。「既然你是韋榷,那這東西就是給你的。」巫貝兒將小禮盒遞給他,並附上一張設計簡單卻醒目的名片。
目標達成,當然也得加減替公司打打廣告噗。
韋榷很配合的照單全收。
他不太相信事情就這麼簡單落幕,三更半夜擾他「性」致,只為了送他一個小禮盒?哼,打死他也不信,甚至,他還在等,看這朵不上道的小花蕊要拖到何時才開始脫衣、跳艷舞,巴到他身上磨磨蹭蹭……
半晌過去,讓他微微失望的是,巫貝兒什麼事都沒做。
任務圓滿達成,她微弓身,有些依依不捨的偷瞄了他一眼,心滿意足的預備打道回府,睡大頭黨去。
說不定還可以在夢境中,跟這個魔鬼般的帥哥談一場烈火焚身的戀愛呢,呵呵。
心情真好!
「等等。」不假思索,韋榷叫住她。
巫貝兒微怔。
「還有什麼事嗎?」不會吧,他也跟她一樣依依不捨呀?她可不會相信。
他沒讓她猜疑太久。
「一起看呀。」
「看?
她又是一愕。「看什麼東西?」
凌晨時分,再多來點刺激,她怕自己會心臟病發。
他沒再應聲,三兩下就拆開小禮盒上的包裝紙。
說起阿軒,他耍的把戲絕對不簡單,這送貨的美人雖然沒跳到他身上又磨又搓的,但既然貨物是自她手中送出,她就脫不了關係,反正,一股無來由的衝動就是要他將她留下來。
就當是留她下來共襄盛舉吧,沒觀眾,未免太辜負弟弟的安排了!
「唉,你這是……
先一步瞧見禮金生的東西,韋榷無奈歎笑。
果然沒料錯!
「咦,這個是……」認出裡頭的東西,巫貝兒再次紅了臉。「這真是個……呃……」
聽她說得結結巴巴,本想放她一馬的韋榷突然歹心一起,笑得很小奸小惡。
「你原先不知道裡頭是什麼?」
她微愣之餘,又惱了起來。
「當然。」他這話是在懷疑什麼?她也是有職業道德,怎會擅自窺視客人送交的貨品。
「喏。」隨便搶了幾個出來,他塞進她手裡。
「幹嘛?」
「小費呀!」
巫貝兒傻了眼。
「小費?」
「沒錯。」相當滿意她的目瞪口呆,韋榷朗笑,憶起小陶那惹火的身軀還在床上等著他呢,體內的情慾又波波重現。「晚安,我還有事要辦,不送。」
「晚……安?」
當著她的面,他笑得得意,不但故意勾扯下性感小內褲的褲頭,差點春光外洩,甚至,當著張口結舌的她的面,利用腳跟一踢,砰一聲厚門發出巨響,闔上。
門板的移動攪亂空氣,掃向她配紅未退的灼熱臉頰。
好熱!
好生氣!
@@@
小手緊緊握著那幾個保險套,事情的發展讓巫貝兒滿臉的匪夷所思,且哭笑不得。
她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因為,手中的小東東有著尖銳的外殼包裝,將她的掌心刺得痛痛癢癢的;她也確定自己沒聽錯,他的確是賞她幾枚保險套當小費。
「這魔鬼,真是他媽的叉叉圈圈!」瞪著厚實的大門,她低咒不休。「擺明了是故意玩我嘛,去他的豬頭三,我不過是個送貨快遞人員罷了,有必要這樣嗎?」
可是,他就是這麼做了呀!
杵在門口,知道自己就算喊破了嗓門,那隻豬也絕對不會再來開門,她無奈的對著門板做了幾個齜牙咧嘴的鬼臉後,不甘不願的退下陣來。
「去,過份的男人!」她邊嘀咕,邊啪啪啪的踩著大步往回走,而用力過猛的下場是踩了顆滑石,拐了一腳。
「哎唷!」
一個踉蹌向前,膝蓋直接跪下地,痛得她疾抽一口氣,欲哭無淚,思前想後,心裡只迴盪著一個念頭——
此仇不報非君子!
「哼哼,送我保險套當小費?去他媽的大豬頭,他以為這是鑲金的玩意兒呀?」她拐呀拐的走著。「誰像他那麼色慾熏心,真是的!」
該死,膝蓋好痛,說不定連腳踝都拐到了,嗚……她這是招誰惹誰呀?真倒霉……
拉拉雜雜的罵了一堆,她的怒氣消退了,性情樂觀的她改變了心意。
「算啦,這麼小氣做啥,又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澳客,唉,橫豎打不到他,罵也罵夠本了,還惦著幹嘛呢?」她滿腔怒火來得快,也消失得極迅速,一如以往。
當她騎上代步用的豪美五十時,口中已經在哼「美夢成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