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築 >> 古代,大陸 >> 帝王將相,宮闈鬥爭,失而復得 >> 真皇假後(下)作者:淺草茉莉 | 收藏本站
真皇假後(下) 第15章(1) 作者:淺草茉莉
    早春時節,杏花初放,上元節過後的第一場雪終於落下,這也該是最後一場春雪了吧。

    九珍站在御書房外,身上披著保暖狐裘,頸上圍著一圈狐毛,張著雙臂,腳上踏著濕雪,愉快的迎接春雪的到臨。

    羽絨似的雪花飄落在她臉上,她歡喜的旋身,享受雪花片片灑落身上的滋味,玩得不亦樂乎。一旁的春彩手上則捧著一個暖爐候著,隨時等她玩夠了讓她暖手。

    一個早上進進出出御書房的人不少,王公大臣川流不息,每個來到御書房前的人,都會特別頓足側目瞧她一眼,疑惑這是哪個大膽妃子,敢在莊嚴肅穆的御書房前嬉戲,而後又紛紛省悟,除了皇帝近日來極度寵幸的珍妃還有誰?

    因此眾人無不多瞧她兩眼,可觀察的結果,都對她的容貌大失所望,只因她根本不是想像中的絕色,充其量只是中上之姿而已。

    儘管大伙百思不得其解,御書房內的男人卻毫無為眾人解惑之意,嘴角始終如杏花初放般含笑。

    如果可以,他也想加入她的行列,與她玩一場雪戰,這麼美的雪景,放這丫頭一個人獨樂,實在可惜了點……

    不知不覺,他腳步往外移。

    「皇上,稅務司的廖大人奉命覲見了。」周彥趕忙擋住他的去路。

    瞧見外頭玩雪的人後,他馬上曉得主子的意圖,但公事尚未了,主子還走不得啊!

    孝儀皇后回來的事,只有幾個人知曉,皇上因為需要他幫忙掩護,所以才將事情告訴他,但他乍知這件事時,簡直驚得闔不攏嘴,不敢相信竟有這等事,後來連春彩也要他相信,他這才確定真有奇跡。

    不過,其實也無須春彩指證,光瞧主子看珍妃的目光,他就能百分百肯定了。

    這深情溫柔的眼神,主子只會用在一個人身上,而那人「死去」後,這眼神就再沒展露過,但珍妃出現後,主子一掃陰霾,柔情到溺死人的目光又再度復出,光是這點,就足以證明珍妃就是從前的孝儀皇后。

    孝儀皇后回來,馬上就讓主子恢復從前的活力,這自然是好事,只是在失而復得後,主子便對珍妃更加小心守護,總希望時刻能見到她,就連奏章已堆到齊眉的高度,覲見的人一個接一個,他的一顆心也都繫在珍妃身上,但事情未忙完,若他撇下不管,只會讓珍妃的妖女之名更盛,所以他也只能冒死攔人,請主子以大局為重。

    瞪著自個兒的大內總管,曉得他在傳遞「大局為重」的意思,祈夜白仍是不愉快的拉下臉。

    「要廖福滾進來!」即使板著臉,他還是坐回位子上了。

    廖福一進來,見到他的長臉,馬上心驚的屈腿。「臣廖福叩見皇——」

    「別廢話了,朕要你辦的事,辦得如何?」他雙腿才跪地,祈夜白劈頭就不耐煩的問。

    他趕緊趴伏在地上,方才出去的人不是說皇上的心情不錯,怎麼輪他進來就變天了?

    「啟稟皇上,臣已著手恢復舊稅制,並且將近一年來重稅所得的稅銀在各縣蓋學堂、醫館,一切都已遵照皇上的意思進行。」他戰戰兢兢的回報,同時不解皇上怎麼會突然變成好皇帝了?不僅減稅,居然還將無道課來的稅收還給百姓,這讓百姓得知後,可是歡欣鼓舞,大呼謝恩。

    這到底是受了什麼刺激,怎麼說變就變?

    「嗯,那就盡心去做,蓋學堂與醫館的錢,給朕看好,誰要敢污去一個子兒,朕唯你是問!」祈夜白敲了下桌子。

    廖福惶恐的立即叩地。「臣會看好這批稅銀的,每一分絕對都花在百姓身上,這點請皇上放心。」

    「要朕放心很難,你們這些人總是欺上瞞下——」他話到一半,周彥突然趕到他身旁,附耳講了幾句,他雙目倏然往窗外望,瞧見一個男人正在雪地裡與九珍交談,他神色一變。「廖福,你跪安吧,要外頭的七王爺即刻進來!」他馬上改口。

    忽然被趕,廖福也不敢作聲,只得慌張退出去,不久便換祈夜行進到御書房。

    兩個男人一見面,室內立刻生出劍拔弩張的氣氛,隨後九珍也緊張的跟著進來了。

    兩人視線同時向她射去,氣氛更加緊繃,祈夜白臉上更是立刻出現一層烏雲。

    周彥見情勢不對,機警的示意留在御書房內伺候的宮人全數出去,免得聽見主子不想讓人聽見的事。

    「朕不記得有召見七哥,七哥怎麼進宮來了?」祈夜白寒著面容問。

    祈夜行眼裡也出現了憤恨的光芒。「你知道她是誰了?」開門見山的問。

    「知道。」他也直截了當的回。

    「如何得知的,是她告訴你的嗎?」

    「不,是朕認出她的。」

    「她已不是九珍!」如何能夠光憑外貌就認出?!

    「不管她是誰,只要靈魂屬於九珍,朕就能認出。」

    聞言,祈夜行拳頭握得格格作響,只覺得這話異常刺耳。

    「七哥走這一趟,莫非就是來確認這件事?」

    「沒錯。我聽說你封了一位珍妃,這女子出自南陵李泰山府邸,所以特地過來瞧!」說這話時,他瞪向九珍,埋怨她私逃的無情。

    九珍無奈的側過臉。她心中有誰,他一直都清楚,這份怨懟她雖可以理解,但無法承受。

    祈夜行見狀更恨,為什麼自個兒無法像祈夜白一樣,一眼就認出她?!若不是遲遲不能肯定,想再三確認,他又怎會守不住這女人?!

    原本他將珍藏多年的玉珮忍痛在她大婚時還給她,是下定決心斬斷情絲的,當時那種不甘心的心情,這女人完全沒有一絲動容嗎?如今她變了個樣子,卻依舊回到祈夜白身邊,難道不管是權九珍或是趙春水,他都得不到?!

    「現在你已確認,可以回去了。」祈夜白森冷的攆人。

    可祈夜行沒走,只是不甘的對九珍低吼,「你對我就沒有一份在意嗎?」

    她臉一僵,瞧見九哥臉色鐵青,深知祈夜行已觸怒到這男人的底限,她立即走至自個兒男人身後,堅定的回答,「沒有。」

    這兩個字,讓兩個男人都清楚了她的心意,祈夜行頓時頹喪的垮下肩,而祈夜白則是緩了怒容。

    「回去吧,七哥,這女人是朕的珍妃,已不是從前的任何人,從今請你自持身份,她是你的弟媳,別再對她造次無禮,否則朕不饒你!」

    只要想到他曾將九珍當成私有物囚禁,甚至找他去愚弄,好確認她的身份,他就怒不可遏,要不是九珍攔著,他絕不會就此放過!

    祈夜行全身漲滿怒氣。九珍不屬於他,他能忍,但,為什麼趙春水也不可得?!這激起了他空前的恨意。「不管是權九珍還是趙春水,無論是孝儀皇后還是珍妃,我都決心奪得,誰也阻止不了我!」他妒火沖天的咆哮。

    「你敢!」祈夜白的目光已能殺人了。

    九珍也愕然的瞪著祈夜行。這男人……是瘋了吧?

    九珍惴惴不安的窩在寢宮裡,一張小臉皺成一團,不斷唉聲歎氣。

    那兩個男人私下雖不合,但這般正式撕破臉還是頭一回,德太妃若知道祈夜行狠成這模樣,一定很高興,因為正好方便她鼓吹兒子叛變,趁機將朝堂弄得更不像話。

    唉,事情怎會弄成這個樣子?她真想找個人商量一下該怎麼辦才好,可宮裡除了春彩外,根本沒人可以交談。

    要是小釵在就好了,自她上元節被九哥帶回宮後,她只捎了信讓小釵放心,幾次想找她入宮,又怕小釵的身份惹爭議,只得作罷,這會她孤立無援,還真是有苦無處訴!

    「主子,鳳宮派人來請,要您移駕,這是去還是不去啊?」春彩由殿外奔進來,慌張稟報。皇后特地招主子過去,也不知是什麼事,讓她好緊張。

    九珍眼珠子轉了轉。當今皇后親諭要見她,自個兒現在的身份不比從前,在矮人一截的情況下,能不遵旨嗎?

    「去,不去行嗎?」她無奈聳肩。

    「可是,天知道那女人想做什麼?」春彩臉上難掩不安。

    「能做什麼?我是新人,本該去拜見的。再說,不管如何我都是皇上寵妃,她不會亂來的。」她自信的說。

    「寵妃?那更慘——」春彩忽然將聲音壓低,「主子,您有好一段時間遠離宮廷,對她們這對姐妹的印象應該還停留在那時委屈求全的可憐模樣吧?其實,宮中內外都知皇后與柔妃善妒,對皇上曾多瞧上兩眼,或主動誘惑過皇上的女人,私下她們都會嚴厲對付,日前就有個舞姬企圖色誘已酣醉的皇上,事後那名舞姬聽說遭到鞭打,至今不能下床,這舞怕是再也跳不動了。」她惶惶的告知。

    「竟有這樣的事?」九珍不禁詫然。

    「就是因為如此,我才擔心您的安危啊!」

    她沉下臉,怒道:「那我就更得去一趟了,我倒要瞧瞧她們敢不敢動我。」原來這一對姐妹之前的柔順全是演的,演技這麼好,也難怪德太妃會挑上她們合作。「這就走吧!」她起身。

    「珍妃娘娘,皇上有請,請您移駕。」在她出殿前,周彥跑來說。

    九珍蹙了眉。現在九哥才下朝吧?一般下朝後,他都會再接見幾個人,討論朝上的議題,不是正忙著,這時找她去做什麼?

    「可皇后有令要我過去一趟,你告訴皇上,我去過鳳宮後,回頭再去見他。」她這麼說。他的事應該不急吧,反正那男人總喜歡找各種名堂將她拴在身邊,這會怕是又想籍什麼理由要她過去了。

    「娘娘,皇上有驚喜要給您,皇后那裡可以晚些再去,皇上會替您送消息過去的。」周彥笑嘻嘻的說。

    「驚喜?」她秀眉高高挑起,半信半疑。

    「是的,您的一個親……友人由嶺南回來了!」他瞧了圈四周,雖無外人,但還是維持一貫謹慎的態度,改以暗語說。

    九珍登時雙目驟亮。「四——他回來了?!」

    周彥點頭。「所以皇上才要奴才來請人,您還是快點過去吧。」

    「好,我立刻就去!」她欣喜若狂,至於那兩姐妹的事,只得暫時拋諸腦後。

    一踏進御書房,裡頭的閒雜人等都已退出,房裡只剩祈夜白與權永愛坐著,氣氛有幾絲歡喜,也有幾絲哀愁。

    「四哥!」九珍喜極而泣的衝進他懷裡。

    突地教一個陌生女子抱住,並且叫他四哥,權永愛先是一愣,接著才仔細瞧這又哭又笑的女子,半晌,也忍不住紅了眼眶。

    「你……真是九珍?」

    「四哥,我好想你,你總算回來了!」她抱著他不肯放,哭得梨花帶淚。

    「你居然——」他哽著聲,心情太激動,一時說不出話來。

    「四哥,你該知道了吧?爹娘還有大哥他們……嗚嗚……我只剩你了,全家只剩咱們倆了……嗚嗚……」想起權家過去的榮景與現在的凋零,她哭得更傷心。

    權永愛終於找回思緒,以顫抖的手輕輕拍著她的背。「是啊,只剩咱們兄妹倆了……」

    他瞧了一眼端坐一旁的祈夜白。當他告訴自個兒九珍借屍還魂的消息,他原本不信,但見了面,那股只有親人間才會流露出的熟悉親暱感,便教他不得不信,自個兒的妹妹又活過來了!

    九珍抱著權永愛哭了好久,祈夜白瞧著,默默心疼,直到她淚止了才將人拉回懷中摟著。「這次你四哥回來,我不打算再讓他回嶺南了,以後你們兄妹就能常見面,你也不會再感到孤單了。」他是為了她才將人召回來的,目的就是希望她見到權家人後,心能安定點,至少還有親人相伴的感覺。

    「謝謝你!」她馬上感激的親了親他。他的心意她都知曉,這男人對她實在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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