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巧住棒壁而已,別說我和他是竹馬之好,我都一身雞皮疙瘩了。」
巳九蓮聞言,低低笑開。
「就連反應都一致,那麼有他在,朕就放心了。」
衛凡皮笑肉不笑地說:「多謝皇上。」他決定回頭就跟潘急道說清楚,要那傢伙省掉這麻煩事。他不需要他保護,相信他也不怎麼樂意保護他。
走出御書房,適巧太監持祿已經領著女兒和葫蘆走來。
上了馬車,本想要回府,但他仔細想想,還是會一會潘急道,省得他日麻煩。
「爹爹,咱們要去雙喜樓?」一見馬車不是往家的方向,衛玲瓏喜形於色。
「你不想去?」話明明是對著女兒說的,可偏偏那雙眼就是盯著葫蘆不放。
真怪,怎會愈看愈對眼了?
「想!自從潘叔叔搬到太尉府後,我已經很久沒見到潘叔叔了!」
瞧女兒興高采烈的樣子,衛凡不禁冷冷地掀唇說:「是啊,到時候又把爹爹給忘了。」不是他要說,他這個女兒老是一見到熟識或者是喜歡的人,便二話不說地撲上去,把他拋到腦後去。
「才不呢,我最喜歡爹爹了。」說著,直接撲進他的懷裡。
「狗腿。」他哼了聲,卻愛憐地摸著她的頭。
「狗腿也只對爹爹。」
葫蘆被她的童言童語給逗笑,直覺得這對父女果真是感情很好。但既是感情如此好,為何在府內反倒少見互動?
或許是他這陣子忙,等忙過這陣子,應該就會如玲瓏所說的恢復正常。
「你在笑什麼?」他問。
她的笑容極美,不艷不妖,可就是教人如沐春風,光是瞧著,就能被感染。
「小爺和小姐感情真好。」這真是太好了,就算她不在,這對父女也能和睦地相處著。
「能有什麼辦法?」他狀似無奈地歎口氣。
葫蘆笑瞇眼,知道他這是無可奈何的歎息,沒教他擱在心上的,他可不會這麼說。
不一會,馬車來到城西的雙喜樓。
雙喜樓為六角樓,翹簷飛閣,斜廊穿銜,後方還設有不少涼亭,讓人得以欣賞這自然的湖泊景致。
「你們總算來了。」
潘急道獨自在湖橋亭內用膳,聽見腳步聲便朝橋下一望,大嗓門吼著。
衛玲瓏手裡拿著皇后贈與的繡娃,舉步奔向他。
「潘叔叔!」
「來,讓潘叔叔好生瞧瞧。」潘急道起身,一把將她抱入懷,左看右看,忍不住又在她頰上香了下。
「一年不見,長大了不少,十年後潘叔叔到衛府把你給定下好不?」
衛玲瓏還沒開口,衛凡已經冷冷應道:「潘大人敢情是染上戀童的惡習,竟凱覦起我的女兒了。」
「我呸!你嘴巴放乾淨一點,我都還沒說你不要臉地在十二歲那年就把夕顏定下!」潘急道毫不客氣地吼了回去。
「是夕顏在十二歲那年把我給定下的。」衛凡大言不慚,反正無人能對證。
第十章心魔(2)
跟在後頭的葫蘆眼角抽搐著,真不敢相信他竟如此對外說。明明就是他拿一茶一餅一抹笑把她給定下的。
「無恥!夕顏早就跟我說過,是你天天纏著她,她才不得不嫁給你的!」
「你今天找我來,談的是這些往事?」衛凡撩起袍擺往桌邊一坐,不耐地問。
那態度教潘急道心頭一把火燒得更旺。
「要不是皇上旨意,想要我找你同桌用膳,你等下輩子吧。」
「既然咱們難得有志一同,那還等什麼?」衛凡作勢起身。
「爹爹、潘叔叔,你們別吵了。」衛玲瓏趕忙充當和事佬。
「都這麼大的人還吵架,會被人笑話的。」說著,不忘指向等著點菜的小二。
那小二已經看得一愣一愣,想勸架,但思及己身如此單薄,他還是留條命孝順父母好了。
潘急道輕咳了聲,隨口道:「小二,剛剛的膳食再上個幾份,另外還要一份杏花糕。」這杏花糕是要給玲瓏解饞的。
「馬上來。」說著,小二一溜煙地跑了。
「玲瓏,這雙喜樓的杏花糕聽說好吃得緊,待會你嘗嘗。」潘急道讓她坐在大腿上。
「有我家葫蘆做的糕餅好吃嗎?」
「你家葫蘆?」他意會,抬眼看著那白髮婆子。
「你也會做糕餅?」
「略懂一二。」
潘急道聽著,忍不住直盯著她。那聲音……未免也太像夕顏了吧。
他打量的目光,教衛凡心生不快。
「潘大人,還不趕快把我家女兒還來,你該不會打算拿官威強搶民女吧?」不拿葫蘆作文章,只要把事轉到玲瓏身上,他就會自動地收回目光。
「我去你個強搶民女,別在我面前演父女情深,你跟本就不疼玲瓏。」真不是他要說,他跟這傢伙真的是天生八字不合,一碰面要是不互損個對方兩句,就覺得渾身不對勁。
「我又是哪兒不疼?難不成還得疼給你瞧?」
「你要是真疼玲瓏,又怎會不曾給她慶賀生辰?依我看,你肯定是——」
「潘急道!」衛凡突地喝了聲。
他聞聲,未出口的話用力地嚥下肚。
葫蘆微揚起眉,目光落在衛凡身上。沒給玲瓏慶賀生辰過……為什麼?
在眾人皆沒注意的當頭,衛玲瓏垂斂長睫,彷彿早已猜到潘急道未竟的話是什麼,但她只是靜靜的,假裝不知道。
「玲瓏的生辰快到了,你要是不替玲瓏慶賀,我慶賀,成了吧。」潘急道撇了撇唇。
衛凡臉色冷沈,不睬他,逕自道:「玲瓏。」
聞聲,她乖地爬下潘急道的腿,小跑步地投進爹爹懷裡。
「玲瓏,聽著,往後爹爹要是沒答允,絕對別和你潘叔叔獨處。」衛凡沈聲交代,話語有幾分幼稚,但話中深意唯有潘急道明白。
他是在怕他哪天大嘴巴說出不該說的話……去他的,該不該說,難道他會不知道嗎?他剛剛不過是口快了一點,可終究也沒說出口。
「要是你沒事要說的話,我要走了。」衛凡平板的聲調,顯示他的耐性已經告罄。
潘急道沒轍地閉了閉眼,目光往他懷裡睨了下。
「葫蘆,去看御門到底把馬車給栓好了沒。」衛凡淡聲道。
她猜想他們大概是要談論她不方便聽到的話,所以乖乖地走下石階。
「玲瓏,那兒有花,去摘一朵,待會給葫蘆。」
「好!」衛玲瓏聽他的口氣緩和了,抱著小小繡娃咚咚咚地下了石階。
潘急道盯著小丫頭的背影。
「你讓玲瓏待在湖邊,妥不妥?」這橋亭是架設在湖面上,石階下自然就是湖畔,雖說店家刻意在湖畔栽種柳樹和杏花,但那樹間還是有縫隙。
「皇上提的那件事,你就當沒聽見好了。」衛凡話落起身。
「喂,你以為隨便說說,我隨便聽聽,皇上就不會怪罪嗎?」
「我已經跟皇上推辭了。」
「少來,皇上決定的事,豈你能推辭的?再者……你這回到底是怎麼搞的?那盧家不僅是和官員有所勾結,就連地痞都有交情,你趕盡殺絕,就不怕人家逮到機會報復?你死了就算了,可玲瓏呢?你可有替玲瓏著想?!」衛凡那事不關己的口吻徹底地激怒他。
他潘家在將日城也是富商,所以自幼也多少知道商賈要富,就得要黑白通吃,他就因為厭惡這事,才會離家考取寶名。
前幾日,聽皇上提起盧家一事,他頓覺不妙,四下打探才發現衛凡這回行事太過狠毒,一再設計掏空盧家根基,如今還挖了個大洞,等著盧家摔個倒栽蔥,這種不留活路的作法,根本就是在招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