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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公主,夠了喔? 第5章(1) 作者:安琪
    沁水被安置在唐冠堯位於二樓的專屬廂房內,她仍昏迷不醒,唐冠堯坐在床沿,忍著胸口快炸開的怒氣,小心翼翼地照料著她。

    他拿著沾濕的巾子,擦拭她的臉龐,他發現她腫起的臉頰上有著幾道明顯的紅色指印,明顯是被掌摑過,他的心當下劇烈一抽,陣陣刺痛。

    別說她是女子,手無縛雞之力,她還是個嬌貴的公主,打小受到良好的照拂,被呵護疼寵到大的她,怎麼受得起如此粗暴的折磨?

    唐冠堯抿起唇,臉上不再有慣常的慵懶笑容,而是滿滿的焦急、憤怒、擔憂,以及——連他自己也不懂的心疼。

    他萬分歉疚,若非他逃離唐府躲進珍翠樓,她也不會因前來尋他而發生意外。

    是他的錯!是他不好!

    他既感到心痛,又焦急憂慮,不知道她為何還是昏迷不醒。

    他轉頭,焦急地再次催促:「大夫呢?大夫怎麼還沒來?」

    「已經派人去請了,但也沒那麼快呀。」靜馨無奈回答。

    他以為大夫就住在珍翠樓隔壁啊?

    唐冠堯回過頭,抿著唇不發一語,手勁輕柔地擦拭沁水的臉龐。

    他小心地擦拭過整張臉後,再折好巾子,輕敷在她打腫的臉頰上。

    即使沾濕的巾子不重,但壓在腫痛的傷處,仍教沁水痛得在昏迷中破碎呻吟。

    唐冠堯感覺自己的心,被揪得更疼了。

    「她的衣裳都被撕碎了,要不要我拿件衣裳讓她替換?」靜馨在旁冷靜提議。

    「麻煩你了。」唐冠堯沒有拒絕,她確實需要換件完好的衣裳。

    靜馨默默走了出去,沒一會兒,拿了件白色的輕薄紗衣進來。

    「公主或許穿不慣,不過這已是我最端莊的一件衣裳。」誰教她是青樓紅妓,要端莊保守的衣裳,她沒有。

    「不打緊。」現下有衣能蔽體就行了。唐冠堯朝她伸出手要取衣。

    「我來吧!」他畢竟是男人。

    靜馨跨上前想替沁水更衣,唐冠堯卻想也不想地說:「不,我來!」

    靜馨愣了一下,才緩緩把衣物交給他。

    唐冠堯也不避諱,當場就解開沁水破碎的衣物,要換上靜馨的衣裳。

    她沒被凌辱。

    替她更衣時,他發現她僅有外衣被撕碎,肚兜和褻衣都還完好地在身上,而且也沒有被欺凌過的痕跡,看來那傢伙應該是還來不及逞欲,他便及時趕到了。

    清白雖然無損,但不代表她完好無傷。那色胚撕碎了她的衣裳,在她身上留下好幾道抓扯的紅印,有些還破了皮,還有被打了兩個耳光的粉腮,腫得像壽桃——

    唐冠堯捏緊雙手,發覺自己這輩子從未這麼生氣過。

    他實在太憤怒,必須用盡克制力才能制止自己衝出去,把那個混賬打得半死。

    「通報官府,把那傢伙送進大牢裡!」他憤恨地扭唇,陰沉命令。

    毆打公主、企圖非禮公主之罪,就算不掉腦袋,也夠那傢伙在牢裡蹲上一輩子了。雖然這仍難消他心頭百分之一的憤恨,但這是最文明的解決方式。

    「已經讓護院們把人綁著送官了。」她早吩咐了。

    「嗯。」唐冠堯心中的憤怒這才稍減,繼續替她更換衣物。

    替沁水換好了衣裳,將她躺臥的身子擺放得舒適妥當,最後再輕輕蓋上被褥。

    唐冠堯的動作既輕又柔,好像對待什麼易碎的珍寶。

    靜馨走到床邊,細細打量沁水的樣貌。

    雖然沁水雙眼緊閉又臉頰紅腫,但仍看得出驚人的美貌。

    「這等花容月貌!」靜馨忍不住歎道。

    這樣的姿色,要是在珍翠樓裡——不!即使是在整座大理城裡,要封為花魁都不為過。但人家可不是什麼送往迎來的青樓艷妓,而是尊貴不凡的公主啦。

    想到這兒,靜馨心裡頭不禁湧起了一抹不平與嫉妒,同樣是人,而且同樣身為女人,卻因出身的不同,命運竟有著如此的天壤之別。

    唐冠堯沉默不語,取下沁水臉頰上敷著的巾子,放進盆子裡揉過擰過後,又小心地敖回她腫脹的臉頰上。

    靜馨瞧著,眼底泛起一抹酸楚。

    「你很在乎她。」她平靜地陳述事實,沒讓心底翻湧的波濤浮現在臉上。

    「我?」一直忙著照料沁水,對靜馨的話時而回應、時不回應的唐冠堯,終於有了較大的反應,他緩緩轉頭,面容詫異地看著她。

    「我在乎她?」他失笑搖頭,嚴正否認:「不!我沒有特別在乎她。」

    「有。」靜馨凝望著他,肯定地重複道。「你失控了,我從沒見你這麼生氣過——」

    「那是因為那色胚太混賬!」唐冠堯不等她說完,便搶白道:「任何一個有血性的男人,見到女人受到欺凌,都會生氣的。」

    或許他是太憤怒、太激動了,但那只是因為見她發生意外,一時驚慌失措罷了,他不認為自己反應過度。

    「可我也不曾見過你這麼擔心過哪個人——」

    「那是因為她是公主!」唐冠堯又搶白道:「堂堂的二公主在我眼下被人欺辱受了傷,我能置身事外嗎?萬一真的出了事,唐府脫得了干係嗎?有可能讓唐府受牽連,我自然擔心!」他說得鏗鏘有力、擲地有聲,但卻像是為了說服自己似的。

    「或許,你說得都對。」靜馨無法否認他說得有道理。「但我就是覺得,你對她……很不同。」

    「你想太多了。」唐冠堯忽略心頭的震盪,淡淡地回答,那語氣好似在說:你太無聊了!

    「興許是。」她也希望是自己想太多了,否則她真不平,為何她長年在他身旁伺候,也不見他如此緊張過她,而沁水公主一出現,便引去他所有的注意力?

    「大夫應當快來了,我下去瞧瞧。」靜馨不願再看下去,黯然轉身離開房間。

    唐冠堯連瞧她一眼都沒,一顆心只懸在沁水身上,他摸摸敷在沁水臉上的布巾,試探一下,感覺原本清涼的布巾又變溫了,趕緊取下來浸涼後再重新擰過。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覺得她臉上的紅腫似乎消退了些。

    不自覺地,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撫過沁水柔嫩的臉頰,也不見她再疼痛呻吟,他才更安心了些。

    你失控了,我從沒見你這麼生氣過……

    我也不曾見過你這麼擔心過那個人……

    我覺得你對她……很不同。

    靜馨的話突然在此時竄入腦海,讓唐冠堯察覺到自己的失常,倏地渾身一僵。

    如果他肯誠實面對自己,就會承認靜馨說得沒錯,沁水確實勾起了他從未有過的激盪情緒。

    氣惱、擔憂、憤怒、嫉妒……許多他從未嘗過的情緒,在最近是徹底嘗遍了。

    他自認是個好脾氣的人,並非他沒個性,也並非他是個爛好人,而是天底下沒有什麼事情,能夠讓他真正發怒。

    他生在富賈之家,打小要啥有啥,吃穿從來不愁;有點小聰明,有著過目不忘的本身;因他慷慨大方、個性親和,所以他也不缺朋友;至於情人——調情解悶的確實不少,但真心相待的,卻是半個也沒有。

    不是他身旁沒有值得他付出的好對象,他從來不少看重門第之人,若是真動了情,哪怕是出身青樓的靜馨,他也照樣迎娶不誤,但他偏偏就是沒有那種——愛上了的感覺!

    他始終提不起勁兒來,去追求一段必須傾心盡力投入的真情真意。

    身旁的女人來來去去,卻從來沒人走入他的心底,而沁水,是第一個在他心底迴盪的女子。

    並非因為沁水是公主,所以才讓他對她另眼相看。

    或許,是因為她的美麗;或許,是因為她高傲冷漠;也或許,是她頑強的神情看來如此可愛;或者——他是被她不畏困難、堅持到底給打動了。

    他故意醜化自己,讓自己像個應該被徹底放棄的阿斗,任何有理智的女人,都會逃得遠遠的,但她沒有因此放棄。

    她盡自己最大的努力改造他,想讓他成為能夠撐起大理的一根支柱,她也堅信自己能做到。那分頑強,令他動容。

    動心?或許有一點吧,他承認。但要說愛?

    唐冠堯下意識地搖頭,否認自己愛上她。

    對他來說,愛就代表著認定,認定沁水將是他的唯一、他的一切;他的心會靠岸,從此不再漂泊浪蕩,海闊天空;也從此不再偎紅倚翠,流連在眾女人之間;更不會再逃避閃躲,一肩扛下拯救大理的重則大任。

    但他——願意嗎?不!那太沉重,也不是他想過的悠閒人生。

    他是不夠愛她——不,是根本不愛她吧?如果愛她,就會願意為了她而付出、而犧牲,哪怕是放棄自己所擁有的一切,犧牲現在的自由、逍遙,也在所不惜。

    真正的愛,是不容算計衡量、評占利益得失的,所以他怎麼可能是愛上她了?

    「大夫來了。」這時,靜馨帶著大夫,推門而入。

    唐冠堯整理好自己的情緒,轉身面對他們。「煩請大夫快替她看看。」

    沁水一直昏睡到晌午過後,方才悠悠醒來。首先瞧見的是,珍翠樓廂房的華麗紅色薄紗帷幕,那讓她察覺自己不是在宮裡,也不是在唐家的寢房。

    這裡是……啊,那個男人!

    倏然,她想起自己來到珍翠樓,結果遇襲之事。

    她慌忙坐起,低頭欲檢視身上的衣物,這時,一道平靜中隱含風暴的男性嗓音,淡淡安撫道:「你沒事,我及時找到了你,所以他並沒有傷害到你,而那傢伙已經被扭送官府了。」

    說話的人,正是唐冠堯,沁水見了他,奇異地安了心。是他救了她?

    他救了她!原本驚慌高懸的心緩緩落定位,她一雙手仍因恐懼而顫抖著,但她將它們藏進被褥裡,昂起下巴,擺出往常那副高矜的姿態,淡淡說:「是嗎?謝謝你,這件事我會稟告父皇,重重賞賜答謝你。」

    「該死的答謝!」唐冠堯陡然爆出粗魯的怒罵,把沁水嚇得倒抽一口氣。

    「都什麼時候了,你不痛不癢地說什麼答謝賞賜?你是無知,還是天生無情?你知不知道自己可能會遇到什麼事?」

    「我……我當然知道……」他的怒氣來得又急又快,讓沁水有點傻住。

    「要是我再晚到一步,說不準你就讓那人欺凌了!你還能不在乎地說要賞賜我?」唐冠堯真的很氣,氣得不狠狠痛罵她,難消心頭之氣。

    「你救了我,當然要賞賜……」沁水被凶得莫名其妙,囁嚅地小聲回答,大眼怯生生地望著他,眼底薄霧開始聚集。

    她只是想表達感激,難道不對嗎?她好不容易才從狼口逃出,他不但不心疼憐惜她,還這樣凶她!

    「你——」唐冠堯為之氣結。她非要這麼冷情冷性,不能有點正常女人該有的反應?

    「你到底知不知道什麼叫害怕?你的心不是肉做的嗎?」他惱怒地繼續吼她。

    他一連串的大聲責備,終於逼出了沁水的淚,她竭力隱藏的驚恐,再也無法壓抑地迸發,化為淚水,點點滑落。

    「你才什麼也不懂!」她倏然大叫,再也顧不得身份地位,哇地痛苦出聲。

    「我好怕好怕,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我一直叫你的名字,希望你來救我,可是你都沒出現……我以為自己就要……就要……嗚——」

    沁水一面捶打他,一面嗚咽大哭,她一記記不得自己多久沒有這樣大哭了。

    她委屈又害怕,幾乎以為自己就要被那個可怕的人傷害了!

    他怎會以為她不怕?她不哭不叫,並不表示她無所謂啊!

    她只是以淡漠的面孔來掩飾被嚇壞的心,因為她是公主,必須嚴守宮廷的教誨,無論如何,她都不能露出驚慌的模樣,丟了皇朝的面子,所以她才拚命隱忍心頭的恐懼,卻讓他以為她毫不懼怕。

    她再如何高傲自矜,心終究是肉做的,她怎麼可能不懂得害怕呢?

    唐冠堯錯愕傻眼,他怎麼都沒想到,這位總是姿態高高在上的公主,竟會像個孩子似的嚎啕大哭,心裡除了忍俊不禁的好笑之外,還有滿滿的心疼。

    她一定很怕,比他想像的還要恐懼,才會這樣不顧公主的形象,放聲大哭。

    說她無知無情,確實太過了。

    「對不住,我……」唐冠堯無話好為自己辯駁,只能一再道歉。

    「我——」他憐惜地伸手想抹去她的淚,沁水卻突然發怒槌打他。

    「都是你!」他的道歉不但沒能讓沁水好過一些,反而爆發更多不滿。

    「明明是你不好,還敢凶我?要不是你老是偷跑,我也不會追到這裡來,也不會遇到這種事……嗚嗚,都是你啦!都是你!」

    她一邊哭罵,一邊繼續槌打他,幸好她嬌嬌柔柔,手勁不大,否則他大概會被打得吐血。

    他抓住她猛力撾打的小手,牢牢握住掌中,然後順勢一拉,將她摟進懷裡,凝視著梨花帶淚的嬌艷小臉,心疼、憐惜且愧疚。

    他輕柔地道歉:「是我不對,我不該偷跑,不該罵你,我知道你很害怕。」

    「你才不知道!」沁水氣憤地吼道,抽抽噎噎地用手背抹去眼淚。

    唐冠堯無奈苦笑。「是是,都是我不好,真的對不住。」他好聲好氣地再次道歉,伸手想以拇指抹去她臉上的淚,但被她用力拍開。

    「走開!」她才不接受他的示好,她不要原諒他。

    「我知道是我的錯——」

    「當然是你的錯!不是你是誰?」都是他害的!

    「好好,都是我的錯,我向你賠罪——」

    「如果賠罪就有用,那殺人都不必償命了。」

    「那你到底要怎樣才不生氣?」他無奈地看著她,能做到的,他一定去做。

    「你做什麼都沒用,我就是要生氣!」沁水嗚咽地怒嚷。

    她的個性是掘,但也不曾如此任性,這回真的是受到太大驚嚇,怒氣才會完全無法平息,任性地要將怒氣發洩個夠。

    「唉,傷腦筋!」她不肯原諒他,可怎麼辦才好?他摸摸鼻子,一臉困擾。

    當然,她不原諒他,他大可不必理會,任她一個人任性撒潑鬧脾氣,反正他不痛不癢,也沒少一塊肉,但她今兒個會遇上這樣的事,說起來他確實脫不了干係,要他悠然轉身當作沒他的事,他的良心不允許。

    另一方面,是心底有個名叫憐惜的怪物,一直扯著他的心口,逼他做點什麼。

    別說她哭泣的模樣,讓他的心像被擰住,光是瞧見她愁眉不展,就讓他心頭像壓著顆大石頭,沉甸甸,好想立即化解她心頭的憂愁……

    好吧!他是憐惜她,也想消除自己的愧疚,那他得怎麼做才能得到她的原諒?

    修長的手指在光潔的下巴搓來搓去,他傷腦筋地苦思。

    說來不可思議,看來能言善道、舌粲蓮花的男人,其實對於讓女人息怒這檔子事不太拿手。為什麼?因為向來都是女人死黏著他,哪有人捨得對他生氣?不清三兩句話就能應付那些女人,比吃大白菜還簡單。

    唉!哪知終日射雁,竟被雁啄瞎了眼,報應終於臨頭,讓風流浪蕩的他遇上一個古板、高傲又難哄的女人。

    他也可以不哄她呀!偏偏……

    「唉!」他嘀嘀咕咕著,又歎了口氣,驀然,一個點子竄入腦中。

    「有了!」他驚喜地拍手大喊,隨即轉身衝往書案,乒乒乓乓地忙碌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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