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管浩仰就來找她了。
此一時彼一時。雖然白天那對法國父子打開心結的感動充滿他們的心胸,但夜晚屬於情人們的時刻,卻教人很難不想到他們三人的未來。
離開了自己新的住所,倪雲裳和管浩仰肩並著肩慢慢地走著。
「這種大樓不可能讓你養貓狗了吧,不過你做事向來都很有規劃,應該會給它們妥善的安排。」
「嗯,再加上目前也沒空。李奧被找到後,就代表我在我爸面前,也快藏不住了。」
所以倪雲裳先用自己之前存的一筆積蓄,成立了一間流浪貓狗收容所,請專人來負責飼養和照顧。雖然她愛這些小動物,但現在是非常時期,她必須先心無旁騖。
再來,因為搬離了原來的租屋,她乾脆買下了一層還不錯的大廈房子,更誇張的是——李奧還「義務」拗來和她一起住。
他很有自己充分的理由,因為雲裳以上這些經費,許多都是他們在美國唸書時,經他「指點」操作股票,所奠定的「良好」基礎;其實最主要的,還是在於雲裳日後的投資眼光準確,有了本錢又下對標的,用錢滾錢所得來的。
不過和師父根本不必說那麼多,他其實也心知肚明啦。
當然,知道李奧「底細」的兩個男人,對於他們的「同居」雖然是十分羨慕,但是卻一點也不擔心;雖然是相當吃味,但也對雲裳的這種奇女子命格不覺怪異。因為她是個如此聰慧又自主的女性,她從來都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或不要什麼,接受什麼,或拒絕什麼,再加上李奧又是……所以根本無須掛懷。
掛懷的是,誰能得到這樣的一個奇女子?誰能有這種三生之幸……
走出社區內的巷子,轉到外面那一條台北最有名的林蔭大道。雲裳年紀輕輕,不靠家裡支援,就買得起這裡的房子,誰看了不佩服?尤其是這兩個跟她關係最是特別的男人,百般滋味自在其心。
「接下來呢,你打算怎麼做?」
「把自己曝光嘍!還要跟他說自己就是那個救命恩人,讓他教訓一頓,更重要的是,宣佈自己要成立新公司,而且——兩年內一定要做起來。」
倪雲裳的雙眸在發著光。
「雲裳,恭喜你了,你的目標已經一步步在實現了。你願意讓我幫忙嗎?」「我不和你客套,我當然願意,但是你忙得過來嗎?你的管氏企業不知要比我的小公司大幾百倍,我不想妨礙你、拖累你。」
「你不想讓我幫忙才是真的妨礙我、拖累我。目前的我,還不能習慣看不到你的日子……」倪雲裳心中一愧,也彷彿覺得管浩仰的話有弦外之音。
走著走著,看到林蔭大道兩旁的婚紗店林立,倪雲裳觸景內疚,管浩仰卻是觸景傷情了。
「雲裳,你穿起這套白紗!一定很美很美,像雪白的仙子下凡來,讓人怦然心動。」
「管號我……」不能再講對不起,再講只怕又重傷他的心。她是個差勁的女孩子,在當時無計可施之時,她曾經出了下策當「落跑新娘」!
終於到了較安靜之處,管浩仰開口說話了。
「我們真的沒緣分是不是?」他的聲音沙啞。
「別這樣說,至少我們有最深厚的兄妹情分。」
「不,不要,我不要只是兄妹!」只要她一提起這點,他就非常激動:「雲裳,我愛你好久了,你從來都知道!」
「是的,我知道,我太知道了!可是管號,我也從來不想耽誤你、不想欺騙你呀!我對你的感情真的就像是親愛的哥哥——我不能沒有你、不能失去你;但我也清楚不能永遠霸住你,永遠依賴你。這也是你要助我一臂之力時,我馬上就有的顧慮呀!」
「幫助你是我自己的意願,和對你的感情完全是兩碼子。」管浩仰幽幽地說:「我之前對你和李奧的誤解,也只是讓你著急,但不讓你心痛,對不對?因為我們對彼此的心意,從來就不對等。」「我——」只有碰上這件事,這個向來積極的女性才有歎氣的可能。別說抱歉,她又提醒自己——這麼知她、懂她的男人,她能愛早就愛上了。
夜間的林蔭婆娑,配上晚風吹送,實在涼爽又舒服極了。但是管浩仰卻是氣血衝上胸口,把她抱得好緊好緊,而且出其不意,他又吮吻了她!在她還來不及反應之前,這一吻像是訣別——
「我只能說自己沒這個福氣。」管浩仰表情悲傷望著她,但堅定地說:「這是最後一次的出其不意了。我保證,在你這兩年創業維艱的時期裡,我絕不再讓你煩心。」
「管號,我只能說,謝謝你——」千言萬語,她不知從何說起:「我和……他之間,還有許多有待瞭解的地方。我也打算給自己兩年,好好考驗我們兩個人是否合適。」
「最好你們兩人因瞭解而分開。」
「管號——」
她當然懂他的直率。
「你不用說我也知道,他……也一定會幫你。不過這兩年,他可也是一樣,不能對你輕舉妄動,否則我不客氣!你放心,我會隨時盯著他的。若他真是虛有其表對你不好,我絕對愛無反顧地從他手上把你要回來,若他真是對你死心塌地無怨無尤,呵護你、照顧你,我……就只能甘心以成人之美退出了。」
「管號……」她的眼中已經熱淚盈眶。為什麼,為什麼不能愛上這個男人?她的心愧疚著。「唉——這時你又變成善感易哭的小女孩了。你真是個善變的女人,為何就是不會變得愛我呢?」
她哭得更厲害。
管浩仰拍拍她、擦擦淚,又像回到孩提時代大哥哥安慰著小妹妹……
唉,真是堅強又偉大的管號!
***
倪雲裳一回到家,李奧就對她說個不停。
「我今天在超市看到一個單身男人好賢慧喔!他買的淨是雜糧饅頭、有機蔬菜、無磷洗衣粉之類……環保又健康的東西喲!」
「你又心動了?你怎知人家是單身?」
「觀察搭訕呀,這個我最會了。」
李奧是相當多情的,尤其台灣男人,似乎很對他的胃口,幾乎每天回來都有「艷遇」可以報告。
「我出去了。」李奧說。
「你又要去哪裡?」這傢伙不是才剛回來嗎?
「我還要去MOOREPUB,那裡的『幸福』好多!哎,我好忙喲!」
李奧打扮得「花枝招展」,吹著口哨出門去了。
雲裳不禁苦笑搖頭,師父最會甜言蜜語了,拗到住的就原形畢露!之前說得理由十足,什麼……互相照顧、打拼,兼給它有伴?原來玩及找愛人才是根本!這些才是李奧背後真正致他命的吸引力。
電鈴聲又響了……這小子又忘記帶鑰匙!從同居以來不知犯了幾次?倪雲裳只好滿心不願,但又只能提早結束既舒服又享受的泡澡時光。
「李奧,你很煩,我很想扁死你喔!請你注意到台灣來,你就成為必然的鑰匙『老』童!」但是拉開鐵門一看,竟然是——
每、次、都、這、樣!
「雲裳你太粗心了,至少要先看看來人是誰才可以開門。而且你穿得這麼……性感,這樣太危險了。」他,聲音有點嗄啞地說。
「到底誰是不速之客?真是惡人先告狀……」她,無法理直氣壯。
汪嘉駿一身帥氣打扮,鐵灰牛仔襯衫配上牛仔褲,更顯得英姿煥發、冷俊挺拔……而倪雲裳這才想到自己身上,只穿著一襲薄似蟬紗的睡衣。
他大步走進門來,同時對她這間新居的佈置,饒有興味地觀看著,但終究此不上觀看著她的興味,他火熱的眼神燒著。
「我會嫉妒死李奧。他真的安全嗎?」
「你無聊!」
每天睡前,李奧就像個情竇初開的小女孩,跟她哈啦一大堆的男人,聽得她累死了。李奧根本比她還女性化,還「少女」情懷總是詩。
「抱歉,我知道我是多慮了,李奧當然可以信任,我只是因為……無時無刻不在想你的緣故。」
汪嘉駿走向她,熾熱地望著她。他身上有刮鬍子水的好聞男人味,令她有些意亂情迷。
「你要幹嘛?」
「你明知故問。」
她真的就被他一步步向後逼入沙發裡,連她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原來你要我坐好,不早說!」
「別皮了,我想要的是——」汪嘉駿剛硬的線條,包裹住她柔軟的曲線:「你好香,有清純的、甜甜的、玫瑰花般的氣息。」
「阿駿,我要跟你說,接下來我要創業。這兩年你——」
汪嘉駿知道她對未來有夢想,但此時此刻,他無心聽她說。他只想要在她背上使力,讓她毫無空隙地貼向他……她微濕的髮梢、潤澤的肌膚,和粉粉嫩嫩、微微開啟的柔軟紅唇,更讓他心跳急速、血脈奔騰!他所能做的,只是輾轉吸吮她到不能自制,甚至撫摸遍了她的全身,更不自覺解開她的扭扣……
倪雲裳也不好過!
她真的「體會」到什麼叫燥熱、什麼是慾望了。她除了無力攀附在他結實的肩頭上,而且全心全意回應他的需索之外,滿腦子的念頭就是跟著感覺走……只有在這種時刻,她完全不想讓理智來干擾,不,應該說是她要理智這麼做。
她想擺脫大女人表相下的小處女身份。
激情之中,他已經把她抱入臥室裡……
「不行、我們不能。」
喊停的是汪嘉駿。他呼吸急喘地放開了她,而且站起身來遠離身邊那個會置他於死地的誘惑。
「我決定,我以後不會再自己一人進來你的屋子裡,這樣對你來說太危險,對我也是折磨。」
雲裳只是雙眸迷濛,滿臉潮紅地望著他。她並不在意呀,因為這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有如此確切、想要給予的感覺;即使日後發現他倆真正不合,她也絕不後悔。她一向是自主的,即使愛情會造成她理智之外唯一衝動的舉止,她也明白自己會自我負責到底。
她如此看著他,讓他幾乎不敢再正視她,只怕自己真的控制不了……
「雲裳,我愛你,真的很愛你,所以我要尊重你,不讓你分心;畢竟你那兩年創業時間,是要全心全力拚命以赴的——」
她看著他比豐川悅司還迷人的背影。
「若我剛才真的擁有了你,接下來的日子我會更痛苦……我知道你可以分得清楚,但我不能。只要我一旦佔有了你,我就絕對不能忍受還有其他男人在你面前招搖!就算他只是純粹幫忙或支援,就算他只是親如兄長,就算他只是當下心無雜念,就算他……管浩仰是君子,但仍然是威脅。已經『恩愛』過卻又失去你的話,我鐵定死無可救。我知道我很奇怪,但我真的要確定他能對你『純粹』,我才能放心。因為我最敬重他,但也最在意他……」
倪雲裳這才恍然,汪嘉駿和其他男人是不一樣的。
他不是那種木已成舟就一切好辦的男人,正因她不是那種成舟了就被控制的女人。他太明白了,她是不系之舟。
所以,決定了……她的勾引功力有待加強。
「阿駿,我明白了,謝謝你。」
先以退為進吧,對付這種腦筋也很怪異的男人。
「謝什麼?我以上的話,也不過證明我是個自私自利、眼中容不下其他人的壞男人。我這麼愛吃醋、小心眼、不放心、很嫉妒的爛男人,雲裳你為什麼還會愛上我?只能說這種好運氣,是上天賜給我的眷顧及福分。你是應該給自己兩年時間考驗我、瞭解我、磨練我,看我對你——到底好不好?看我可以呵護你、照顧你到什麼地步?」
「你和管號說的簡直一樣。」
「因為除了你之外,我們是英雄惜英雄。真的,由心而發。論起品行來,他比我君子多了。畢竟他不會像我一樣,接連兩次直闖你家的門。」
管浩仰總是靜靜守候,才會伺機而動的。前幾次的忘情擁吻,是他超載過多負荷不了的情感呀!當然,這些話也不必對汪嘉駿說,她不必自找麻煩……
「沒錯。他剛剛也只是陪我出去走一走,哪像你?」
走一走?那就好。
「我誠心向你懺悔,你還得寸進尺?」汪嘉駿作勢對她張牙舞爪,卻又馬上轉回去……原來雲裳大方,不,故意在脫衣服,她喲……
「大不了我也陪你走一走。」
「好呀。」
雲裳換上「安全」的衣褲,把頭髮紮成馬尾,一派清爽宜人的女大學生模樣。汪嘉駿又被她的千變萬化給弄迷糊了,她之前還是個風姿撩人的嫵媚女郎呀……
「我的走一走,可不是漫無目的喔。」靈機一動,她說。
「不論目的為何,本人奉陪到底。」
「很簡單,別一副從容就義的口吻好不好?」她勾著他的手臂:「我們只是要去鬧場,讓李奧的約會撞到我們兩座燈塔。他太樂不思蜀了,不去鬧一鬧他太可惜,前進MOOREPUB——」
她像小女孩似,一臉鬼點子的可愛神情。
只要想到李奧那種咬牙切齒,青黃不接的大便表情,她就不禁笑了出來了。連汪嘉駿也被她感染,也可以想像了……
***
親愛的雲裳:
不用叫你小衣、小二的感覺,真好。
不再你躲我追,不再慌亂心痛的感覺,真幸福。
但我心中還有一個小疙瘩,除去它,我真的就是你很完美的愛人了。
那位已成為我好友的女孩,就是那位在餐廳只為了幫我氣你的女孩秦可晴,很想見你一面。
錯在我的故意氣你,錯在我濫用無辜。但她,是主動想見你一面的,我絕對沒有施予威脅利誘。只能說,我總是碰上好女人。
可以嗎?
我們聊一聊好嗎?
阿駿
江嘉駿真是罕見的小心翼翼,他還以為她在意他的過去?
倪雲裳難得看到他的「伊妹兒」。他總是直來直往,有話馬上找她說個明白,更巴不得時時刻刻對她掏心掏肺……
唯獨此事他這麼謹慎?但口吻還是很臭屁。她不禁會心一笑——若她還在意,她早就找他問清楚;沒問,就表示早放下了。她才不會那麼無聊,拿自己的寶貴情緒做起伏遊戲。
結果那天——
她和秦可晴相談甚歡的狀況,簡直像失散多年的姊妹。不是完全把汪嘉駿冷落在一旁,就是兩人一搭一唱地把他虧到慘,害他徹底領悟,立刻宣誓:
「以後你們兩個女人聊天,千萬不要叫我在場。」
汪嘉駿這才真正領教到,倪雲裳提得起放得下的性格。以後他真的連「萬一」對不起她都不可能——她絕對是快刀斬亂麻的女人。
而現在,才是倪雲裳快刀斬亂麻,要面對她自己未來的時候了。她已經做好所有的,不論外在能力的、或內在心理的準備。雖然她正站在外頭,心中仍有些許的忐忑不安,裡頭的會議室……
「倪先生,這次來台非常感謝你的動員協助,讓我順利找到我心愛的小兒子。你手下的人才,真是不可小覷;連當時救我的那位女士,也連帶找到了。」傑洛狄尼高興地說。
「不客氣,這太好了!」這真是一箭雙鵰,倪傲天笑得合不攏嘴:「這的確是天大的好消息,我實在太為你高興了。」
也是為我高興,哈哈,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不論當時的好處能恢復多少,至少現在震宇又站在有利的地方了。
「我也為你高興喔,倪先生,我要給你一個驚喜。」
驚喜?馬上就開支票了?好,當然好……
「我請我的救命恩人出來和你見面。」
只見會議室後方的門被推開,先走出三位護花使者:汪嘉駿、管浩仰和李奧,然後再出現一位身形娉婷的女孩……倪傲天定眼一看,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雲裳!
「你這孩子,原來你一直躲在震宇裡,我真是會被你……」天下父母心,倪傲天看到女兒幾乎快要老淚縱橫,但又忍不住想先罵人。
氣氛霎時有些凝重。
「我說倪老兄,你這孩子才真正了不起呀!她不但救我,也救我的小兒子呀!」傑洛狄尼開口了,簡單說明他的長毛小子和雲裳在美國認識,而且成為好朋友的緣分。
倪傲天更驚訝了,原來這兩個孩子老早就要好了……
他暫時忘了雲裳的叛逆、逃婚和不告而別,而對剛剛得知的訊息喜從中來。既然雲裳不愛管浩仰,是非常可惜的憾事,但也已是明顯的事實。那之前的條件,和傑洛狄尼的小兒子結婚,不就更順理成章水到渠成了?
活了這麼大把年紀,愈來愈覺得:老天自有安排呀!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所以他們當然可以結婚,沒問題!」
倪傲天又以為要嫁的人是他自己,不但婚事、連生意都搞定,而且以後還有更多生意……
「倪老兄,你這女兒是福星呀。生意要緊,但是家庭和樂、兒女幸福更要緊,您說是不是?」「是,是!」他當然希望女兒幸福,只是傑洛狄尼到底意指為何?
「接下來我這麼做——可是幸福和生意都能兼顧的最好方法喔!」
聽到能兼顧,倪傲天二話不說。
「首先他們不會結婚,再來已說好找到李奧給震宇一半的生意,我不會跳票,不過剩下一半,就交給雲裳成立的『小小』公司來做。」傑洛狄尼轉身拍拍雲裳的肩頭,鼓勵地說:「兩年後我會看績效,再決定接下來全部的續約要找哪一家。」
「什麼,他們不會結婚?還有,雲裳的公司?」
怎麼會這樣?法國佬講的竟然和他想的都不一樣!他的唯一女兒、那個小小女孩,要像他一直受不了的那種女強人一樣,自己成立公司?
看倪傲天張口結舌,傑洛狄尼再說:
「我的兒子是無法和令嬡結婚的,即使他們是好朋友。至於後來說要給震宇一半的生意,我沒有食言而肥。兒子,這句中文我說對了吧?」
李奧點點頭,嘖!這個愛賣弄的老子。
「我真是聰明的老爸呀!」傑洛狄尼先自誇,才又說:「至於給年輕人創業的機會,是我現在最樂於做的。我雖然為人行事有一點怪異,但我最遵守允諾了:不用書面,口頭就夠——這可是本人轟動全球工商業界、最厲害的特色呀。」
傑洛狄尼轟動全球的,還包括超臭屁及超自戀。
「倪老兄,我們年紀都不小了,有些觀念早就應該改改。將來絕對是女人的天下,能力是看個人,而不是看性別;不論重男輕女,或是男得娶、女必嫁的觀念,都早過時了,更不一定合乎人性。你對男女性別的刻板印象,真的不合時代潮流了。你能有一個女兒這麼能幹聰明、有理想有抱負,實在才是令人求之不得哩!我早就認她當乾女兒了喔!最好你不想要她啦,哈哈!」
「雲裳是我的寶貝孩子,我怎會不要?」倪傲天毫不考慮地說出心中的話。
倪雲裳從沒聽過父親說過這種親近的心底話,內心震動了一下。他一向對她不假辭色,父女關係總是保持嚴格距離呀。
「所以孩子是男是女,根本不要緊,你早就應該多給她愛——」
倪傲天一時無言以對。
看著雲裳表情溫和又堅定地站在一旁,他心中突然充滿一股說不出的愧咎。對她,他一向是規定責備多於鼓勵和氣,他當然關愛孩子,但他的方式實在太自以為是。
「雲裳,爸爸……」倪傲天不習慣溫柔,只能吞吞吐吐。
「爸爸,我懂。只要你不再認為,女孩子家『只能』或『不能』做什麼就好了。女兒不會讓你沒面子的。」
「爸爸虧欠你很多吧……」
「不,爸爸,就是因為你的『激將』方式,才讓我更學會看重自己、肯定自己。還好這個女兒不乖,沒有把你對我『打擊』的話當真,反而是成功的逆向教育喔!還有,我也很對不起,為了忠實自己的感覺及想法,就這樣逃婚和離家,還請您原諒我。」
倪傲天心中震撼,他的女兒如此懂事且成熟。她的逃婚和離家,始作俑者其實全是自己呀。
「雲裳,你一直是個好孩子,爸爸真的才是……」
倪傲天「對不起」三個字,還是沒法一下子說出口,但倪雲裳一點都不在乎。父女的感情可以如此撥雲見日,不再冰凍而且交流,她已經很感動、很滿足了。
汪嘉駿也趁此時,遞上了他的辭呈:
「董事長,我想現在已經是實現我理想的好時機了。我會把正在進行的幾個案子處理完善之後,才離開震宇,然後成立我『小小』的科技公司——並到令嬡的公司幫忙。」
汪嘉駿這孩子終於要走了,而且他想追雲裳的意圖毫不避諱呀!但又能夠清楚地避嫌。倪傲天只能面對人才終究是留不住的事實,但他幸虧也不是敵人,損失已算降至最低了。所謂長江後浪推前浪,他這前浪再不靈活,就要死在沙灘上了。
沒想到,管浩仰也開口說:
「伯父,雲裳『失蹤』的非常時期已過,我再出現於震宇並不合宜。除了管氏企業的工作要我接手外,同時,我要用全新的身份,再追求雲裳。當然,我也會到雲裳的公司幫忙。」
看來浩仰的意圖也十分明確堅定了。而且為了雲裳,想必他也瞞了他不少事……
他的女兒有兩個優秀的男人在追求,想想他還是有面子的,可是他卻也在一分鐘內,痛失兩位大將,而且是被自己向來視做依附地位的女兒,挖角挖走的。雲裳這孩子——
看她亭亭玉立、一派大將之風……他真的錯了這麼久?這絕對不是靠男女私情就可以辦得到的。若雲裳沒有這種想創業、想經營的旺盛企圖心和領導的才能,這兩位優秀人才不會如此開自己玩笑——就算再愛她也不能,他們不是沒有腦袋。
「倪背背,我喜歡台灣,更喜歡雲裳,我會留在這裡玩,不,留在這裡幫忙她啦,直到雲裳公司成長茁壯……弟子的成功是師父的驕傲喔!」李奧的中文真是愈說愈溜了。
事已至此,他還能看不清?
「看到了吧,生女兒才棒哩!我養的兒子呀,等於自動奉送給你家了。唉——倪老兄,這也是我們男人永遠比不上女人吃香的地方呀!男人打拼過程有難,其他男人不再踹你一腳,讓你掉下懸崖摔死就不錯了,還義氣來幫你啥忙?有的話,我頭給你!」
這是學誰說話呀?三個年輕男人一致看向某人,連傑洛狄尼也被她「收伏」了。
「爸爸,我很高興能交到這麼多的好朋友。他們能自願讓我倚重,這是我的榮幸和好運。」倪雲裳堅定地看著父親:「但是,爸爸,請你相信,我是公私分明的。這些溫暖的情誼,是我創業過渡時期的協助,他們的照顧我、幫忙我確實是很大的助力,但我本身的實力及將來的經營,我終究會讓你認定。我想,我的優點應該是彈性,以及權變吧。我能就事論事,公事公辦;但貴人來助我,我也絕不矯柔推辭。」
倪雲裳的這一番話,讓在場所有男人聽得肅然,她真有一般女性少見的「霸氣」呀!無關性別,而是天性;天性無法違逆,只能順勢而為——如此才不會人我痛苦。
傑洛狄尼從他小兒子身上已經體認這一點了,不知倪傲天……?
「是事也是勢,如今我還能反對什麼?」倪傲天訥訥地說:「雲裳。」
倪傲天知道自己對唯一的女兒,其實從來都不能算用心。因為從頭到尾,他重男輕女的觀念,總左右自己的態度。但如今女兒的架勢十足,從容自信,竟然是在自己年歲已大,驀然回首的此刻,才清楚地發現了。
「爸爸——」倪雲裳也柔柔地喊著父親,依偎在他肩膀。
「爸爸從小就壓抑你的本能及喜好,一心以為女兒怎能比兒子強?可是和你媽就是再也生不出來……叉開話題了,總之,到如今我才明白自己的錯誤,能力實在是無關性別的……雲裳,你能原諒爸爸嗎?」
「雲裳也很惡劣,若以前能再耐心一點,和您溝通就好了。」
「你已經和我努力溝通過了,可是當時不開竅就是不開竅,誰能料想現在一切心有靈犀,自動頓悟?再不懂得看情勢,老爸不就太落伍了?」
倪傲天的爽朗也是天性,很快又阿莎力起來了。他摟著女兒的肩頭,高興地說:
「走走走,今晚帶貴客們去吃超貴的台南擔仔面,給他們來頓皇帝式的享受——貴上加貴,討個吉利!浩仰、嘉駿、和寶貝女兒都得作陪。」
父女倆相視而笑了。
但那對法國父子檔,卻在一旁臉色「監介」……
這對台灣父女怎麼……沒哭哩?根本沒有扳回他們一點點的面子嘛,丟臉丟到台灣來了。我們哭,你們也哭,這樣世界才充滿溫柔與公平嘛,真是的!
***
「你別開這種狗屎玩笑了!沒事亂放屁,你沒其它的八卦好說啦你?」痘花又在吐槽課花,而且是極為少見的忿怒。
「我發誓,這真的千真萬確!」她伸出四隻纖纖紅指,但再也沒有圍聽群眾。
從眾人首次共同鄙視、一哄而散的情況看來,就可以知道課花這個八卦是多麼令人感到太扯蛋了,而一致唾棄。
「大家怎麼了?這麼安靜?」從孟鈴鈴一跨進課內,就感覺到這奇怪的氣氛。
痘花林珍芹馬上憋不住就爆發了:
「喲,若這款代志嘛會發生,那阮不就是英國皇室流落在台多年的公主了嗎?嘻嘻!」
大家噗哧大笑,心中暗想:是喔,這種痘花肉餅臉的公主?英國皇室哪有醜得這麼衰?
「那我就是全亞洲第一大集團的董事長在台灣的私生女……」
「哎喲!這樣你也要?拜託你留點口德,不要侮辱自己啦!」
「我還沒說哩,那我也是沙烏地阿拉伯酋長的……」
一群女人嘻笑瞎掰,尤以痘花為最。課花張采琪極為不爽,十隻紅指又快穿入桌面。
「我還是搞不懂你們在笑什麼?」孟鈴鈴總是很難搞懂狀況。
「是我得到的第一手內幕消息。阿妹——竟然就是我們震宇老闆倪傲天的獨生女兒——倪雲裳!」課花對孟鈴鈴鄭重的說,眼神充滿「不信你就完了」的嚴厲威脅。她的權威不能毀於一旦哪!「不!不要嚇我,不會吧?」孟鈴鈴叫完後呆住,腦袋裡有片刻的空白。
課花終於重拾一點點信心回來了。
阿……阿妹好久沒來工作了,怎麼一有消息,就是這種石破天驚的內幕?孟鈴鈴愈想愈覺得害怕,這不是不可能的事,因為阿妹,不,倪雲裳真的是很多面化,很神秘的……從前就這麼覺得,這個女孩子不簡單,表面平庸好欺負,但卻時常流露過人的聰明及膽量,只是自己不願意去探究!不斷在自圓其說罷了……
「我就說她還在放屁!」痘花再聽一次還是生氣。若真如此,世間哪有公理存在?她太不平衡了。
「我沒有放噗噗!我親口聽人事主任說的!」課花重形象,髒字不能講。
正在兩人又要進入每日一吵之時,關鍵人物——阿妹,不,倪雲裳出現了!
全場的人都傻眼了……
她翩然走進來,嘴邊帶著甜美和氣的笑意。她的……眼鏡不見了,皮膚原來這麼白皙,剪裁合身的套裝,把她的身材全部凸顯出來。整個人就像脫胎換骨一般,好漂亮,好有氣質,和以前的土裡土氣,根本無法聯想……
而且她身後跟的就是人事主任。
「現在,發佈人事命令特報。」
還有這種「特報」?所有人都撐起了耳朵,看來震宇會有很多新氣象了。
「張采琪,你榮調震宇公關部門的二十位組員之一——但是要先從底薪做起,你願意嗎?」
「真的,真的嗎?我可以去公關部?太好了,我要去!」課花難得不顧形象地跳了起來:「公關部一直是我的夢想,長袖善舞更是我的本性。不,專長啦!終於有人發現了我的能力了,我一定會馬上幹掉部長的!」
課花說完才發現自己太得意忘形,只好吐吐舌頭。她知道自己是遇強則強的,她才不會被其他十九個女人比下去,她會努力上進,讓自己又美又有實力。底薪?有什麼要緊?有機會大展身手才重要。
「接下來,林珍芹,你派任改制後的總務部門,擔任督導課長一職——但是一樣要先從底薪做起,你願意嗎?」
「督導?是不是要聽我的指示,看底下人有沒有把事情做好?」痘花個性是要謹慎、龜毛一點。
「大致可以這麼說。」
「真的?我最喜歡頤指氣使。不,應該說是最喜歡人家聽我的話啦,哈哈!」痘花的臉更散發油光了,而且才龜毛一下下:「我一定會把事情『監督指導』得讓上頭百分之百滿意。終於有人瞭解我的本事了,沒問題,我一定會馬上就加薪的!」
這種工作就是要找她這種有威嚴又凶悍的女人,名正言順之下,她會做得很有鬥志和績效的。
「好,我這裡都有詳細的工作權限及職責法規,你們若明白了,才可以簽呈聘書,簽了聘書,就是代表要負責任了。」人事主任難得一派威風凜凜,相當罕見的氣勢。
痘花、課花齊聲大喊:「是——」
同事這麼久以來,這是她們第一次如此有默契,也是破天荒地相視一笑。
同時,她們也對阿妹,不,小老闆倪雲裳投以抱歉的目光,反常地說不出話來。她們從前那樣欺負阿妹,她不但沒有利用權力來施展報復,反而更讓她們各盡其長、各得其所。她——怎麼能這麼瞭解她們?以後若再不盡心盡力為震宇作事,不但不識好歹,良心更是被狗吃了。
一切盡在不言中,她們太感激小主人阿妹了,不,是倪雲裳小姐。她們會拿出證明來,讓她絕不後悔她今日的安排及決定。
人事主任又說話了:
「因為總附五即將要納入改制範圍中,所以必須要解散,其它同仁的工作分配在這裡,請過來看——除了孟鈴鈴小姐之外。」
孟鈴鈴一時青天霹靂:
「我……我都沒有嗎?我被解雇了嗎?拜託不要啦,我又沒做錯什麼。」孟鈴鈴急得快哭了。「不,你的職位升得最高——你擔任副總經理的特別秘書。」
副總經理的特別秘書?是不是要坐在男人大腿上的那種女人呀?
「不要!副總若是像施達昌那樣的大豬哥,我就完了!我寧可變成無業遊民,也不可以出賣靈肉。」
孟鈴鈴一副犧牲小我,但眼中又閃爍淚水的德性,讓倪雲裳忍不住笑了出來:
「鈴鈴,特別秘書就是陪著副總經理到處玩,而副總呢,那就是在下我啦!」
孟鈴鈴差點被口水噎住:
「你說你就是……?我的天哪!」
倪雲裳對孟鈴鈴眨了眨眼:
「不過,我的玩可是多采多姿,會累斃人的喔!」
孟鈴鈴馬上了悟於心,她又不是沒和她「玩」過:
「多謝副總!我們愛你!」
何止孟鈴鈴在道謝?這是總附五所有的女性同胞的聲音。
她們並不笨哪!全場的人都一致為她們新上任的、知人善任的、「害」她們有眼不識泰山的「阿妹副總」鼓起了熱烈掌聲,鼓得手都紅痛了。
這也是總附五有史以來,最團結、最合作、最充滿感恩、最有種自我實現的快意感的時刻了——
只要善用女人才能,這匹娘子軍的成績會很嚇人的。
***
自從孟鈴鈴離開總附五之後,孤單運消散,桃花運打開——一下子就左右逢源,有兩個男人熱烈追求她。
一個是她名義上「借用」的男朋友之前被施達昌陷害求去,但後來被倪雲裳找回來的,極有能力的鄭昇平,果真給它弄假成真了;另一個就是——小呆瓜邱永成,自從上次跟著汪嘉駿過來,看到溫和害羞的孟鈴鈴以後,就嚴重「煞」到人家,每天跟他工頭一樣,三不五時跑到這裡來找女朋友。
倪雲裳自從成立了「振羽」貿易公司,取其展翅高飛之意,和老爸的公司名稱呼應,還兼任震宇的副總之後,真的是一天二十四個小時都不夠用。
她是那種事業愈忙,反而愈高興愈帶勁,典型的樂在工作的女人,而且絕對是愈認真愈美麗的那一型。
雖然代理傑洛狄尼一半的生意,行銷規模和班底通路根本比不上震宇的十分之一,但是雲裳知人善任的天賦異稟,加上更是用心為女性員工謀福利——名聲一打開,口碑加載道,使她招徠了許多有幹勁、有專長、又有理想的女性員工,只要是能力出眾、才華優秀的女子,幾乎都極為樂意跳槽到振羽來;加上女人獨具的細心負責的天性,這使雲裳的公司規模真是蒸蒸日上、銳不可當。
當然,兩個男人的幫忙也功不可沒。他們是心甘情願義務來幫忙支援的,同時順便「監督」對方、有意較量彼此,不論愛情或事業——
汪嘉駿的專長在電腦科技、實用軟體的各種研發,因此設計簡便好用又有效率的各種程式及設備,真的讓振羽的經營成本逐日下降,行銷績效逐日增加。
而管浩仰是極為出色的外交人才,頭腦清晰反應靈敏,加上極具說服力的口才,當然接洽生意所向披靡,讓振羽的承銷據點大增,不必用到管氏企業的人脈,就足夠讓業務上軌道了。
當然,創思的成形,制度的落實,以及出奇制勝的構想,就全部出自這位靈魂人物——倪雲裳的手中了。以震宇和振羽的規模與其績效來此例,這兩家各方面差距懸殊的大小公司,竟然是不相上下的。業界都在盛傳,這真是小蝦米想鬥倒大鯨魚呀,且有如此勇氣的人,竟是自家女兒!但得知是良性競爭後,又紛紛成為美談。
總之,究竟鹿死誰手,或有其它變數,誰知道?搞不好傑洛狄尼那老頭,又有讓人跌破眼鏡的決定……
「雲裳,加班累了吧?」
「不累。」
「要不要我幫你『放燒水』?」
「三八!這裡是辦公室。」
「你都不抬頭看我一眼。」
「你穿低胸露背裝嗎?」
誰說女人沒有工作狂的?眼前這個就是。在汪嘉駿吃香的帥哥人生中,終於領教到在女人面前「槓龜」的滋味。
他打開窗戶,心愛的女人不理他,唉——
「這裡是一樓死不了的喔。」
雲裳真的很厲害,一心N用還能開玩笑。
「我——」汪嘉駿看起來好像要解釋,沒想到他突然轉了方向,對著外面的人行道上大吼:「愛倪雲裳!我愛死她了,可是她都不理……」
倪雲裳馬上撲到他背後,蓋住他的嘴。
「哇!你實在有夠三八喔,大家都被你冷酷外表給騙了。」
「這是你的幸福,我不就不騙你?以毒攻毒,我不用這招,你盯電腦都盯得比我多。」
汪嘉駿怎會不僅投入專注在工作中的渾然忘我?這和愛不愛一個人是兩回事。以前他就覺得女人很奇怪,認真工作並不等於不愛對方。然而現在,雖然他的理智還是清楚,但情緒卻難受控了。
打是情罵是愛,耍賴撒嬌正是愛情的趣味呀……他們的男女角色好像互換了。
「你吃電腦的醋呀。」她在他背後摟緊說。
「你再把我抱緊一點就不……」
結果雲裳何止?她主動轉過身吻他性感的喉結,然後找到他的唇……
「雲裳,你又在考驗我的定力……」
「好久沒有溫習了嘛。」
「你再這樣……『讀』我,我會燃燒起來……」
她最近這陣子太忙,他也是。雖然他常來幫忙,但也有自己的事要做。兩人太久沒有親熱了,已有種難以控制、不可收拾的激動。
「雲裳,你得停止,我不能……」
「沒有不能……我願意和你一起燃燒……我只知道我也愛汪嘉駿……」
倪雲裳迷濛深情的雙眸像在邀請、像在希求,哪有一個男人能夠受得了這種軟玉溫香的主動熱情?她怎能如此撥撩他?她不知道這樣挑逗男人,是非常危險的嗎?她一秒鐘前,還是個有板有眼的女強人,但下一瞬間,她變成只是全心求愛的小女人……
她已經不管他的警告,完全陷溺在對他的渴望裡。
汪嘉駿再也受不了了,把她壓入沙發——
「別再癢我,呵呵……你好惡劣。原來剛剛只是在……釣我上鉤……你住手……」
倪雲裳一下就佔了上風,不但坐在汪嘉駿的身上,而且還把他「玩」得不亦樂乎。一個大男人竟然怕癢成這樣?聽說這種男人很怕老婆喔,好耶……
最令人想入非非的是,兩人衣衫相當不整。
「雲裳!」
才打開門喊她的管浩仰,看到的竟是這種要他噴鼻血的景象,這太刺激他了!他的小雲裳從來沒有這樣對他過。
她和汪嘉駿兩人在沙發上糾成一團……而且,女上男下……明顯看得出來是她主動。
「管號?」
看他的眼神就知道這下子誤會大條了。
「我懂。什麼都不用說。」
「管號!」
管浩仰完全不由分說,深深地看了他們兩人一眼,然後關門。
「我去找他解釋。」
江嘉駿連忙理好衣衫及頭髮準備找他。
「不,不用了,這樣也好。」倪雲裳深吸了一口氣說:「讓他徹底看透我的心歸屬誰吧!只是我最大的希望是……他別痛苦太久。他是個好男人,我生命中最特別的好男人……」
汪嘉駿當然懂。
他們的呵癢玩耍,反而是「弄假成真」——加速了管浩仰的頓悟清醒,這也是他們始料未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