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呢?」
「沒有再與我們有關的了。他一直在抱怨,抱怨早餐為何這麼遲才送去,是不是想餓死他好早點得到他的遺產……看樣子這個地方真的是她在打理。」
「這足以解釋他為何不肯吐露。」捨基道。
「只是也許。你忘了他並不清楚我們來的目的究竟是打探大人還是小孩,又,如果找到的話,是作什麼打算。她會在上面耽擱很久嗎,拉嘉?」迪凡問道。
「恐怕不會。換作我是她,我連一秒鐘也不會多待。」就在他說話的時候,他們聽見房門被帶上,以及衣裙拂地板的聲音。
不片刻,她已進入他們的視界,但她卻是一直到走完樓梯抬起了頭才驀然發現他們仍在屋內。她馬上拔出匕首。
迪凡笑了一聲,讓她明白那麼一隻小刀對付不了四個受過良好訓練的男人。他無意奪走她覺得能保障她的安全的東西,不過看到一個女人用那樣的態度對他們,是件挺新鮮的事。
「找不到門?」丹雅盯著迪凡。
「我們有事要和你談。」
「你這個人的記性未免太差。你一進門時,說的是你們要找的人是杜比,而你們已經跟他談過了。」
「但我們從他那兒獲得的未盡滿意。」
丹雅揚揚眉。「希望你沒有認為我一定會在意你們的滿不滿意。」
拉嘉縱聲大笑。瓦西裡發出一個厭惡的聲音,嘴巴抿成一直線。捨基面無表情。
迪凡皺眉。「我們有幾個問題——」
「我沒有時間——」
「我問你。」
「我說我沒有時——」
「夠了!我們為昨晚的事道歉,我們也為稍早的對你大聲說話道歉,但現在請你跟我們合作。」
丹雅瞪著那個有惡魔眼的男人。這算哪門子的道歉?這個人的道歉話是用吼的,簡直像在罵人,而另外的那幾個人則走來走去,彷彿他們跟他並不是一夥的。接著她發現她想錯了。他們走來走去只是障眼法,他們看似漫不經心的踱步,事實上一個個擋住了廳內的各個出口,至於她面前的這個人,則似有意若無意的半擋在樓梯口,像在防止她往樓上跑。
顯然除非她「合作」,否則她哪兒也別想去。
「如果你擔心的是時間問題,喏,這是鐘點費。」迪凡丟了一枚錢幣給她。
丹雅俐落的接住,又俐落的拋回去。「留著你的臭錢,要買我的『合作』,很簡單,只需他向我道歉。」丹雅只是想挫挫那個美男子的驕氣,如果那人不肯,那她便可以走人。
他們一致望向瓦西裡。瓦西裡的臉由紅色變成紫色,眼睛瞪個似要爆出來。丹雅聳聳肩,轉身欲朝通往廚房的門走,但棕髮、藍眼,個子相當高瘦的那人擋住她。丹雅立刻把刀舉到胸前。那人嚇了一跳,她自己也是。她並沒打算用到刀來維護她的尊嚴,她一直知道自己的個性太烈、太倔,否則也不會挨了那麼多打,但她似乎就是改不掉這身脾氣。
「瓦西裡!」
丹雅不知道是誰在吼,那聲音大得像悶雷一樣。但那一吼顯然十分管用,因為下一秒她便聽見瓦西裡開口了。
「好吧,無論我昨晚的哪一句話,或是什麼舉動,冒犯了人脆弱、易感的自尊心,姑且算是我不對吧。」
丹雅勉強克制住差點又要失控的脾氣。她把匕首插回刀鞘,當她抬起頭,那雙藍眸的眼底掠過鬆了一口氣的神情。轉過身,她對瓦西裡甜甜一笑。
「謝謝你。知道我沒有看錯人,真是一大樂事。」
瓦西裡皺眉。但由於他無法確定她的話是明捧暗諷,他閉口不答。
迪凡咳嗽了一聲,把丹雅的目光引回他的身上。「你滿意了吧?」
「哦,當然,像我們這種既卑微又無知的酒吧女郎,是不太曉得他那番伶牙俐齒包的是什麼,所以我怎會不覺得滿意呢?」她收起笑容,也收起嘲諷,代之而出現的是冰冷。「問你的問題吧。問完就滾。」
瓦西裡的臉又紅了起來,連頭髮都好像在冒煙,但其他三人所拋給他的眼色,使得他不得不竭力按捺住他的怒火。
「你的口才也相當不差,是誰教會你學得如此人模人樣?」迪凡走向最靠近的桌子,從桌子拿下椅子。
「人模人樣?」丹雅瞇起眼睛。「你這話——」
「讓我換句話。你的談吐在你願意時似有相當大的進展。你的家教是襲自你父親?」
「我父親?如果你是指杜比,他並不相信學校的教育,或是任何需要剝奪走工作的時間的事物。但愛麗絲受過良好的教育。我所知道的一切都是她教給我的。」
迪凡把椅子轉向她。「坐?」
「不,謝謝。」
「如果我坐下,你不介意吧?」
她抿抿嘴。「請便。反正我很習慣低下頭看男人。」
聽見拉嘉的輕笑聲,迪凡本已要拿下來的另一張椅子幾乎放了回去。她的話當然是指她經常得服侍坐著的客人,但……
迪凡還是坐了下去,只不過他又很快站起來,並開始來回踱步。「這麼說,伯特﹒杜比並不是你的父親了?」
「謝謝天,幸好不是。」
迪凡本想問她為何慶幸,但那似乎扯離了話題。「這麼說,你只是受雇於他,在這裡工作而已?」
「自我有記憶以來,我就住在這裡了。」
「啊,那你一定是杜比老先生的繼女了。」
「你的問題為何老是在杜比這家人打轉?愛麗絲已經去世,而杜比也快差不多了。」
「我們再問幾個問題就差不多了。愛麗絲﹒杜比是你的母親?」
「不是。愛麗絲說我很小的時候我媽媽就死了。」
「她是怎麼死的?」
「生黃熱病死的。」
「你曉得她的姓名嗎?」
「我媽媽的姓名?」丹雅皺眉。「這算什麼?身家調查嗎?你現在問的問題根本已經與杜比家不相干。」
「我問的每一件事都有相關聯,」迪凡道。「如果我問的問題愈來愈私人,那是因為你這些年一直跟他們住在一起。現在,你母親的姓名?」
「我不知道。」丹雅僵硬的說。她不滿意他的解釋,也不在乎他的皺眉和繃著的臉。
「你的名字呢?叫丹雅?這個名字是你的母親取的,還是你跟了愛麗絲﹒杜比之後,她替你取的?」
「一半一半。我媽媽有告訴愛麗絲我的名字,但那個名字愛麗絲念不來,她便截取一部分,並取了一個聲音類似又容易叫的名字。」丹雅聳肩。「有名字總比沒有名字好。」
迪凡走到丹雅的面前,盯著她的眼睛看了許久,而後,「想不想知道它的完整發音?」
「迪凡。」警告的聲音來自丹雅的身後。「一切仍只是猜測。」
「現在已不是猜測了,拉嘉。你還要聽到什麼?」沉默是迪凡所獲得的回答。他把視線移向面有疑惑的丹雅。「你母親死的時候,杜比夫婦是不是在她身邊?」
「嗯。」
「他們怎麼替她送終?」
「當時我媽媽是跟他們一起旅行。」
「從什麼地方?」
「紐奧爾良。」
「搭渡船?」
「不是,車子。」丹雅注意到叫迪凡的人眼睛又望向那個叫拉嘉的人,而且眼中有著得意。再也按捺不住,她猜別出他心中的疑團。「你——曉得我的父母是誰?」
「有這個可能,如果你有個胎記——一個祖傳的胎記的話。」
丹雅沒有注意到迪凡說那幾個字時的停頓,她忙著控制她心中的激動。她已經忘了她是在什麼時候得知她不是伯特﹒杜比和愛麗絲﹒杜比的女兒,但自她曉得後她就一直很想知道她的生身父母是誰,他們住在哪裡,長什麼樣子,她是否還有別的親人。可是愛麗絲非但記不起她的真實姓名,連她媽媽的名字也記不得,什麼都無法她。
不過她能諒解,畢竟愛麗絲當時有她自己的難題和煩惱,而在那樣的情況下,依然能對她媽媽伸出援手,已是人性之最可貴的表現,丹雅只有感激,沒有怨懟。她只是遺憾自己恐怕終生都只能做個不知一身從何而來的糊塗人。可是現在,這個人,這些人暗示他們曉得她的身世,從今以後她將是一個真真實實的人,有確切的來處及——生日?只要她有個符合的胎記。
丹雅瞪著她面前的那副胸膛,她的思維千回百轉。她一逕的瞪著,茫然的瞪著,但多年的自我保護所養成的本能,依然在迪凡想托起她的下巴,喚回她的注意力時發揮。他的手剛要碰到她的下巴,她已迅速倒退了一步。她是為了保護臉上所化的妝,但迪凡並不曉得這一點。
丹雅的動作使迪凡記起人們,尤其是女人和小孩有多怕他的靠近用碰觸。他轉身踱開,和拉嘉交換位置。「你來問吧。」
對拉嘉,事情已無需再問。而從其他人的樣子,他看得出他們亦有同感。瓦西裡靠在牆壁,雙目緊閉,後腦勺一下又一下的輕撞著牆。捨基在樓梯的第一級坐下,頭埋在手裡,雙肩低垂。迪凡則在生氣。他自己的心情也沈重無比。
是啊,人是找到了。雖然長相和所預期的差了十萬八千里,但並非不能接受。在一個龍蛇雜處的貧民窟成長,這也不是很大的問題——可以用速成教育矯正過來——但酒館女侍、肚皮舞孃,及至妓女,老天,這事一旦傳入桑德的耳中,非馬上一命嗚呼不可。
拉嘉向丹雅行了一個宮廷禮。他本還會親吻她的手,但她的雙手抱胸,而她的表情彷彿在說:你以為你在做什麼?拉嘉可以聽見瓦西裡嘲弄的笑聲。
「能請你告訴我們有沒有任何獨特的胎記?」
「胎記,有,但我不會稱呼它獨特。」
「能請你形容一下好嗎?」
「是粉紅色的,像顆痣一樣,很平滑。」
「在什麼地方?」看到她臉上紅了起來,拉嘉於是又道,「位置的對與不對非常重要。」
「它在——在我的——我的——」
看到她的臉變得更紅,講話也結巴了起來,拉嘉主動的說,「你可以用手指。」
丹雅怒瞪。「我的手臂現在正蓋在它的上面。」
「蓋?」拉嘉瞪著她的胸部。「可是——不對,你還有一個。」
「沒有了。」
「有。」
「沒有!」丹雅真的生氣了。她就知道事情一定會是這樣:空歡喜一場,所以她一直不允許自己抱太大的希望。
「不對,你有——」
「老天爺,當事人都說了沒有,你還在問個什麼勁兒?事情就到此為止吧。」瓦西裡道。
「不應該會這樣。每一件事都符合——」
「是巧合,我老早就說這是巧合。」
「會巧到有兩個女人同一時間染上熱病死去,並讓樓上那個老頭兒葬在路邊?」
「離奇,但不是不可能。」
「你們有沒有想過她有可能根本不曉得它的存在?」迪凡打斷拉嘉和瓦西裡的爭執。
「對呀!」拉嘉笑了出來。
瓦西裡則笑不出來。「媽的,你為什麼不能讓事情就此為止?」
「因為我們是來發掘真相的。無論它有多令人噁心,我們都只能把它挖出來,而不能自欺欺人的把土掩回去。」迪凡繞回丹雅的面前。看到那雙冒火的綠眸,迪凡並不在意,事實上他還覺得高興。「我們已經能肯定你就是我們要找的人,證據就在你在坐時曾用到的部位。在左邊。你恐怕要用鏡子才看得到。去吧,看了以後,回來告訴我們它的形狀。」
「如果我不呢?」
「那你很可能會不大喜歡由我們來看。」
「卑鄙、下流、無恥——」丹雅罵著,但對方只是揚了揚眉。「如果符合呢?」
「那你將隨我們一起回卡底尼亞。」
「那又是什麼鬼地方?」
「不是什麼鬼地方,只是東歐的一個小國家而已。你是在那兒出生,塔堤安娜﹒買納西克。」
那是她的全名?上帝,它又變成真的了。希望像肥皂泡充滿了丹雅的胸腔。「這就是你們來此的目的?來帶我回去?」
「是。」
「那我在那兒有親人了?是他們派你們來尋我的?」
「不,」迪凡的聲音柔和了下來。「很遺憾,你是你們家碩果僅存的一個。」
泡泡一下子破滅了好幾個。「如果我一個親人都沒有,那你們是吃飽飯沒事幹,狗拿耗子,才會不遠千里,巴巴的跑來我們這個窮鄉僻壤來找我?」
「你問的這此問題全是毫無意義的,除非你有那個胎記。」
「我才不管你認為我的問題有多無意義,除非我曉得你們來此的真正目的,否則我一步也不會動。」
迪凡向前跨了一步。但丹雅只是把下巴抬得更高,顯示她有多堅決。
「我們是來接你回去——」
「幹什麼?」
「好讓你跟人結婚!」
「什麼?」
「嫁給卡底尼亞的新王。」
丹雅退了一步,非常大的一步,然後她一個一個望過去,從他們的臉到他們的腳。他們的衣著都相當考究、高級,而從他們的步履、站姿,可以看出他若不是曾在西點軍校待過,就是別的軍事學校。雖然他們都已不是很年輕,他們的年齡應該都在近三十的邊緣,但她太瞭解他們這一型的人:有錢、有勢,而由於太過有錢、生活太過閒適,他們便覺得日子無聊。為瞭解悶,他們於是拿別人作為消遣的對象。
她實在該從一開始即看出他們是在惡作劇。明顯的,他們認為捉弄一個長相平凡的鄉下姑娘,使她相信她是童話裡的女主角是一件新鮮又有趣的事。
是啊,他們才跟杜比談過話,他們所需要的資料,只需花點錢便可以買到。至於他們所說的那個胎記——如果真有的話——說不定是昨晚他們從窗外偷看到的,因為昨晚她急著換回衣服,忘了拉上窗簾……
但願他們沒有花那麼大的心神,也但願她沒有那麼一塊胎記。等等,她知道了。她知道他們在搞什麼鬼了!哄得她相信這麼一個天方夜譚,絕不是他們的方旨,他們一定是想看它的曲折性,也就是說,看她興匆匆、喜孜孜的去檢視自己的臀部,然後一臉失望的回來,告訴他們她終究不是那個幸運的灰姑娘。
「嫁給一個國王?」丹雅強迫自己作出驚奇的樣子,「我的天,這會是真的嗎?」發現自己實在很難裝出興奮的樣子,她改成懷疑;她準備看一看他們打算戲弄她到幾時。「是誰呢?是你嗎?」她問迪凡。「不,不可能,你不夠狂妄。那,一定是他羅。」她把視線移向瓦西裡。
除了她之外,沒有人看瓦西裡,他們的眼睛全集中在迪凡。
「說的極是,卡底尼亞的瓦西裡國王。」迪凡硬邦邦的說。「你一定很開心吧。」
「我會嗎?」丹雅的眼睛依舊放在瓦西裡的身上。「這麼說你是個貨真價實,如假包換的一國之君羅?」
瓦西裡挺身離開壁。當他把目光從迪凡移至丹雅,他的神情也由專注變為嫌惡。「似乎是如此。「
「堂堂一國之君為什麼會想娶一個像我這樣的女孩子?「
「我不想。「
「你一出世這門親事便定下了。」迪凡很快道。「所以無論國王願不願意跟你結婚,他都必須娶你——如果你有那塊胎記的話。現在,該是去驗明正身的時——」
「我看,是你們結束這個玩笑滾出去的時候了。出去吧,你們已經浪費了我夠多的時間——」
「你不相信我們是來迎娶你的隊伍?」瓦西裡打斷她,他的唇角首次露出真正的笑意。
「我真不曉得你們怎麼會以為我是愚蠢的。」丹雅冷笑。「我可以向你們保證我的腦筋十分聰明。」
「是與不是,頗值商權。」瓦西裡轉向迪凡。「你為什麼不乾脆拉起她的裙子,那不時省事了很多?」
丹雅的手立即握住刀柄。「誰敢碰我,誰的手指頭就落地!現在,全部給我滾!」
迪凡歎了口氣。明明是一件極簡單的事,怎會演變成如此困難?「我們得有個確切的解答才能走。如果你能瞭解——」
「哦,我非常瞭解,只是不相信而已!」
「若非實情,我們為何會站在這裡?」
「我能舉出許多解釋,而每一種『假設』都不是十分光彩。例如,你們有可能是演員,在按著某個蹩腳的劇本找實人練習。你們的演技真該多多加強,但狂妄和傲慢則可以不用了,因為你們在這兩項已經做到爐火純青了。」
「可是——」
丹雅學著迪凡,也歎了口氣。「你們還是不肯放棄?好吧,那就讓我再說得明白一點,就算你們給我錢,我也不會跟你們的國王結婚。」
「胎記——」
「我連你們的王都不想嫁了,有沒有胎記便不是很重要,不是嗎?」
「如果你有,變得無關緊要的是你的意願,因為這門婚事是你父親替你定下的。」
「你不是說他已不在人世了嗎?既然他已不在人世,而得跟人過一輩子人的是我,我的意願才是最應被尊重的。」
「你是卡底尼亞人!」
「我是美國人!」
「你在卡底尼亞出生,那意味你是卡底尼亞的子民,你得服從卡底尼亞的君主的命令。」
「我不理你們這些無聊人。」丹雅轉身。
「我實在很不想一再重複,但我現在再說一遍,我們一定得知道你有沒有那塊胎記,如果你不想形容給我們聽,我們只好自己動手!」
丹雅的耳朵聽著那一聲聲的悶雷,眼睛則瞪著像先前一樣擋在她的去路的拉嘉。老天,他們一定是排練了無數次,才能到現在仍一本正經的演著。
「好,」她咬牙切齒的轉身再次面對迪凡。「我們就照著你們的公式玩,但是等我下來告訴你們我沒有那個鬼胎記時,你們就得給我滾出去,而且不許再來!」
望著她氣呼呼的衝上樓的背影,以及她那微微搖擺的臀部,迪凡不由想到事情本可極輕易便獲得圓滿的解決,只要昨晚他們有在一起過夜。他真希望他XX的有。回過頭,他捕捉到瓦西裡的表情。
「你最好別開口。」迪凡警告。「我原以為她若……媽的,她不正常。」
「我完全同意。」瓦西裡終究還是說了話。
拉嘉輕笑。「你不高興只不過是因為人家沒有如你所預期,歡天喜地的匍匐在你的腳前。還有,人家一點也不相信我們告訴她的事。」
「一等她看到那個記號,她就會改變態度了。」捨基道。
「嗯嗯,不,這是個未知數。你們說,在此之前你們有沒有碰過敢跟君王頂嘴,對罵的女人?還有,人家還很清楚的表示即使用錢拜託她,她也不嫁他呢。」
「所以說羅,她不正常。」瓦西裡道。
「是啊。」拉嘉又是一笑。「所以我敢打賭她回來時會說她沒有那個胎記。那時,大家怎麼辦?」
「你非常清楚她『是』塔堤安娜﹒買納西克。」迪凡僵硬的說。
「還有一個可能也許會發生,迪凡,她非常地氣我們。你說她會不會只為了跟我們作對就把自己割傷,好教我們再也無法確定她是否有我們所說的那塊胎記?」
※※※
丹雅打算給他們五分鐘的時間,她相信五分鐘後他們必然已走得不見人影。如果沒有,也如果她的臀部上真的有一個胎記,那並不表示他們說的是實話,只證明他們的確從窗外的樹上偷看她更衣。但這麼一來,故事將以何作終?
她想到了一個。她的臉蒼白了起來。她曾聽說過有人專門誘拐良家閨女,然後把她們帶到城市的妓院去賣。但可能嗎,像她這麼醜的女孩子他們也要?
那個惡魔眼不就要,說不定他認為別的男人也會不覺得她醜。不對,其他的那三個人一點也不認為她有何魅力可言——但他們不曉得昨晚那支舞的人是你,而那個惡魔眼知道。他一定是想到有這樣的特殊才藝,必然可以成為妓院的一大賣點,一如「後宮」之利用它以廣招來。
門突然被打開,原本坐在床沿的丹雅嚇得跳了起來,當她看到填滿整個門的迪凡,她的臉色變得更加慘白。
「你一點都不好奇你到底有沒有那個胎記?」
什麼?哦,胎記。原來他們還是要繼續玩這一招。看來她一定是有了,而他們指望她會高高興興的跟隨他們走。「你以為看個東西需要多少時間?我看了。沒有。我坐在這裡,是要讓你們有足夠的時間退場。顯然我的好心是白白浪費了。」
「顯然你是比你的外表還要笨,要不然你不會聽不懂我們的話。」
丹雅歎了口氣。「我已經告訴你我不是你們所要找的人。」
「你的話很難相信。」
「那就太遺憾了——」
「對,對你。現在變成得我們親自驗明正身。」
「你,你敢!」她立刻拔出刀子。
迪凡歎了口氣。「你那把小刀傷不了人,只會傷了你自己。收起來,我會盡可能的周延,以減少你的尷尬。」
「哈。廢話少說。你只要再向前一步,我們就來看看誰會受傷。」
「你的勇氣可嘉,不過,你還有另一條路可以走。」
她的眼睛瞇了起來,「是什麼?」
「我們可以做愛。」
老天,是他說這句話的方式,還是他凝視她的表情,使她的全身竄過一股暖暖的感覺?她知道它是什麼,並全身為之僵硬。上帝,他絕對是個惡魔。絕對是。
「啊,看來你此刻好像不怎麼願意選擇它。」
「其他任何時候亦然。」她尖銳的說。
怒焰重新在那雙眸中燃起。「正好相反。在我們的旅程結束之前,我一定會擁有你。」
瞧吧,破綻露出來了吧。丹雅冷笑。「你們的朋友守則中沒有:『朋友妻,不可戲』這一條?」
「啊,瓦西裡不會介意的。何況你尚未嫁給他,而且你也不是處女。至於你,你已經有過不少男人,再多一個亦無所謂,不是嗎?」
如果他是說來刺激她,那他成功了。丹雅連人帶刀撲了過去,刀尖對準了迪凡的心臟。正因為她氣得眼睛都花了,她連手腕是怎麼被扣住都不曉得。她只知道下一秒她手裡的匕首已掉在地板上,而她要摑他的另一手也被制住。
「你這個下流鬼!放開我!你不能——」
「我當然能。」他將她摔在床上。而在她能翻身躍離之前,他已坐在她的身上,使她動彈不得的趴在床上。
「我會殺了你!」她感覺到她的雙腿一涼。裙子被掀起來了!但它又迅速被拉下,在同時,她聽見他倒抽了一口氣。
「拉嘉?」他喚,但他的聲音似乎卡在喉嚨,不是很順暢。
老天,他難道要叫他們全部上來觀賞這一幕嗎?丹雅轉過頭,看見拉嘉站在門口。
「找到了?」拉嘉的眼睛只看著迪凡。
「還沒有。你退下吧。」
「你不是要一個目擊證人?」
本來是,但他是以為拉嘉會看到的頂多只是一小片的肌膚。「那樣是比較好,但這個女人的裙子下面什麼都沒有穿。所以你恐怕得以我的話為憑信了?」
「那是無庸置疑的事。」拉嘉笑嘻嘻的帶上房門。
房內陷入寂靜。
丹雅知道掙扎也沒有用,因為對方無論如何在身材或是氣力都比她高出許多。現在她只能拼盡最後的氣力忍住屈辱的淚水。她甚至忘了現在房內只剩下他們二人,而他方纔還暗示他想跟她做愛。
但迪凡則強烈意識到這兩件事。他甚至必須花上意志力始勉強將它排出他的腦海。「你做事還真講求節省時間呀,你的那些恩客一定很喜歡他們可以如此方便又迅速的得到你的服務。」
丹雅罵了一句非常難聽的三字經。「如果我有錢買,我當然就會有穿。但這事與你毫不相干,不是嗎?」
「會不會有相干,很快便知分曉了,不是嗎?」
他的移動重心告訴她他又要掀起她的裙子了,而她無法阻止他,「請你不要……」她哽咽著。
他猶豫了一下。但也只有一下而已。不過這一次他掀的動作慢了許多。
為什麼?丹雅又氣憤又難堪。她已經明明白白的表示她不受他們的欺騙,他們為什麼還是要這麼做?難道他們以為只要告訴她她有那麼一個胎記,她會忘了所受到的屈辱,會高高興興跟他們走?
在裙子掀起後,迪凡忘了他為什麼要掀她的裙子,剛才是一瞬即逝,但現在,他所看到的景象,是只有在要跟女人做愛之時才能看得到的景象,所以他一點也不訝異他的血液急速的沸騰起來。而那只是一小截的藕白小腿便造成如此的效果。
更多的藕白露了出來。現在她的裙子已掀至腰部,光潔的兩侖丘壑已完全展露在他的眼前。非常的光潔、細嫩……
丹雅的惱怒咿唔聲喚回了迪凡偏離的心神,但他的動作依然是不慌不忙的。他摸起那兩個可愛的渾圓。
丹雅低吼。
迪凡這才歎了口氣,著手稍稍掰開她的左臀,以便檢視它的下方。正如他所預料,那兒有個新月形的記號。
他改變姿勢,然後抓住她的左手,將它按在她的頭的旁邊,人湊近她的耳邊,「你有——」
她偏轉過頭來,「王八——」她其餘的話悉數被他的嘴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