綁著兩條長辮子的可愛女孩倚在鋼琴邊唱兒歌,秀麗的母親微笑彈鋼琴輕和,女孩黃綠色的洋裝隨風微掀。
種著花的父親在陽光下鏟著上,汗水直流仍帶苦笑意回看他摯愛的妻女,努力要把一小塊荒地翻植玫瑰,那是妻子的最愛。
突然,莫名的一聲槍響,甜美的歌聲變調了。
白布覆蓋下是三具了無生息的屍體,滿地的鮮血像是永遠不乾,腥甜的味道衝鼻而來,彷彿控訴走得不甘心,睜大眼睛瞧世界最後一眼。
來不及長大的小女孩只有七歲,一壞黃土埋葬了她的身體,但是埋不了鮮明的記憶,猶存於思念她的人心裡。
生命的殯落本屬自然,惟獨不該的意外叫人痛心,那幾道一身是血的白影老是徘徊人間,徘徊在惟一生還的男孩腦中。
如今男孩長大了,長成一位卓爾不群的男子,他的眼中陰沉晦暗,尋不到一絲屬於人的波動。
活著,只為了報仇,替死去的家人討回公道。
站在唐朝企業的頂樓,他以王者之姿睥睨自己的王國,在多年的等待之後,他終於有能力掌控別人的生死,傲視群雄。
這是他努力所得的地位,將所有人踩在腳下是生存之道,社會的現實不容許婦人之仁,為達目的不擇一切手段,只要能擁有權與勢,其他人都可犧牲掉,包括愛他的女人。
擁有權勢,掌握權勢,利用權勢,有了權勢他可以為所欲為,用金錢腐蝕人心,彰顯人性的黑暗面,誰都會在他面前折腰。
黑新,他當前的敵人,必須除之而後快的偽情偽義者,血淋淋的債已到索討的一刻。
「總裁,王副理說這份文件是急件,請你過目。」
秘書專業的甜美嗓音一起,站在窗邊凝視天空的男子驀然回神,表情漠然的走回位子批文件,讀不出的眼神是一片深沉。
「王副理人呢?」他的聲音和人一樣冷。
「王副理有事要到工程部一趟,他請總裁先行審核,下午會有秘書來取回。」她照本宣科的說著。
唐君然將文件拋擲於地。「叫他自個來拿,若想上街要飯大可開小差。」
敢在他眼皮下作亂,實在不聰明。
「是的,總裁。」秘書彎下腰拾起文件,沒他的吩咐不敢離開。
「告訴他,不要以為是公司的元老就欺下瞞上,我正盯著他。」元老照領遣散費。
「是。」
「下去吧!沒重要的事別來打擾。」他要好好靜下心定好計畫。
「嗯!」她恭敬的退下,並順手關上門。
不一會兒,同一扇門再度開啟,未經通報的擅闖令唐君然臉色一沉,本欲開口暍斥對方的無禮,埋怨的聲調已搶先一步響起。
他臉色更沉了。
「喂!你這人太不夠意思了,開設新公司幹麼拿我當人頭,你怕我不夠出鋒頭是不是,有多少人等著我出紕漏你知下知道?」
東方拜,東方企業的繼承人,可是他卻(不務正業」的跑去幹律師,而且幹得有聲有色,聲名大噪,差點氣死家中二老。
尤其他專接要命的案件挑戰,舉凡政治家養小老婆卻不給家用,私生子女沒飯吃要教養費,還有警官喝花酒趁機白嫖,甚至是有錢人家的少爺當街砍人,他去替死者申冤等等。
可別以為他是正義感氾濫,而是「敲詐」這些有頭有臉的知名人物會讓他很有成就感,他玩得很爽,根本不怕人家放話要他小心點。
還有一點,律師費相對的提高,在律師界無人能出其右的「高薪」。
既有錢賺又可整得大人物灰頭土臉,此等好事他豈能錯過,因此他遲遲不肯回去繼承家業,繼續為非作歹的當他的大律師。
不過,他卻是眼前男子惟一的良知,提醒著少衝過頭,否則會像他一樣人人喊打,日子過得多彩多姿,叫人想抱頭痛哭。
「你是死人?好歹回我一句,說了老半天口都渴了還沒反應,你想到太平間吊我唁呀!」是朋友就不用客氣。
唐君然按下內線電話要秘書送兩杯咖啡進來。
「死人不會說話,你要多少花圈我叫人送去。」他的話冷冷地,不帶一絲溫度。
東方拜睜了睜眼睛希望他不曾開口。「你就不能說句好聽話安撫安撫我,做牛做馬背黑鍋的人可是我。」
唉!他為什麼那麼倒楣誤交匪類,太好前途拿在刀前比畫,人生真的不能太順暢嗎?非要有一、兩顆小石子刺腳,走起路來不安心。
「節哀順變。」死人還比他安靜。
聒噪,是他下的定論。
「你……你……哇!我好命苦、遇人不淑,你是這樣對待好朋友,過河拆橋還不肯給人一條活路走,你要逼我眺河。」東方拜唱作俱佳的扮起「棄婦」。
秘書適時送進兩杯咖啡而後離去,期間他才暫時停了一下口。
「你沒事幹了嗎?」牛才會乾掉整懷的熱咖啡。
東方拜自動自發的搶下另一杯咖啡。「你看我很閒,其實我比你這位大忙人還忙,你自個招供我還省了用刑。」
「沒什麼好說的,喝完咖啡就可以走人。」他不需要人送。
東方拜嘻皮笑臉地住他桌上一坐。「唐總裁君然兄,你能不給我一個交代嗎?」
「你想賴著不走?」唐君然臉上並無大波動,但是給人一股無形的壓力。
不過某人率性慣了,根本不理會他的一號表情。
「叫警衛來趕我好了,我好向世人宣告你我關係匪淺。」他曖昧的眨眨眼。
唐君然的不近女色是企業界的異數,外界謠傳他有同性戀傾向,與他走得最近並且不受他孤僻個性影響的,惟有東方拜一人。
因此繪聲繪影的流言相傳在眾人口耳,人人都用異樣的眼光注視他們,甚至唐君然的秘書都將兩人看成一對,讓東方拜未經允許的自由進出-否則有哪個女人不想飛上枝頭當鳳凰,巴上年輕總裁,榮華富貴唾手可得,只在一扇門後。
唐君然冷淡的目光一瞅,「你決定好當一號還是零號,我全力配合。」
「嚇!我的心臟很脆弱,你少說些減短我壽命的話來嚇我。」他沒好氣的橫視,一副小生怕怕的退避三舍。
「待蟑娜都滅種了,我相信你是惟一存活的生物。」基於臉皮厚度緣由。
「怯!你這人真沒人情味,居然把我和蟑娜那種噁心生物相提並論,你沒救了。」他有蟑螂的精神——卻沒有它的外表。打死不退,奮戰到底。
「我是死過一回。」但老天不讓他死。
氣氛為之凝結,沉悶得叫人想鬆鬆領帶,跳上桌子跳曼波。
當年的家變一直是唐君然心中忘不掉的夢魘,午夜夢迴的驚心常叫他一身汗的驟然轉醒,再也無法入睡地盯著床頭燈到天明·他無意識的撫撫額頭上方凸起的小疤,只差半寸子彈就會鑲人腦殼,以當時落後的醫術怕是沒救,所幸老天有長眼,讓他能死裡逃生。
活著,就有他該完成的使命。
「嘿!唐大總裁,你不要故意裝出嚴肅好規避問題,我還沒走。」打破死寂的東方拜執意要個解釋。
「多個頭銜不好嗎?月俸照領。」唐君然一副不想多言的表情。
「麻煩尊重我一下,我像是愛貪小便宜不做事的人嗎?」簡直是瞧不起他的專業素養。
「像。」他本來就是惟利是圖的小人。
律師賺的是黑心錢,他是個中精英,信手拈來毫不遲疑。
面上一哂,東方拜乾笑的摸摸鼻子。「做人不必太老實嘛!好歹給個梯子下。」
「你可以直接搭我的專用電梯下樓,方便又省事。」現代科技的功勞。
因為他少見的「大方」,因此他倆同性戀之說始終喧於塵囂,愈演愈熾的一發不可收拾,成為旁人茶餘飯後的議論話題。
只有極少數人知道唐君然性向正常,只是他太壓抑自我不常和女人廝混,任其流言不斷的擴散。
他自認至少有一個好處,他能專心的充實自己擴張勢力,省卻一群自以為是的干金小姐糾纏,加快腳步完成最後的部詈工作。
女人之於他只是累贅,能不沾染他絕對不碰,以免惹上一身甩不掉的腥,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唐君然,你要我呀!別想拉了屎就不負責,那間剛成立的討債公司是怎麼回事?」東方拜不再囉唆,開門見山的導入正題。
「何必問我,你應該很清楚。」神情冷然,他依然不作正面回應。
「就因為我很清楚你在玩什麼把戲,不得不來發出小小的抗議聲。」他活得很快樂不想早死。
嗚呼哀哉……呸呸呸,他會長命百歲娶七個小老婆享盡艷福,談死不吉利。
「月薪百萬。」利之所在,人心若騖。
「呃,這個嘛!可以商量……」不行不行,他怎能意志薄弱的站不穩立場。「有沒有紅利?」
迫人的厲光一射。「你還要紅利?」意思是不覺得貪心了點。
「及時行樂是人之常情,你把我拉進你的渾水裡可不怎麼公平。」他的理由十分充足。
「等公司賺了錢再說。」他不認為有利可圖。
「以你在商場上的狠絕手段,很難不財源滾滾,除非你另有打算。」他意有所指地暗示著。
意圖太明顯了,有打擂台的意味,叫他怎能不憂心,冤冤相報是一種惡性循環不值得倡導,人若中了蠱心就永無寧日。
這些年他的報仇意念已凌駕理智之上,很多事都超出合理範圍之內,往往讓一旁關心的人乾著急。
仇恨可謂是一把雙面刀,在傷人之餘不免傷到自己,全身而退幾乎是很難辦到的事,他的人生精華期全投注在恨一個人身上,從不知快樂為何事·人生苦短,何必汲汲於陳年往事,逝去的一切是不可能重來,何苦來哉。
「不要阻止我。」唐君然深不可測的黑眸透著冷意,令人通體生寒。
東方拜為之苦笑放下半冷的咖啡。「我算老幾呀?能拉得住一頭往懸崖衝去的野牛。」怕是粉身碎骨,獨留牛角。
「我會扳倒他。」為了他死去的家人,亡者該有安息的寧日。
「給你拍拍掌,放煙火稱讚你能幹,白龍幫的前任老大豈是你動得了的人。」他諷刺地一吐為快。
硬碰硬是一局死棋。
「你以為他沒有宿敵嗎?壞事做多的人該有報應。」血債血償。
冥頑不靈。「君然,聽我一聲勸,別毀掉你得來不易的今日風光。」
唐君然沉著聲問:「用我家人的鮮血嗎?」辦不到。
復仇是他活下來的原動力,為了讓夜夜在夢中哀戚的親人走得安心,他將不惜一切地索回筆筆血債。
死人不會為自己申冤,只能依賴他。
「你怎麼老是想不透,人都死了快二十年還翻什麼舊帳?當年的兇手業已伏法,你能追到地獄要債呀!」固執得要命。
「主謀者還在。」唐君然陰冷的黑瞳進射出駭人恨意。
東方拜很想狠狠的打醒他,但是病人膏盲的石頭人是少了知覺。「隨你吧!我等著幫你收屍。」
「恐怕沒這個機會,別抱太大希望。」需要棺木的不是他。
「我是擔心某人太過自信而給了我希望,凡事不能太篤定。」變數難料,他討厭去認屍。
所以他盡量不去碰兇殺的案件,人死一了百了就別再提起,為打官司上停屍間搜證的工作他可不幹,寧可少賺一筆訴訟費。
但壽終正寢的遺產分配他還能插上手,至少人家死得安詳,不見不孝子孫爭財產的惡舉,若是七零八落的屍塊那還得了,不把胃袋吐出來才怪。
唐君然目光一利的說:「幫我辦件事。」
「我能問有無危險性嗎?你曉得我一向貪生怕死,壞事不敢做得太絕。」他似笑非笑地提著心,生伯是一項艱鉅的任務。
「預約。」
「預約?」要約誰,他的小未婚妻?
「掛號。」
「掛號?」東方拜驚訝的跌下桌子。
「不具危險性。」該擔心的是那個人。
他有些下解地上下一瞄。「你生病了?」
「精神科。」唐君然眼神往下栘。
「精神科?」他差點跳了起來。
「別像鸚鵡重複我的話。」一份資料攤在他面前,唐君然面色更加陰沉。
「你有病呀?沒事幹麼要去看精神科!」難下成他把自己逼得精神快崩潰?
「黑玫兒。」唐君然的聲音像是斷了弦的琴挑出這三個字。
「誰看你黑不黑……等等!你要找的心理醫生姓黑?」不會和那個人有關吧!
東方拜不由得懷疑這件事要牽涉多廣,需要把無關的人也扯進復仇計畫中嗎?到底該不該助紂為虐?天無語。
「醫生,我最近常常聽見有人在我耳邊說話,一到晚上就特別膽戰心驚睡不著覺,翻來覆去老覺得有雙眼睛在注視我……」
一位穿著雍容華貴的中年美婦邊說手邊揮,十克拉鑽戒耀目的光芒隨之在空中畫來畫去,如流星般閃動地令人起貪念,輝映著腕上進口的勞力士女表。
一身的價值不包括她人大約一千萬台幣左右,活脫脫是最佳的豪門貴婦典範,管家打扮的嚴謹婦人立於她身後,似乎隨時在等候主人傳召。
文件櫃上的綠色植物生氣盎然,微吐紫色小花垂掛著,淡藍色的牆壁給人心曠神恰的舒適感受,如回到家般自然放鬆,不自覺地說出平常說不出口的秘密。
心理醫生顧名思義是醫治心理上有疾病的患者,找出病因對症下藥,引導病人走出一團迷霧中。
但是也有一些心靈寂寞的女人把這裡當成吐口水中心,一進門就數落先生的不是,兒女的不孝,婆媳的不和,工作的不順等等。
當然,也有些是因為丈夫外遇而陷人情緒失控狀態,言不及義的黯然垂淚或是破口大罵第三者,形形色色的案例總能在此獲得解決。
因此診療室外常常大排長龍,顯示出社會的病態已危及正常生活,求診人數的增加代表生活太緊繃了,活得豐苦卻找下到抒發管道。
說穿了,心理醫生不過是客觀的傾聽者,仔細聆聽患者的心聲並適時的開解。
結只能解不能愈結愈亂,當心裡堆積的鬱悶有了適當的抒發,自然會心清氣爽地回到原來的平靜,重新活出澄淨的自己。
精神上的疑神疑鬼是一種文明病,缺乏自信是主要原因,再則是做了有違認知的虧心事,不知不覺的衍生罪惡感,造成情緒上的困擾和自我懷疑。
貴婦人的情況便是偏向後者,她被自己嚇到了。黑玫兒在診療單上寫下:焦慮躁鬱症所產生的幻覺。
「王女士,你先暍口茶來緩緩氣,不要太過心急,我曉得你的不安。」病人需要醫生的保證。
果然,貴婦人心安的喘口氣,端起薰衣草加柑橘的花茶一飲,焦慮不安的人總希望別人知道她的感受。
「你和先生的關係近日還好吧!有沒有發生爭吵事件?」面帶微笑,黑玫兒以鼓勵的眼神其放鬆。
「我和先生的關係還算不錯,他最近回家吃晚餐的次數有增多,也會抽出時間陪孩子看電視。」一提到先生孩子,貴婦人的眼神柔和了許多。
「先生的應酬多嗎?」外遇通常是美滿婚姻中最大殺手。她記下這一點。
「多吧!他老說忙於工作應酬,客戶的盛情推都推不掉。」常常暍得醉醺醺回來,衣服上還有口紅印。
很好的藉口,現代人的通病。「你是不是很苦惱他在外面做了什麼你不知道的事?」
「是呀!醫生,他總是很累的樣子,和我談不上三句話,一開口就是女人家別管男人的事,要我好好地照顧家裡。」她怎麼能不管他,夫妻是一體的。
「你很愛你的先生吧?」
「當然,我們當年也是走了一段辛苦的路才在一起,我不能沒有他。」一說到激動處,她忍不住又揚起戴著鑽戒的那隻手。
安全感缺乏。黑玫兒記下這一點。「王女士,你想過你們都變了……別急著反駁,我是指相處的生活方式。」
「以前沒什麼錢的時候,我們一家人窩在三十坪不到的房子聊著未來的夢想,可現在……唉!」
千坪的別墅仍嫌不夠氣派,家裡的七、八輛車子看了煩心想換新車,新裝老是少一件,手上的鑽表沒人家陳太太的值錢,連孩子都考輸隔壁的小君,只得九十九分。
她忙著打牌逛街暍下午茶,先生忙著應酬打高爾夫球,孩子忙著補習泡網咖,同住在一個屋簷下卻常常碰不著面,有事情靠手機或是室內電話交談。
「……我都忘了老大今年是十四還是十五歲了,他好像升高中了。」她迷惑地看向身側的管家。
「十五了,夫人。」
「瞧,我這母親做得多失敗,難怪孩子吼著我不關心他。」說到此,她有些傷感地紅了眼眶。
「夫人,手帕。」管家職業化的遞上法國香頌手絹。
「喔!謝謝。」讓人笑話了。
該下藥了。「其實你的問題並不大,只要稍微改變一下生活方式……」
黑玫兒以柔和且專業的口吻要她回復昔日的裝扮,不奢靡,不浮誇,擺脫貴婦的形象改走端莊的主婦路線,將貴重的物品鎖在保險箱或寄存銀行,減少和人比較的心態做個真正的自己。
錢財是身外物,家庭和諧最重要,身上的財物一多難免憂心歹徒的覬覦,一到了晚上就是睡不安寧,時時煩惱會不會有人來搶。
「疑心生暗鬼,我想你家裡有養貓,而且常常跑進你的房間是吧?」有錢人的悲哀,不如窮人的灑脫。
貴婦人目露佩服眼光,「醫牛,你真的很厲害,竟猜得到我有養貓,那是來自義大利的名種波斯貓。」花了她將近一百萬台幣買的。
常理。「王女士,你一定曾對與你先生走得近的女孩動粗,以為她是破壞你家庭的壞女人,事後卻發現是自己的多心。」
她慚愧地低下頭以手絹拭淚。「是我先生的秘書啦!她長得年經又漂亮,我哪曉得她是先生三叔公的女兒。」
畢竟年紀差上一大截又少有往來,醋意一生也來不及思考,又打又罵地要人家小心點,根本不給辯解的機會。
「去道個歉吧!求個心安。」心一安自然沒煩惱。
大約過了二十分鐘,中年美婦才一臉平靜的向黑玫兒道謝,摘下手上的鑽戒和名表交由管家保管,心中了無掛念的露出久違的微笑,走出診療室。
又是一件圓滿的結束。
伸伸懶腰的黑玫兒起身做了幾個舒活筋骨的動作,轉轉僵硬的脖子拉拉腿,雙眼眺望遠方的景色稍作休息。
心理醫生雖然不開藥不打針,但是耗費的精力卻是門診醫生的三倍,心靈的傷比肉體的傷還要難治一百倍,而且沒有特效藥,一不小心用錯方法可會連累不少人,精神疾病是一顆可怕的不定時炸彈,幾時會傷人還不一定。
所以心理醫生的收費極為昂貴,普通家庭是負擔不起長期的醫療費用,因此她的病人大多非富即貴,捨得一周複診一次。
「玫姊,玫姊,我告訴你喔!外面來了一個好酷的帥哥,你真該去瞧瞧。」真是太帥了。
「唔!你又忘了規炬。」工作場合該表現專業,非一般遊戲場所。
「對不起,黑醫生,我太興奮了。」助理凱莉的雙眼都發亮了。
小女生的單純。「凱莉,別學會摸魚,四處溜躂的習慣要改。」
「人家哪知道你幾時結束診療,所以才跑去警衛室和大衛聊天。」大衛是她的男朋友。
搖了搖頭,黑玫兒推了她額邊一下。「以後別再犯了,下然我請你回家吃自己。」
「不要啦!玫姊,人家上有老母,下有六隻嗷嗷待哺的吉娃娃,你千萬不能拋棄我。」重要的是她不想離男朋友太遠。
「凱莉——」黑玫兒警告的發出沉音。
「好啦!人家一定改,黑、醫、生。」她俏皮的撒著嬌。
黑玫兒拿她沒轍的一笑。
凱莉本姓胡,是剛自心理系畢業不久的學生,父親曾是幫派份子,在一次械鬥後往生,是受黑家的資助才能完成大學學業。
現在她跟在黑玫兒身邊做事,月薪兩萬二還算認真,不過玩心甚重,若是心理諮商一過久就會坐不住地找人磨牙,就快成慣性了。
「下一個病人來了沒,還不去看看。」淨會調皮搗蛋下做事。
「我……」
凱莉話才起一個頭,診療室的門已由外而內的推開,她先前高喊帥得不得了的酷哥視線越過她,筆直地落在驟然收起笑意的女子。
視線交會,進發出危險的火花,兩人心裡一震相互對望,似乎想看透對方的靈魂。
復仇的齒輪轉動了。
在微涼的季節裡,他們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