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慕淮做事果然有效率,她今天下午才拜託他找人,晚上他就把他扛進門了。
徐慕淮眉一挑,「謝什麼,這不過是你給我一千張簽名海報的報酬而已。」
說到這個,嚴菲菲就有氣。慕淮哥缺錢嗎?不,他不缺,身為討債公司……不,該說是「宙斯國際股份有限公司」的總經理,他不缺錢花用,卻還是愛錢得很;說什麼她的簽名海報值錢,硬逼她連簽一千張,才要幫她找人,簽得她手腕發炎,疼痛不已。
吸氣、吸氣,她不可以為這種小事生氣,不過是海報一千張嘛,就算是一萬張,只要能把心上人找回來,她也簽。
「對了,慕淮哥,你是在哪裡找到他的?」她好奇的問。
要知道,所有人、包括黃家姊妹都不知道行蹤飄忽不定的他會去何處,徐慕淮為何能這麼快就掌握到行蹤?
「男人最喜歡去的地方是哪裡?」徐慕淮不答反問。
「哪裡?」她眨著大眼睛,不解地問。
「酒店呀!有那麼多美眉陪著、奉承著,多快活呀,當然樂不思蜀。」
嚴菲菲翻了翻白眼,她根本就問錯人了,誰都可以問,就是不應該問一個有「習慣性說謊症」的人,「他才不會這樣。」
「喔,你對他這麼有信心?」徐慕淮很感興趣的問。
「當然,他根本不喜歡漂亮的美眉。」她說得信心十足。
徐慕淮睜大了眼,「怎麼會?難道他喜歡男的?」那他剛剛說自己不是Gay只是在敷衍人嗎?
「才不是,他只是不喜歡美女而已。」
徐慕淮若有所思的摸摸下巴,他是有耳聞黃家娘子軍的厲害,只是沒有想到會在黃銘鋒這個表面看來威武睿智的大男人身上,留下那麼深刻的心理創傷,真是可惜了,但最重要的一點是……
「那你之前借了那麼多錢,不就白費心機。」
「不要講了。」嚴菲菲大叫,急忙摀住他的嘴巴。
「為什麼不講,你明明借了……」
她更用力的把他的嘴巴捂上,緊張的看向黃銘鋒,確定他還在沉睡後,這才小心的警告,「慕淮哥,這是秘密,拜託你不要大聲嚷嚷。」
徐慕淮不滿的拉下她的手,「他若是要娶你,你遲早得告訴他,與其到時候他翻臉,不如現在就……」
嚴菲菲哪容得了徐慕淮越講越大聲,急忙使勁把他往門外推,吩咐小蘭送客。
驚心甫定,她小心翼翼的回到客房裡,讓小蘭把滿屋的小貓趕到另一間房間後,她才來到有他的床邊。看著他安詳的睡容,她不由自主的在床邊跪了下來,看著他起伏的臉部輪廓,心裡滿溢著感動。
她從沒想到自己真的有機會可以這樣近距離看他的睡顏,曾經有一度她夢想過、奢望過,但是現實告訴她要放棄,絕對要放棄。
但機會總是來得那麼意外,原本以為不會發生的情境,竟發生在她眼前,教她怎能不好好把握,反正他睡著了,也不會冷言冷語的吼她。
顫抖的伸出手,她輕輕撫摸那雙英氣逼人的劍眉,記得當他不高興的時候,總會挑高右眉,不悅的用右眼睨人……手指滑落到他的眼皮,她的嘴角忍不住揚起,她還記得這雙眼總是冷冰冰的,且充滿了嘲諷不屑;第一次面試時,她就是被這雙眼睛嚇到不知所云,但很意外,她被錄取了,直到現在,她還是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被錄取……
她的手再往下,掠過他直挺的鼻子,來到那豐厚的唇,幾度夢迴,夢見自己被這雙唇吻得全身發燙、意亂情迷,而他溫柔的輕吻她,直到她嬌聲輕喘……
嚴菲菲甩甩頭,她在想什麼呢?人還清醒著就發春夢,丟臉啊。
她的手指往下,來到他上下起伏的喉結,不停的輕撫,想到他的冷言冷語、嘲諷輕蔑就是從這裡發出來的,原本她以為會冷冰冰的,結果觸感卻是如此溫暖。
手再往下,感受到衣料下他穩定的心跳律動,一下又一下,她將另一手放在自己的胸膛上,嘴角不由得綻開燦爛的花。
好棒,他們的心跳同頻律!
有沒有可能,他的另外一半真的是她呢?
只要能被他所愛、所需要,無論付出什麼代價,她都願意。
神啊!憐憫她吧,為了來到他的身邊,她已經捨棄了真正的自己,看在她的一片苦心,成全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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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裡有著黃銘鋒久違的熟悉味道,難道他回到自個兒的家了?可感覺就是有那麼一點不對。
他睜開眼睛,晨光從窗外映入,一如他每天早上見到的景象,但這裡不是他的家。
驀然一驚,他翻身坐起,竟然發現胸口有東西壓著,低頭看,嚇!竟是嚴菲菲,她把手按在他的胸膛上是想幹什麼?非禮嗎?
記得昨晚夢裡,他好像夢到被章魚從頭到腳舔了一遍,該不會他作夢的時候,這位全球知名的名模正在對他上下其手?
想到這裡,黃銘鋒冷汗涔涔,感覺額頭似乎冒出三條黑線。
他才出了盤絲洞,現在又進了狼窟?對了,這裡是哪裡?
望向窗外,那景致竟與從自己家裡的落地窗望出去非常相似,難道他家姊妹這麼快就跟嚴菲菲合作,把他家給拆了?
越想越有可能,他的心也越寒,翻開棉被下床,他的動作並沒有刻意放輕。
這樣還驚不醒她,真是奇了,怎麼會有人睡得這麼熟?不知道做了什麼美夢,夢到發笑不要緊,還流口水?
黃銘鋒打開臥室的房門走出去,不意外的看到小蘭躺在沙發上睡得打鼾,電視還在播放著DVD影片,他拿起遙控器關掉電視,然後走向記憶中的廚房位置,不由得驚呼。
哇!他家變得可真多,不但家電不同,連櫃子裡放置的東西也變了,還少得可憐,這是他家吧?
想不出有什麼可能會「不是」,所以他毫不客氣的翻箱倒櫃找起咖啡粉或咖啡豆來,他每天早上都是以一杯黑咖啡作為起點,不喝咖啡,他就覺得全身的骨頭痛了起來。
好不容易找到了咖啡粉,他就著陌生的咖啡機煮起咖啡來,一邊想著昨晚跟那邪魅的男子聊了些什麼,又做了些什麼?
依稀記得他們講了不少關於蛇蠍美女的話,還有第一大美女的話題……對於美女,他一向稱讚不起來,應該沒什麼問題才對,問題是他怎麼會回到這裡來?
唯一的可能似乎只有他家姊妹和嚴菲菲聯手僱人「誘拐」他。
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一邊喝咖啡一邊想著,如果她們逼人太甚,就不要怪他給她們難看。
「早安。」
黃銘鋒抬眼,看見嚴菲菲紅著雙頰低頭走進廚房,打開冰箱,然後把頭埋進冰箱裡,接著悶悶的聲音傳來——
「請問你早餐要吃什麼?」
他要吃什麼,她就弄得出來嗎?他很懷疑,不,應該說壓根兒不信她。
「我要吃廣東粥、煎餃、燒餅和飯團,對了,我還想吃絲瓜炒蛤。」呵呵,就不信她有辦法弄出來,大美女保護雙手肌膚還來不及,哪會洗手作羹湯,別說笑話了!
但當他坐到餐桌上,看到欽點的菜一一上桌的時候,他的眼珠子還是不由自主的放大。
「這些真的是你做的?」色香味俱全,應該不是她做的,叫外賣還比較可信一點,可是他並沒有聽到門鈐的聲音,難道說這些統統都是……冷凍食品?「我應該問,這些都是你微波的?」
她低下頭,似乎不願意看他,「都是我做的。」
什麼?黃銘鋒的下巴差點掉下來。
這時,小蘭伸著懶腰走向餐桌,瞇眼看著早上的菜色,「菲菲,我想吃菜脯蛋。」
「喔!好,你等等。」嚴菲菲馬上轉身鑽進廚房。
黃銘鋒不可思議的看著小蘭毫無形象的張大嘴打呵欠,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終於忍受不了衝動,賞了她一個爆栗,「你這個做人家員工的怎麼這麼大脾,竟然叫老闆炒菜給你吃?」
小蘭摸著頭嘟噥:「又有什麼關係,她愛煮就給她煮呀!」
「她怎麼會愛煮?她可是世界級模特兒,不該把心力花在烹飪上面。」
小蘭斜睨了他一眼,「你真是太不瞭解菲菲了,她喜歡做料理造福大家,難道不行嗎?」
她喜歡料理?
他的腦子好像打結了,大美女會進廚房,就像他家大姊會認錯一樣稀奇,不,他不信!
他立刻站起來鑽進廚房,就見她翻著鍋子,把鍋子裡的煎蛋往上一扔,非常熟練的接住。
黃銘鋒驀地愣住,光那一下子,他可以確定,她在庖廚之間的確是個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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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銘鋒魂不守舍的吃完早餐,步出家門上班去,正在疑惑怎麼沒有狗仔隊出現拍照,卻發現門牌上的號碼不是他的。難道剛剛他所處的地方不是他的住所?
他急忙往下一戶跑去,這才發現他們竟是鄰居,可嚴菲菲什麼時候搬到他家隔壁?她的那些貓呢?剛剛怎麼都沒瞧見?莫非留在「舊家」,還是被關在某處?
果然,大小姐就是大小姐,就是不把生命當作一回事……
突然,他家的大門被人打開,他無所遁逃的面對他的大姊、二姊、三姊,對方的訝異也沒有比他少。
「小鋒鋒,你終於肯露臉了。」黃麗美首先恢復過來。
他倒退一步,「大姊,沒想到你還沒走啊!」
「你沒回來,我怎麼敢走?要是屋子裡遭了小偷,我怎麼向你交代?」
他吞了口口水,老實說,他還寧願遭小偷,越過她們的肩瞄向屋裡,果然如他所預料,根本是一團亂,簡直跟垃圾場有得比。
心痛啊!
「小鋒鋒,你怎麼沒請女傭,害我們這些天好不方便,正好你回來了,進去幫我們收拾收拾,別讓客人來了看笑話。」黃麗美笑嘻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拉著另外兩位姊妹揚長而去。
獨留黃銘鋒一人青筋跳動著……無語。
老天為什麼要這樣折磨我,讓我有這樣的家人、這樣的姊妹?
看看已經變成垃圾場的「家」,黃銘鋒心裡湧現無限憤怒,隨著時間一一作哀悼的悲歌。算了,誰教他生錯家門,反正好男不與女鬥。
就在他踏步進去想收拾乾淨時,手機鈴聲響起,一看是公司來電,他也就理所當然的接聽。
(總經理,業務會議再過半個小時就要進行,你現在在哪裡?)秘書急切地說著。
該死!他都忘了今天早上有業務會議,但忘了就是忘了,他現在就算衝出去趕搭計程車也趕不上。「延期,明天再開。」
「小鋒鋒?」
他剛掛上電話,一轉頭,看見他豆蔻年華的小堂妹穿著薄薄的蕾絲睡衣站在垃圾堆裡,驚訝的望著他。在他能發出任何聲音前,隔壁的門打開,嚴菲菲跑了出來。
「太好了,你……你還沒走,這、這……這個給你。」她不好意思的把手上的東西塞進他手裡。
要是他沒猜錯,這沉甸甸的東西肯定是便當,但她哪來的時間做便當?
「啊!」一聲驚呼。
他抬眸望去,小堂妹不敢置信的拾起手指著他們倆。
「你們、你們兩個一直……一直都住在隔壁?」
不會吧!他家姊妹不知道嚴菲菲住在隔壁?
到底誰比較遲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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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了一段時間的休養,嚴菲菲的腳傷已經好得差不多,雖然沒辦法馬上穿美麗的高跟鞋,但坐著拍照、臥著入鏡還是可以,更別說接受採訪了。
也因此,她的行程再度被工作所填滿。但是她不像之前那麼專心工作了,因為每次她在工作中總會想到一個人,想到傻笑、想到魂不守舍,而且大家都知道她想的人是誰,就是她在台灣的經紀公司老闆——黃銘鋒。
現在她每天都會在上班前做一個便當,在趕往拍攝地點前繞到「一片天」,把便當放到他的桌上;晚上,小蘭會特意去把「空」的便當盒拿回來。
每天,她最希冀的事情就是從小蘭嘴裡聽到他稱讚哪道菜好吃,還有明天想要吃什麼。
別以為黃銘鋒會乖乖的說出稱讚的話語還有明天的菜單,他每次都是在小蘭的威脅之下才開口;所以大部分的稱讚和菜單都是小蘭編的,但他也沒有戳破,默默的吃著便當,吃著吃著,越吃越有味道,也漸漸習慣這樣的日子。
如果家裡沒有被姊妹佔據,每天到隔壁吃早餐,似乎也不錯。某天,他這麼突發奇想。
但那是不可能的,家裡的姊妹們不會這麼輕易就放棄捉弄、為難他的機會,他早就知道了,已經做好長期抗戰的準備——長期以飯店為家。
「總經理,她們來了,你快閃。」秘書忽然衝了進來,急忙把樓下警衛的報訊告訴他。
黃銘鋒立即站了起來,匆忙離開辦公室,直衝男廁所,他就不信她們連男人的廁所都敢衝進來。
但是坐在馬桶上,他越想越嘔,為什麼他要被家裡的姊妹吃得死死的?虧他還是個男人,是黃家未來的一家之主,卻怕極了家裡的女人。
不過想想,他爸也是這麼懼女的,怕他的姊姊妹妹,更怕他的母親。也就是因為這樣,他娶了一個其貌不揚但個性溫和的女子當妻子,可惜生下來的孩子還是遺傳了黃家的血統,無論男女都長得十分俊美,但論個性,女的囂張,男的堅忍。
二十五歲時,他初掌公司,還是老爸涕淚縱橫的求他,希望他成全做老爸的和賢妻周遊列國的心願,結果他一時心軟……
哼哼,結果就從一個火坑跳到另外一個火坑,被諸多美女環繞。
但至少原先那個坑的美女是他的親戚,玩弄他的同時,也不能把他怎麼樣;可是,在「一片天」就不同了,跟他沒有血緣關係的眾家美女動不動就勾引他,甚至還下藥逼他上床,企圖造成既定事實,好坐上黃家少奶奶的位置。每一次都是他聰明,才沒被得逞。
他還記得二十五歲那年,他最避之唯恐不及的就是當初公司的頂尖模特兒黃玫瑰。
跟黃玫瑰比較頻繁接觸的人,他都躲,但是有個例外,讓他偶爾總會想起——那時應徵進來的一個小妹,叫顏……什麼女的,一臉平凡的長相,憨憨的笑容,卻勢利的巴上黃玫瑰,也不想想憑她的長相,就算巴上黃玫瑰也沒什麼用吧!還好笑的跟他告白說愛他,哈,他要是相信她是真心的,沒別的企圖,那他乾脆直接跳樓死了算了。
他看看手錶,這才驚覺一個小時過去了,拿出口袋裡的手機開機,打電話回去問秘書那群女人走了沒。
得到肯定的答案後,他才走出廁所的小隔間,可是手機竟然又大聲的響起,看了看來電者,是嚴菲菲。
不應該接的,但是他不知道自己著了什麼魔,還是按了通話鍵。
「喂?」
(怎麼辦?怎麼辦?)話筒那邊傳來驚慌失措的聲音。
「冷靜,到底怎麼了?」他沉聲安撫,心卻不自覺地提到了喉嚨。
(你的姊姊妹妹她……她們……)
他覺得頭又痛了起來,乏力的說:「儘管說,我有心理準備,不管她們闖了什麼禍,我都不會嚇到。」
(她們、她們……)
他可以聽到她努力調勻呼吸的節奏,「慢慢說,我不急。」
(她們在牆壁上打洞,說要連通我們兩家。)
沉默半晌……
「什麼?你給我再說一遍。」他暴吼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