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的鎖已經被破壞掉了,所有貼在牆上的囍字全被撕下,再往臥室走,一張張幸福洋溢的結婚照全被摔在地上,搗得稀爛,丁柔逸不明究裡,只是對那些被毀了的照片感到傷心,一段婚姻好似被人下了毒咒一般。
「可惡,一定是朱蝶衣做的好事,我找她算賬去。」關亞倫火冒三丈的放下行李就想出去。
「亞倫。」小逸連忙制止了他:「算了,她只是在發洩,東西壞了不要緊,只要我們平安就行了,你去找她,她若將氣出在你頭上而傷害你,那該怎麼辦?」想到朱蝶衣的瘋狂行徑,不由得機伶伶的打了個冷顫。
關亞倫見狀連忙擁她入懷,安慰著她別怕,內心卻憐惜的想著,她應該替自己擔心才是,朱蝶衣想對付的人其實是她呀!
「今晚不能住這兒了,先回我以前住的家,明天我會找人來清理這兒,好不好?」他只想把她帶到安全的地方。
她無可奈何的點了頭,即使這她鍾愛的家,但看著滿目瘡痍的臥室,的確是不能睡了。
隔天,關亞倫在丁柔逸的親吻之下醒來。
「該起來準備上班了!」
「我不想去,捨不得你。」他回吻著她。
「就算你是老闆,也該回去看看公司被人搬走了沒有呀!」她笑著拉起他。
送走了關亞倫之後,她興起了回家整理的念頭,算算時間,亞倫應該還在往公司的路上,她便決定回到家後再打電話告訴他,免得他因找不到她而擔心。
回到家,她的傷心便多了一層,原來被破壞的不只是屋內的陳設,就連屋外那一片她心愛的玫瑰花園也被摧殘殆盡了。
回到屋裡,挽起袖子便開始整理,由於一直專心於收拾殘局,她甚至忘了該給關亞倫打電話。
費了番工夫把客廳弄妥之後,便轉往臥房收拾著碎落的玻璃,照片上被毀了的容顏,彷彿象徵著朱蝶衣深深的恨意,她在心中感歎著不知該如何將這恨意消弭於無形。
忽然間,背後傳來冷冷的聲音說著:「有勇氣,竟敢一個人跑來?」是朱蝶衣。
丁柔逸站了起來,無畏無懼的回答說:「這兒是我的家,我為什麼不敢來?」
朱蝶衣饒有興味的看著她說:「看來關亞倫並沒有告訴你,哼!他以為他保護得了你嗎?」
「這話是什麼意思?他需要告訴我什麼?」她是真的猜不透了。
「讓我來告訴你吧!」朱蝶衣逼近她一步說:「我要關亞倫警告過你,我不會放過你的,既然你已經自己送上門來了,我還有什麼好客氣的?」說完就迅速的抄起一片碎玻璃,預備刺向她。
丁柔逸機靈的將身形往右一閃,卻仍是感到手臂上一陣尖銳的痛楚。
「我原本可以擁有一切,你的出現卻將我多年的努力全都毀了,我恨你。」朱蝶衣說完又瘋狂的撲向她。
丁柔逸在有限的空間裡拚命的閃躲,她知道此時的朱蝶衣肯定失去了理智,是什麼話也聽不進去的了。一個踉蹌,她被地上的鏡框絆倒在床邊,而朱蝶衣彷彿殺紅了眼般,如影隨行的撲來。
「住手!」一個男性的聲音響起,同時架住了瘋狂的朱蝶衣。
她抬頭望向那人,竟是許久不見的葛默濤。
「小逸,你先出去。」他的雙臂令朱蝶衣根本動彈不得。
「又是你?你為什麼總在不該出現的時候出現?放開我!」朱蝶衣極力掙扎著。
「不要你管!!」她抬起穿了高跟鞋的腳,狠狠的往葛默濤的皮鞋踩了下去。
他痛得放開了手,朱蝶衣則趁此機會跑了。
帶著未消的疼痛,葛默濤一拐一拐的走出去尋找小逸,在浴室中發現了她正在處理自己的傷口。
※※※
「小逸、小逸!」關亞倫的呼喚急急的從外頭傳來。
當他看到她衣服上的血跡,和一臉不悅的葛默濤,他不禁問:「誰能告訴我,這兒究竟出了什麼事?」
葛默濤走上前,用著責備的口吻說:「你是怎麼照顧她的?要不是我陰錯陽差的挑在今天想來和小逸敘敘舊,真不知道會出什麼事?那女人瘋起來還真是恐怖。」他又拐著到了沙發坐下。
「她傷了你了,是不是?在哪兒?快讓我看看,疼不疼?」關亞倫慌得連話都說得亂七八糟。
「我沒事,真的。」丁柔逸反倒鎮定的安慰他。
「天啊!要是你有個什麼萬一,我……真是不敢想像。」他將她擁入懷中,十分恐懼的說。
「你們慢慢的在這兒你濃我濃吧,我可要先走了。」葛默濤站起身,難掩一股酸澀的說。
「默濤!」她喚住了他即將離去的背影,衷心的說:「謝謝你。」
葛默濤注視著她的眼,卻又深恐控制不住的眼神會出賣了自己的感情,他輕輕的點點頭,快速的離去。
待他一走,關亞倫心有餘悸卻又鎮靜的說:「我送你到醫院去,然後是我該和蝶衣好好談談的時候了。」
※※※
朱蝶衣搖搖晃晃的從婦產科診所裡走出來,她的腦海裡不停的充斥著醫生說的話:「恭喜你,你已經有快兩個月的身孕了。」
懷孕?恭喜?不,不可能的!她只不過才遲來一個月,怎麼可能就是懷孕呢?一個可怕的念頭閃入腦際,是那一夜嗎?那錯誤的一夜,竟然就這般的種下惡果了嗎?
回到家後,她陰寒著一張臉,誰也不理的將自己關在房門內,鄧愛萍早已習慣了女兒的陰陽怪氣,也就由她去了。
而關亞倫卻偏偏撿在這樣的時間裡來訪。
他很有風度的聽完了鄧愛萍對他的冷嘲熱諷之後,來到了朱蝶衣的臥房門口,才揚起手敲門,裡面卻傳來尖銳的吼聲:「滾開!別來煩我!」
關亞倫很有耐心的又敲了門,他可不想再接受鄧愛萍第二次的不可理喻。朱蝶衣顯然很不耐煩了,她氣急敗壞的用力開了門,待見到是他後,愣了好久才回過神。
「你是來找我算賬的嗎?就因為我傷了你心愛的人?」
他看見梳妝台上空了一半的白蘭地,知道她又任性的在殘害自己,為了不再刺激她,他極盡客氣的說:「我來只是想請你收手,別再做這種害人也害己的事了。」
「害己?哼!你還會關心我嗎?別在那兒假惺惺了,你擔心的只是她的安危,對不對?」她扯著他的手臂說。
「我不是來找你吵架的,只要你不再傷害小逸,什麼條件我都答應你。」他依舊平靜的說。
「條件?」
她的雙眼綻放出一絲詭異的狡黠,走到梳妝台前拉開抽屜,將一包黃色的藥粉倒入酒杯,緩緩的注滿酒,舉著杯子到他的面前說:「這是我放了許久的老鼠藥,只要你敢把這杯酒喝了,我就答應你,如何?」
關亞倫看著已經溶化了的藥粉,心裡暗歎著朱蝶衣的狠毒,但為了小逸,他仍是要拚一拚,搶過酒杯,他仰起頭一飲而盡。
朱蝶衣眼睜睜的看著他喝下那杯酒,滿臉寫著無法置信的驚歎號,真有如此偉大的愛情嗎?她到現在才真正相信關亞倫是真心的愛著那女人,到了連自己性命都可以不顧的地步。
她發出一陣剌耳的狂笑,卻是淚流滿面的說:「我輸了,我徹底的認輸了,沒想到你居然真有殉情的勇氣,那女人對你真的很重要,是不?你走吧,回到她的身邊吧,你剛才喝下去的,只是感冒藥,不會有事的,走吧,我不想再看見你了。」
關亞倫看著她,知道她仍有善良的一面,他衷心的、真摯的對她說:「謝謝你,蝶衣,祝你也早日找到屬於你的幸福。」轉身離開了臥房。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她頹然的趺坐在地上。幸福?她要上哪兒尋找她的幸福?擺在眼前的,是一樁慘痛的噩夢啊!
現實告訴她,她無法不顧及父親在商界的名望,而當個未婚媽媽,更何況她懷的還是一個壞胚子,但一想到冰冷的手術台和墮胎的危險,她又退卻了。
撕扯著自己的一頭長髮,她痛恨著自己要面臨到這樣的局面,突然有個聲音自心底響起,消失吧,只要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便什麼煩惱也沒有了。就像是在絕望中僅存的一絲希望般,她很高興自己終於找到了答案。
待到深夜,她趁著大家都已熟睡之後開了車出去,來到了淡水河邊。
河堤旁的路燈慘淡的映在水面,偶爾被風浮動的晃影顯出水波粼粼,朱蝶衣走在坷堤旁想著,是不是只要這麼縱身一躍,就可以將所有的問題解決?如果讓人知道她肚裡的孩子是她被迷姦後種下的果,她又拿什麼臉見人呢?
緩緩的脫掉鞋子,心意已決的站定了位置,就在她閉起了眼睛,放鬆自己的身體且感到微微晃向前時,卻有人由背後一把抱住了自己。
「你真是瘋得徹底了。」是個男人,而且力氣大得讓她掙脫不了,但這聲音卻又叫她覺得熟悉。
「為什麼又是你?我說過了叫你別管我的事,你放手啊!」她的許多事都被這尚不知姓啥叫啥的男人破壞掉了。
「別管?」葛默濤算是真正領教了她的刁蠻。「如果我不管你,只怕在這河邊又會多添一個冤魂,而且我怕你的屍體浮上來的時候,會破壞了這片大自然的景觀。」
「你……」朱蝶衣為之氣結。
「沒什麼事情是解決不了的,不過是失戀罷了,犯得著尋死尋活的嗎?」他的兩隻手仍緊緊的鉗制著她扭動的身軀。
「解決?你能幫我解決嗎?」她停止了掙扎,頹然的注視著平靜的水面。
葛默濤將她拉往安全的地方,誠摯的說:「只要我幫得上忙,就一定幫。」
朱蝶衣注視著眼前對她而言仍算陌生的男子,卻突然的仰頭大笑,笑得流出了眼淚,說:「你能幫我肚裡的孩子找個父親嗎?」
葛默濤震驚得說不出話,太……意外了。
「能嗎?不能吧?還是讓我自己解決吧!」她又準備往前衝去。
他拉住了她,謹慎的問著:「那孩子的父親是關亞倫嗎?」
她悲傷的搖搖頭,「如果是他,我又何必尋死?你應該很清楚我對他的感情,是不?」
葛默濤聽完,釋懷的鬆了口氣,他是替小逸緊張、擔心啊!
「孩子的父親呢?他在哪裡,我幫你找他負責。」
「我根本不知道他是誰!」她朝他吼,然後把那一段難堪的事,伴著痛苦、和著眼淚的全盤告訴了他。
氣氛有一陣就這麼僵住了。
「拿掉他吧!」葛默濤突然開口說。
「什麼!!」換做她瞪大了眼睛不能置信,她原以為他會勸她,孩子是無辜的之類的話。
「聽我說。」他扳過她的肩,清晰有力的開口:「這孩子是你在無法選擇的情況下產生的,不是出於自願,更不是為了愛情,倘若孩子出世後,恐怕你一見著了孩子,就會想起那一晚的事,不但折麼你自己,更對孩子不公平,試想在這樣的情況之下,你如何給他一個正常的母愛呢?」
他的話鏗然有力的進入她的心裡,是的,她如何能製造出一個小生命,而又令他在這世上受苦?即使墮胎的手術帶著危險的成分,她也決定了要拿掉孩子。
反正她早就將生命豁出去了,又何妨一試呢?
朱蝶衣以一份新的心情面對著葛默濤,好奇的問:「為什麼你會在這裡?」
他連忙澄清似的說:「別以為我在跟蹤你,我還不至於無聊到這種地步,只能算是種陰錯陽差的巧合,我純粹來這兒散心,看到你一臉憔悴的走來,擔心你想不開,沒想到真被我料中了。」
「散心?我以為像你這般冷靜的人,都能規畫好自己的心情。你……是為了丁小姐吧?」
葛默濤不願討論自己的事,聳了聳肩後說:「別管我的問題,你決定要怎麼做了嗎?」
她毫不考慮的點點頭,回答說:「只要你答應幫我就都沒問題了。」
他挑起了眉頭表示疑問,總不會要他負責吧,他再怎麼做好人,也不能和一個沒有感情基礎的人做夫妻啊!
「放心,我不會要你做現成的父親,我只是想請你陪我去做手術,在同意書上簽個名,假冒一下孩子的父親,好嗎?」
葛默濤笑了笑,揶揄著說:「我看起來像是那種不負責任的人嗎?」
她笑了,長久以來,她不曾這般真心真意的笑過,心靈上的枷鎖彷彿也因此而解開了。
朱蝶衣的復仇計畫在葛默濤的勸慰開導下,終於真正的落幕了,關亞倫與丁柔逸也才真正的放下懸在心中如鉛重般的壓力。
日子便是這般幸福而甜蜜的過著,直到一天傍晚--這天,夫妻倆由公司下班回來,關亞倫順手打開了客廳裡的電話答錄機聽著留言,一邊走向臥室換衣服,正打開冰箱取飲料的丁柔逸,卻在聽到父親的一段留言之後,僵在原地動不了了。
丁海強說著:「好女婿,我實在不願意打這通電話,但我真的被逼得走投無路了,我需要你的幫助,如果你想維持我們之間的交易,你知道該怎麼做的。」
交易?這段話聽起來明明就是在勒索!她想確定的又重複放了一遍,換好衣服走出來的關亞倫,臉色卻比她更難看。
他大為緊張的關掉了它,卻因此而更令她狐疑,她問道:「你們之間談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交易?」
「沒……有,是你父親在開玩笑罷了!」他的閃爍其辭令她想起了父親曾在電話中提及七百萬的數目字。
「是不是和七百萬有關?」她試探性的問。
「你都知道了?」他也猜測著問。
她決定不動聲色的點點頭。
「我這麼做也是情非得已,如果我不把七百萬給你父親,他根本就不會答應我們的婚事。」他無限感慨的說。
「你說什麼?你用七百萬買下這段婚姻、買下我當你的老婆!!」她實在無法再偽裝,按捺不住的發作了。
「你……」他這時才恍然大悟,原來她一點兒也不知道,他是著了她的道了。
「我實在不敢相信,我的父親竟會把我『賣』給了你,而你竟會答應『買』下了我?你們瞞著我做了這筆交易,究竟把我當成什麼了?」她又傷心又生氣的說著。
「你聽我解釋,我絕沒有任何悔蔑你的意思,瞞著不讓你知道,是因為我清楚你知道了一定會反對,甚至會離我而去,而我……我不想失去你!」他拉著她的手,急急的說著。
「你以為我現在就不會離開你了嗎?」她甩開他的手又說:「在我知道我們的婚姻原來是用金錢買來之後,我如何還能坦然的面對你?」
「不,事情絕對不是你所想的那樣不堪,我給你父親一筆錢是事實,但這與我愛你並不起衝突,我對你的心意,你很清楚的,是不?」
「就因為我清楚才感到傷心,不管有什麼樣的理由,如果你對我有足夠的信心,就應該坦誠的告訴我,和我共同商議解決的辦法,而不是如此愚昧的答應我父親的要求。」她開始流出眼淚。
「別哭,是我錯了,我不該這麼做,你原諒我好不好?」他是真的慌了手腳。
丁柔逸含淚的看著他,搖著頭說:「我不知道……,你讓我靜一靜吧!」轉身跑出了大門。
關亞倫只能望著她離去的背影發怔,因為他知道,此時此刻他是留不住她的。
丁柔逸離開了家後,就直接去找了丁海強,她想弄清楚為何她的父親會如此厚顏無恥的將她當成一筆交易?她是他的親生女兒,不是嗎?
丁海強倒是很意外她的出現,見她夾著怒意而來,心中已有幾分明白。其實若非他實在被逼得無路可走,他也不會冒著讓她知道他與關亞倫之間的協議的風險,這唯一的女兒的脾氣和他已逝的妻子同樣固執。
「怎麼想到回來探視我這可憐的老父親?我以為你早在榮華富貴的生活裡把我忘了呢!」他先發制人的數落著。
「如果我忘了你,我就不會每月固定叫人送錢來給你,那些錢夠讓你衣食無缺了,為什麼還要找亞倫開口要錢?你又去賭了是不是?」她不理會他那莫須有的指責,氣不過的問道。
「我的生活又不像你那般多采多姿,我需要消遣,而除了小賭幾把之外,沒有一樣娛樂是我喜愛的。」他猶自有理的說著。
「小賭?小賭能輸掉七百萬嗎?我真不敢相信你居然拿我當籌碼。」
丁海強的臉上只出現了短暫的慚愧之色,隨即又振振有辭的說:「用七百萬替你換得一個如意郎君不好嗎?從你結婚到現在也沒聽你抱怨過婚姻上有任何的不滿,你應該感激我才對啊!」
她搖搖頭,明白她的父親是無可救藥了,便黯然的說:「如果你的出發點只是為了貪圖關亞倫的錢,你會失望的,因為我不會讓你如願。」
「你是什麼意思?」
「只要能阻止你的貪婪,我會不惜犧牲我的婚姻。」她的眼神堅決得令人不容懷疑。
「你……」儘管他氣得舌頭都打了結,卻明白自己若再說出什麼剌激的話,她真會那麼做的。
「話說完了,我要走了。」
「你要去哪裡?」
「不管去哪裡,總之不會是關家,我需要找個地方好好的靜一靜、想一想。」她轉身要走,卻又被父親喚住。
丁柔逸定定的看著他,不做回答的走了,她是真的需要仔細想想了。
※※※
「你說什麼?」陳克華難以置信的朝話筒吼著。
「我說的都是真的,小逸她已經離家五天了。」另一端傳來關亞倫焦灼的聲音。
「為什麼現在才告訴我?你到底做了什麼讓她這般傷心?」陳克華有些動氣的問。
「小逸知道了七百萬的事,很難過的走了,她只說是需要靜一靜,我原以為兩、三天之後她就會回來,可是今天已經第五天了,我真的很擔心,她有沒有去找你?」
「你是不是急壞腦子了?如果她在我這兒,我怎麼可能不告訴你?別忘了七百萬的事也有我支持你的份呀!」
關亞倫這下真的急了,他找過任何她可能去的地方,甚至找上了丁海強,全都只是白忙一場,陳克華是他最後的希望,而現在……全都破滅了。
陳克華突然想到了尤美子與小逸曾是最好的朋友,遂對亞倫說:「我一有消息就通知你。」啪的一聲掛了電話「美子。」他走到她身後說:「有件事想問你。」
尤美子用著一種大禍臨頭的眼神看著老闆,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在工作上做錯了什麼?
「別緊張,我只是想問問你有關小逸的事。」
「小逸……」她顯得有些支吾的說:「我也不知道她上哪兒去了。」
陳克華面帶微笑的看著她,立即知道他真的找對人了。
尤美子回過神後,拍拍自己的腦袋,挺無辜的說:「是小逸要我別說的,她不願讓你擔心。」
「她人呢?」
「在我家住著,她似乎碰到了十分困擾的問題,又不許我問,我也只能無能為力的看著她消沉。」尤美子露出了擔憂的神色。
「把你家的住址告訴我,我去找她。」
她遲疑了一下,一邊寫著地址、一邊嘟噥的念著:「被她知道是我出賣了她,她會一輩子不理我的。」
「相信我,她會感謝你的。」
陳克華依著地址,來到了一棟公寓前,當他找著了門號,按了門鈴後,隨即見到丁柔逸一張驚訝的臉。
她開了門讓他進來,自言自語的說:「我就知道美子這個廣播電台是不可能停播的。」
「別怪她,是我要她說的。你和亞倫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他都快急瘋了。」
「我……」她顯得欲言又止。
「是不是為了七百萬的事?」
「你怎麼知道?是他告訴你的?」
「不是,我一開始就知道,而且我也支持他的決定。」他拉著她坐下。
「什麼!!」她卻又跳了起來,帶著抹受傷及不能置信的表情說:「你不但知道他用七百萬買下了這段婚姻,居然還支持他?你們的友情再怎麼濃厚,也不能如此荒謬的思想一致吧?」
「你先別激動,靜靜的聽我解釋。」他重新拉她入座,說:「亞倫在做決定之前也考慮了很久,他知道若事先與你商議,你肯定不會同意,而他又是那樣的愛你,不想讓令尊逼得你左右為難、無路可走,那樣一筆龐大的債務,不是你背負得了的呀!」
見她不說話,他又說:「即使他的做法不盡恰當,但想想他的動機與出發點,你又怎忍心太苛責他呢?」
丁柔逸的眼裡蓄滿了淚,她不是不知道關亞倫對她有多真,只是一旦想及自己的婚姻與金錢畫上了等號,還是有些難以釋懷。
但她也清楚的知道一件事,她想他。離家的這些天,她從來沒有停止過想他,他吃的好嗎?睡的好嗎?也會一樣的想她嗎?
「你好好的想想清楚,亞倫應該就快到了。」
她猛地偏過頭看他,陳克華隨即解釋道:「很抱歉我自作主張,我只是不忍心見你們如此互相折磨,你們都深愛著對方,不是嗎?」
像是應了他的話般,門鈴隨即瘋狂的響起。
「他來了,你們好好的談談,我先走了。」他開了門,和亞倫照面後便離開了。
「小逸,你讓我擔心死了。」他拉著她的手,有種失而復得的心情。
她掉下了淚,滿心錯綜複雜的感覺不知如何表達?
「你還是不肯原諒我,是不是?告訴我究竟該怎麼做才能得到你的諒解?」
關亞倫見她不語,腦中突然閃過丁海強告訴他的話,他幾乎是強迫著自己一字一句的問出:「你--該不會是真的想和我離婚吧?」
「我……」她才剛開口,卻又立即的被他打斷。
「不要,不要回答我。」關亞倫亂了方寸的說:「不管你怎麼想,總之我不答應,絕不答應。」
她從沒見他如此失措過,在她心中,他果決又勇敢、冷靜又有智慧,是個屹立不搖的靠山,而現在的他……他突然緊緊的擁住她,緊得令她透不過氣,緊得令她感受到他內心的恐懼,然後一記長長的熱吻封住了她的嘴,堵住了她所有想說的話。
這個吻,既深情且粗暴,卻使她軟化在他的熱情之下。她的心陷入深深的悸動裡,這般強烈的愛夾著滾滾洶湧之勢而來,讓她毫無招架能力,幾乎就要滅頂……她已經放棄了與他周旋,她愛他,即使他做了這樣一件不甚聰明的事,即使她這樣離家五天來冷卻自己,卻有一件不爭的事實,她還是愛他。
她開始傾出熱情的回應他,不管她究竟算不算是被他買下的,她也已經是他的女人了,而他又何嘗不是她生命中的部分?少了他,生命也將形成一道缺口而不完整了。
這個吻因為她的回應而變得更加熾烈,像一枚暗藏已久的地雷在瞬間引爆,措手不及得令人毫無逃生的能力。
像一塊磁石般,兩人牢牢的靠在一起。
關亞倫喘息著放開她,眼裡多了份感動的光彩,他近乎虔誠的握著她的手,在唇邊吻著說:「你終於肯原諒我了,是嗎?」
「是原諒也是臣服,我根本躲不開你溫柔的魔障,為什麼你要對我這麼好呢?好得讓我根本沒有挑剔你的借口。」她恢復了一貫的柔情,緩緩的說著。
關亞倫重新擁住她,滿足似的歎了口氣,說:「我以後要更加小心,永遠不會有讓你編派不是的機會。」
她偎在他的懷中,像是一艘飽受風雨驚嚇的小船,終得以安全的駛入了避風港,幾天來的不安與無依都在他的擁抱中慢慢淡去,她知道他仍將是她一生所托,過了今天,一切都將雨過天青,他們的未來會是一片燦爛的蔚藍,再也不會有任何的陰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