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得喉嚨像燃燒一樣熱痛難忍,他想開口說話卻發不出來聲音來,心裡一直想著,要是有水喝就好了。
過一會兒,水就真的從嘴裡灌了進來,乾渴的痛苦感覺減退了不少,於是他努力地張開眼睛,但是他什麼也看不見。只覺得消毒水的藥水味充斥四周,很是刺鼻。
而他唯一看清楚的只有江夜衣的臉,溫柔擔憂的看著自己。
身體仍然如失重般飄浮著沒有邊際,意識模糊間,他在那樣的目光下又再度睡了過去。
步生再次醒過來時,已經回到他所熟悉的床上。
火熱刺眼的陽光隔著薄薄的綠色窗簾布穿透進來,在雪白的牆上投下淡淡的光影。步生瞇著雙眼覺得有些難受,本想伸手去揉,可是連拾手的力氣也都沒有。
他扭過頭去想看鬧鐘的時間,可是竟然怎麼也看不清楚指標的位置,他眨了眨眼睛後再看,卻仍然徒勞無功,他忽然心裡一涼,強烈的不安啃蝕著他。
久致坐在一旁呆呆地看著遠處,像是在想著什麼。整個屋子似乎是靜止的,只有電風扇突兀地瘋狂轉動著。
他的眼睛,還可以撐到什麼時候呢?
「久……致。」他艱難地出聲喚她,一開口才發現喉嚨仍然灼痛難受,那聲音聽起來就好像是別人的。
久致猛地回過神來,看到他努力想要撐著坐起,她立即跑過去壓著他,對他搖頭。
「真是糟糕……今天來不及去工作了。」步生再度躺了下來,他很少生病,沒有想到只是小感冒就這麼嚴重。
這是第三天了。久致拿出日曆給他看,她指著現在的日期,又指了指颱風那天的日期。
「怎麼會?」步生不敢置信地抓過日曆來仔細看了又看,然而一使力又感到一陣虛脫,他把頭埋在枕頭裡無力地呻吟起來。
無故缺勤三天,看來康復後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找工作了。
久致一直用異樣的目光看他,想說什麼卻欲言又止。
「你怎麼了?」步生敏感地發現了不對勁。
久致只是搖頭,她站起來用手比畫著,你還好嗎?
「我已經沒事了。」他微笑著安慰道,他的情況自己最清楚,儘管現在身體還很虛弱,但他相信只要再休息一下就能恢復的。
我去給你煮吃的。
「嗯。」他輕輕點頭。幾天未進食,可是卻一點食慾也沒有,但他知道要是不吃東西的話,體力就不會恢復。
久致為了讓他動手術而拚命賺錢節省,他又怎麼能心安理得地躺在床上呢?
早知道那天晚上就不要亂跑,當時要是在加油站裡待一個晚上,就不會發生後來的事情,也不必躺在這裡擔心會不會又被人解雇。
想到這裡,他突然地想到江夜衣。
「對了。」步生抓著頭,「那天是誰送我回來的?」他一直昏睡著,完全都不知道當時的事。
久致拿著湯匙的手頓了下,擊在盤子上發出一聲脆響。她若有所思地回過身子來生告訴他,是一個陌生的男人。
果然……步生不用想也知道是誰,這樣麻煩江夜衣,讓他覺得很不好意思。
「等等!你是說,呃,他送我回家的嗎?」
她點了點頭。
那不就是說,江夜衣來過這個房間了?
步生覺得很不可思議,像他那樣的人,若不是因為這些意外將他與自己莫名其妙的牽扯在一起,大概是一輩子也沒可能來到這種地方的。
他隱隱約約回想起那天下午在加油站,柳嬋羽的目光朝車窗外掠過時的那種冷淡高傲的神態。然而與她在西餐廳內雙手緊握、親密私語的人,不正是江夜衣嗎?
他突然懷疑那個下著大雨的颱風夜裡,在街頭開車追趕他的人,向他道歉、對他嘮叨著不要感冒,還用那般溫柔的語氣說著「我喜歡你,我想跟你成為朋友。」的那個人是誰呢?真的是江夜衣嗎
想來想去還是覺得怪異。
沒過一會兒,久致端了粥來,步生支撐著想要坐起來,她見了連忙放下碗要幫忙扶他。
步生覺得沒那個必要,於是伸手朝她輕輕一推,沒想到視線突然一晃,眼前有一瞬間的黑暗,他的手竟然從久致的身旁揮了過去。
他錯愕地呆住,任由久致將他扶起來坐好。
他的這雙眼睛真的已經到極限了嗎?
頭腦裡一片混亂,步生拿著湯匙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粥,他這才發現自己已經換上平時的睡衣。
「對了,我晚上必須要去餐廳打工。」
你不休息嗎?聽他這麼說,她顯得緊張。
「我兩三天沒有去上班,今天晚上一定要去跟經理道歉才行。」
你可以請假……步生抓住她的手,不再讓她繼續往下說。
「我沒事的,一下班我就會回來,你不要等我。」
步生歎著氣,雖然他總是對她說「不要等我」,可久致仍是每天要等到他下班才肯睡覺,沒事做的時候她就打開她的箱子拿出錢數了一遍又一遍。
步生甚至覺得她似乎是在用這種方式期待著他們的將來,等他的眼睛治好了,他們就結婚……
身體殘障而且連身份證明都沒有的他們,既不可能找到正式的工作,也不可能過著正常的生活,以後是否能夠活下去都是問題,所以他從來沒有成家的念頭,只是久致好像很渴望結婚,他也就照著她的想法。
久致想要的,只不過是一個屬於自己的家。
家……好陌生的名詞。
他今天到底是怎麼了?幹嘛一直在這裡想那些有的沒的?
步生握著久致的手,突然發現她好像比以前更瘦了,不由得一陣心疼。
「這幾天要照顧我,真是辛苦你了。」他帶著歉意地說,覺得自己沒用,為什麼心裡一直想著要讓她好過一點,卻老是讓她為自己受累。
久致看著他的神情又變得不太自然起來,其實是在今天早上步生退燒後,那個男人才將他送回來的,可是看他好像一點也不記得了。
「怎麼了?」步生發現她的樣子很奇怪,「你今天是怎麼了?」
久致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我只是好擔心你,你以後不要再生病了。
「抱歉。」步生柔聲說著。
久致細瘦的身體慢慢向他靠近,在他臉上輕輕一吻,然後伸出手來抱他,步生沒有抗拒這樣的親暱行為,而是跟小時候一樣,同時用力抱緊她,感受著彼此的溫暖。
步生發覺久致在他的懷內輕輕顫抖,她用很不安的眼神看他,他回望著,溫柔地安撫著她。「不要擔心,等我的眼睛治好了,我們就結婚吧。」
她用力地點頭,抱著他的手更縮緊了,臉上恢復她一貫甜美的微笑。
***
步生刻意比以前更早到西餐廳上班,本來以為會受責罵,可是沒想到經理看到他的時候只是簡單地問了問他感冒的事,其餘的事根本沒有提起,這不太像是經理平時的處事風格。
而且經理怎麼會知道他感冒?難道是久致叫姚若海打電話來請假的?
但她根本不知道這裡的電話啊!
那麼……是江夜衣了?
步生本能地看了看樓下門外江夜衣經常停車的地方,熟悉的紅色法拉利並沒有出現。
下次……要是碰巧再遇見他的話,還是要向他道謝才行。
次日一早來到加油站時,果然大家都知道他生病請假的事,他這才放下心來,如常地換了工作服開始上班。
不過,大家看著他的眼神怎麼好像怪怪的?
步生覺得大家的目光總是趁他不注意的時候飄過來,當他察覺後,又趕緊移開。他本來想問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是大概因為他平時很少說話的關係,跟加油站的人都不熟,想問也不知該找誰開口。
一上午就這麼過去,讓他感覺如芒刺在背。
中午時步生去買了飯盒,習慣性地找個陰涼的地方,一個人坐在外面的花圃台階上慢慢吃著。突然一個人從他身後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步生有些驚訝地回過頭,看到楊尚正啃著麵包三明治坐在他身旁。
「呃……是你。」步生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只好小心地打著招呼。
楊尚這人不管跟誰都能很快地熟起來,也算是個熱心的好人。只是好奇心重,八卦了點。
所以步生一看到楊尚滿臉堆著笑容就知道他是來問話的,他不太會應付這種事,所以只得謹慎些。
「感冒好了?」楊尚喝了一口茶問他,「怎麼不多休息幾天。」
步生笑了笑,「只是感冒而已,我還沒有那麼弱不禁風。」
「那倒也是。」他也跟著點頭,接著用手肘撞了撞步生,話題馬上跟著一轉,「不過你還挺會裝的嘛,之前還一副陌生人的樣子,你到底是怎麼認識那種有錢人的?」
「你說的是江夜衣嗎?」
「是啊!就是那個開法拉利的男人。」楊尚做出一個開車的動作,「江夜衣,江家的獨子,這裡有幾個人不認得?」
「這樣……」步生勉強扯出一個笑容,江夜衣真的那麼出名嗎?
「聽說你們還被關在雜物室?」長舌男繼續發揮著他的本性,臉上全是擋也擋不住的好奇。因為他聽說他們好像是在裡面待到很晚,而且連衣服也沒穿。
「啊,因為一些意外。」大家果然都知道了。
「聽說半夜時,江夜衣打電話叫他公司裡的保安人員頂著颱風趕到這裡,還特地將雜物室的鐵門給拆了才將你送到醫院去……」
「咦?」步生驚愣住,他完全不知道有這一回事。
「你真的不知道嗎?」楊尚哇哇大叫。
「這怎麼可能?」步生覺得不可置信。
「怎麼不可能,你不信可以去看,雜物室的門重新換了一扇。」楊尚一邊說一邊指著加油站裡面的方向。
「你再仔細想想那天晚上的情況,說不定會想起什麼。」
楊尚盯著步生的臉猛瞧,心裡猜測著各種可能性,本來他還以為是江夜衣趁著風雨交加的無人黑夜對這小子強來,不過看起來又好像不是。
難道……難道他是下了藥?這個極有可能!楊尚在手心裡一槌,為這個新發現感到欣喜。
那麼江夜衣跟那天那個美人的關係又是?
步生看他臉上的表情不斷變化,心驚肉跳地收拾著手裡的飯盒。
「我……好像還有事情忘了做。」
「你要走了嗎?」楊尚扯著他的衣袖不放。
「實在不好意思。」步生低著頭逃也似的跑了。
「你要是想起什麼一定要告訴我哦!」楊尚還不甘心地對著他的身影大叫。
真是……步生在心裡歎著氣,他是怎麼惹上這些麻煩的?
跑進加油站內,步生望著雜物室已被換過的新鐵門,隱隱感到自己以往清靜的日子開始被攪亂了。
下午上班時步生只敢埋著頭拚命工作,不想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可是大家的目光仍時不時地在他的身後打轉。
就在這時,江夜衣開著他的車駛進加油站。
步生本能地想躲,可是又想起自己現在正在工作中,於是只得尷尬的呆在原地不敢動彈。
幸好江夜衣這時像是不認識他的模樣,連目光從他身上掠過時也沒做任何停留,只是面無表情地關上車窗。
步生覺得在場所有人的目光此時都聚集在他的身上,他的心跳個不停,緊張到猛冒冷汗。
過了一會兒,車子加完油,江夜衣再度開車離開,他也跟著鬆了一口氣。
「那個不是江夜衣嗎?怎麼你沒有去打招呼?」楊尚的叫聲首先響起,他一臉遺憾的表情,本來還以為可以看到什麼。
「我不是說過我和他不熟嗎?」步生覺得自己笑得越來越勉強了。
「可是那天……」
「那天真是只是因為意外,他可能是不想困在裡面才打電話叫人來拆門的,我當時發高燒睡著了什麼也不知道,他只是順便叫人送我到醫院而已。」
楊尚一聽他這麼說,覺得也很有可能。
他就說嘛,有了那麼漂亮的女朋友,又怎麼會對一個男人有興趣?
不只是他,連步生自己也開始這麼相信了,雖然剛才江夜衣那種冷淡的態度讓他可以暫時脫去嫌疑,他卻一點也不覺得高興。
話說回來,江夜衣好像從不曾在公眾場所跟他說過話。
從西餐廳下班,步生毫不意外地在路口看到江夜衣的車子。
「我送你。」他向步生招手。
步生本想裝作沒有看到,只是想起應該向他道謝,於是只好彆扭地走過去。
「上車吧。」江夜衣替他打開車門。
「不用麻煩,我走路回去就可以了。」步生倒退了一步。
江夜衣好笑地看著他的反應,「你難道又要我拖你上車嗎?」
步生看他好像真的一副準備下車拖人的樣子,不由得張望四周,確定沒有認識的人出現,他不想再遇到什麼尷尬的局面。
「我不是說要自己走回去嗎?」步生極不情願地坐了上來,嘴裡不停抱怨,
「你為什麼老是要別人順著你的意思。」
而江夜衣卻只是一臉得逞的笑容。
可惡!「我聽說你找人把加油站的門拆掉了是嗎?」步生瞪了他一眼,早把要道謝的事情拋在腦後。
「嗯,因為你當時發著高燒。」
「你知不知道這樣會給別人帶來麻煩?」都是因為他亂來,所以才害他現在被大家當異類看待,步生越想越氣,「那畢竟是公司的門,你怎麼可以那麼胡來?」
「我有賠他們錢啊!」江夜衣被訓得有些委屈。
「錢錢錢!有錢就那麼了不起嗎?這個世界不是你有錢就可以為所欲為的!」
「那個……步生,有那麼嚴重嗎?」看他說得那麼激動,江夜衣試著提醒他,「我是為了救你才那麼做的。」
「我又沒叫你這麼做。」步生心虛地降低音量。
「我說,其實你也是火爆的人嘛。」
「火爆?」他一時沒消化過來,「胡說,我哪裡有?」
「你就是,平常看起來很內向的樣子,在我面前卻變得這麼凶,真是雙重人格。」
「這麼說我,你才是吧,下午看到你的時候跟現在就完全不同。」步生想起了下午時他那漠然的表情,覺得眼前這個男人他根本無法瞭解。
「我聽說你今天就上班了,所以故意去看看的。」江夜衣接著說,「看到你氣色還不錯,我也放心了。」
特地……來看他的嗎?
步生全身一震,他轉過頭看著江夜衣完美的側臉,風從車窗外灌進來,將他的頭髮吹亂,心裡頓時湧起許多說不清楚的情緒。
「我在巷子外面下車就可以了。」
步生住的地方要穿過幾條窄小的巷子,車子很難開得進去。
江夜衣還未將車停妥,步生已經打開車門鑽了出去。
「我送你吧!」他正想打開車門陪他一起走路,步生卻搶先一步跑過去抵住他的車門,硬是不讓他下車。
「你在幹什麼?」江夜衣覺得他的樣子很好笑。
「我自己回去就行。」步生乾脆整個人都壓在車門上。
「好吧,那麼你小心點。」江夜衣選擇放棄與他繼續你推我拉的浪費力氣。
步生回過頭正打算要走,突然又像想起什麼,「那個……本來剛才就想要說的,那天晚上的事我還是要謝謝你,另外,請假的事也是。」
江夜衣點了點頭,理所當然地接受了。
「對了,我也有事剛才就想說,後天你休假吧?」
「嗯。」步生覺得奇怪,他為什麼知道他何時上班何時休假?
「有什麼事嗎?」
「你的衣服都還在我家,後天來拿吧!」
「咦?」步生覺得很奇怪,「為什麼會在你家?」
「你那天衣服不是濕了嗎?所以送你去醫院的時候我就把你的衣服脫下來了。」他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你……」步生覺得自己快要瘋了,「你的意思是說……我去醫院的時候……什麼都沒穿嗎?」
「你放心,有穿短褲。」江夜衣不懂他為什麼那麼激動,「你是病人,沒有人會介意的。」
步生用手抵著車門勉強站立,他回想起那天晚上江夜衣沒穿衣服只裹著毛巾的樣子,腦袋又一陣暈眩,這個人還真不是普通的脫線。
「你有沒有想到過我會介意?」
「為什麼?」
「算了,我要回去了。」步生對他已經徹底死心,他剛剛走出兩步就突然一頓,回過頭來沉著聲問:「我問你……從醫院回來後,是不是你送我回家的?」
江夜衣反問:「怎麼了?」看他一臉的嚴肅。
「你看到久致了?」
「嗯,看到了。」江夜衣覺得他也太過緊張了,「她不能說話是吧?」
步生一愣,「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當然有辦法知道。」
「你……有說什麼嗎?」難怪他總覺得昨天久致的樣子有些奇怪。
「你覺得我應該說些什麼嗎?」江夜衣打開車門,走到他的身旁,帶著挑釁地看著步生的眼睛。
步生的表情卻出奇地認真,至少江夜衣從來沒看過他露出這麼認真的表情。
「如果你傷害久致的話,我是不會原諒你的。」
江夜衣卻在這時突然微笑起來,夜晚路燈的微光淡淡地投射在他的俊臉上,笑容如沐春風、悠然自得。
可是步生心裡突感一陣寒意,那一瞬間他覺得自己看到在他眼裡交錯的種種複雜情愫,這個男人在笑著的時候總讓他有危險的感覺。
「我什麼都沒說。」江夜衣伸出手揉了揉他柔軟的頭髮,很溫柔的說:「快回去吧,後天下午我在這裡等你。」
步生點了點頭,轉過身離開,慢慢走入巷子內。
他忍不住回過頭看看路口的方向,路燈下隱約有一個人影還在看著他。
江夜衣發動車子正要離開,卻接到柳嬋羽的電話。
(夜!)她的聲音有些興奮,(你現在在家嗎?)
他看了看時間,「嗯,有事嗎?」
(明天可不可以抽個時間出來吃飯?)她在電話那一端說道:(我二哥今天從格杉磯回來,我想讓你跟他見一面。你以前也在洛杉磯留學吧,真是巧。)
江夜衣聽她說過這個叫柳秀曦的二哥,他是柳家的長男,可是卻沒有涉及商界,而是不顧家人反對選擇學醫。不過他跟柳嬋羽的感情卻很好,她曾說過所有的柳家人裡,只有柳秀曦是最疼愛她的。
「好啊。」
他也很想見一下這個為了自己的理想而與整個家族對抗的傢伙。
他不得不承認,自己沒有這樣的勇氣。
掛掉電話後,江夜衣一邊開車一邊想著,他向來以為自己是自由的,就如同開著名牌跑車在無人的公路上行駛,看起來無人阻攔,其實也只不過是沿著這條早已存在的路向前跑,最後乖乖到達那個設走好的終點。
他所謂的自由,大概就只是如此。
即使他以後在事業上如何得意,這一切也要歸功於長輩的栽培。
記得剛從美國回來接手公司的時候,資深的股東都一副等著看笑話的神態當他是個充門面的公子哥兒。
直到後來他終於做了點成績出來,股東們私下又不服氣地說,那是因為他出身豪門,如果去大街上拉個乞丐讓他接受菁英教育也照樣能做好。
江夜衣的成功就是江家的榮耀,失敗了就是江家的恥辱,一切都無關於他個人。
一切就是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