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劭柔和夏允騰正由一家綜合醫院出來,雖然他做了休息,但她仍不放心他的傷勢,堅持他再到醫院做一次腦部檢查,所幸沒有大礙。
「愛操心的小女人,現在你可以安心了吧。」走出醫院大門,他愛寵的輕撫她柔亮長髮,之前他說不用上醫院,她一副泫然欲泣樣,嚇得他只好依她。大概是上輩子欠她的,唯有她的眼淚能折煞他。
「嗯!」她嬌笑的點頭,真的安心了。
「想上哪兒?我帶你去逛逛。」他牽著她往停車處走。
宣劭柔忽然停下腳步,像凝聚勇氣般握緊他的手,「你有沒有籐原亞奈台灣的聯絡電話?可不可以打電話給她?」
「你要我打電話給誰?」他唯恐聽錯的問。而且就算有,他也不會告訴她。
「你先別生氣,我是覺得籐原亞奈懷孕這事有些古怪,你跟她的問題遲早要解決,若去找你爸問這事,你們一定又會起衝突,到時什麼事都談不了,所以我想乾脆找當事人問清楚,絕不是懷疑你跟她有曖昧。」
夏允騰無語。他和籐原家的聯姻的確遲早要做個了斷,但要他打電話問這件他顯然被栽贓嫁禍的事,感覺自己先向爸示弱一樣。
「要不你告訴我電話,我以你妹妹的身份幫你向她問個究竟。」像洞悉他的不甘願,她輕聲提議。
「我妹?你提這什麼爛身份。」他不滿的鉗住她的腰。
「只是權充一下,哪裡爛。」這人在生什麼氣?
「你的身份只有一個,那就是我的妻子。」
她直教他眼裡的執著震懾住,心跳如擂。他已經考慮要她當他的妻子嗎?
一串電話鈴聲在這時介入兩人的凝眸相望中。
「允騰,你的電話。」宣劭柔輕搖他手臂提醒。
夏允騰這才記起確實是他的手機鈴聲。下午出門前,劭柔要他從今天起恢復使用手機,好讓她有事找得到他。
「我是夏允騰,哪裡找?」發現是組陌生的電話號碼,他狐疑接聽。
電話裡靜默幾秒,才傳來一道女聲,「我是籐原亞奈,我想跟你見個面。」
宣劭柔心頭一驚,她就被他環在身邊,聽得到電話裡的聲音。她才剛提議允騰打電話給她,未料她就來電。她為何要見允騰?
「我們沒見面的必要,我也不可能到日本找你,你只需說清楚你懷孕的消息是誰放的就行了。」
「這件事我想當面跟你談。我人就在台北。」
「你人在台北?」爸說她在台灣是真的?
「這些日子我一直在台灣,請你務必來一趟好嗎?」
他蹙眉猶疑。宣劭柔輕拉他腰際衣服,向他點頭示意答應赴約,儘管她同樣訝異籐原亞奈就在台北,但所有疑雲也只有見到她才能釐清。
與宣劭柔凝視片刻,他對著電話說:「你在哪?我現在就過去。」
***
乾淨明亮的一處公寓裡,宣劭柔、夏允騰與籐原亞奈三人見了面。
同為女人,宣劭柔不禁要讚歎籐原亞奈的典雅漂亮,加上柔柔弱弱的氣質,是男人應該都會想呵疼她。允騰對她的第一印象不知如何。
「這位小姐是?」籐原亞奈坐至兩人對面,說著一口流利的中文問。她一眼就注意到這位隨夏允騰前來的標緻美人,更沒遺漏他對她佔有至極的摟攬。
「她是我的妻子,宣劭柔。」
籐原亞奈一驚。
「允騰。」宣劭柔急喊,即使心悸他的介紹,但籐原亞奈畢竟才是和他聯姻的正牌妻子,他當著她的面這麼說,似乎不太妥當。
收緊始終環放她細腰上的手,他坦然望向籐原亞奈,「我說的是事實,我要的女人只有劭柔。」
「看得出來你很愛她,但是……宣小姐,請你把他讓給我一段時間。」
「你要我把允騰讓給你?!」她的心緊緊一窒。難道她想回頭愛允騰?
「你休想!籐原亞奈,你到底在搞什麼鬼?」夏允騰氣怒的質問她。
「我懷孕了──」
「別想扯出那孩子是我的這天大的笑話,既然糊塗得連孩子的父親是誰都不知道,就不該張揚你懷孕的事。」
「冷靜點允騰,別出口傷人。」宣劭柔低聲安撫他。籐原亞奈或許有什麼苦衷,他這樣說,會傷了她。
薄唇微抿,他握住她的小手,讓她手心裡的溫暖平復他激動的情緒。「抱歉,我失言了,不過你最好把事情說清楚,否則我和劭柔馬上離開。」
她伸手撫向腹部,嘴角有絲幸福的紋路。「孩子是曜任的。」
兩人沒出聲,靜待她說明。
「曜任姓雷,兩年前到日本洽公時在偶然的機會和我認識,我們兩人偶爾會聯絡,這次爸要我和夏家聯姻,我心裡已產生猶豫的念頭,你又打電話來威嚇我若嫁給你,你不會愛我也不會碰我,讓我更加確定這場婚姻要不得。」
「算你聰明,要是你沒有逃婚,我的威脅絕對會成真。」
「光聽你在電話中寒冽嚇人的語氣,我就明白你是認真的。說起來還要感謝你的威脅,使我下定決心逃婚,與曜任取得連繫到台灣來,這才發覺他一直喜歡我,而我對他亦早生情愫。」
「雷先生呢?怎麼沒見到他?」宣劭柔問,感覺得出她對雷曜任的深情。
「他被我爸派來的人打傷了,仍在住院。」她之前才去看過他。
「啐,看來你爸也很糟糕。」夏允騰不齒的嗤哼。
「你是為了保護你們的孩子,才告訴你父親孩子是允騰的?」
她微訝的望向宣劭柔,沒料到她靈敏的一猜就中。「爸很氣我逃婚,有我的下落後更固執的認為是曜任誘拐我,叫人打傷他,我不希望他傷害我們的孩子,只能聲稱小孩是夏允騰的。」
「你以為這麼說能瞞多久?」夏允騰難以恭維的睨她。
「我明白這麼做太艇而走險,但你對我無意,只要暫時以你妻子的名義待在你身邊,我和孩子都會很安全。這件事刻不容緩,昨天沒等到你的來電,於是我打電話到夏氏集團探問你的電話,請你過來,希望你能幫我。」
「不可能!」他斷然回絕。
「因為你顧忌宣小姐的感受?宣小姐,相信我,我只是借你老公一段時間,等我平安生下孩子,就會把他還給你,請你把他借給我好不好?」
宣劭柔直覺為難,她同情她的處境,可即使允騰還不是她老公,她也無法大方出借。現在才知道,面對真愛,她也會變得自私。
「你拜託劭柔也沒用,我絕不會答應幫你這個忙!你目前需要的是積極反抗你父親,爭取你想要的幸福,而非做任何多餘的妥協。」
「我這麼做是想保護我和曜任的孩子,怎麼會是多餘。」
「如果我沒猜錯,雷曜任一定不知道你想的辦法,否則得知自己深愛的女人要帶著他的孩子去當別的男人的妻子,就算他現在下不了床,也會爬回來阻止你。」
咬著唇,籐原亞奈被堵得啞口無言。她確實瞞著曜任這項打算,也很明白他勢必反對她的決定。
「籐原小姐,你這樣瞞著雷先生,萬一他知道,很可能對你不諒解。」宣劭柔深有同感的附和。
「沒錯,假如劭柔懷著我的孩子待在另一個男人身邊,無論有任何理由,都會逼我抓狂,我絕對會找對方,把他揍成豬頭。」
「你怎麼扯到我身上。」她微赧的嬌瞪他。這人講得好像她真懷了他的孩子,她又沒有。
「我說的是真心話,也順便提醒她,別小看男人對心愛女人的佔有心理。相反的,倘若今天雷曜任知道她的打算卻無動於衷,這種男人不要也罷。」
「他不是這樣的男人!就算他受了傷,仍想帶我逃到別的地方,是我擔心他的傷,不肯讓他這麼做。」籐原亞奈急忙為心上人辯白。曜任是至情至性的男人,這兩年他之所以沒向她告白,是想在事業上闖出一片天,以便能更匹配她的千金身份,目前他已擁有一家科技公司,仍怕委屈她。他對她的情意絕無虛假。
「既然這樣,你更應該為你們的未來挺身和你父親抗衡,妥協不是辦法,至少你提的方法我無法配合,你自己好好想想。」
「難道我們沒其他方法可以幫她?」見她低頭無語,宣劭柔不忍心的輕拉攬著她起身欲離開的夏允騰,小聲低問。
他還未回答,有人按了門鈴,就見籐原亞奈低語著難道是曜任回來了,匆匆跑前開門。
「爸!」她對門外的人訝喊,「你怎麼這麼快就來台灣?」
「我要快點把你交給夏家,免得夜長夢多。」
「你指的若是把你女兒交給我,那可以省省了,因為我老婆就在這兒。」
「女婿?!」循著沉渾嗓音望去,籐原岡治看見了夏允騰,在兩家聯姻前他曾到過夏氏集團,見過他。
「你喊錯人了,這位才是我夏允騰的新娘。」
「你好,我叫宣劭柔。」被她心愛的男人輕攬上前,宣劭柔僅能靦腆的朝籐原岡治點頭打招呼。
他總算瞧見屋裡還有個清妍女子,驚問道:「你是我女婿真的新娘,還是與他
舉行婚禮的後備新娘?」
「兩者皆是,我的新娘只會是她,請你別再叫我女婿。」夏允騰沉下聲音,一點都不高興被他叫女婿。
「開什麼玩笑,我女兒都懷了你的孩子,你竟然說你的新娘是別的女人!」
「請你聽清楚了,你女兒愛的是雷曜任,懷的也是他的孩子。」
「允騰!」宣劭柔驚喊。他這樣爆出實情,會不會害了籐原亞奈?
他輕拍她的腰際安撫她。籐原亞奈不敢承認的引子他已經幫她揭開,現在就看她是否提得起勇氣向她父親爭取自己的幸福。
「你肚子裡的孩子是雷曜任的?!」籐原岡治震愕得望向始終靜默站在一旁的女兒。
她咬緊牙根抬起頭,堅強的迎向他的質問。「沒錯,孩子是曜任的。原本我想請夏允騰幫忙,暫時當這個孩子的假爸爸,好確保爸不會傷害孩子,但他說得有道理,我若不挺身爭取我要的幸福,爸永遠不會正視我的感受。」
「真是家門不幸,我居然生出你這樣丟臉的女兒。」他氣綠了老臉,就差沒甩她耳光。
「讓爸覺得丟臉,我只能說抱歉。可是我愛曜任,他和我肚裡的孩子就是我的一切,爸倘若要將他們奪走,那我活著也沒什麼意義了。」
「你在威脅我!」
「女兒不敢,只是媽若還在世,她一定會支持我,不會像爸這樣逼我。」
這幾句感慨帶給籐原岡治不小的震撼。他死去的妻子對女兒極疼愛,妻子去世後他忙於事業,對她付出的關心少之又少,就連與夏家的婚事也未問過她的意思,才逼得一向柔弱的她竟然逃婚,事情走到今天的地步,他這個做父親的真有資格怪她嗎?
「籐原先生,我想我爸肯定沒告訴你,這場聯姻我從頭到尾都反對,你要是想讓你女兒恨你,造成任何的遺憾再來後悔莫及,就盡量阻止她與雷曜任相愛。
「我已經堅決向我爸表明過,這場聯姻我礙難從命,隨便你們兩個做父親的要如何不管兒女的死活胡搞下去,但我自己的未來我要自己掌握。」
看出他的動搖,夏允騰再激他一把,並暗示籐原亞奈要掌握自己的未來之後,
他摟摟懷裡的人兒,示意她該是告辭的時候。
「籐原小姐,祝你幸福。」
宣劭柔也誠心的祝福籐原亞奈,而後在她含笑的道謝聲中,和夏允騰離開。他們能做的也僅止於此,接下來就留給籐原父女去溝通與釋放心結了。
***
「不知道籐原亞奈的父親會不會為難她?」才坐上夏允騰的座車,宣劭柔仍心繫籐原父女的情況,籐原亞奈有孕在身,她父親不會失去理智的傷了她跟肚裡的寶寶吧。
「之前我見籐原岡治臉上明顯流露出對女兒的愧疚,他看來比我爸明理,等他跟自己的女兒懇談以後,應該不會再為難她。」
「希望真是這樣。」
「嗯?想說什麼?」瞧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他暫停開車的打算,專心迎向她眼裡的遲疑。
「你……見過籐原亞奈後,有沒有一點點後悔沒和她結成夫妻?」
濃眉頓蹙,「什麼意思?」
她微咬唇瓣,小聲的說:「她是個古典美女,一身柔弱的氣質我見猶憐,假使她今天沒懷雷曜任的孩子,你對她會不會有點心動?」
回答她的,是他一把拉她入懷,密密實實的封住她的唇瓣,不由分說的給她一記火熱綿長的深吻,讓她只能癱軟在他懷裡嬌喘。
「在今天之前我雖然沒和籐原亞奈見過面,但我看過她的照片,如果我對她的容貌著迷,直接答應聯姻就好,何必反對?你竟然問我後不後悔沒娶她,對她有無心動,這話存心氣死我!」他微快的在她柔唇上嗄啞低斥。他都已經向籐原父女表明他的新娘是她,這小女人還懷疑他的真心,真想氣昏他。
「人家只是好奇問問嘛。」好吧,她承認自己是有點想知道他對籐原亞奈的感覺,因為籐原亞奈真的是男人都想呵護的柔弱型美女。
「沒事跟人家好奇什麼,難道要我在這裡佔有你,你才能明白我唯一想愛想要的是誰。」俯身含咬她的貝耳,懲罰她說出氣人話語。
「你別、別亂來喔,我們在街上……嗯……」話未說完,她教他不安分的舔吮惹得嚶嚀出聲。
「老天,就只有你能讓我失控。」他靠在她耳畔粗喘,努力平緩蠢動的慾望。
宣劭柔在他懷裡酡紅雙頰。分明是他造次還怪她,她可什麼都沒做耶。
「你爸在家或在公司?」她猛地迸出一句。
「拜託,是誰說開咖啡館很浪漫的?一直有著浪漫細胞的你,幹麼在這時候殺風景的提起我爸。」是誰教她提起與他對立的人,直接澆熄他的渴望這招。
她仰起小臉嬌嗔,「你又扯到哪裡去,我是想到我有必要去找伯父,跟他把話說清楚。」
「跟那不講理的人有什麼好說的。」
「你不是告訴籐原亞奈要勇敢爭取自己的幸福?我也要啊,我要請伯父別再為難你,放你自由,這樣我才可以擁有一個開開心心的老公。」
胸中因她那句含羞帶怯的老公,漫過一片柔情悸動。他眷寵的輕撫她的臉,「謝謝你體貼的心意,但以目前我爸和我對立的情況,我不認為我們有辦法平靜的坐下來談。」
「所以我去找他,你在外頭等我。」
「你要單獨見我爸?!」
她點頭。
「免談!我不可能讓你一個人面對我爸的刁難。」
「我知道你擔心我會再挨伯父耳光,但上次是意外,不會再發生了。而且就如你所說,你們父子現在貿然碰面只會引發戰火,可你們之間的問題愈拖只會愈糟,讓我去和伯父談談,至少讓我捍衛自己的愛情,這樣我才能大大方方的把你拐回花蓮去。」
「劭柔──」
「好啦,讓人家去,你就在門外等,若有什麼動靜再衝進來,好不好?」
她軟軟柔柔的央求令他很難拒絕,再說他若執意反對,到時她偷偷跑去找爸而受任何傷害,豈非更糟。掙扎會兒,他勉強同意,「好,我載你去找爸。」
***
「宣劭柔!怎麼是你?」
夏氏集團總裁辦公室裡,響起夏謀遠的訝問聲。他聽見敲門聲,以為是秘書或小兒子來找他,未料抬頭竟看見宣劭柔。這丫頭來找他做什麼?
「我有事想跟伯父談。」深吸口氣,她提起勇氣走到他辦公桌前。
「來討伐我向你父母舉發你想麻雀變鳳凰的事實?」他揶揄的嘲諷。
她平靜以對,「只要伯父放允騰自由,別再逼他,您要如何抹黑我都沒關係。」
「笑話,我逼他什麼了。」
「您逼他照著您嚴格的期望成長,逼他擔下夏氏集團的重擔,更為達成您將夏家事業遠揚國際的企圖,逼他和您所選的集團千金聯姻,伯父,您一直逼他不快樂您知道嗎?」
「住口,你這個外人憑什麼指責我!」以他的地位聲望,幾時輪到個女娃批評他的做為。
她無懼的迎上他犀利的注視,坦然直語,「就憑我愛允騰,憑我希望他快樂,即使伯父覺得不中聽的話,我仍然要說。」
他直教她眼裡如水的清澄怔住。這丫頭當真愛上允騰,且愛得很純粹。
「允騰要娶的是籐原家的千金,你別搞錯自己的身份,自抬身價纏著他。」他凜聲回駁,不想承認自己欣賞這女孩的坦蕩。
「籐原小姐懷的是她情人的孩子,並非允騰的,稍早我和允騰剛見過籐原亞奈和她剛由日本來台的父親,伯父若不信,等會兒可以和籐原先生聯絡。」
「怎麼可能?夏家和籐原家只會完美的聯姻,怎可能出這種狀況。」他驚愕的站起來。
「打從伯父逼允騰答應聯姻,事情就已經不完美──」
「你懂什麼?兒女的一切由父母做主是天經地義的事。」
「所以伯父就無視允騰這二十多年來孝順的壓抑自己與承擔痛苦,一而再的以父親的權威逼迫他,好成就您認為的完美?」
你知道嗎?當你的兒子好累。腦海如閃電劃過夏允騰昨夜的控訴,與他臉上映現的疲憊沉痛神情,夏謀遠心中一凜。他這個父親給兒子的命令真那麼沉重嗎?
「每個人追求的目標不同,我無法說您以名望地位,以及無盡拓展事業的野心有錯,然而只顧發展野心,拿親人的快樂來犧牲,有點殘忍。」
「你說我殘忍?!」
「呀啊!」見他低吼著朝她走來,宣劭柔驚呼的閉起眼,「伯父如果要打人請打小力一點,你上次甩的耳光真的好痛。」
夏謀遠的火氣猛地教她傻氣的反應愣掉大半。
「咦,伯父不打了?」臉上未承受任何疼痛,她慢慢的張開眼。
「我有說要甩你耳光嗎?」他破天荒的感到好氣也好笑,他僅是下意識的走上前,幾時要打她了,就算他要動手,這丫頭也該是趕快跑開,而非叫他打小力點。
他忽然明白大兒子為何這麼維護她,她的傻氣直令人感覺沒轍又奇異的窩心。
「哦。」宣劭柔沒敢說上回他要打允騰也沒事先通知啊。
「大膽的跑來指責我的不是,你不怕我再向你父母告狀?」他微帶試探的問。
她居然笑得安心。「我爸媽已經知道有關允騰的一切,很心疼他,您的任何煽動都不會再對他們造成影響。」
「可見你們一家人都對夏家存有不良企圖。」再下猛藥激她。
小臉嚴肅的板起,「無論您是否相信,我愛的就是允騰這個人,我爸媽支持的,也單純是我的戀情,今天就算允騰不再是夏家人,我依然要和他在一起。不過倘若您再逼他做他不願意做的事,很可能會失去這個兒子,那將會是您最大的遺憾,因為您真的擁有一位很優秀的兒子。」
夏謀遠無語反駁。昨天允騰已表明隨時能與夏家斷絕關係的決心,耘秀後來也說事情若真走到這種境地,失去允騰將是他最大的遺憾,而且事情要真這樣發展,她會離開他去過自己的生活。
「今天我除了來請伯父對允騰放手外,還要告訴您,不管您同意與否,我都要帶他回花蓮繼續度假。」
「你要帶允騰回花蓮?」
她笑著點頭,「伯父大概不知道,他在花蓮做自己的這些日子,過得好開心,或許我什麼都幫不了他,可是我會陪著他,盡所能的讓他快樂,偷偷告訴您,他笑起來很好看。」
還來不及消化完那句允騰在做他自己的日子過得很開心所帶給他的驚愕,手機傳來簡訊,他狐疑的走近辦公桌拿起手機,發現赫然是允騰發的──
無論爸如何反對刁難,劭柔都是我這輩子唯一認定的妻子。
「咦,我也有簡訊?」宣劭柔由皮包拿出手機,一看簡訊她馬上低呼,「糟糕,允騰說我在這裡待太久,再不出去就要衝進來。伯父,我走嘍,免得允騰進來你們又吵架,我之前說的都是真心話,請您靜下心來仔細想想。再見。」
她說完即離開辦公室。夏謀遠無比驚詫,莫非允騰一直在外面,是宣劭柔怕兩人發生爭執,所以單獨進來見他?這麼想著,他跨步走往門口……
門外,宣劭柔在長廊上撲進夏允騰的懷裡。
「我沒事,別衝進去跟伯父吵。」她輕撫他微微蹙起的眉心。
「我說你只能進去十分鐘,你超過時間了。」他攬緊她,剛才差點就不顧一切衝進爸的辦公室要人,後來勉強忍住,才分別發簡訊給她和爸。
「我有很多話要說嘛。」
「爸沒為難你吧?」
螓首輕搖,她忽綻出甜美笑靨。「我剛剛說要帶你回花蓮繼續度假,伯父沒反對耶,那表示我可以把你綁架回花蓮了。」
「什麼綁架,你當你是搶匪啊。」他被她逗出莞爾笑意。
「敢當著伯父面前打你的主意,是滿像搶匪的,我覺得自己好像完成一項不可能的任務,現在心跳得好快。」
「等你真將我帶回花蓮,才算完成這項不可能的任務。」他愛寵的取笑她。
「對厚,那你在台北再休息一晚,明天再讓我五花大綁帶回花蓮。」
「喂!」這小女人玩上癮啦,還五花大綁哩。
她在他懷裡咯咯嬌笑,想像著他被纏綁的模樣,一定也很帥。
夏允騰戀棧的望著她,亦噙滿愉悅的笑。他不想管爸又會對他採取何種行動,只要有她在他身邊就夠了。
「劭柔,我餓了。」凝視著她柔美嬌顏的眸色轉濃,他輕攬著她邁步。
「你肚子餓啦,我們回去你那兒,我煮東西給你吃。」她可沒忘記他肚子餓脾氣會變差,還是趕快和他離開,以免他等一下就衝去找他父親,和他發生爭執。
「OK,我們趕快回去。」摟著她加快腳步,魅惑的笑裡藏著壞壞的心思。他是餓了,但對象是溫柔可人的她。
辦公室這頭,夏謀遠仍站在微敞的門邊,心情極端震撼。
剛才那個笑得開心輕鬆的人真是他兒子?是他這個始終將他當成擴大事業野心的父親,活生生壓抑他的快樂這麼多年嗎?
望著他和宣劭柔親密相倚的身影消失在走廊轉角那頭,他輕輕關上門,胸中盈滿衝擊的思緒,也許,他該好好重新審視自己的所做所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